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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祸(5)

    刘大少暗里忍不住好笑,心想自己也忒缺德了,给人家找个烂穴也就罢了,还这么耍人家。当下也不发作,装作一副责怪的模样道:“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
    王小强赔礼道:“您不知道,我们家没有大公鸡。不,是没有长着白毛的大公鸡。这只还是我跑到邻居那里去现买来的。”
    刘大少道:“辛苦是应该的,这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的事吗?”
    王小强点头哈腰道:“不错,不错,不知道您们给我家老头子看的地在哪里呀?”
    张恩溥道:“在前面,走,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带着王小强来到了鼠元石的旁边,张恩溥说道:“就是这里了。刚才你没有来,是故我还没有给这个穴位的井定向,现在你来了,我亲自告诉你应该怎么埋,你听好了。”
    王小强看见周围有许多散落的石头,问道:“哎呀,怎么这里谁放炮了?”
    张恩溥瞎编个猪头理由骗他道:“这不是放炮,这野外谁在这里放炮,有什么用。这是有个石头经过千年来吸取日月精华快变成妖的时候,被上天用雷给劈了。”
    王小强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里怎么还有个这么大的老鼠?居然有人还不跑,胆真大。”说完他便吼了两声,准备把它赶走。可是“老鼠”甩都不甩他。
    刘大少笑道:“你仔细看看,这是真的老鼠吗?”
    王小强走上前去,摸了摸,惊奇地道:“我的天啦,居然是个石头,这谁雕的,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里有这么个东西?”
    张恩溥道:“这就是集天地之灵气而生的”鼠元石“,人人都能看出来,那我们阴阳先生不早掉饭瓢子了。我告诉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宝地,你小子以后发达了。”
    王小强高兴地道:“是吗,那真要谢谢你了。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找到只石头老鼠出来。”
    张恩溥拿出罗盘,把它放在了“鼠元石”的前面的地上,测了一下八卦的方向,然后从旁边的草林子中扯了两根苗竹子。两点成为一条直线。可是风水学上在测穴的时候讲究的是“三点成为一条直线”,这三点是,棺材的头部落脚处,棺材的尾部落脚处,以及棺材的方向所望处。不能有分毫差错,否则偏分毫即玄妙万千,福祸万千,是非万千。棺材的所望之处,即案山与朝山。棺材所望也即穴位所望。望得好就前景好,望得差就前景差。故所望之处与棺材的头,尾必定是“三点合一”。
    张恩溥刚刚弄了两根细的苗竹子过来,就是要确定棺材的头,尾与朝山的固定方向。确定后就插在原地不动,等埋人的时候照着这个记号直接打井就可以了。张恩溥继续骗他道:“王小强,穴位的方向要对着前面山上的那棵树,不能错哦。我现在给你确定好了,到时你自己搞偏差了可别找我。”
    “那是。”王小强接而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这座坟对于我们三兄弟来说,谁最发达,谁稍微差一些呢?当然最好是都平均。”
    刘大少心想,朽木不可雕也,还没埋呢,现在就在担心起自己这一房的前程恐怕不如老大与老幺了。
    张恩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王小强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一下。”
    张恩溥道:“这世界上的事哪有人人都平均的,就连死也不平均。有的人被气得吊死,有得人一生下来就憋死,有的活到100岁还好好的,有的人到中年就一病呜呼。哪能平均?”
    “这风水当然也一样。即使是一个龙穴,也只能保证皇家的子孙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它不可能让所有皇家的子孙都坐在龙椅上,因为龙椅只有一把。所以你这爹这个穴也一样,它能让你们三兄弟富贵,但绝对不会平均的富贵。你知道吗?”张恩溥有意地攻击了他一下,可他没意识,继续问道:“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些,到底谁最发,谁相对落后?”
    张恩溥道:“这个我们是不能说的,术业有专攻,行业有定规。照我的经验看来,通常我们说了以后有许多兄弟姐妹之间会闹不和。大房说小房得了便宜,二房说大房卖了乖,最后搞得重新把祖宗从土里头刨起来埋二遍的都有。当然,作为阴阳先生,我是不怕你们埋几遍,你们是刨的次数越多我越滋润。但我这不忽然良心发现替你们着想吗,算了,别问了。”
    刘大少在一旁冷笑,这张恩溥也真是的,穴都给人家给破了,还叽叽歪歪一大堆有的没的,连“良心发现”都搬了出来,真服了他,只差把头牛侃死了。照自己说就是一个饼子把叫化子打发了,然后收钱回家睡大觉,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去岂不美哉?
    王小强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包,他数出了一沓子一块的钞票,然后朝张恩溥扔了过去,说:“这是另外的,这下你能告诉我实话了吧!”
    张恩溥一个仙人指路,将钱袋接在手里,目测了下,说:“分量不少。”
    王小强道:“这是应该的,买你的职业操守嘛!”
    张恩溥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能改变事实,改变命运?”
    王小强忽然冷笑一声,无比阴险的说:“如果此地让我比他们两个差些,那我宁可不把老头子埋在这里。我另找一块对我有利的。”
    张恩溥竖起大姆指,说:“好,有种。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告诉你,这地对你最有利。这下你放心了吧。”
    王小强喜道:“真的吗?”
    张恩溥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得对得起你给我的银子。”
    王小强道:“那就好了,非常感谢。”
    张恩溥这时突然朝刘大少眨了下眼睛,说:“把大公鸡抓过来,我们跟土地公公打个招呼后好回家。”
    刘大少把大公鸡从口袋里捉了出来,递到张恩溥面前,说:“王小强,你先去吧,再没你什么事了,我们做完这场法式后就马上回来,你甭等我们了。”
    王小强其实心早已飞到外面去了,自己没后顾之忧后他哪还记得别人呀,于是他连忙点头道:“那麻烦你们了,我先回去了啊。”
    “去吧。”张恩溥也附合,不过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假个马的叮嘱道:“喂,你不要把我刚刚告诉你的关于这个坟对你最有利的消息,给传给你的亲兄弟了,不然他们要是不服,怪你意图不轨来把这穴给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小强道:“这你就放心吧,谁说谁是王八,我有那么傻吗?”
    张恩溥道:“好,你不傻,去吧。”
    王小强走后,刘大少便对张恩溥说道:“这家伙也够毒的,不管自己的老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亲兄弟之间也这样做得出来。”
    张恩溥道:“这算什么,我见得多了。你年轻,要多学习点人生经验,别再单纯了。”
    刘大少摇头:“这样的人生也太露骨了,真无趣。”
    张恩溥道:“嘿嘿,这家人还有个大乱子要出呢。”
    刘大少问道:“什么乱子?”
    张恩溥道:“他们的老头子吊死的那天在黄道日当中来说是为‘重丧’,这天死人当然还有乱子出了?”
    刘大少不解:“什么是‘重丧’?”
    张恩溥道:“重丧就是再死一个的意思,阴宅秘旨曰,‘重丧有人死,双棺立堂前’。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人在重丧日那天死了,那么这死人的家人必在一年之内又死一个!”
    “这么恐怖啊!”
    张恩溥道:“那是。如果这老人的儿子还靠谱些,我都跟他们讲了,叫他们在这一年之内少犯煞,免受天殃。可是没想到他们早已不义在先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此刻,刘大少忽然有点良心不忍,说:“老头儿,其实我们已经把人家的地给破了,现在连这样的大事都不跟他们讲,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做得太绝了些?”
    张恩溥道:“怎么,又慈悲心肠了?”
    刘大少道:“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总感觉人还是要以德报怨。”
    张恩溥笑道:“你放心吧,他们的后果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那老头无意之中选择在‘重丧日’这天上吊本身就意味着这是讽刺与惩罚。不是后人太缺德是不会受此报应的。我们不过是刚好做了回老天爷的棋子而已。”
    刘大少道:“不过想想也是,为什么连那条五步灵蛇也竟然让我们给无意之间地弄死了?”
    张恩溥道:“你这样想就对了。一切皆是命,定数在其中。”
    刘大少的心情平静了些,看见张恩溥手中还抓着大公鸡,不知道如何处置是好,因为本身这把戏就是弄来骗王家人的。便问道:“这大公鸡你准备就这么抓着啊?”
    张恩溥道:“不然怎么样?”
    刘大少道:“干脆放了吧。”
    张恩溥道:“这荒郊野外的,不被狼给叨走才怪。”
    “那怎么办?”
    张恩溥道:“反正给狼也是吃,还不如我们自己烧烤了。我已经饿了,我们就不回去吃饭了,师傅我今天带你开野餐。”
    刘大少大喜:“好,就这么干,可惜事先我们没带些佐料在身上。”
    “谁说没带的。”张恩溥从包中掏出一个塑料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包,居然有盐,辣椒,还有花椒。这次刘大少又不得不再一次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刘大少笑道:“你太牛了。”
    张恩溥道:“干我们这行的,经常在野外飘荡,哪能不准备点食料?过瘾吧,生活是不是丰富多彩?”
    刘大少道:“是啊,生活是丰富多彩,只可惜这只公鸡的命太不丰富多彩了。”
    再说这赵村长第一次碰了钉子后,本想再强行给他们上一课那高人至深的人生道理的。可后面见到他们那剑拔努张的架势后,他也就放弃了。他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边走边摇自语,“唉,怎么我们村出了这么些东西,丢人呐!”刘大少刚好在一旁,便对他道:“看来只有请公安局的人去了。都杀了人了。”
    村长道:“也只有如此了,我就去。镇上离这里没有多远,半个小时就能赶个来回。要不然的话恐怕还会出更大的流血事故。这可是我政绩评估里的东西,搞砸的话会影响我养老的。”
    “也对,你赶紧去吧。”刘大少催促村长道。可就在这时,他看到王家屋旁的山角边忽然出现了十几个戴着红袖章,且拿着竹竿长枪的队伍。
    不错,是联勤队的人。刘大少惊奇,怎么这么快?是谁跑在他们前面报的案?
    这些人手里一个个拿着枪,对准了王家的大门,包围了那唯一的出口。
    领头的向里喊道:“外人全部解散,当事者放下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