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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烈女缠郎(2)

    陆惟真的嘴角大大弯起,立马小碎步跑到他身后,仅从脚步声,陈弦松就听得出这小姑娘的雀跃。他抬起头,一眼看到,一轮弯月已升上枝头,清莹莹的照耀着。

    饭厅就在院子一角,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旁边柜子里整整齐齐堆着柴米油盐,还有些菜。四面木格素色纸窗大开,一张木色小方桌,几个小马扎,桌上放着四菜一汤。虽然简单,别有朴实温馨之意。

    两人走进饭厅时,林静边正好端着个大碗走出来,碗里堆起老高一碗饭菜,他笑容可掬说:“我去前面看店,你们慢慢吃。”

    陈弦松看他一眼,说:“关店了去湖边跑30圈。”

    林静边步子一僵,飞快走了。

    陆惟真看着陈弦松,这是惩罚?因为林静边留她吃饭?还是因为林静边故意避开?他对徒弟还真是毫不心慈手软。

    两人相对坐下,林静边连饭都替他们盛好放桌上了。安静吃了一会儿,陆惟真想了想,问:“我刚才看到,你背上,好几道疤,是捉妖留下的吗?”

    “是的。”

    “我一直想问——你是,有那种……类似于异能、超能力吗?”她盯着他。陈弦松看一眼她那亮澄澄的眼睛,答:“没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那你怎么做到的……”她思索道,“是因为那个腰包?”她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腰间,今天没挂着。看来他在家里是不随身带的。

    “嗯。”

    “可你从我家窗户跳了下去,还有你当时落在妖怪的车顶上,感觉……武功?很高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从小接受训练,一日不断。”他说。

    陆惟真睁大眼:“谁……训练你呢?”

    “我父亲。”

    “他也是捉妖师?”

    “嗯。”

    果然是祖业。

    “那你徒弟……知道你的事吗?”陆惟真把声音压得非常低。

    她过于谨慎的表情,令陈弦松笑了,答:“知道,他是我徒弟。”

    陆惟真明白了,这个徒弟,就不是木匠徒弟的意思了。不过……呵,今天他可终于笑了。

    “你上次说,一年大概就捉一两回妖,那……今年还有业务吗?”她又问。

    陈弦松静了静,答:“还不清楚,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异动比较多。”

    陆惟真好奇:“什么异动?”

    他却不说了,夹菜。

    陆惟真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但到底都能够登堂入室在他家蹭饭了,忍不住低声嚷道:“你真是够了!”

    陈弦松慢慢笑了。

    从刚踏入院子时的僵持,到现在的样子,陆惟真也觉得心情轻快起来,于是也有心情去品尝面前的菜色,不尝不知道,一尝……还真不怎么样。看着清清爽爽的几道菜,原来林静边不过把它们做熟而已。难怪陈弦松会说她点的外卖好吃。

    “你们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吗?”陆惟真问。

    “徒弟做。”

    “真难吃。”

    “嗯。”

    陆惟真想了想,有了个主意,笑而不语。

    饭吃完,陆惟真站起来:“我去洗碗吧。”

    陈弦松:“不用,静边跑完步回来会做。”

    陆惟真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低头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说:“谢谢今天的饭,我回去了。”

    “嗯。”

    陆惟真便往外走,他隔了几步跟着,两人到了前店,林静边抬头笑:“陆小姐要走了?”

    陆惟真也冲他笑:“今天麻烦你了。”

    林静边:“客气什么。”看一眼外头天色,露出深深忧虑的表情:“天好黑了,这边晚上人少,师父你要不要开车送一下?”

    陈弦松看他一眼,林静边立刻低头算账。

    陆惟真忙说:“不用了,我坐公交,直达到家。”说完看一眼陈弦松:“再见。”

    陈弦松却走出店门:“我送你去车站。”

    林静边闷头笑了,陆惟真一愣,忙跟上去。

    一路无话。

    路灯幽幽,树影覆盖。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并肩走着。陆惟真看着地上的影子,他比她长一截。

    很快到了公交车站,很快车来了,车上空空荡荡的。陆惟真跑上车,站在车门里,对他挥挥手。陈弦松轻轻点了一下头。车子发动。

    夜色笼罩着四周,公交车轰隆而去。陈弦松双手插裤兜里,站在空无一人的车站,望着驶离的公交,神色有刹那寂寥。

    谁知模糊的光线里,就见有个人影“噔噔噔”跑到了车子的最后排,趴在座椅上,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冲他挥了挥手,很有劲头的样子,唇语也清晰可辨:“陈弦松,再见——”

    陈弦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直没动,也没什么表情,直至公交转弯,不见了。然后他一个人,慢慢走回店里。林静边看他回来得这么快,还失落了一下,瞅他脸色好像也没有生气,大着胆子说:“师父,你想送就送,为什么要回来呢?”

    陈弦松:“你怎么还没去跑圈?”

    林静边:“……”

    吾师残暴如斯!

    关了店,林静边去跑圈,耳边终于清净了。陈弦松先去冲了个澡,冲去一身汗污木屑味儿,当冰凉的水沿着脊椎淌下时,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自嘲的笑。

    一句从小到大接受训练,她可知道,自己度过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童年,面临的,也是无人可知的人生。关掉水,拿浴巾擦干一身水珠,他回到房间,取下挂在墙上的腰包,开始一样样例行擦拭那些法器。

    正擦到葫芦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新的添加好友申请。

    陆惟真。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点了通过,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听着它又响了一下,陈弦松没动,继续擦。直至把葫芦擦的沉亮干净,没有半点灰尘,才装回腰包里。手在空中停了停,没有拿下一个宝贝,而是拿起手机。

    陆惟真:“我到家了。”

    静默片刻,他回:“知道了。”

    她发了个笑脸。

    陈弦松放下手机,他是坐在地上的,也没站起来,双臂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