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106] 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107] 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誉无誉。[108] 故不欲□□如玉,珞珞如石。
【注释】
[106]“德”之要义之所在!“道之在天地,譬如川谷之于一江一 海”。道是奔放的,它无拘无束,“道法自然”;而“德”作为一种主观因素,缺乏“道”的威力,它只能按照“道”的形式模仿而已。所以“德”致力于自身统一的事业(就好象当今中国致力于两岸的统一一样)。
当然,比较有趣的还有“贞”。侯王为什么要“贞”呢?儒家也强调“贞操”。鲁迅也反对封建的“贞操”。(难道侯王也有自己的“贞操牌坊”吗?)联系下文,“侯王无以贵高”,则“贞”导致“贵高”。如果进一步考虑,老子的方法是“辩证法”的,强调事物的“对立统一”,那么,可以想象,能够导致“贵高”的“贞”,应该是很“贱格”的。
可是按照我们的一般常识,“贞洁”是个褒义词啊!尽管“妇女解放运动”认为“贞洁”是对妇女的封建束缚,应该毫不留情地加以铲除等等。但我们这里所讨论的,是两千多年前的作品。如果老子遇上妇联的干部,或许会根据他们的智力水平,另外再开一堂课,叫做《道德经-妇女运动》。
但是,不幸,2000年的新闻记者看来是没有可能扛着摄象机,举着麦克风,站在“正义”和“公理”一边,围堵老子了。所以在这里,我们不得不把妇联干部和记者暂时放在一边了……(哈哈,老子真愉快)。
这里需要提醒的,要联系“道”的部分来理解这里的“贞”。特别是这个“贞”的表现形式。和一般性文化的“贞”完全是两回事。相反,有为的帝王往往是荒一婬一的。虽然不能反过来说。至于儒家形式主义地把这里的“贞”和生理上的“贞”相提并论,以至于叫嚣什么“授受不亲”,这就只能归结为儒家的鄙陋本性了。
[107]为什么一方面侯王以贱为本,另一方面又“无以贵高,将恐蹶”呢?这就再次需要掌握辩证法的要义了。辩证法与所谓“形而上学”不同。后者强调基本的规律,静态的概念;而辩证法强调在事物的运动中把握事物。这就是说,如果侯王一开始就处于“贵高”的态势,那么他就缺乏显示其“贵高”的机会了。因为“贵高”是对“贱”的否定,而如果一开始就“贵高”了,那么,又如何否定呢?此非“将恐蹶”乎?
这就是说,只有运动才能产生现象;而虚无则是运动的前提条件。关于这个问题,其基本的原则已经在“道”的部分充分论述了。
[108] 最高的荣誉没有形式。这和前面的“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虽然有些相象。但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么理解。举例来说,斯大林加封自己为什么“大元帅”,就是比例如朱可夫这样的元帅要大,是这些元帅的元帅;而毛泽东除了担任军委主席之外,不担任任何军衔。这样一来,二者的差距就显出来了:对于毛泽东而言,军官是他的下属;而斯大林自己任命自己是这个下属。这就和明朝的皇帝任命自己是将军一样可笑。
反之,一昧地追求荣誉,也就成了浅薄的虚荣小人了。“故致誉无誉”。
【译文】
过去得到“一”(“道”)的有:天得到“一”就清明,地得到“一”就安宁,神得到“一”就灵验,谷得到“一”就盈满,万物得到“一”就化生,候王得到“一”治理天下而能使天下安定。推求起来,可以说,天没有清明,就恐怕要破裂;地没有安宁,就恐怕要倾覆;神没有灵验,就恐怕要消失;谷没有盈满,就恐怕要涸竭;候王没有是天下安定,而只是重视自己的崇高地位,就恐怕要失败。所以贵以贱为根本,高以下为基础,因此,候王自称“孤”、“寡”、“不榖”(不善),这大概是以贱为本,难道不是吗?所以招致暂时的称誉,实际埫得不到荣誉。因此,不需要像玉那样话梅石那样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