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强暴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扎麻点头说:“是啊,寨子里的人听到老头的惨叫,就纠集了人,牵着狗,带着扁担棍子上山去看,一看,衣服都撕没了,人也死了。”
曹严华双眼发直:“这也太重口味了,为什么不找小伙子,要找个老头呢?”
扎麻说:“那条路平时没人走呗,那老头担了货回来,抄近路啊,倒霉咯。”
曹严华追问:“那你亲眼见过没有?”
扎麻老老实实摇头:“没有,都是听人家说的。”
曹严华啧啧两声,转头看一万三:“三三兄,你危险了啊。”
一万三像是被针扎一样跳起来:“凭什么是我啊?”
曹严华干笑:“我小罗哥战斗力那么强,应该是不怕什么野人的。我现在也在勤学苦练,怎么说都有点功夫底子。只有你……”
曹严华感慨着摇头,目光中既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
一万三气急败坏:“那炎老头比我还危险呢,他是老头!”
罗韧一直坐在边上,听的好笑,也并不怎么当真:“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赶路呢。”
又问扎麻有没有大的油布,山上路不好走,最好用油布缝了鞋筒,扎起来,当雨鞋用。
猎枪有吗?如果寨子里有猎人,能不能借一把,买也行。
刀也要,每个人都要配,火把是必须的,山里有野兽,手杖要现削,最好是尖头的,紧急的时候还能用来防身。
东西要重新收拾,不紧要的寄存在扎麻家,只带最必要的水、药品、干粮,尽量轻装。
交代完了,起身回房,扎麻跟出来,欲言又止的。
罗韧奇怪:“有事?”
扎麻吞吞吐吐的:“那个叫木代的姑娘,是你女朋友哦?”
罗韧笑起来:“是啊。”
他打趣扎麻:“怎么着,你看上她了?”
扎麻吓了一跳,双手乱摆:“没没没没没。”
罗韧大笑:“逗你呢。”
扎麻搓着手,继续吞吞吐吐:“昨儿晚上,我阿妈给她看了姻缘。”
罗韧一愣。
扎麻的阿妈是姻缘大巫,这个之前谈话是他们都知道了,因为今晚都是男客,老阿妈出来见了他们之后就回房了,没有全程作陪。
罗韧觉得,或许算的结果不是太好,不然的话,扎麻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单独找他说。
果然,听到那句“阿妈说她和你最后不是一起的”,罗韧自己心里都沉了一下。
他说:“这个怎么当得了准的。”
扎麻很尴尬,说:“是啊是啊,我阿妈看的经常不准的。可是,木代就很难过,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罗韧心里又沉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顿笑笑说:“我女朋友是挺爱哭的。”
扎麻指着罗韧身后:“她就站那,就哭了,我怎么说她都不理我了。后来,早上我喊她吃饭,她也不吃,送她的时候,她也不跟我说话。”
他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道这个歉才好。
罗韧笑起来,说:“知道了。”
扎麻走了之后,罗韧转过身,看面前的位置。
原来昨儿晚上,她就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抹着眼泪,孤零零的小口袋,晚上可能也没睡好,今早出发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吧。
罗韧有点心疼。
女朋友,你别哭啊,一个老太婆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第75章
炎红砂苦等的美味泡面加荷包蛋终成泡影。
木代说:“水里淹了个布娃娃呢,瘆的慌。这水,也就拿来洗脚了。”
炎红砂好奇:“什么布娃娃啊,木代,你拿来看看呗。”
木代哈、哈干笑两声,一笑一顿,说:“去你的。”
那玩意儿,她才不拿呢。
炎红砂胆子小,心里又实在痒痒的好奇,最后憋不住,自己取了根火把,手上套了个塑料袋,啊啊啊一路尖叫着奔到井边,拎起了又一路啊啊啊奔回来。
木代急的在楼上跳脚:“那鬼东西!别拿回来!”
炎红砂一路尖叫,忙里偷闲还回嘴:“难道你让我在井边上看吗?”
她一直奔到楼下,才把布娃娃扔下,举着火把细看,咦了一声,说:“这个布娃娃扫晴娘,跟罗韧说的那个好像。”
木代从楼下俯下身子,就着火把的光看。
的确很像,右手握一把扫帚,是真的用竹篾扎好,又用线缝绕在手里的,左胳膊挎了个篮子,还有个小包袱。
只不过,这个是粗陋简易版的。
炎红砂居然还伸手去捏了捏,说:“这个缝好的小篮子里,还真塞了点米呢。”
木代说:“你还上不上来了?”
木代一发脾气,就像个凶巴巴的小姐姐,炎红砂只好悻悻地又爬上来。
爬上了之后,回头去看,那个扫晴娘的娃娃睡在地上,两只锯齿一样的眼睛,长短都不一的。
小篮子里缝了米,这眼睛里,要是缝了眼珠子……
炎红砂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嗷一声就窜进了灶房。
木代说:“现在知道怕了,刚你别拿啊!”
半夜里,下起了大暴雨,电闪雷鸣的,山里的回声大,整间房子好像都被撼地嗡嗡的。
房子虽然是石头的,顶棚都是木头和茅草,居然有好几处漏雨,开始是哗哗哗哗,小溪样,后来雨停了,屋里就慢慢滴水,滴答滴答滴答。
木代睡着迷迷糊糊的,想着:我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呢。
又梦到罗韧了。
梦见自己破衣烂衫的,坐在织机边上织布,外头在下大雨,屋里几处下小雨。
罗韧拿着鞭子在边上,厉声说:“快点,织好了布我拿去换酒喝。”
梦里,自己可凄惨了,一边抹眼泪一边织布,说罗韧:“你就知道喝酒……”
木代生生被自己乐醒了,她紧了紧盖着的外套,想着:罗韧这个坏蛋。
第二天,木代醒来,睁眼的时候,一声欢呼。
太阳出来了,不算晴天大太阳,但至少是有阳光了。
木代很俭省地用包里的矿泉水刷了牙擦了脸,回屋的时候,炎老头跟炎红砂都起来了,炎老头看了木代一眼,说:“木代啊,你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情交代红砂。”
炎红砂红了脸,很为难的样子,觉得爷爷真是小气,都一起朝夕相伴这么些日子了,还是这么防着木代。
她打定主意,不管爷爷跟她说什么呢,她回头都要告诉木代的。
对炎老头的态度,木代多少有些见惯不惊,她哦了一声,自己拿了水和干面包出去。
既然让她回避,她就避的远些。
她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在这片寨子里走走看看,那几间茅草屋的确是都废弃了,伸头进去看,里头凹坑里积的水,都能养鱼了。
她百无聊赖,又走到了井边。
古代人以水为镜,有用井水当镜子的吗?她促黠似的伸头去看。
明晃晃的井水面上,浮着一个布娃娃的扫晴娘。
木代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僵了一两秒之后,她迅速跑回小楼边,低头去看。
昨儿晚上,她清楚记得,炎红砂是把那个扫晴娘扔在楼下的。
没有,泥地上空荡荡的,只有散落的石子,和石缝边钻出的草芽。
她转身,回望那口老旧的转轱辘井。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呢?是有人捡起了那个扫晴娘,重新扔回到井里,还是……
还是雨疏风骤的夜里,那个扫晴娘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摇,又走回到井边?
云层散了,阳光渐渐大起来了。
但是木代身上,却叠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凉意。
依着炎老头的话,今儿还要翻山,但是晚上原路返回,所以大部分行李可以放在房里,只带上必要的东西就行。
必要的东西是指:下井的长绳、铁锨、竹帽、防身的马刀、火把、手杖、和少许的干粮。
木代笼了一下,装了个背包,炎红砂拖着铁锨,脸色很难看,但木代自己心事重重的,也没顾得上理会她。
进到山里之后,心情更加沮丧了。
昨晚的一场大雨让一切面目全非,很多高处冲刷下来的断枝、泥沙,还有劈折的树——不但增加了行路难度,而且可以预见,一定会盖掉她昨天留下的大部分痕迹,给罗韧他们的追跟带来很大困难。
木代在心里骂自己懒: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刮树皮刻字呢。
她负气似的开路,炎红砂扶着炎老头,一路也不吭声,跟昨天的怨声载道判若两人。
中途停下休息吃饭,木代主动找炎老头说话,问:“爷爷,这一带,你很熟啊。”
炎老头点头:“来过。”
“这里的人家,都有扫晴娘吗?”
炎老头奇怪:“扫晴娘是什么?”
木代比划着给他形容扫晴娘的样子,才说了两句,炎老头就明白过来:“那个啊。”
他兴致不错,给木代讲,当地的土人是不懂扫晴娘的,那是汉人带进来的,不错,这深山里有汉人,而且年头久的很,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好像还是不小的官儿,或许跟皇家还沾亲带故呢,为了躲清兵,辗转避到这深山里来。
但好多人住不惯,陆陆续续又出去了,最终这深山里只剩下十来户,自成一个寨子,离她们昨晚住的地方不远,只要翻一两座山。
可能是嫌这山里雨太多了,这些汉人家里,都有扫晴娘,有时是剪纸,有时会用布包缝一个,挂在屋檐下头,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