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但是尸体已经近在眼前,我退无可退,只能一咬牙,学着晓峰对付起尸的手法,猫过身子窜到尸体的背后,然后迅速转身反手朝它的脖颈割下去。
我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个动作,而且伞兵刀在划下的时候丝毫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就连想象中的骨头都没有遇见,我竟然很顺利地一刀到底,划断了这具尸体的脖子。
可是不容我有所想法,我就听到“咝咝”的声音传来,只见伞兵刀冒着白烟,我意识到不好赶紧将它扔掉,它只是落地几秒的功夫,就和我刚刚见到的那把十三的伞兵刀一样化成了灰烬。
这具尸体的头颅的确是已经被割下来了,只不过在它落下的那一瞬间,它又变成了无数的丝状物,而且连带着它的身子也一齐重新坍塌下去,变成一滩犹如海藻一样的东西铺在地上。
但是,却没有死。
它们重新在地上挪动着,似乎在进行着下一次的凝聚。
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身子却撞上了身后的木棺。
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变故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这不知所措的一撞上,但是在我撞上的时候,我的确是听到了一声木棺裂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响亮,就像是鞭炮的爆炸声一样,所以吓了我一跳。等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木棺已经从中间裂开了,而且我觉得这一条裂纹有正在扩大的趋势,因为从木棺里传来的爆响声不绝于耳,我感觉这口木棺有生生要从中间彻底断开而从两边彻底倒塌的趋势。
果不其然,这种破坏是无法修复的,只见整口木棺从头到尾彻底一分为二,然后倒在地上,最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直到我看到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这口木棺里会有小孩的哭声——这里面分明就是一个小孩。
而且这正是八岁时候的我。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整个人彻底陷入一片空白的状态,我甚至都觉得在这一刻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知道我这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总之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十三给摇醒的,我眼前恢复焦距的时候,正看到十三在拼命地摇晃着我。
我依旧站在木棺的边上,里面娇小的尸体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我们的身边依旧还是密密麻麻的丝状物。
十三见我眼睛逐渐清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问我道:“何远,你没事吧?”
可是我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很心虚,我觉得他即便没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但是不会连想不出这里面的究竟,更何况,这里这些木棺的原委蒋是和他说过的。
我虽然回过了神来,但是却依旧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我只听见我用我自己都描述不出来的语气问十三道:“十三,你说如果我八岁的时候已经死在了这里的话,那我是谁?”
十三却回答说:“你不是谁,你就是你,只要你相信你是何远,那你就是何远,我永远不会怀疑你。”
我转不过这个弯,只是苦笑一声道:“一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何远。”
十三却眼睛澄澈地看着我说:“或许这具尸体本身就是假的呢?”
我扭头看向这具自己的尸体,看了一眼又缩回了脖子,并不是我看不惯死人,看到自己的尸体怎么都有一种抗拒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特别的胆寒。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十三找到了比较尖锐一些的金属物,然后试着去拨了拨这具木棺内的尸体。
果真,这根金属物与伞兵刀一样产生了腐蚀,十三赶紧将它扔掉,与此同时,我看见木棺内的尸体由现在的模样正在腐烂下去。
但是,却不是腐烂,而是分崩,就像刚刚我看见的这些尸体的凝聚和分崩一样。
果真,这一具尸体也是由这些丝状物凝聚而成的,十三回头看我一眼说道:“你看,果然是这样。”
得知了真相我这才觉得整个人清明了过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句话说的果真不错。
我眼睛一动不动地定在这具尸体上,马上,它就变成了与旁边无异的丝状物,只不过,在它的体内,我看到了一件东西,这让我明白为什么其它木棺里的丝状物会对这口木棺有所畏惧。
在它的体内,是一方铜印,而铜印,正是余的印章。
很显然,这具和我八岁时一模一样的尸体就是为了保存余的铜印而存在的,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余会对这口木棺如此在意,他的铜印被封在了这里。
而至于是谁做的,只要稍稍想想就可以知道,是蒋无疑。
这里的这九口木棺和机关是蒋设计的,那么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出自蒋的手,而且余之所以会变成活尸,和蒋也有脱不开的干系,那么蒋夺了余的铜印将它封禁在这里,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有两个:第一是为什么蒋要将余的铜印封禁在丝状物凝聚而成的尸体内,而且还是以我八岁时候的模样?第二则是这些丝状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见到了余的铜印,十三伸手就要去拿,可是他的手伸过去之后又抽了回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回头对我说:“何远,我也许不行,你来试试或许可以。”
我说:“我?”
十三却又立刻打了退堂鼓,他说:“你先别动,让我再想想。”
我不知道十三这是要想什么,但是这期间,我却看见了木棺内分崩的丝状物正在枯萎,或者说是在化成灰烬,完全不像我刚刚看到的其它丝状物那样还可以继续生长爬动。
我拉拉十三:“十三,你看。”
十三看到之后,拄着下巴沉思了很久,然后才说出一句话来:“何远,我觉得余很可能已经把它的铜印传承了给你。”
我说:“十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十三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在开玩笑,这具尸体能变成你的模样,一定是沾了你的血或者能够辨认你身份的东西。”
我说:“你是说它会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是因为沾了我的血的缘故?”
十三点点头:“这也是我猜的,你回想看看,那时候余有没有做在你身上划开伤口取血什么之类的事。”
我摇摇头说:“我根本就不记得那时候的事。”
但是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画面猛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第一百零九章能记起来的画面
更确切地说这只是个影像,而且还是一闪而逝的那种。
我只是短暂地抓住了大致的内容,这个画面的出现,让我浑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至于为什么,先来说这个影像的内容。
画面里肯定是有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余,只是这时候的画面已经发生了本质的颠覆,余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我就站在他身边。
如果单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的话还不至于让我猛地打一个冷战,关键是我感觉到的我的神态,竟然是冰冷而带着无法抵抗的威严的。
而且与这个画面一齐跃进脑海的,还有这样一句话——余,你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