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安静,越泥泞,在黑暗中,麻三打着手电,踉踉跄跄的走着。
突然麻三就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看着满天的星斗,大叫道:“妈的,不能走了。”
“下雨了!”麻三摸了摸鼻子道。
“妈的,下雨就下雨,叫个几把,拿了钱,老老实实的老子带路。”菜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
麻三哭丧着用手电指着不远处冒出的一处古老的村寨道:“两位爷,封隐村就在那了,上次我带几个大学生也是半夜到这来,当时下雨了,第二天那些大学生全都死了,尸体都挂在牌楼前,可惨了。”
“路就这条了,就那个村子,你们自己走吧,我可不想进去送死。”麻三转过身打了退堂鼓。
“妈的,老子的钱你都敢黑,找死。”菜花揪住麻三的衣领就要打。
我拉住菜花道:“别浪费时间,让他走吧。”
菜花一脚把麻三踢翻在泥地里,骂咧道:“滚!”“谢谢两位爷!两位爷保重,回去我就给你们报警,保管有人收尸。”麻三踉踉跄跄的往来时的去路奔了过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菜花,走吧。”
“怪事了,好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呢?”菜花走在前面,走了不到百米,摸着鼻梁惊讶道。
“是挺邪门的,满天星斗,大朗之相,咋会突然下雨呢。”
说着在脸上抹了一把,感觉手心黏黏的,妈的,一看手心全都是血!
这一看,不打紧,我全身都凉了,按理来说以我和菜花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惧怕鬼怪的,但这么邪门的事情确实少见的很。
血雨,大凶之兆,秦哥,我看咱们还是等白天入村吧,这里的阴气太重了,菜花皱眉道。
一个地方下血雨,往往是怨气、戾气太重,古时有血雨不止,天下大乱之说,眼下血雨虽然不说什么天下大乱,但是想必这封隐村凶的很。
蒙蒙血雨洒在身上,感觉怪怪的,让人心情很沉重,就像是失掉了心魂一般难受。
“凶,能有多凶,大不了就是魏忠贤这群阉鬼罢了。”我皱眉道。
菜花叹了口气道:“恐怕不止阉鬼这么简单,算了,本天师好久没抓鬼了,权当过把鬼瘾得了。”
正说着,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是麻三,走,去看看。”
我和菜花一凛,快速的回奔,待到一个转角的山道口,只见麻三趴在地上,
“麻三,麻三?”
“妈的,这没用的家伙死了,应了他那句话,被鬼吃。”菜花一脚踢翻麻三的尸体,可怜的家伙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珠子已经爆裂为血洞,很明显是受了极大的惊讶,承受能力到了极致。
我扇了扇鼻子,低头稍微检查了一下尸体,麻三脏兮兮的长头发下,天灵盖被凿了一个血糊糊的血洞。
“从创口来看,很不规整,应该不是利器导致,还是生生被厉害的爪子或者别的器物抓开了头盖骨,脑髓、脑浆、被吸走了,魂魄也被吞了,妈的,看来咱哥俩果真遇到了凶家伙。”我道。
菜花没有说话,神情肃穆、冰冷,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钞票,其中一张钞票上,有一个小小的鞋印。
“秦哥,你闻闻。”菜花把那张钞票递给我。
我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同时又夹杂着一股香味。
“好像有种香味,但是从鞋印来看,很是古怪。”我扇了扇鼻子道。
菜花凝重道:“没错,只有两种人才会穿这种鞋,一种是古时候的三寸金莲而且还是那种垫着脚尖式的,一种就是小娃娃的鞋,只有这两种人才会穿带着香味的小鞋。”
我舒了口气道:“毫无疑问,咱们找对了地方,是第二种,应该是小孩子的。”
菜花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看着远处的村落道:“妈的,最怕的就是小鬼了,没想到还让咱给赶上了。”
“吃脑髓、脑浆,这小鬼未免太残忍了。”我皱眉道,很难想象那些不足白天的婴儿,满嘴是血,桀桀怪笑的恐怖场景。
菜花没有说话,从背上快速的拔下了弓箭给了我一张弓,一袋箭支道:“秦哥,咱们这次有点麻烦了,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血斩红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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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菜花神色肃穆,挽上了强弓,搭了冥箭,两人警惕的往四周扫了一圈,空旷的山间风声与树叶的沙沙声让人毛骨悚然。
“菜花,走!”
我见菜花有些挪不开脚步,推了他一把道。
菜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满脸的冷汗。
“怎么了,不就是个小鬼吗?难道比范老爷还可怕?妈的,瞧你这鸟样。”我故意打趣了一句,想驱赶他心里的恐惧感。
菜花腾出一只手摸出灵符,往麻三的尸体上一扔,顿时火光腾起。
“秦哥,你不知道,修道之人最惧怕的不是厉鬼,还是翭!”菜花道。
“翭?啥玩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问。
菜花边走边说道:“翭,就是小鬼,小鬼是没有意识的,佛家子弟遇到这种小鬼,往往是避之不及的,道门祖师也是见而不决。”
“哦,小鬼有这么可怕?说说。”我吸了口气问道。
菜花嘴角的香烟微微抖动了一下道:“小孩,尤其是百日内的小孩,它还没有意识,听不懂佛门的咒法,佛家主度不主杀,即便是佛祖遇到这种不通智慧的小鬼,想要度化也是束手无策。而道家虽然讲究降妖除魔,但你想想他们可是元婴之体,你杀了就有违天道苍生,须知人乃万物之灵长,杀一人自损修为,轻则修为大损,无法成仙得道,重则遭天谴,你现在知道这种家伙的厉害了吧。”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倒还真有些明白了,“无妨,咱哥俩又不指望成仙得道,想这么多作甚。”
菜花苦笑道:“话是这么说,这东西厉害的很,速度快若鬼魅,凶残无比,它若第一天喝的是血,那么成小鬼后,则嗜血如命,你忘了江东丢了多少个小孩。”
“八百多。”当我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头皮一阵发炸,若是八百多个小鬼缠上来,怕还真不好对付,就算能将这八百元婴杀尽,我俩怕是也得犯下不少的罪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元婴为鬼作害,咱们自然是能除掉的。”我道。
菜花点了点头,两人沿着狭窄的山道往村子里走去,越走血雨越浓密,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让我俩很不好受。
更为不妙的,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我俩的天眼失灵了,整个村子迷蒙着一层红色的血雾,饶是以我俩的修为也无法穿透血雾,眼前一片血蒙蒙的,三米外无法视物。
“秦哥,封住口鼻,戾气太盛,别被干扰了。”菜花从衣服上撕了一块,系在嘴鼻上。
我从口袋里摸出夜叉面具套在脸上,遮挡直往口鼻中渗的血气。
村子是属于那种老式的南方一带村落,青砖、瓦房,连绵成一片,迷迷蒙蒙,很是阴森。
我和菜花紧挨着,两人蹑着脚步小心的往前移动着,“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整个村子都响起了这种刺耳的尖叫。
无数猫叫声汇聚在一起,我和菜花饶是一身本事,也是惊的头皮发毛。
“妈的,什么玩意?”我干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菜花冷然道:“是小孩的叫声,秦哥,那些小孩怕是都被炼成了小鬼,咱们找对了地方。”
正说着,唰的一声,一个血红红的玩意贴着我俩的脸掉了下来。
菜花反手一掌,轰!那东西一荡,又往我俩迎了过来。
我和菜花定眼一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张血淋淋的脸正倒挂着挡在我俩的跟前,整张脸的皮都给削了个干净,只剩下血糊糊的筋肉。
“吁!”我抬头一看,这具尸体原来是被挂在村中的牌坊上,从他身上穿着的道袍来看,应该是位多管闲事的道友,想来封隐村抓鬼,结果反被害了。
菜花摸出符纸,刚要烧掉尸体,陡然那尸体血糊糊的脸竟然动了,张嘴就咬住了符纸。
同时伸出双手往菜花的脖子上掐了过来,“区区一具尸体,也敢在放狂。”我冷喝一声,闪电般的扣住尸体的脸,青龙之力一吐,将那尸体的整张脸给捏爆了。
再发出一拳,直接把尸体震个粉碎。
“妈的,差点被吓了。”菜花啐了一口,皱眉道:“这该死的血雾果真影响人的心性,以咱哥俩的修为,传出去被这种小把戏给吓住了,怪丢人的。”
血雾对我的影响其实并不大,这可是在阳间,外加上我的水脉本体抗力强。
“走,快速搜索阉党,看他们玩什么把戏。”菜花被这么一吓,反而恢复了斗志,反手将强弓悬在腰际,拔出长刀往里走去。
往村里走了一段,我和菜花挨家挨户的踢门搜查。
“怪事了,怎么会连一只鬼都看不到,锦衣卫和阉鬼都死哪去了?”菜花皱眉道。
“别急,待我看看,都差点忘了老子有全世界最好的导航仪。”我盘腿而坐,进入八卦状态。
在八卦幻象中,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封隐村背后,闪烁着无数的黑色阴气。
“他们在封隐村的后山!封隐村不过是他们摆的一个鬼阵罢了。”我道。
“走!”
菜花提刀加快了脚步,往村中快速的掠了过去。
这往里一走,顿时麻烦来了,刚到村子的中心,整个村子瞬间沸腾了起来。
无数小孩子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如同百猫、千猫同时哀鸣。
“砰砰!”“砰砰!”
一间间房子的屋顶发生剧大的爆裂声,叮叮咚咚,随着瓦片的翻落,一个个全身血红的婴儿,穿破瓦屋,如同野猫般四肢张弛冲着我俩怪哭。
看着四周一圈瓦屋顶上密密麻麻红色的眼睛,一具具血红的元婴尸鬼,我和菜花也是毛骨悚然。
没有人想看到这样可怕的场面,所有的小孩脸上带着诡异,甚至是我俩从没见过的怪异表情,他们的嘴角滴着鲜红的血水,手指与脚趾长出了白森森如同倒钩一般的指甲,最可怕的是,孩子们原本澄澈的眼睛,现在变得血红无比。
“比小鬼更厉害,是红皮鬼。”菜花胆寒道。
“什么是红皮鬼。”我紧了紧弓弦贴着菜花的背,颤声问道。
“红皮鬼先是把无数的厉鬼用咒法关在坛子里,然后再把元婴放进去,被厉鬼吸食精血,饱经戾气、怨气的痛苦煎熬,然后施术者再用术法让元婴吞噬这些厉鬼残留的戾气,如此一来原本纯真无邪的元婴就成了至凶至残之物,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够,施术者会把凶狠的元婴关闭在用污血泡制的泥坛里用邪法淬炼七日,让污血沾满侵染他的身心,成为嗜血如命的红皮鬼。”菜花解释道。
“草,这施术者当真是惨无人道,那能破此术救这些孩子吗?”我皱眉问道。
菜花摇头道:“不能,哪怕是佛祖、老君亲临,也不可能挽回。”
“那就动手吧!”我冷然道。
说话之间,足足上百个红皮鬼疯狂的往二人弹射了过来,速度快若闪电,不过万幸的是我开天眼,能够清楚的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嗖嗖!”我狠下心,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强弓猛烈爆发而出。
轰轰!随着一支支冥箭的射出,红皮鬼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发出痛苦的惨叫。
菜花也是刀不留情,万人斩的血红闪动,一具具红皮鬼的尸身被劈的七零八落,残肢、断首无数。
饶是如此,我俩也是心惊胆颤,越战越怕。
很快我的冥箭射光了,当我一掌劈爆一个红皮鬼的头颅,我的心在发颤,感觉自己像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侩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