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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当我们一路跑到了出外水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努尔不见了踪影,扭头过去找,视线几乎被一大片的火光给淹没,心中惶然,而就在此刻,那个大胖子一身鲜血地冲到我跟前来,一把将我的脖子给掐住,然后纵身一跳,带着我沉入了水里。
那胖子抓我的姿势就像拿小鸡一般,弄得我心中一阵气愤,然而在水中的我使劲儿挣扎,却根本逃不脱此人的束缚,最终还是给他从水中一路拖拽着,来到了外面的山谷中。
此刻已是白天,大太阳,我被一路拖着上了河岸,那胖子也累得够呛,直接躺倒在了我的旁边,虽然还是伸着手将我控制住,但是躺倒的他就像一坨肉山,呼噜呼噜,气喘吁吁。
我故意表现得虚弱无力的样子,也不再反抗了,阮将军方才松开了手,瞧见弥勒和小观音也从水下浮出,再接着又过了一会儿,白虎小熊驮着那肥嘟嘟的小松鼠从水中冒出。弥勒不理会我和阮将军的争斗,而是冲着那个小松鼠喊道:“龙象,东西拿到了没有?”
那小畜生跳上了岸,使劲儿地抖动着身上的皮毛,那一身金光色的毛在阳光之下,有些刺眼。
它不理会弥勒的提问,而旁边的小观音则趴在草地上抗议:“它叫小胖,不叫龙象!”
弥勒不理会自己这没脑子的小师妹,而是一把揪起了那小松鼠颈后肥肉,使劲儿地抖,焦急地催促道:“小东西,快点告诉我,再虚张声势,我直接将你给炖了,信不信?”
这威胁有些吓人,那小东西显然是信了,跳上弥勒的手臂,一对小爪子捧着胸口,一阵干呕,结果吐出了一个鸽子蛋一般大小的虫卵来。
这虫卵看着十分柔弱,跟以前我们养的蚕蛋一般,不过呈现出来的是金黄色,而且上面竟然还有许多细密到极点的符文,这种符文跟现在我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我虽然读不懂,但是隐隐之间,感觉好像有一种佛家的禅意。
那种符文,就算是隔着十几米,都能够感受到它传递而来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心头沉重。
瞧见这东西,一向表现得十分淡然的弥勒脸上也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手掌一翻,将其收了起来,不经意地瞥了旁边的我和阮将军一样,然后关心地问道:“阮将军,你还好吧?”
蠢肥如猪的阮将军倒也是个识趣的妙人,当下也没有问那虫卵的事情,而是勉强站起来说道:“那老东西当真难对付,我挨了那一下,这小身板可有些虚。”
弥勒微微笑,像一个无害的阳光青年,满怀感激地对小观音说道:“刚才要不是阮将军挡住了那老妖婆的青木乙罡之法,说不定这把火就根本点不燃,而我们所有人,都得葬身火海了……”
他说道这里,我心中黯然,有心再潜回去查探一下努尔的生死,然而却也知道此刻的我,身不由己。
果然,两人聊了几句,注意力终于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来,阮将军一脸狞笑地看着地上的我,冷声说道:“姓罗的那个老家伙当时从黑魔砂眼皮底下,将小白龙偷走了之后,据说是交到了你的手上————小子,别跟我们打哑谜了,把东西交出来吧?”
这话儿一说出口,弥勒和小观音都看向了我,面对着众人的虎视眈眈,我苦笑,摊开双手说道:“我要是说那东西没有了,你们信么?”
阮将军的那一张肥脸上面肌肉扭曲,恶狠狠地说道:“在把你抽筋扒皮之前,我是不信的。”
弥勒也耸了耸肩,微微笑道:“我也不信。”
不管他们再不信,不过他们千辛万苦,越境而入所要追寻的东西,确实是已经死掉了,而且为了治疗阮将军和黑魔砂给努尔留下的伤害,我已经将尸体都拿出来分食了,全部都吞入腹中,一泡屎给拉没了,哪里还能交得出来?
见我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阮将军终于忍耐不住了,手往腰后一抹,弄出了一把尖锐的刀子来。
他的绝学是冷若冰霜的铁手,然而用来吓人,还是这么一把雪亮的刀子管用,当他抵到我脖子上面,然后翻动我怀里的东西之时,我闭上了双眼,心中哀叹:“唉,我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一阵翻弄,阮将军将我一堆零碎弄出,扔在地上,并没有瞧见小白龙的影子,愤然喊道:“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把你杀了,拷问你的神魂看看!”
他手上正准备用力,这时小观音给我求起情来,让他刀下留人,千万别杀了我。
小观音到底心思纯良,也没有什么国界之分,阮将军虽然不怎么在乎这一点儿不管事的小妮子,却还是有些看重弥勒的感受,扬眉看了那光头青年一样,结果对方笑眯眯地抬手,一副请你自便的模样。
阮将军心中稍定了,感觉这小子倒也识趣,没有再理会小观音的请求,而是紧紧握住刀子,朝着我的脖子这儿猛地捅来。
然而这刀子还在半途,阮将军一对死鱼眼中,却突然冒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第六十二章最好他乡遇故知
就在刀尖即将扎到我的脖子上面时,一只手握住了阮将军胖得惊人的手腕。
胖子的这只手比寻常人的两个还要肥一圈,力量惊人,这个我很早就已经有过领略,然而那只手却稳稳地拿住了他,定在那里,让阮将军没有办法再进一步,那怕仅仅只是一寸而已。
接着我瞧见阮将军的胸口处多出了一把刀来,是刀尖,从后背直入前胸,尖端处还有血往外面流,哗啦啦……
阮将军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瞧向了那个握住他手的男人,正是旁边那个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光头青年弥勒,此刻的他也是一脸的无辜,仿佛捅刀子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还有人么?
连小观音都在旁边一脸的惊讶,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师兄会下此辣手。
“为什么?”
喘了两口粗气,阮将军顾不得口中不断溢出来的鲜血,双手紧紧抓着弥勒的手臂问道,而弥勒则看向了我,平静地说道:“为什么啊?你相信么,我跟这孩子是老乡,我是黔州晋平青山界的,他是麻栗山那块儿,我们两个的家乡,相隔不过百里——亲不亲,家乡人嘛。”
噗通!
阮将军这么厉害的汉子,在弥勒的偷袭之下,却根本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临死之前,不服气地说道:“弥勒,你杀了我,我山谷外面你的那些手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着阮将军临死之前的威胁,弥勒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死了,理由还不是由着我编么?赶紧走吧,你前面那几个手下说不定还在等着你呢,莫耽误了时辰。”
轻描淡写,浑不在意,这是弥勒表现出来的状态,这让阮将军感觉到无比的冤屈,愤恨一起,涌上心头,立刻一口血没咽满,直接栽倒在地。
这样一个猛人,位居安南北方协调部队的将军,能够以一人之力,将我们当时全队精英给横扫,要不是旱烟罗锅拦着,说不定我们的性命早就没了,然而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而凶手脸上却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场面让人感叹。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过着自己的生活,弥勒拍了拍手,与我正式一握:“我叫弥勒,祖籍黔州省晋平,很高兴见到你。”
我慌忙与他握手,将自己的来历跟他说起,弥勒微微一笑,说这些我其实早就听阮胖子他们说过了,之所以会帮你,也是看在这份上的。我很小就出了国,一直在师父门下学艺,不过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了,所以对家乡人感到十分亲切,你能讲老家话么?我听着就喜欢。
他这般和善,我倒也不担心再有什么危险,赶忙用麻栗山的方言跟他随便聊了几句,感觉这光头青年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言谈举止之间,让人十分舒服,如沐春风。
小观音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她对自家师兄小时候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不过没聊多久,我担忧起了还留在洞里的努尔,不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于是跟弥勒提出来,说再潜回去一下,不说救人,至少也要知道一个死活,对不对?
弥勒耸了耸肩膀,指着河面说道:“不用了,他没事的,你叫他出来吧。”
我不明白弥勒的意思,然而弥勒话音刚落,只见那河水起了涟漪,接着浮现出了一个人头来,我眯眼看去,却正是努尔。
瞧见努尔拖着赶神杀威棍从水中爬到岸上,我便晓得他之所以失踪不见,倒也不是因为那一场足以将食人神树吞噬的大火,而是留了一个心眼,就知道阮将军会秋后算账,所以才会隐匿起来。
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努尔似乎拉了我一下,不过我心思却沉浸在小观音那柔软的小手上面,都差不多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唉,当时还是太年轻。
努尔出来之后,弥勒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那根棍子上面来,我也瞧过去,只见原来古旧的颜色此刻更是破败,仿佛也被火烧过了一般,透着一股尘灰,不过给我的感觉,似乎里面掩藏着更深的澎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