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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


山鼠转过头去,低声说道:“水喉?我是山鼠,噶贡被抓了,我是跑过来报信的。”
那老农左右一看,将铁门打开,然后放了我们进了屋子的堂屋来,门一关,然后寒声问道:“噶贡被哪个抓了?”
山鼠自然按着我们刚才路上对的那一套来说,然而话儿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我听到一阵爆响,旁边的山鼠仰头朝着后面跌倒而去,眉心之上,有一处血肉模糊的圆洞,而那老农手上,则有一把加装了消声器的粗糙手枪,正冒着青烟对准我。那人脸上浮现出了冷酷的笑容来:“想骗我?这样的人还没出生,小伙子,告诉我,你又是谁?”
第四十二章怪我咯
水喉果真不愧是能够在边境纵横的大拆家,像山鼠这般民间影帝,肥皂一般油滑的角色,也不能够瞒得他分毫,我瞧见了他手中那支还冒着青烟的手枪,做工十分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国产的,特别是那丑陋的消声器,简直就像是从铁匠铺里面胡乱弄出来的一般。被这样一把粗粝的破枪指着额头,我并没有太多的惊恐,而是平淡地笑了,认真询问道:“嗯,你觉得是哪儿出了岔子?”
我问得很诚恳,就像是找他讨论案情一般,这个乡下老农打扮的帮派分子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并不回答,而是用带着青烟的枪口指着我,点了点,然后说道:“你想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公安、江湖人,还是多管闲事的过客?”
他说话,而我在观察。
我瞧见水喉虽说表情和目光都十分凶狠,但是握枪的手却多少有些颤抖,知道我终究还是给了他一些压力。
做白小姐生意的人,特别还是有着那所谓勐腊五毒教的背景,杀人这事儿已经不能让他心慌了,那么必然就是我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害怕,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情绪失控,扣动扳机,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在底火炸响的那一刻躲开这一击,于是坦诚地说道:“都不是,我跟被掳走的小白合家中有故,勉强算是亲戚,所以就帮忙找一下……”
水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寒声说道:“那小子被我们刘姑娘看上,收做徒弟,那是他九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这不依不饶,真的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刘姑娘?”
我皱了皱眉头,苦笑着说道:“您们也不打声招呼,就这般将人给带走了,知道的晓得你们是要收徒弟,那自然是天大的造化,但倘若不晓得,这不就是拐卖绑架了么,孩儿爹娘都发愁从哪里筹备钱,来应付绑匪呢。挺好的一事儿,倘若是能够沟通一下,这不就啥都没有了么?”
发烫的枪管一下子顶到了我的额头上面来,那老农嘴唇上面的胡须微抖,一字一句地说道:“怪我咯?”
我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道:“不怪您,怪我多管闲事。多了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您刚才到底是怎么瞧出破绽来的?您别多心啊,我也就是一个好奇而已。”
地上躺着一个脑洞大开的死人,然而为了缓解这种对立的冲突情绪,我却不咸不淡地跟这人聊天扯着淡。
这是思维引导,水喉显然也有些不留意,得意地说道:“这个山鼠我知道,丽江城里面最油滑的倒客,又贪财又怕死,为了点钱财,就连自己的屁股都肯卖,他这样的人,最信不过了,这是其一;再有,我这个地方,除了五毒教的人,谁也不晓得,就连我生意上的心腹,都不了解,然而他却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了,眼神闪烁,你说我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我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嗯,如此说来,这个人还真的是不靠谱,不过他能够带着我认识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水喉哥,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俩个这也是小小的误会,不如……”
我正想忽悠着对方,然而就在这时,顶在我额头上面的那把枪突然加重了力道,刚才还跟我和颜悦色说话的水喉突然寒声说道:“噶贡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噶贡?”
就是这么一点儿情绪变动,对方立刻感受得到了,突然厉声低喝道:“你,给我跪下。对,赶紧跪下!”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转眼就翻了脸,这情形让我明白了对方并不是一个可以欺骗的人,而这一跪之后,恐怕我的脑壳也将要被开了瓢,跟地上睁着一双无神眼仁儿的山鼠一般,陈尸此处。晓得无法诓骗对方,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面正常地掏出什么东西来了之后,我原本的谦卑也收敛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就曾经教导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别的,倒也受不起我这一跪。”
我这硬气的话语一说出了口,对方立刻就反应过来,也不跟我多废话,搁在那扳机上面的食指就准备一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蓄谋已久的深渊三法之风眼,却贸然鼓动了起来。
砰!
枪响了,有一种闷在瓶子里面的感觉,空气陡然一震,不过子弹并没有钻入我的颅骨,而是擦着我的脸颊划过。与此同时,我的左手已经瞬间抓到了对方握着手枪的手,使劲儿一拉一扯,在对方也一同反抗的情况下,那把粗犷到了极点的破枪被摔飞而起,最终砸落在了地上的山鼠脸上去,半边脸又给砸了一大块,接着我与水喉在狭窄的空间里,开始了贴身的搏击起来。
作为一个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老江湖,水喉在近身擒拿方面有着十分歹毒狠辣的手段,然而他最终还是被我一掌击飞,重重砸在了堂屋正口的神龛之上,又叮铃哐啷地跌落下来,一身狼藉。
这样的一个江湖大底,在这滇南一带,说不定也是横行一方的土豪霸主,然而在我的面前,终究还是欠了一点儿运道。
水喉摔落在了地上,身子刚刚一挨地,便没有半分犹豫地伸腿一蹬,朝着侧房退开而去。此人是十足的老江湖,见势不妙,拼斗不过我,便选中了立刻遁走,然而他的对手却并没有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就在他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我也已经一个错步走移,提前堵在了他的前方,当头一个掌心雷,朝着此人印了下去。
水喉去势甚急,慌忙之中也闪避不得,只有伸手来挡,谁知这肉掌刚刚一接触,便感觉对面传来一阵磅礴的雷意,轰然而下,便仿佛真的给那响雷打中了一般,全身发麻,脚下一软,自个儿也栽倒在了地上。
水喉一击失手,躺倒在地,还准备再次出击,没想到浑身无力,使劲儿捏了一下拳头,结果那拳头就跟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办法。
我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左腿,一下踩在了他的胸口,低头俯瞰道:“怎么样,我说过吧,就凭你这身板儿,真当不起我这一跪!”
胸口被死死踩住,水喉有些换不过气来,憋红了脸说道:“你到底是谁?有种,你就报上名来。”
我冷冷一笑,附身说道:“我啊,陈志程,无名小卒而已,你有听过么?”
我原本以为水喉应该并不清楚我这个江湖新人,没想到那家伙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憋着气说道:“原来是茅山派的掌门高足,三代大师兄啊?如此说来,我水喉败得倒是不冤。”这人的话语让我皱起了眉头来,我以为我在江湖之上籍籍无名,却没想到自己的底细全部都给人看光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寒声问道:“你从哪儿知道我的?”
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宗派却能够晓得我的信息,这情报收集能力,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仅仅只是为了在边境内外倒腾一些毒品和做蛇头方便,这种事情,倘若是没有更多的企望,怎么可能做得这般细致?
面对着我的逼问,水喉脸上难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你别把我当成是山鼠那样的货色,想从我嘴里面掏出什么东西,下辈子吧。”
我蹲下身子来,一把揪住他的脖子,一脸寒霜地说道:“你自己也是修行中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连让死人开口的手段都有,更何况你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想吃苦的话,还是赶紧撂底吧,省得受罪……”
我这边威胁着,然而那水喉的眼神却突然涣散起来,我心中一定,伸手去拿他的嘴巴,结果终究完了一步,这嘴一弄开,里面边有大股大股的血液流了出来,瞬间就将他的下巴和脖子给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接着这个家伙拼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死人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一个破碎的灵魂说话的……”
说着这话儿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在笑,而我的皱起了眉头,这五毒教的人,果真是狠厉,前面那个噶贡,一把毒粉将自己给弄得惨不忍睹,而后面这一位,却直接将自己的灵魂给绞碎了。
这灵魂绞碎,便不能再入轮回,彻底的灰飞烟灭了,这要是有着怎样的决心,才能干出这事儿来?
面对这样的狠人,我也是没有了办法,等他彻底死去了,便将灯给关上,摸黑在房子里面搜寻起来,然而没过十分钟,我什么眉目都没有找到呢,那院子外面却突然想起了一声呼喊来:“水老大,水老大,你房间里面什么动静啊?你在不在家呢?”
我的身子顿时一弓,贴着窗子朝外望去,瞧见院门口有两高个子,正朝着这房间里面望过来。
第四十三章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情形让人有些慌,我毕竟不晓得这花音村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水喉的同伙,而这些人是否知道白合被掳一事,倘若是我被碰个正着,打草惊蛇且不说,要是真的有几个能够扛得上的厉害高手,说不定连我自己都给陷在此处,性命之忧。
这后果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来,躲在侧房的窗户后面,不动声色地瞧着,但见那两人敲门,一下一下,接着开始喊门:“水老大,你开开门,跟我们说一下,刚才什么情况?”
我默然不语,从怀里将小宝剑给掏了出来,想着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将这两人给制住再说?
就在我心中一阵思虑的时候,那边有一个人犹犹豫豫地拉住了敲门的人,低声说道:“得了,杨鹏,别叫了。你不知道,水老大睡得可沉了,而且他最讨厌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吵醒他睡觉,他可是随身带着枪的,要是一个气不顺,朝你崩一个,这你可受得了?”
这人劝,不过对方却并不罢休,而是压低嗓音说道:“牛学志,我咋个不晓得?不过你没感觉到,刚才他房间里头,传出来的好像是枪响么?”
牛学志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劝道:“你管它是什么?耿爷告诉我们,这水老大是勐腊五毒教的人,性子最是古怪,这一点要有准备,人家虽说是奉命招待我们,但是未必不会有脾气,倘若你不顺着他来,只怕真闹出了乱子,耿爷和刘姑娘未必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话事,你晓得吧?做小弟的,凡事都要谨小慎微,小心一点,才能活得更长久不是?”
说完这话儿,牛学志连拉带扯地将那个叫做杨鹏的男人给拉走了,而那人似乎也被同伴的劝告说得有些寒心了,不敢在多言,顺势离开。
我在窗户后边这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虽说声音很小,隐隐约约,不过终究还是能够听得仔细,心中转了一圈,晓得这两人估计跟勐腊五毒教并不是一挂的,也跟水喉手下的那走私盘子没有关系,应该就是掳走白合的那一伙人,而他们领头的,则有两人,一人叫做耿爷,另外一人,则是叫做“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