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反抗,谁知道这老家伙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只好唯唯诺诺的应着,心中盘算着怎么让疯老头教我其他的奇门之术,片刻就到了院子门口。
我刚推开门,隔壁的狗子就喊道:“华子哥,你顶着口大铁锅做什么?”这一声喊的,我没来由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股寒意瞬间从头到脚跑了一遍,全身汗毛根根竖立起来,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
狗子就是死去的那个张叔叔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都是姐姐,山里人大部分都没啥文化,认为孩子名贱好养活,狗子愣子什么的名字最多,像我叫王小华的,实际上已经是很不错的名字了。
狗子比我小两岁,张叔叔死后,孤儿寡母的很不容易,靠着乡亲们的接济,王家婶子才将狗子拉扯大,平时和我很熟,但这一声叫的,却就像是喉咙被人掐着一般,又尖又细,根本就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声音。
我急忙将头上的铁锅向上掀了掀,向狗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使我身上寒意更重,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只见我八岁时所看见的那个瘦如竹竿的光头男子,正趴在狗子的背上,双脚缠在狗子的腰间,双手死死的掐着狗子的脖子,目光中满是怨毒,好像恨不得立马将狗子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大吃一惊,这光头男子曾经在我八岁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害死了张叔叔,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至今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的心头发冷,万万没有想到,这回竟然又来害狗子了,而且看样子比上回更加的怨毒。
我真想不通这光头男子和张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两次三番的来害狗子父子,但不管怎么样,这回我都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袖手不管。
树先生当然也察觉到了,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先装没看见,这家伙不算什么厉害角色,那孩子一时半会没大问题,回家我教你一手,去除了那东西就是,正好这也是我们猎杀的义务所在。”
我应了一声,和狗子打了声招呼,装没事人一样进入家中,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回来,就将铁锅放到厨房灶上,急不可耐的跑了出来,要树先生教我除那光头男子的手段。
树先生也不推托,说道:“刚才我虽然看不见,却察觉的出那东西怨气极重,应该是恶鬼之流,要是碰到一般的神棍,还真处理不了,不过有我在这,那东西这次绝对难逃魂飞魄散之命。”
说到这里,又盯着我贱兮兮的笑了笑道:“不过以我的手段,去对付一只小小的恶鬼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才决定再教你一手,让你去对付他,也顺便练练手了。”
我最讨厌疯老头这种贱兮兮的嘴脸,好像根本就没看得起我的模样,当下不耐烦道:“你教不教?不教我就直接过去用掌心雷轰他了,那大黑蛇都被我轰死了,我不信一个小鬼能抵抗得住。”
树先生大笑道:“你大可以去试试,只怕那恶鬼还没被劈死,那孩子已经完了,掌心雷的威力可不是只对妖鬼有用,对人类也一样有用。”
我一想也是,那大黑蛇那么大脑袋都被轰的稀烂,那光头男子一直趴在狗子的身上,用掌心雷对付他的话,同时也会伤害到狗子,就算弄那光头男子一个魂飞魄散,狗子也完蛋了。
一想到这里,顿时急道:“这倒是麻烦事,那东西趴在狗子背上,我不管用任何手段,都无法避免伤害到狗子,这可如何是好?”
树先生贼笑道:“对你来说确实是有难度,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特别是你能看得见那东西的形体所在,只要一教你,包你手到擒来,一点事儿也不费。”
我听他这么一说,急忙说道:“那还不教我?”
树先生继续露出那种狐狸看到鸡一般的表情道:“不急不急,那东西刚刚盯上狗子,男孩子火气高,阴寒之气一时侵不进狗子的体内,咱们这时候一动手,那东西说不定就溜了,再等三天,等那东西的元阴和狗子合体了,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听的一愣,没怎么明白,脱口而出道:“啥意思?不是早点解决早点好吗?”
树先生笑道:“哪是那么容易的,鬼说白了,只不过是人死之后,一口怨气未散,形成的魂魄状物体罢了,有形无实,对于异世界物体来说,属于低下层的东西,人怕鬼只是因为看不见摸不着,说白了就是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加上自己想象力的渲染,就把自己吓得毛骨悚然了。”
“实际上,人怕鬼,鬼也怕人,别忘了人可是众灵之长,即使是普通人,双肩额头三把火,也够鬼受的,如果不是有宿怨,一般鬼也不愿意招惹人类,即使招惹了,也不能一下就侵占了人类的身体,起码要有个几天的过程。当然,极厉害的恶鬼除外。”
“在这个过程之中,如果冒然出手对付他,说不定他见势头不对就溜了,那就再也难寻他了。等到他的阴气完全侵入人类的身体,将人类的身体当成了一个容器,和自己的元阴就有了一定的联系,虽然对人类有一定的伤害,但他的元阴也无法离开被附体的那个人类周围七步的范围,那时候,一抓一个准。”
疯老头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大对,具体怎么个不对法,我又抓不准,正准备再问问清楚,院门一开,村上一个乡亲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小华,小华,快去看看你爷爷,你爷爷去打柴,在村口跌了一跤,眼看着就不行了。”
我头皮一麻,全身血液“呼”的一下就涌上了脑袋,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向村口狂奔而去。
眨眼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纷纷议论个不停,我正要奔过去,身体忽然猛地一个冷颤,陡然一激灵,就觉得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下意识的顿住身形,定睛看去,却见在那群人的上空,爷爷一身白衣,面目慈祥的再对自己挥手。
而在爷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也是一身的白衣,脸上却充满了怨毒,特别是看向自己的那两道眼神,竟然像恨不得刺穿自己的心脏一般,正是自己当初看见过的那个掐着奶奶脖子的女子。
第14章 阴判
我一见那女子,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头一股怒火几乎夺胸而出,双手迅速的结了个雷印,正准备默念咒语请雷,树先生及时赶到,一把拉住我道:“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你是想连众乡亲一起打死吗?”
我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挤进人群,背起爷爷就往家跑,有树先生在,爷爷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这里不好施展奇门术,还是回家再请树先生施救才为上策。
不一会回到家中,我谢绝了众乡亲要帮忙的好意,将院门关了,就一迭连声的催促树先生施救。
谁知道树先生却面色一正道:“你可是猎杀的大掌令,这点小事就如此慌张,将来如何面对更凶险的事情?何况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即使是至亲之人,也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有什么好慌的?”
我顿时一愣,疯老头这几句话说的不错,爷爷的事让我慌了神,刚才更是差点在众乡亲面前使出掌心雷来,这可是极不理智的行为。
树先生见我沉静了下来,才点头道:“遇事不慌,沉着冷静,这是成大事之人必备的条件之一,你记住了。”边说话,边伸出手来,走到爷爷的身边。
树先生站定身形,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凡事有因才有果,特别是人鬼之间,如无宿怨,极少瓜葛,追根问源,善恶判定,亦不可感情用事,即使是你最亲之人,亦要以理评论,依法赏罚,懂了吗?”
一句话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伸手对着爷爷的脑门一拍,口中疾念:“吾奉十殿阎王令,阴间鬼判上吾身,左请左到,右请右到,立司法,正乾坤,秉公执正不徇情,牛头马面随左右,鬼狱鬼卒站分明,有冤诉冤,有仇说仇,不可妄自乱阴阳,升堂!带王虎!”
一连串话语念毕,树先生转身凌空半蹲,犹如坐在椅子上一般,面色陡然一片苍白,我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嗖嗖,两侧鬼影憧憧,不由得大惊失色。
紧接着只见自家屋内,冒出十数个古装衙役装扮的鬼卒来,抬案端椅,备笔拿薄,片刻设好公堂,立与左右。接着一牛头一马首站与堂前,大喊道:“判官在此,王虎速来!”
再向树先生看去,我顿时又吃一惊,那里还是什么树先生,分明是一个皂衣玉带、头戴官帽的大老爷,面目倒是清秀,只是双目之中,隐带威严,令人不敢仰视。
就在这时,爷爷一身白衣,穿门而入,身后仍旧跟着那一脸怨毒的白衣女子,到得公堂之下,双膝下跪,默不作声。
那判官伸手一拍惊堂木,喊问道:“堂下两人,报上姓名,有何纠葛?为何在阳间流连,不入六道轮回?”
爷爷还没说话,那满脸怨毒的女子即道:“大人,小女子林婉琼,原是上海下放知青,被王虎始乱终弃,被李小茹诬陷莫白,含恨而死,望大人做主。”
我听的一愣,心想这哪跟哪啊?爷爷和奶奶一生感情深厚,而且为人和善,怎么可能会有这事,分明是那女子血口喷人。
谁知道爷爷却没有分辨,只是低首应声道:“大人,林婉琼所言皆为实情,王虎甘愿领死,只求能解林婉琼心头之恨。”
那判官没有再问,大声喊道:“既是如此,是非分明,就无需再审了。但阴阳之间,自有律法,一切都需按章行事,法不容情,王虎阳寿可尽?”
这时一鬼卒上前,将手中薄本交与判官,大声道:“王虎,寿应八十一,犯有始乱终弃之罪,折寿六年,因平时积善甚多,冲折三年,时年七十八岁,阳寿已尽。”
那判官看了一眼,点头道:“始乱终弃之罪,本应入万刀攒心之狱,念其平日积善,又心生悔意,更被折寿三年,姑且从轻判决,罚王虎坠入畜道,经历三次轮回,受三世雨打风吹之苦,方可重回六道,投胎为人。”
我大吃一惊,张口就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站在哪里只能观看,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那判官又道:“林婉琼奖罚如何?”
那鬼卒再度上前,翻开数页薄本,说道:“林婉琼生前为人善良,含冤而死,本应投胎与富贵人家,一生幸福无忧,只是她始终流连人间,不肯入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