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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然而五哥却显得十分坚决,环顾着众人,然后说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不想,但是必须有人来承担;我需要留下来,找寻老楚,以及那些失踪却还有可能活着的人;至于你们,带着那些死难者的尸体,赶紧离开。”
  五哥的性子大家都是了解的,知道劝不住,而他们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便也不再多做争论,赶忙从车里翻出各种睡袋来,将那些或者残破、或者完整的尸体都给塞进了睡袋里去。
  停在村口前的汽车有十辆,但是现在却只有五辆离开。
  我并没有选择随这些人离开。
  我也准备留下。
  不为别的,仅仅只是为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曾经在楚领队强烈的反对声中,将我给留在了队伍里,还对我保持着极度的宽容和理解,除此之外,他还是萧克明的小叔,传功长老萧应颜的小哥。
  他不走,我又如何能够离开?
  五哥既然都已经劝不动了,对于并不是很熟悉的我,众人自然也不好强求。
  而离开之前,路涛还特地找到了我,说陆言,我之前在洞子里面所讲的话,我都还记得,记住,我欠你五十万,回头你有时间了,过来拿。
  他留了一个地址给我,我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有时间会去的——加油,照顾好这些人。
  车队离开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望着远处初生的太阳,五哥在我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陆言,你应该离开的。”
  我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为什么?”
  五哥皱着眉头,说实话跟你讲,我对于救出老楚和其他失踪人员的信心,一点儿也不强;不但如此,我甚至还觉得这一个坎我未必能够过去,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他说得很坦白,我却笑了。
  我笑得莫名其妙,五哥表情严肃了起来,说你觉得我刚才讲的话,很可笑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五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很开心能够和你同生共死。
  五哥说你什么意思?
  我咳了咳嗓子,说五哥,之前的时候,因为人多,我没有讲得太详细,事实上,我认识你的侄子萧克明,还认识你的小妹萧应颜……
  五哥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郑重其事地说道:“五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陆言,来自黔州省的晋平县,是陆左的堂弟,同时也就在今年,刚刚拜了他当师父……”
  陆左的堂弟?
  五哥紧绷的脸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不可思议地说道:“天啊,你居然是陆左的堂弟?对了,陆左,陆言,这名字,我就应该联想得到,另外——对了,你控制那头母蜘蛛的手段,跟陆左很像呢。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五哥,我也不能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这并不是说不信任他,只是不想把他扯进这件事里面来,于是随便解释了两句。
  我还讲起自己在茅山之上的经历,让五哥确信了我的身份。
  他对于那茅山的变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小明本身的性子就不稳重,也不热衷权力和宗门事务,被撸了也就被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今日茅山这般轻轻松松地将他给撸下来,明日想要再请他回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的性子倒也淡薄,只是对于此事,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我有些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说,要知道茅山那些人费尽心思把萧克明给撸下来,哪里还会再将他给捧上去?
  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不过这种气话,我倒也没有多问,两人交了底,心中便再无嫌隙,五哥问我拿了那牧马人的钥匙,油门一踩,直接开着车前往那边的冰川,而一直跟随着我们的大蜘蛛,则跃上了车顶上去。
  路程走了大半,前面的沟壑实在太多,两人便走了下来,我和五哥在前,而那头巨型蜘蛛则在后跟随着。
  两人聊起了昨日的状况,大概与路涛跟我讲的差不多。
  有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五哥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在提醒众人,结果大家觉得这儿风景优美,又有一个空村子可以肆意参观,便都没有把他的提醒当做一回事儿。
  如此说来,文艺青年害死人啊。
  关于那黑袍光头的身份,五哥告诉我,说藏区虽然是藏传佛教的天下,但还是有很多原始萨满教义的传播者在,这些人一直被正统所排斥和迫害,所以性子比较极端,干出这种事情来,并不奇怪。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十分隐秘,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风险。
  两人一路走来,因为要防范突然出现的状况,所以都执剑而立,我瞧见五哥的剑居然是木头的,不由觉得奇怪,说他为何以木头为剑呢?
  五哥告诉我,说他这剑有些来历,叫做雷击枣木剑。
  不是桃木么?
  五哥说这剑并非他的,是他三哥所有,不过这些年来他三哥处于半隐退状态,在老家授徒,而他常年在外行走,便拿着傍身——此物是金陵当年最为著名的制器大师于墨晗老先生的作品,采用经受过六次雷击的枣木芯制成,天生自带雷意,硬度堪比钢铁……
  我赞叹一声,说原来还有这般来历,难怪那小矮子这般畏惧呢。
  他笑了笑,说你这剑倒是独特,平日里看着破破烂烂,不过练至最强的时候,居然有金光浮动,璀璨光明,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他解释,说这剑本身是一根纯金禅杖所制,那禅杖之前是被供奉在庙里,受信徒敬仰的,后来被用来制作此剑,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窥探,所以就特地弄成这般模样了……
  五哥笑了,说你这倒是个真宝贝,陆左对你倒挺好。
  我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我堂哥送的,而是另外一个朋友……
  五哥人老成精,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是个女的吧?
  我不说话了,而他则哈哈大笑。
  自从出事以来,这倒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两人重新回到了那冰川的冰缝跟前来,却发现昨日还挺宽的缝隙,此刻居然狭窄得紧紧只能够侧身行进,而且口子隐秘,差一点儿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