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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

    “嗵——嗵——嗵——”伴随着数声沉闷声响,成百上千盏灯同时打开。铺天盖地刺眼光线,令简瑶一下子闭眼,无法适应身处这个明晃晃世界。
    谢晗却不远地方轻笑起来,声音明而愉悦,仿佛恶作剧得逞大男孩。
    片刻后,简瑶才徐徐睁眼。
    强光辉映下,她脸呈现出一种莹润干净白。但双眸瞳仁宛如点墨,非常静。管站牢笼里,整个人却显得越发秀美清冽。
    谢晗盯着她,缓缓敛了笑意。他迈开笔直长腿,走到距离牢笼几公分地方,似乎颇有兴致望着她。
    “如此令人激动时刻……jenny,我多希望看到你脸上甜美笑容。”他轻声说。
    简瑶依旧保持安静。像是没听到他话,她侧转目光,绕开他环顾一周。
    这大概是一个极其庞大仓库,四周整整齐齐堆满了集装箱,中间空地,就有一个篮球场大。平整天花板上,安装了一排排射灯,将这片空地照射得好像一个舞台。而她牢笼就舞台正中。
    前方相距数十米远空地上,还放着一组沙发、酒柜、书架、电视机,以及一张床。只有黑白两色,线条简洁而素净。茶几上放着半杯未喝完红酒、一件西装外套搭沙发靠背上——
    这里俨然是他生活起居之处,与囚禁她牢笼比邻。
    ……
    周遭一片空寂,只有他和她,这无人知晓地方,安静相对。
    简瑶目光,终于无可避免与他对上。可这双眼,与她见过任何连环变态杀手,都是不同。
    “杀人机器”孙勇,那目光是空洞而嘲讽,即使被抓获,也没有丝毫紧张愧疚;灭门杀手章诚,目光茫然而执拗。甚至连ty,他目光都是深寂而阴冷……他们都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彻底麻木和偏执。
    可眼前这个男人,堪称本世纪凶残连环杀手,鲜花食人魔ty教父,看起来就是一名清秀挺拔青年。那双眼温和隽黑,仿佛湛湛清泉。
    所以当初,他就这么跑到她和薄靳言面前,扮演不起眼角色,亲自开启他和薄靳言游戏,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想起来了?”他用近乎柔和语调问。
    简瑶盯着他双眼,没出声。
    那是站孙勇那间血迹斑斑行刑室里,早发现和抵达现场一名“片区民警”,走到他们面前。当他抬起头,宽檐警帽下,就是同一张年轻而白净脸。当时他神色严谨而专注,向他们汇报——
    “真像‘简报’说,我们一间卧室找到了‘杀人机器’。”
    面前谢晗突然开口,用同样语气,重复了当天话。像是能追随她回忆踪迹,他眼中升起波光般笑意,口中台词还继续:
    “薄教授,我床下还发现了一些血字。”
    “要对整个屋子做全面检查。”
    ……
    后来呢?后来还有吗?
    简瑶抬眸,看到他笑意深双眼。
    还有。
    擦肩而过路人、把守他们小区保安、送递小伙子,甚至多次大规模搜捕行动中,从各区抽调数量庞大民警……他都可以轻易伪装其中。
    他真一直就他们身边。只是人海茫茫,即使是薄靳言,想找出他也难如登天。
    如果她现能把他真实相貌,告诉其他人该多好?安岩可以调集整个大陆、香港、美国监控录像,必然能发现他出入轨迹。他再擅长潜伏伪装,也不可能一直用假面目示人,不可能逃出升天。
    可是现……
    “k,饿了吗?”他嗓音和煦打断她思绪,“让女士饿着肚子交谈可不是好习惯。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简瑶没出声。
    她想起数天前,薄靳言问李熏然,谢晗为什么一直没杀他。李熏然是怎么回答?
    “事事跟他对着干,不让他从我身上得到一点乐。”
    “不吃饭、不说话,任他折磨,任他怒骂嬉笑,只当他不存。”
    还有薄靳言当时评价:“办法是蠢了点,不过也算有用。”
    ……
    静默片刻,她抬起头望着他,终于第一次对他有了回应:“好,我也饿了。”
    谢晗倏露出笑容,盯着她双眼,也显得越发幽沉愉悦。
    “真是一位……”他缓缓说,“有勇气小姐。”
    ——
    灯光炽亮,旁边组合音响,正播放着柔和小夜曲。而整个仓库没有一扇窗,看不到外头光线,听不到一点别声音,完全是个封闭、属于他光影世界。
    简瑶坐沙发里,手脚戴着镣铐。脖子上被系了一条长长锁链,宛如动物般被对待。链子那一头,被谢晗随手挂身后衣帽架上。而他正挽起衬衣袖子,将一个摆满食物小推柜,移到餐桌旁。
    红酒、烛光、牛排、沙拉、芝士甜点……他把盘子一样样摆上来,又替简瑶铺好餐巾、摆好刀叉。简瑶有些僵硬坐原地,望着他专注悠闲侧脸,静默不语。
    就这样下去。安静,但是顺从,不触怒他,不表露出任何情绪。
    因为薄靳言分析过,他对男人情感,是征服和掠夺。所以李熏然倔强反抗,虽然遭致残忍虐待,但因为没有被“征服”,所以保住了性命。
    女人则不同,复制李熏然做法只会适得其反。虽然此刻他看起来温柔平静,内心却藏着深深憎恨,他恨每一个女人。任何反抗,都会激起他心中那强烈杀戮*。那样他甚至都不会有耐心享受折磨她过程,不会等到与薄靳言下一轮对决时,再丢出她鲜尸体给予沉重打击——只要触怒了他,他随时可能把她毁掉。
    所以,她一定要忍。
    只是,他此刻越优雅绅士,越令简瑶预感到,等待她,即将是比以往受害者残酷虐待折磨。因为她是薄靳言女人,他心里,大概就像一道大餐,要徐徐品味。
    可她只能承受,并且要承受可能久。
    薄靳言找到她之前,她一定要活着。哪怕被折磨得人如枯槁九死一生,她也要活着回到他身边,回到所有人身边。
    如果她真死了……
    薄靳言就只剩一个人。
    他那样人,就只剩下一个,会怎么度过余生?他不会忘记她,他不会对任何人再提及她。他还会像曾经那样孤独,没有人占据他人生,也没有人陪伴他一生。
    她怎么可以让这样事发生?
    她爱男人,她唯一爱人,他们怎么可以失去彼此啊!
    这些念头闪过脑海,简瑶心忽然就坚定下来。某种牢固力量,仿佛拴住了她原本徐徐下落、埋入绝望和惊惧里心。
    她静静望着谢晗,而他已经准备好食物,她对面坐下,动作优雅举起了红酒杯。
    简瑶静了一瞬,伸手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送到唇边,轻抿一口。透过晶莹酒杯,她看到对面谢晗,神色若有所思。
    ——
    这顿饭吃安静和缓慢。谢晗话语并不多,只偶尔向她介绍某道菜色,是某某酒店行政总厨手笔。而简瑶只微微点头,简短回应。
    这份沉静,令谢晗看她目光越发意味不明,甚至中途会放下刀叉,直接面无表情盯着她几分钟不说话。
    简瑶被他凝视得有些心惊,但只低头继续吃,当他不存。
    终于,这顿难熬大餐吃完了。
    谢晗站起来,绕过餐桌,走到她面前。颀长身形、轻盈步伐,却只令简瑶手心开始冒汗。她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
    他却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两道清亮目光,停她脸上。
    简瑶避不过了,侧转头,与他对视着。
    隔近了看,这张脸灯下显得越发清秀白皙。
    两人沉默对视了不知多久,简瑶心跳已经开始不稳。
    他却忽笑了,伸手拉开餐桌下方抽屉,拿出一支灌有液体注射器,再转头看着她。简瑶心倏彻底冰凉,一只手腕已经被他拿了起来。
    男人手指冰凉无比,他低头望着她纤细青色血管,将针头扎了进去,缓缓推入。
    “我们,开始狂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