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敏的话,顾北月的手就僵住了。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个细节,他走到前面来,道:“那……穿我的吧。”
顾北月正要换掉披在小念尘身上的外袍,秦敏却一言不发,抱着小念尘转身就跨过门槛,大步离开。
顾北月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秦敏的背影,安静的脸上浮出些许无奈。俊眉轻蹙,他脱去了自己的中衣,箭步追上秦敏,替她披上。
秦敏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只着单薄的底衣。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后非但什么都没说,还加快了脚步。
顾北月跟上,道:“阿泽被劫的事不宜宣扬,此时进宫诸多不方便。燕儿他们抓了逐云宫主,说是《云玄水经》就在孤家荷花池里。不如,就在孤家暂住。”
秦敏心中有些意外。她虽然没理睬顾北月,却在前面路过拐了方向,不往大门方向走而是往孤飞燕住的瑶华阁走。秦敏将小念尘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就转身要去准备药汤。小念尘的病一复发,药浴就少不了,再者她也必须尽快为他驱寒。
秦敏迅速写好药方就急急往门外走。顾北月连忙将她拦下,认真道:“我找个下人来看着明辰,药浴我去准备。你快去更衣卸妆。”
秦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顶着一个恐怖的阴阳脸。她也没坚持,将药方给了顾北月,点了点头就走。 待秦敏把自己收拾好回来的时候,推门进来,就有一股浓郁的药味迎面扑来,只见小念尘浸泡在热腾腾的药汤里,顾北月就守在一旁。
看着这一幕,秦敏不自觉驻足。十多年前,在大秦太傅府里的,常常是一室热气蒸腾,药味弥漫,只是浸泡在药汤里的是顾北月,而守在一旁的是南辰。那记忆深刻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时间一晃便是十多年了。
秦敏走了神,顾北月却已经端来了药汤。他道:“这是驱寒药,夫人快喝下。”
秦敏不自觉回避他的视线,她垂下眼,接过药汤。顾北月立马递来一块糖,也没说话,就递到她眼下来。秦敏迟疑了片刻,又无声无息接下。
顾北月道:“就脉象看,明辰应该是寒气入肺,积而不发引起旧疾。这回病发得巧,也算发得早。若继续积而不发,后果怕是更严重。”
秦敏走到浴桶旁坐下,她看着小念尘那稚嫩而安静的小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说:“这一病至少得养上数月,此事……怕是瞒不住了。”
当初在有十足把握稳定小念尘的病情,他们就商议好了,瞒住小念尘真相,让小念尘没有负担过得轻松些。后来,顾北月要教小念尘影术,秦敏是反对的。顾北月坚信当初自己的病重的情况下都可以练成影术,小念尘的底子比他好,出不了差池。可是秦敏却担心艰辛的练习会影响小念尘的身子,加重病情。就在他们夫妻俩有分歧,小念尘却对影术抱着极大的热爱和期待,非学不可,于是秦敏便妥协了。幸好,一切都很顺利。
再后来,秦敏带小念尘离家出走后,仍旧没有告知小念尘真相,定时的药浴被当做养生药浴,该服用的药被加入药膳里服用。他们约定好,等小念尘十岁后再告知真相。而秦敏在心里头也做好了准备,等小念尘十岁后,再告诉他当年她为何带他离家出走。十岁,那是该知道孤家影族使命的年纪了。如今,不管是他们的,还是她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顾北月的眼神也凝重起来,他道:“待他醒了,我同他好好说。”
秦敏心疼儿子,却还是果断地道:“顾北月,你快去审那两个活口,不必管我们了!如今最紧要的不是明辰,是阿泽!”
顾北月正要开口,她却起身,特别认真地说:“这些日子,我试探了数次,也一直在观察。那老妖婆是妆婆错不了的,再者,我总觉得她没有表面那边年老,有几次我看她的神态,她的动作更像是年轻的女子。还有,我原本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金鲛,今日这请看,她是金鲛错不了的了!”
在今日之前,劫持他们下水的都是金鲛,钱嬷嬷有几次跟着下水,但是也是在金鲛的保护下才下水的。秦敏一直无法肯定钱嬷嬷到底是不是金鲛。而她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问了秦墨,钱嬷嬷刚刚劫持阿泽亲自从水路逃走,换句话说他们可以肯定钱嬷嬷是金鲛了。
那么问题便来了,钱嬷嬷既是金鲛,又是妆婆,她当年跟九黎族是什么关系?阴阳妆是用来贬低鲛族的妆容,怎么会出现钱嬷嬷之手呢?
这里头有太多的矛盾,要么还有他们不知的隐情,要么便是他们掌控的信息里有误。
秦敏疑惑的问题,顾北月早就琢磨过了,而且,他琢磨的比秦敏多很多,毕竟,孤飞燕那边的消息,他都清楚。他曾怀疑过钱嬷嬷便是九黎族当年的剑女,可是,钱嬷嬷既是金鲛就不可能是剑女了。
顾北月将孤飞燕从逐云宫主口中得到的信息都告知了秦敏,最后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她同逐云宫主一样,亦是鲛族幸存者。《云玄水经》不再她手中,她手下的金鲛也未必来自云空百里一族?极有可能都是当年的鲛族之后。”
秦敏连忙道:“不。她若是鲛族幸存者,为何创立了妆婆一派,要以阴阳妆为标志,贬低自己和后世弟子?”
顾北月琢磨起妆婆一派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仆人匆匆来禀,“太傅,敏夫人,殿下他们进城了,在赶来的路上!”
顾北月和秦敏都是又惊喜又遗憾,惊喜的是君九辰他们比预想中的提前到了,遗憾的便是他们即便提前到了,也是来迟了。
顾北月没有离开,就同秦敏一起待在屋里,一边守着小念尘,一边等君九辰他们来。除去钱嬷嬷这个话题,夫妻俩似乎没有话可说,同坐着,皆沉默。
秦敏几次起身为小念尘试水温,顾北月都抬眼看她,那双寂静如水的眸总是浮出几分无奈。他此生已过几十年了,细细算来,认真感到无奈的似乎也就她一个人了。天塌了,他都有法子顶住,就偏偏拿她没什么办法。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孤飞燕他们一行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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