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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不死之身

玄玄子大惊,回头问向妇人:“这都是来抓你的?”

妇人黯然点头,低头看着怀中孩子,突然泪流满面,抬头看着玄玄子:“道长,还请看在孩子面上,救我一救。”

玄玄子皱眉,摇头叹息:“哎,贫道虽会些江湖把戏,但在大军铁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就算拼上性命,也无济于事啊!”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妇人面色惊慌,连连摇头,语速飞快,语无伦次的说道:“不,不,不用救我,救孩子,救孩子。”

说罢,她挣扎着站起身,把孩子往玄玄子怀里送:“救孩子,救孩子走,道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

她泪流满面,看着玄玄子的眼中全是哀求。

“这……”玄玄子犹豫了一下,心中不忍,终于伸手接过了孩子

见他接过孩子,妇人连忙退后一步,跪倒叩谢。

这时马蹄声更近了,她慌忙起身催促:“道长,你快走,快走。”

“那你呢?”玄玄子犹豫道。

妇人摇了摇头,笑中带泪,并不回答。

“唉!”玄玄子长叹一声,也不再多说,脚下一动,施展轻功离开。

“放心吧,贫道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妇人捂嘴痛哭,泪流不止。

……

深山老林中,木屋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躺在摇篮中,旁边床上玄玄子正侧卧着修炼蛰龙心法。

此时的婴儿看模样已经有几个月大,正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玄玄子修炼,突然露出开心可爱的笑容,嘴角流下口水,正在呀呀呓语。

很快,玄玄子收功醒来,坐在床上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哎,还是不成。莫非这蛰龙心法真与贫道无缘?”

他站起身,来到摇篮前伸出一根手指逗弄婴儿,低声说道:“小家伙儿,你想不想长生啊?”

婴儿突然嘻嘻一笑,玄玄子也乐了,点头夸奖。

“好小子,有出息,才这么大点儿就想着长生了。行,老道帮你想想办法。”

说着,他起身出去,很快端着一只木碗回来,用勺子淘起碗中淡金色的汤水,小心吹了吹,喂给婴儿。

婴儿喝掉汤水后,玄玄子用手帕帮他擦干净嘴角,又笑着用手指按了按他的小脸。

“小家伙,你可真是有福啦。你这喝的可是用千年太岁熬的汤啊,连皇帝都不一定能喝过呢。”

婴儿看着玄玄子,挥舞着小胳膊,呀呀的叫着。

玄玄子笑着把他抱起,放在不远处一个升腾着雾气的水盆里,盆中水色金黄。

他一边往婴儿身上小心泼水,一边低声说道:“这可是老道采集天材地宝,精心熬炼的药汤,再加上我碧游宫独门心法帮你疏通经脉,嘿嘿,你这小家伙,这小日子可是过得比神仙还舒坦呐。”

婴儿在水盆里高兴的玩水,水溅到玄玄子脸上,玄玄子佯怒道:“怎么,这还不满意?要不等百草丹出炉,也分你两粒?”

婴儿咯咯笑,玄玄子也乐了:“好,成交啦。”

就这样,转眼三年过去。

已经三岁大的小太岁学会了走路,正在木屋外的院子里玩耍。

玄玄子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太岁看到玄玄子,高兴的朝他跑过来,嫩声叫道:“师父,师父。”

太岁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跑起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膝盖流出鲜血,他马上哇哇大哭起来。

玄玄子一惊,马上放下药篓,心疼的扶起小太岁,正要安慰,可当他查看小太岁伤口时,却发现本来流血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玄玄子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兴奋激动得浑身颤抖。

伤口可以飞快愈合?那么,他能不能死而复生呢?

玄玄子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当下也不犹豫,抱起小太岁朝外走去,很快来到一个悬崖边,玄玄子双手抱着小太岁腋下,将他高高举起。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悬崖并不高,只有几十米,可下面怪石嶙峋,人若掉下去,绝对十死无生。

小太岁被举在高空,咯咯笑着,非常高兴,嘴里不停叫着师父。

“师父,师父,再高点儿,再高点儿。”

玄玄子脸上露出挣扎,终于还是把太岁高举了一些,陪他玩了一会,然后转身往回走。

他修炼一生,本来一直追求的就是长生之术,可看到小太岁那纯净的笑容后,他竟是宁愿放弃长生,也不愿冒着伤害他的风险去检验自己是否真的成功了。

再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木屋外的院子里,六岁的小太岁发现一棵大树上有鸟窝,还有鸟雀的叫声,他好奇的抬起头,在树下看了一会,然后转身四处打量,发现木屋边摆着一把凳子,于是回身把凳子搬到树下,飞快的爬了上去。

只是,他毕竟年幼,思虑不周,没发现凳子一角压的一块石头已经活动了。随着他上去后,凳子突然一个不稳。

“砰”的一声,太岁跌到在地,巧合的是,他的脖子正好摔在凳子边缘,传出咔嚓一声脆响,竟然就此摔断了脖子。

结果不用说,太岁身体只抖了几下,就变得声息全无。

过了一阵,玄玄子从外面回来,他一手柱着木杖,一手托着一个鸭梨,身后背着药篓,刚到院门口就高叫:“徒儿,快出来,看师父给你带什么回来啦。”

玄玄子一边高叫,一边往院里走,突然看到一旁树下太岁倒在地上,他愣了下,连忙把手中拐杖和鸭梨全扔掉,冲了过去。

“徒儿,徒儿……”

夜里,玄玄子坐在床前,躺在小太岁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玄玄子神情悲痛,双眼红肿,显然曾经哭过。

他痴痴的望了太岁一阵,最终还是强忍着悲痛把白布盖到脸上。

可就在这时,玄玄子突然一愣,手掌处传来一股温热。

他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朝小太岁看过去,就见太岁的鼻翅翕突然动了一下。他连忙上前把手指放在太岁鼻下试探呼吸,又抓起他的手号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紧接着,更令他震惊的是,小太岁竟然慢慢张开了眼睛,脸色也飞快的恢复红润。

他竟然活过来了。

“小太岁死而复生了,那时,弟子才察觉到,我已经成功地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但是回过头想想,究竟是哪一步走对了,连弟子也说不清。”

“那几年,弟子试过的方式太多了,光是药材太岁,紫乌藤,人参,白果,玉桂,红花……就不计其数,实在无法弄清楚,究竟是哪一步走对了,造就了他这样一个怪胎。”

“从那时起,弟子就叫他不死儿,可弟子虽这么叫他,却一再叮嘱他,万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人心险恶,别人……是不会像我一样,把他看成亲生儿子的……”

三百零一章 办案比修炼重要

听到这里,天机子神色变幻,心里惊叹不已。

过了一阵他才瞪了玄玄子一眼,问道:“这么说,当日我赶到,救你回山门的时候,太岁就在院中?”

玄玄子点头,脸上带着苦笑之色。

“哼!”天机子重重一哼道:“也就是说,你宁可让他流落江湖,也不愿意让为师知道他的存在,你担心为师知道了他的秘密后,为了研究长生之术会对他不利?”

玄玄子表情尴尬,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天机子没好气的指了指他,气道:“你呀,真是气死我了。”

“师父息怒,实在是这孩子太过特殊,弟子不敢冒险。”玄玄子尴尬不已,连忙解释。

天机子叹息一声:“哎,你是为师自幼养大的。你视太岁如亲子,我视你何尝不是如此,我又怎会忍心加害我的孙儿?”

“师父……”玄玄子既是感动,又惭愧不已,不觉间双眼已经发红。

天机子摆了摆手打断他说道:“不过你谨慎些也有道理,太岁的情况的确不宜被人知道,否则传出去还真可能惹出麻烦。”

“是!”玄玄子抬手抹了抹眼睛,沉吟一下说道:“不过,他现在也长大懂事了,自己应该会注意,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也都是北斗司的人,那几人您也见过,都是纯良之辈,应该不会害他。”

天机子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不然!太岁现在经常会外出办案,自然少不了争斗,争斗一起,受伤就在所难免。我担心时间久了,还会有其他人发现他的特异之处。”

玄玄子点头赞同,但却也无可奈何。

“太岁天赋异禀,早晚要继承碧游宫衣钵,干脆就把他留在山上闭关修炼。”天机子皱眉想了想,突然提议。

不过玄玄子听了却苦笑叹气:“师父,您应该能看出来,依那小子的性子,是绝不会答应的,就算我们强留,恐怕他也会找机会偷偷溜掉。”

“唉!”想到太岁的德性,天机子也挠头,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看向外面叹道:“算了,咱们在这怎么想都没用,先问问吧,看他怎么说。”

天机子和玄玄子走出天机洞,看到太岁正和开阳包拯站在远处小声聊天。

“太岁,你过来一下。”玄玄子高呼。

太岁一听,连忙跑过来,先是朝天机子行礼,才看向玄玄子。

“师父,什么事?”

天机子上下打量太岁,发现他伤势确实早已经痊愈,与玄玄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太岁,我问你,蛰龙心法你炼到第几重了?”

太岁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第二重,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没有时间修炼。”

天机子点点头:“既然这样,不如你就留在山上随我修炼吧。以你的天赋,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我,将来碧游宫也要靠你继承衣钵,你现在的功力,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太岁一听连忙摇头,这哪行啊,整天呆在山中,非得把自己给憋疯了。

“不行不行,师祖您忘啦,我在北斗司当差呢,整天都有案子要办,哪有时间呆在山上修炼啊?”

天机子眉头一皱:“是办案重要,还是修炼重要?”

太岁愣了下,低头想想,认真看着天机子:“师祖,我说了您别生气啊?”

得,天机子一听,心里就有数了,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太岁偷偷观察他的脸色,试探问道:“那我真说了啊?”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一旁玄玄子瞪眼喝斥道。

太岁挠头,尴尬一笑,不过很快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办案重要。”

玄玄子做势要打,太岁连忙退后躲避,高叫:“师父,是你让我说的啊。”

“算了!”天机子摆摆手阻止,朝太岁招了招手,让他近前。

太岁看了眼师父脸色,才讪笑着走过来。

“太岁,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认为办案要比修炼重要。”

太岁想了想,一脸认真回答道:“办案,能救好人,惩罚恶人。但是修炼,除了让自己功力高点儿,别的什么用都没有。至于长生,反正我是不信的,从古至今,我是没听说过谁能修炼到长生不死的。而且……而且实在是太闷了,整天把自己关小屋子里打坐,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这样就算长生了又有什么意思,反正我是呆不住。”

听了他的话,天机子和徒弟相视苦笑,天机子摇头叹息:“哎,算了,既如此,徒儿你就跟太岁一起下山吧,他是碧游宫未来的希望,你要保护好他。虽然他现在无心修行,但早晚会理解我们的。”

玄玄子犹豫了一下,担心的看着天机子:“师父,若弟子下山,您身边岂不是没人照顾?万一有人找麻烦……”

天机子摆摆手,微微一笑:“为师身无长物,碧游宫又已经这样了,何人还要寻我麻烦?倒是你,下山后要多帮帮太岁他们,推背图终究是出自祖师之手,那哈梵身为异国国师,万一让他借此为恶,害得天下动荡,我们也要承担因果。”

“是,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追回推背图。”

天机子点头叹气,眼神中透出淡淡疲惫:“本来这件事应该由我亲自去办的,但为师的确是年纪大了,这阵子总感觉到力不从心。哎……不服老不行啊!”

“师父,您要保重身体啊,咱们碧游宫上上下下都指望您呢!”玄玄子担心的看向师父,心中有些犹豫,或者,自己留下来陪师父?

似乎是看出玄玄子的想法,天机子摆摆手:“放心吧,为师虽然老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时太岁插口道:“不会啊,师祖您年轻英俊,风度翩翩,和我师父站在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他孙子呢,怎么会老?”

“闭嘴!”听太岁把师父比成自己孙子,玄玄子当下怒喝道。

但天机子却被逗笑了,朝玄玄子摆了摆手,笑着看向太岁:“你这小子,顽皮!师祖驻颜有术,却不代表着寿元也和外表一样的年轻。”

“好了,不多说了,你们这就下山吧。”

说到这里,天机子有些疲惫了。

见此,玄玄子也不再多说,只是缓缓跪倒,恭敬的行礼。

太岁一看连忙也跟着跪下。

“师父,弟子走了。”

“师祖,太岁也走啦,等这个案子办完我就和师父回来看您。”

天机子点头微笑,伸手虚扶二人:“行了,起来吧。”

太岁师徒恭敬的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与包拯开阳打了个招呼,与天机子告辞,下山离去。

三百零二章 身世揭晓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天机子长叹一声,转头看向碧游宫废墟,脸上露出悲痛之色。

又过了一阵,谛灵背着药篓回来,左右看看,发现玄玄子他们已经走了,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这时天机子听到声音转头,谛灵连忙回神,上前行礼。

“师叔,药采到了。”

天机子点头道:“药先放这儿吧,谛灵师侄,你玄玄子师兄和太岁他们下山去了。我碧游宫焚毁后,有些弟子散乱在外,你去收容一下,我们暂且结庐修行。瑶游宫,总有重建一日!”

谛灵神色激动,突然跪倒,大声说道:“师叔,弟子也想下山。”

玄玄子一怔。

谛灵神情激动:“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师父的大仇不报,弟子寝食难安,实在无心在山上潜修。请师叔恩准弟子下山!”

天机子沉默片刻,轻轻叹息一声,上前扶起谛灵。

“哎,也罢,你去吧。只记得不要因仇恨而迷失了自己,更不可因此伤及无辜。”

谛灵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一脸沉肃的说道:“师叔放心,谛灵此去只为杀哈梵一人。”

荒野,低矮的草丛中沙沙做响,一只野兔正在其中觅食,它双耳竖立,不时谨慎的抬头四顾。

突然,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出现,朝远处疾驰而去。

野兔惊逃,远方鸟群也被惊动,扑棱棱飞起。

后方,洞明柳随风瑶光三人前后出现,紧追不舍。

……

“师弟,等我一等。”太岁等人下山不久,身后突然传来了谛灵的声音。

四人转身看去,就见谛灵的身影如箭矢般飞快掠来。

“谛灵师兄,你怎么也下山了?”玄玄子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其他人也上前见礼。

谛灵先是朝其他人拱了拱手,才看着玄玄子说道:“师弟,你知我与那契丹国师有杀师之仇,若不能手刃仇人,师兄我实在寝食难安。再者推背图事关重大,谛灵也想出一份力。”

玄玄子很高兴,其他人也一脸喜色。

“谛灵师兄你武功高强,有你同行,我们把握更大了几分。”

几人说笑着朝山下走去,很快到了官路上。

临到了前方一个岔路口时,见前方旗幡招展,停聚着大队人马,众人相视一眼,都远远停下脚步。

开阳以手遮阳,朝前看了一阵,发现这些人衣甲鲜明,有大队骑兵两侧护卫,队伍中间,有黄罗伞盖高高竖起,周围遍布着军士。

“这是皇家仪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阳疑惑着说道。

包拯左右看了下方向:“看方向,好像是从皇家猎场那边回来,正好,我们可以把推背图的下落禀报给皇上和太后。”

仪仗下,太后和小皇帝坐在銮驾,八王和曹大将军骑马护在左右。

仪仗停下,一个禁军甲士跑到黄罗伞盖前高唱。

“启禀陛下,前方有人拦驾求见,自称北斗司开阳,太岁,大理寺评事包拯,还有两位碧游宫道士。”

“哦?让他们过来吧。”小皇帝一听太岁也在,马上高兴起来,吩咐道。

“遵旨。”

禁军领命退走。

很快,一行人被带到皇帝面前。

几个行礼作揖,同时高唱:“臣等拜见陛下,太后。”

“众卿免礼。”赵祯朗声道,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共四人,不由疑惑着问道:“刚才不是说两位道长吗?怎么少了一个?”

太岁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师父不见了,不由奇怪的看向谛灵。

谛灵表情尴尬,低声说道:“你师父忽然说闹肚子……”

太岁嘴角抽了抽,无奈转身,跟小皇帝禀报:“陛下,家师闲云野鹤,不识皇家规矩……”

他想了想,实在编不出什么合适理由,只好叹口气实话实说:“那个……家师内急,入厕去了。”

所有人都愣了,连谛灵都愣了,没想到太岁这么愣。

太后捂嘴掩笑,小皇帝赵祯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无妨。”赵祯笑了两声,觉得有些失礼,忙强忍着笑意问道:“你们此来何事?”

几人朝包拯看去,示意他上前回话。

包拯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禀报:“陛下,是这样……”

太岁几人在面圣,另一头,玄玄子却躲在树林里,遥望仪仗,神色震惊。

他远远的看着身着宫服的太后,眼中时而透出惊喜,时而透出焦虑之色。

原来她还活着,原来她是当今太后。

那太岁……岂不是皇家血脉?

若让太岁认了亲,他就是王爷了!

玄玄子心中犹豫不定,耳边回响起师父的话。

“太岁天赋异禀,早晚要继承碧游宫衣钵……”

玄玄子沉默看着不远处的仪仗,耳畔又响起曾经很久以前与太岁的一番对话。

“师父,我从小被您养大,在我眼中,您是师父,也是父亲,等徒弟将来娶妻生子,我的孩子要叫您爷爷的,到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孩子要是懂事,您就教他两手,他要不懂事,您就使劲儿揍他,反正您就把他当亲孙子看。”

玄玄子听得高兴,哈哈大笑。

“那要是生的女儿呢?”

“女儿也一样啊,都是您的孩子。”

好一阵过去,玄玄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皇家仪仗,终于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道:“太岁,别怪师父……皇家不缺一个王爷。师父,却只有你一个太岁啊。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宫门呢?”

……

“什么?此事竟然有契丹国师参与其中?”太后听完几人禀报,脸色大变,“唰”地站起身。

“并非参与,哈梵就是主谋。”包拯沉声说道。

太后大惊,立即下令:“来人,速命禁军前往缉拿……”

她话没说完,八王上前一步,阻止道:“太后不可。”

太后疑惑住嘴,看着八王。

八王一脸沉重道:“太后,那哈梵先是契丹国师,再者他是以使节身份出使大宋,若是直接抓捕必会引起两国大战,而陛下寻找推背图本就是为了避免无谓的战争,让百姓有太平日子过,如果为此开战,未免得不偿失,本末倒置了啊!”

“可是,万一推背图被契丹拿到……”太后一脸担忧。

这时,小皇帝赵祯站起身,将太后搀扶坐下,微笑道:“母亲莫急。”

太后疑惑地看向他,但并没有反抗,坐下后等着他说话。

赵祯先是朝她安慰地一笑,才转身看向众人,朗声说道:“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个王朝存续的根本,是天下民心。大宋国祚几何,要看每一代皇帝如何施政,要看文武百官如何治理天下,要看百姓们生活的如何,绝非取决于一副推背图。”

说到这里,赵祯朝远处望去,昂首挺胸,意气风发:“朕以为,若做皇帝的能够施政得当,当官的能一心为民,自然万众归心。彼时,就算有人拿出推背图兴风作浪也没有用处。反之,用不着推背图,老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一样会推翻你。”

众人都是一脸震惊,相继下拜,高声道:“陛下圣明。”

三百零三章 守株待兔

太后也是一脸欣慰的看着小皇帝,轻轻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赵祯说到这里,看向太岁等人朗声道:“太岁,开阳,你们回去告诉洞明先生,这件事北斗司只要尽力了就好,不必勉强。就算最终找不回推背图,朕也不怪罪你们。”

太岁开阳同声拜下:“谢陛下。”

八王从一旁走出,补充道:“陛下英明!不过,契丹使节咱们虽然不能抓,却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咱大宋胡作非为!不如让曹大将军带兵去,以保护的名义先把契丹人软禁起来,隔绝内外,防止他们沟通消息的同时。如此一来,也能给北斗司争取时间,以便查出推背图下落。”

赵祯听了不停点头:“八叔所言甚是!曹将军,你带一队人马前往古吹台,按叔父所言行事吧。”

“臣遵旨。”

曹玮领命退下。

很快,仪仗队分兵两路,小皇帝和太后八王继续往皇宫方向行进,而曹大将军和太岁等人则带着一部分禁军肃立在路旁,等皇帝銮驾先行。

仪仗走后,玄玄子突然出现在太岁身边。

太岁惊讶看着师父:“师父,好端端的你闹什么肚子啊,可惜了,皇帝已经走了,你没福气见到。”

玄玄子揉着肚子干笑:“人有三急,没有办法呀。”

曹大将军不爽地看了太岁一眼,大喝一声:“上马。”

“唰!”周围禁军本来沉默无声,此时一接命令,马上“唰”的一声,齐齐上马。

太岁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知道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看自己不顺眼,当下也不做声,只跟着队伍行进。

古吹台契丹馆驿,中门大开,两个守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前,警惕的望着四周。

突然,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

他动作太快,门卫刚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人影,不由大惊,刚要转身回报,就见远处一群大宋禁军骑马赶来,二话不说,飞快将使馆包围。

两个守卫连忙持武器退后,一人关门,一人飞快入内禀报。

可不等他们把门关上,几个军士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门,顺带着把守卫也推到一边。

“哗!”领头的禁军首领翻身下马,不是别人,正是曹玮曹大将军。

此时的曹大将军一身亮银甲,腰跨长剑,面色沉肃威严,大步走来,气势迫人。

他根本不理倒地的守卫,在两队亲兵的陪同下,大步而入。

这时,契丹副使乙辛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大步而出,没等靠近曹玮,就被几个禁军手持武器拦住,于是只能在远处高声抗议。

“你们是什么人,驿馆代表着我国尊严,你们擅自闯入,是想要与我大辽开战吗?”

曹大将军根本不理他,转头四顾几眼,抬起右臂,朝前一摆手,沉喝道:“搜!”

他话音一落,大群禁军蜂拥着朝里冲去。

乙辛大叫:“我要向你们皇帝抗议……”

可无论他如何咋呼,曹玮和禁军们都像看不到他这个人似的,根本不予理睬。

没多久,有禁军回来,走到曹大将军身前轻轻摇头。

曹大将军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乙辛,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禁军得令,放乙辛通行,但紧接着又拦住后面的契丹人。

乙辛快步走过来,先扫视禁军,才看向曹大将军,面带愤怒地道:“这位将军,你们不顾两国礼仪,擅自闯入我国驿馆,此事我必然禀报我大辽皇帝。”

曹玮淡声道:“你自去禀报,我等追捕刺客而来,为的就是贵国使者的安全,若有得罪之处也是在所难免。”

“刺客?”乙辛一愣。

这时大门守卫被禁军推过来,先是气愤地看了一眼周围禁军,然后才朝乙辛禀报。

“你亲眼看到有刺客闯进来了?”乙辛皱眉。

“是,一个蒙面人刚刚闯进来。”守卫实话实说。

乙辛想了想,冷笑挥手,示意守卫退下,然后他转头看向曹玮。

“大白天刺客蒙面闯入,然后将军马上就带人追进来,会有这么巧的事?”

曹玮看着使者,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巧。”

“你……”乙辛一气,好容易忍住怒火,他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不知,将军可搜到了刺客?”

曹玮摇头,假模假样的叹气道:“哎,刺客狡猾,或许逃了,或许还藏在驿馆里。”

乙辛气极:“你……”

曹玮不等他说话,就打断他,好奇似的问道:“对了,你们国师呢?”

乙辛一听,马上恍然大悟,冷笑道:“我国国师自去游山玩水了,国师不是囚犯,将军凭什么过问?”

“哈哈。”曹玮打了个哈哈:“随便问问嘛,何必这么紧张。”

“哼!”乙辛轻哼一声,说道:“既然没搜到刺客,不知将军可否离去?”

曹玮连忙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不行,这个刺客非常危险,我们得守着,不能让他跑了。”

见乙辛脸色难看,曹玮又安慰似的道:“哎呀,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看着这里的,不会让他伤了你们。”

乙辛深吸口气,重重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往回走。

……

荒野,一处悬崖旁。

“呜……”

一阵狂风吹过,天上大群飞鸟掠过长空,两道人影飞跃落地。

二人刚一落地,马上回身戒备,警惕的看向四周。

好一会儿,他们才松了口气。

哈梵抬袖擦了擦额头汗水,嘴里低声嘀咕道:“总算甩掉他们了。”

见暂时甩开了追兵,神秘人迫不及待地向哈梵追问道:“我看那铜碑时火舌缭绕,有四五个字不曾看到,那副偈语的全文你快说一遍。”

哈梵点了点头,也不推搪,低声道:“哦,我正要说出来与你参详。那副偈语说影差一寸,谬之千里。北极所在,高低不同……”

此处风声呼啸,再者毕竟是秘密之事,因此哈梵有意压低了声音,神秘人也没多想,不由朝他凑了几步。

可就在这时,哈梵猛然暴起,双掌狠狠拍向神秘人。

神秘人与哈梵站得极近,正在专心听他说偈语,一边听着一边在心暗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哈梵双掌拍中了胸口。

“啊!”

神秘大叫一声,不等运功抵抗,整个人已经被击飞到空中,胡乱摇摆了两下手臂,就朝悬崖下落去。

哈梵上前几步,望着崖下冷笑:“推背图就一份,怎么够两个人分呢?”

说完,他仰天大笑几声,身形一动,飞掠离开。

一个时辰后,哈梵回到了古吹台,可远远的看到驿馆情形,他马上止步躲到一旁角落里。

此时契丹人馆驿外重兵云集,无数军士林立,有骑兵,有弓手,把整个驿馆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那样子,连一只蚊子恐怕都飞不进去。

哈梵站在角落里探头看去,不禁皱眉。

但很快他脸上就露出冷笑,悄悄的转身离开。

想抓我?哪那么容易!

三百零四章 智擒哈梵

从驿馆离开后,哈梵并没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朝郊外走去,没多久就进了山。

他走了一阵,见周围古树林立,方圆几十里内已经袅无人烟,这才停下盘膝坐在一株古树下,双眉紧锁开始思索刚刚得手的推背图偈语。。

“影差一寸,谬之千里。北极所在,高低不同……哎,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早知如此,不该那么早就打死他的,有他在,一定能参详明白”

哈梵站起来,一脸苦恼,在林中来回踱步。

忽然,他若有所悟,停下脚步,自语道:“这汴梁城博学之人甚多,我去翰林院里抓个学士,就不信他也看不明白!”

说罢,哈梵狞笑一声,向林外大步走去。

哈梵穿行于林中,忽然若有所觉的停下脚步,警觉地朝四下扫视,沉声道:“不知是哪一路英雄好汉,你跟了我一路,也该现身了。”

“啪啪……国师好功夫,这都被你发现了。”随着哈梵声音落下,一人鼓着掌走出来,脸上带着佩服的笑容。

“是你?野利达?”

哈梵一惊,皱眉上下打量对方,然后又朝他身后望去,发现对方没带其他人来,这才松了口气。

“野利达,你跟了我一路,有何企图?”

“企图说不上,只是听说国师好像惹了大麻烦,你我两国休戚与共,如果需要帮忙,国师尽管开口。”野利达淡淡一笑。

哈梵晒然摆了摆手:“一点儿小麻烦,就不劳足下费心了。”

野利达听了,面带微笑的道:“哈梵国师不必对在下心存戒备,因为你们大辽的存在,宋国不想两面开战、疲于应付,这才对我西夏施行绥靖之策,封我主为西平王,容我主于西北边陲自立门户。我们西夏和你大契丹休戚于共,是一家人呐!”

“嗯?”哈梵一听,觉得对方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当下脸色好看了许多,点头道:“足下倒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本国师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说罢,哈梵举步要走,野利达并不阻止,只是淡定地看着他,微笑道:“国师的人都被宋人软禁了,如今只凭国师一人,做事只怕有心无力!何况宋人正在到处找你,国师更是举步维艰。那件东西,国师何不拿出来与我分享呢,野利达愿助国师一臂之力!”

哈梵一惊止步,看向野利达:“你……居然知道我来大宋的目的?”

野利达笑而不语。

哈梵迟疑起来,脸色时而凶狠,时而沉思,心里杀人灭口和与人分享秘密的念头挣扎着。

野利达见状只微微一笑,继续开口劝道:“我主一直想要立国,而要做成这件大事,离不了大辽的帮助。所以,国师根本不必担心我会背叛,那件宝物,你我两家分享,来日互为奥援,一起征服宋室天下,有何不好?”

哈梵盯了野利达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你以西夏人所信奉的神明立下毒誓,共享推背图,绝不背叛。”

野利达爽快地点头,竖三指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一阵。

哈梵松了口气,放松了戒备:“实不相瞒,那件东西,我还没有得到。”

“我已立下重誓,国师还不肯信我?”野利达不由皱眉。

“我不瞒你,那件宝物,我确实还未得到。只弄到一副偈语,是揭示那件宝物所在的,可我一时还参详不透!”

哈梵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些字,头也不抬地看着字,对野利达说道:“你来瞧瞧,可能猜得透其中含义么?”

野利达慢悠悠靠近:“我瞧瞧!”

他走到哈梵身边,弯腰去看地上的字,但下一刻,就见他出手如电,一下子点中了哈梵肩颈处的穴道。

哈梵只觉浑身一麻,身上一阵软弱无力,一时间连动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心中大骇,只能保持弯腰半蹲的姿势定在原地,怒不可遏的道:“你出尔反尔,不怕发下的毒誓么?”

野利达笑吟吟地看着他:“当然不怕,我又不是西夏人。”

“你是谁?”哈梵一愣,紧接着大怒。

“我嘛……”野利达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两鬓斑白,温文儒雅中又透着几分沧桑,仿若一个学富五车,却久不得志的书生。

他一脸微笑的看着哈梵,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我是隐光,北斗司的隐光!”

……

刑部大牢一共分为两层,地面上一层俗称天牢,天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些朝廷重犯。

但不得不说,世道很不公平,明明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条件却非常好,不但干净整洁,而且阳光充沛,伙食也比一般人家差不到哪儿去。有这种待遇,只因为关在这里的人,几乎九成九都是皇亲国戚,再或者就是官员大臣。

而与天牢相反,自然就是地牢了。

顾名思义,地牢,指的是建在地面以下的牢房。

地牢中不但阴森潮湿,常年不见阳光,而且时时刻刻都有一种古怪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既有腐臭味,又有血腥味,有时会传出烤肉的味道,有些时候还会出现淡淡的酒香味……

这种味道非常复杂,也非常独特,闻久的话,甚至会从中嗅出一种类似于麝香的香味。

有些常年关在地牢的犯人,甚至会对这种味道上瘾,若是侥幸出了狱,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甚至会想方设法回来住上几天。

这一天,地牢中迎来了一位新客人,此人面色粗狂,眼神阴骘,身材高大魁梧,只是秃着顶,脑袋两侧耳朵前方有两缕髡发垂下,显得有些滑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擒住的契丹国师哈梵。

“哐啷!”

牢房前,哈梵身配枷锁铁链,被两个狱卒用力推了进去。

哈梵踉跄跌到,费力的爬起身,怒视两个狱卒:“本人乃堂堂大契丹国师,你们竟然如此无礼?”

两个狱卒在外将牢房锁住,脸上露出嗤笑。

一个细眼消瘦的狱卒戏虐道:“呦呵,还不服气呐?大辽国师,好大的官儿啊?不过,辽国的官儿再大好像也管不到咱们大宋吧?”

另一个狱卒也冷笑看着哈梵:“我管你是国师还是王爷,就算你们辽国皇帝到了这儿,也得守这儿的规矩,敢不老实,爷爷自有手段炮制……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以哈梵的阅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了不再多受折辱,他深吸口气转过头去,忍怒不语。

两个狱卒见他模样,都不屑的挑了挑嘴角,瞟了他一眼后,转身摇晃着离开。

等二人离开后,哈梵才长叹口气,走到角落里,神色沮丧的靠着墙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棚顶,愣愣的发呆。

三百零五章 关小黑屋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和对话声。

哈梵马上回过神来,侧耳倾听。

“王爷您小心脚下,里边儿暗,您别磕着了。”哈梵眯了眯眼,他能听出,这个谄媚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讥讽自己的狱卒之一。

“呃,王爷见谅,这里味道有些不好。”

“无妨,领路吧。”

王爷?

是八贤王赵德芳吗?

听着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哈梵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狱卒引着洞明和八王出现在牢门前。

站在牢前,八王沉默不语,透过牢房栅栏打量哈梵,而一旁洞明则朝牢门微扬了扬下巴,狱卒连忙上前开锁,推开牢门。

等八王和洞明迈步进了牢房,披枷带锁的靠坐在墙角的哈梵才抬起头,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洞明抬手,手指轻轻后摆,狱卒马上点头哈腰的离开。

八王负手上下打量哈梵,又看了眼牢房里的环境,微微一笑道:“招待不周,让国师见笑了。”

哈梵冷哼一声,眼神桀骜,并不说话。

“国师是明白人,知道王爷此来是想问什么吧?”一旁洞明淡声问道。

哈梵冷笑一声:“都说宋国乃礼仪之邦,如今看来实在言过其实。本国师持节而来,乃我大契丹国皇帝使者,代表着我国尊严,我主脸面。你等竟然私自囚禁,就不怕消息传出去,引起两国兵戎相见?”

八王摇摇头,微笑道:“国师此言差矣,你明明是出外游山玩水去了,怎会被囚禁呢?”

哈梵一愣,紧接着摇头冷笑:“真是荒谬,以为捏造出如此简单的借口就能瞒得住天下人?”

八王摊手,一脸无辜:“是你驿馆的手下亲口说的,我们可没捏造。当然了,国师出行并未经过我们同意,出了什么事我们自然也不会负责。”

哈梵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定是宋人找上门去,副使为搪塞对方所捏造的谎言。

哈梵心里一阵无力,若说怪罪乙辛却是没什么道理,毕竟人家找上门了,没个借口的话,难道实话实说?

再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去向?

自己堂堂一国国师,而且又是持节使者,若无故失踪还真交待不过去。

想明白这点,哈梵只能怒哼一声闭上双眼,不再废话。

见他如此态度,洞明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国师何必如此,你是聪明人,事到如今,还不低头么?”

哈梵闭目冷笑:“不必多费唇舌,有什么酷刑,尽管使来,且看你们能否让本国师皱一下眉头。”

八王和洞明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知道对方既然如此态度,恐怕不会轻易妥协了。

“也罢,既然国师不想说,本王也不勉强,先告辞了。当然,国师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也可以随时叫人告诉本王。”八王脸上笑容收敛起来,淡淡地扔了一句,转身出了牢房,不再浪费工夫。

而这时,一直板着脸的洞明却突然笑了笑道:“这里景致不错,国师既然喜欢,就留在这里好好欣赏吧。”

说罢,二人转身离开,朝远处招了招手,一个狱卒小跑过来把门锁上。

二人一走,哈梵马上睁开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冷笑不语。

刑部大牢外,两个狱卒守卫在门口两侧,太岁站在路上等待,见八王和洞明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前拱手见礼。

“王爷,洞明前辈。”

二人微微点头。

太岁急问:“怎么样,他招了吗?”

洞明摇头:“看他模样,是打定主意不会说了。”

八王想了想,朝洞明问道:“他之前在隐光面前所写的偈语,真的会做了手脚么?”

洞明神色凝重道:“这个倒不敢肯定。只是王爷也看到了,此獠明明已经身陷绝境,却仍然如此强硬,恐怕真的是有所依仗,之前在隐光面前所写,恐怕是有所保留的。哪怕他只改了一个字……”

八王缓缓点头。

洞明看了眼太岁,突然问了句:“太岁,你可有办法?”

太岁一怔,随意恍然,眨眼想了想,缓缓点头。

“如果是我,只能用惑心术,但我之前在地狱谷与他交手时,已经尝试过,此人意志坚定,很难撼动。不过他现在武功被封,又被囚禁,若再用些手段,或可打开他的心防。”

八王看着太岁,疑惑不解:“什么手段?给他断水断粮?”

太岁神秘地一笑:“不必,只要让他身处一个绝对安静地方,是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没有任何声音让他听见,如此捱个三两天。”

“然后呢?”

“然后,就该我出马了!”

……

哈梵靠坐在墙角,目光闪动,显然正在想着什么,脸上时而露出冷笑,时而露出愤恨怨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哈梵抬头看去,见一群狱卒在走道里来回走动呼喝,接着就看到一群狱卒把周围牢房门全部打开,然后把里面的囚犯都押了出来,朝外带走。

“走快点,别磨蹭。”

“都老实点儿啊,谁敢闹事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冤枉啊,我不想死。”有囚犯腿都软了。

“啪!”一声鞭响,狱卒怒声道:“死什么死,哪有这么多人一起砍头的?赶紧走,再磨蹭信不信大爷多赏你几鞭子?”

哈梵疑惑的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场景,站起身走到牢门口朝外看去。

明明近在眼前,可狱卒们却像没看到一样,根本没人理会他。

没多久,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大门被紧紧关上。

整个地牢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过道两侧的火把也全部被熄灭,哈梵头挤在牢门栅栏的缝隙上左看右看,入眼都是一片黑暗。

哈梵先是愣了会儿神,过了一阵,他终于慌了,扒在牢门朝外喊道:“喂,有人吗?来人啊!牢头儿,牢头儿……”

空荡荡的房间里,哈梵脸上渐渐露出惶急的神色,叫了几声没人回话后,他慢慢退到墙角,蜷着身体坐下,眼神警惕而凶狠的朝四周看去。

三百零六章 有声音了

房间里,玄玄子负手站在窗前,双眼失神,似在回忆什么。

太岁推门进来,手里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把托盘小心放在桌上:“师父,吃饭啦。”

玄玄子回过神来,笑着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尝了尝,满意的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不错,手艺不错。”

太岁眉开眼笑,从一旁柜子里取出酒盅给师父倒上酒,得意的显摆道:“师父您尝尝这酒,这可是当初宫里赏赐给北斗司的贡酒,我分到了两坛,一直没啥得喝,都给您留着呢。”

玄玄子怔了下,看了眼太岁,点点头拿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闭着眼品味。

太岁耸动鼻子,闻着酒香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贡酒好喝吗?”

玄玄子闭着眼又品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脸上露出赞叹。

“香醇浓郁,如丝如绸,入腹如火偏又无丝毫辛辣,不愧是皇家珍酿,好酒!”

太岁一听,不但眼睛亮了,嘴角也亮了,赶紧给师父再次倒满。

不过这回玄玄子却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指了指另一个酒盅露出微笑道:“太岁,你坐下,陪师父一起喝点儿。”

“好嘞!”太岁马上坐下,抹了抹嘴角口水,急忙给自己倒上一盅,仰头喝下,满脸陶醉的品味了一番。

“怎么样?”玄玄子抚须而笑。

太岁不停点头,脸上露出夸张的赞叹:“好酒,真是好酒。”

“哪儿好?”

太岁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放下酒盅,抬手挠后脑勺:“反正就是好喝,好在哪儿……弟子说不上来。”

玄玄子摇头失笑,举起酒盅又抿了一口,放下酒盅后,他脸上笑容已经收敛:“太岁,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亲人?”

太岁怔了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尽,放下酒盅后突然变得沉默,看着桌上酒菜,眼神迷茫。。

玄玄子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怜悯和心痛。

太岁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师父,声音低沉的说道:“师父您还记着吗?小时候您教我读书认字时,我就问过您,父母是什么?”

玄玄子缓缓点头。

太岁道:“当时您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玄玄子轻轻点头,轻轻抿了口酒,眼神变得迷茫失神。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心里暗暗感叹,时间真是不等人啊,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娃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啊!

太岁却不知师父心里所想,又说道:“后来您诈死离开,弟子流落江湖,见到其他孩子都有父母,那时候我才明白当初师父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玄玄子看着太岁,神色露出一丝内疚。

“当时,我心里就想啊,如果我也像其他孩子那样,有父母就好了,也不会一个人流落江湖,吃那么多苦!”太岁表情迷茫,陷入回忆中。

“有时我就想,我娘应该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很温柔,做的菜也很好吃。我爹呢,应该是一个很强壮很厉害的人,能保护我……”

玄玄子眼睛一红。

太岁仍然迷茫回忆,喃喃道:“当时我真的很想,可是久了这念头也就淡了,再看到别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我也不羡慕了,他们虽然有父母,但是,我也有师父啊!”

玄玄子手一颤。

这时,太岁回过神来,举起酒壶給师傅添酒,声音变得淡然,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讥笑:“再后来,我就更不想了。长大了,也就明白了许多事。他们既然能狠心把我抛弃,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想要我,既如此,又算什么亲人?生恩,怎及养恩?”

玄玄子脸上内疚的神情无法掩藏,急忙低头,颤抖着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北斗司大厅里,洞明和隐光高坐上首,柳随风、开阳、瑶光三人在大厅中不停踱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影差千里,谬之一寸,南极所在,高低不同……什么影?哪里的影?”柳随风嘴里轻声嘀咕着。

过了一阵,瑶光终于失去了耐心,抱头大叫一声:“啊,我快要疯啦……”

开阳苦笑和洞明对视一眼,摇头不语。

忽然,瑶光猛的直起身,眼神有些发直,众人一看,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要狂化,洞明连忙大喝:“瑶光,冷静。”

瑶光摇头,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叫:“不管啦,我饿了去吃东西,这个破偈语你们自己去想吧,我只适合动手,不适合动脑。”

众人都愣住,紧接着松了口气,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开阳哭笑不得,笑骂道:“这丫头,吓我一跳。”

就这样,转眼三天过去。

天牢外面已经被众多禁军保护得密不透风,小皇帝赵祯和八王坐在椅子上,洞明陪在一侧,周围早被清场,到处都是禁军和内卫巡视的身影,气氛有些紧张。

虽然人很多,但大家都很安静,没人说话。

赵祯脸上透着好奇,四处张望,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有趣似的,而八王和洞明则紧张期待看着天牢。

天牢内昏暗且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哈梵牢房上方的棚板被掀开一个两尺见方的口子,从上面吊下一根绳索,悬空地把一个装着食盒的竹篮慢慢坠了下来。

哈梵蜷缩在墙角,神情憔悴,眼神恍惚,忽然看见吊篮,立即冲过去,仰着头冲上面大吼:“喂!你们出来!你们说话啊!喂!”

悬放吊篮的人很小心,连绳子都不靠着棚板边缘,以免发出摩擦声,更不回答他,轻轻把吊篮放下后,带着小钩的细绳索又慢慢提了上去。

“你们说话,你们都哑巴了吗?”哈梵怒吼,两眼通红,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样。

绳索收走了,上边打开的棚板也被轻轻的盖上,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隐约中有轻微的脚步声离开,很明显,送饭人已经离开了。

“啊……”哈梵长吼一声,终于沮丧地坐在地上,眼中透出灰色,根本不去动饭菜。

过了一阵,安静的牢房里突然出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哈梵眼睛一亮,赶紧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水滴落地的声音一开始很微弱,距离他也很远,但随着时间过去,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哈梵惊喜不已,但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在心里大喊道:“有声音了!哈哈,终于有声音了!老子都快要憋疯了!”

三百零七章 秘密使命

他侧耳倾听带着节奏的叮咚滴水声,似乎几天来的郁闷压抑都消失了,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别一方面,在他毫无察觉之下,他的眼神却渐渐恍惚了起来。

这时,太岁从黑暗的过道中无声无息的走出,透过牢门认真打量哈梵表情,发现他神色僵硬,双目无神,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安静的牢房里滴答声不停,又过了一阵,太岁轻声开口。

“你是谁?”

“我是哈梵。”

“你是什么人。”

“我是大契丹国师。”

太岁满意的露出笑脸,又问道:“你来宋国有什么目地?”

“皇帝陛下命我寻找推背图。”

“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只找到了一副偈语。”

“偈语是什么内容?”

哈梵神色稍有些挣扎,但很快就放弃了,喃喃道:“影差一寸,谬之千里。北极所在,高低不同……”

太岁认真听着,仔细记忆,生怕漏过一个字。

好一阵,哈梵才把偈语说完,太岁闭眼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记住了,脸上这才露出微笑。

他本来转身想要离开,可突然想起之前洞明的要求,又问道:“这个偈语都有谁知道?”

“北斗司隐光知道一部分,不过他知道的是我篡改后的。”

“在地狱谷里出现过的面具人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太岁皱眉想了想,又问:“他知道偈语吗?”

“他知道的不全,也只有一部分。”

“他现在在哪?”

“他被我打死了。”

死了?

太岁吃了一惊。

“你既然不知他的身份,为何会相信他,为何会与他合作?又为何把他打死?”

哈梵脸上再次露出挣扎之色,太岁一惊,知道这是对方快要摆脱幻境的征兆,好在此时的哈梵已经心神疲惫,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

“那人是皇帝陛下引荐给我的,那时他就带着面具,也许只有陛下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我只是奉陛下之命与他合作,但陛下说过,如果有机会独占推背图,便不必与人分享,所以我得手后才会把他除掉。”

太岁满意的笑了笑,不再多问,身体渐渐朝后退去,无声无息的离开。

随着他离开,地牢里滴答声一点点消失,哈梵猛得清醒过来,眼神惊惧的望向四周。

太岁从天牢里走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一见他出来,小皇帝赵祯连忙站起来,兴奋的上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说了吗?”

太岁拱手行礼:“幸不辱命,陛下,我已套出偈文。”

小皇帝欣喜不已,上前扶起太岁双手,兴奋的问道:“你怎么办到的?”

太岁微微一笑,小有得意:“一点江湖术法,惑心术加上幻术,趁他焦躁不安时趁虑而入,他就乖乖招供了。”

小皇帝好奇的打量太岁,兴致勃勃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本领,难不难学?你教教朕吧!”

太岁一笑,就想答应,可这时八王却脸色猛变,上前一步沉声呵斥道:“陛下,莫非你忘了先帝的教训?”

小皇帝吓了一跳,转身看八王,声音诺诺:“八叔……”

八王神色严厉,直视他的双眼,沉声道:“先帝一生贤明,唯有崇信鬼神长生之术留下污点,甚至因此丧命,这是活生生的教训,陛下岂能重蹈覆辙?”

小皇帝愧疚点头道歉:“八叔,我错了。”

八王认真看他神色,发现是真心悔过,这才点点头,声音柔和的劝慰道:“陛下身为人君,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天下万民,甚至一个念头都影响着国运民生,切不可莽撞。”

这么严重?

小皇帝脸上露出迷茫,八王见状轻叹一声,解释道:“君崇文,民间自然读书风盛,君尚武,孩童也会舞枪弄棒。可若陛下崇信鬼神之术,那天下很快就会变得群魔乱舞,到处都是神仙鬼怪了。”

是这样吗?小皇帝若有所思,想明白后才长辑鞠躬:“谢八叔教诲,侄儿险些铸成大错。”

听着二人对话,太岁也是若有所思,暗暗抹汗,原来一国之君责任如此重大,规矩也忒多了,好在刚才我没答应下来教他幻术,否则定然也跟着挨顿骂不可。

八王见小皇帝已经明悟,当下缓缓点头,神色大慰。

他教训完小皇帝,才看向太岁问道:“怎么样?他招了?”

太岁点头,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

洞明了然,上前低声道:“此处人多耳杂,陛下,王爷,咱们进去说吧?”

八王醒悟,连忙点头看向小皇帝,赵祯也不笨,见状马上挥手朝禁军侍卫们下令:“你们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擅闯。”

“遵旨!”

禁军们领命,分散巡视,又留下两队人马守在门口,以防止有人乱闯。

几人进了大堂,小皇帝在首位上坐下,八王也在身侧下方坐下,看向太岁。

等太岁禀报完后,八王脸上露出喜色。

“如此说来,除了哈梵外,没有人知道完整的偈语了?”

太岁点头:“按哈梵所说,应是如此。”

八王松了口气,站起身踱了几步,又看着洞明和太岁,叮嘱道:“你们好生研究研究那铜碑偈语,本王与陛下先回宫向太后复命。”

说完,他转身看小皇帝。

小皇帝也站起身,可当他走到八王身边时却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抬头弱弱的看着八王,哀求道:“八叔,难得出宫一次,侄儿想在宫外再游玩一阵儿。”

八王一听,本想拒绝,可低头见赵祯满脸哀求的模样,眼中不由露出心疼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好吧,不过一定不得声张,免得传扬出去,八叔不管你,也自有御史言官弹劾你。”

一听他答应了,小皇帝马上兴奋点头,连连道:“放心吧八叔,侄儿一定低调再低调。”

“嗯!”八王点点头,伸手在赵祯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这才举步离开。

“送八王爷!”洞明和太岁连忙施礼相送。

等八王离开后,小皇帝一下子雀跃起来,两眼冒着亮光看向太岁,兴奋的说道:“太岁,你陪朕到处走走。”

“是!”太岁拱手应下,不过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把瑶光也叫上?”

“好啊好啊!走,咱们一起去北斗司找她,说起来,朕还一次都没去过北斗司呢,正好见识一下。”

“臣遵旨!”洞明连忙恭声行礼。

三百零八章 初尝民间乐

很快,小皇帝驾临北斗司,说是巡察,实际上他只是随便乱逛了一会儿就拉着太岁和瑶光换上便装,一起出了门儿。

三人走在闹市中,身后不远处,几个便装侍卫警惕的跟随着,不远处,更有大队禁军严阵以待,以防万一。

街上人声鼎沸,往来商贾百姓川流不息,街道两旁,无数商家小贩都在卖力的吆喝着,空气中夹杂着无数种小吃香气。

当然,若是鼻子够灵,还能闻到身旁路过的女人身上传出的胭脂味道。

小皇帝好奇的左看右看,看到什么都感觉有趣,不时兴奋的大呼小叫。

太岁和瑶光陪在他左右,不时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

三人走着走着,发现前方路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儿被几个小孩儿包围着,小皇帝好奇的停下脚步。

“那是干什么的?”

太岁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才一脸的不以为然:“没什么,卖糖葫芦的。”

“什么是糖葫芦?是吃的吗?”小皇帝脸上露出疑惑

瑶光太岁对视一眼,先是觉得好笑,然后看向小皇帝又觉得他有些可怜,虽然贵为天子,可他真的开心吗?

“等我一下,我去买一串。”太岁忍不住了,扔下一句话快步朝小摊走去。

“买三串。”赵祯连忙叫道。

太岁转头笑笑,点头走过去排队。

很快太岁回来,手里攥着三串糖葫芦,朝小皇帝递过去

赵祯挑了一串,朝两人笑笑:“你俩也吃啊。”

太岁瑶光相视一笑,一人拿起一串。

赵祯吃了一口,眯着眼睛享受一会儿,嘴角沾糖,脸上笑得很开心。

“真好吃!比宫里东西好吃多了。”

太岁也咬了一口,点头称赞,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道:“嗯,是不错。瑶光,你也尝尝。”

瑶光也咬了一口,微微点头。

赵祯一边吃着,一边问太岁:“太岁,除了糖葫芦,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陛下……”

赵祯赶紧竖指于唇:“嘘,在外面可别这么叫,叫人听见就麻烦了。你比我大些,我叫你大哥,你叫我二弟,咱们兄弟相称。”

太岁爽快的点头:“成,那我就叫你二弟了。若说起好吃的,咱们汴梁城里花样可太多了,就算连吃几天几夜也吃不完啊。”

“啊,这么多啊?”赵祯一脸兴奋的追问道:“那你快跟我说说,都有什么?”

太岁想了想,扳着手指数道:“有兰州的酿皮,活糖油糕,糖锅盔,有秦岭的羊肉泡馍,肉夹馍,葫芦头,还有晋地的搓鱼钱,太原的拉面和面茶,河北的猫耳朵,驴肉火烧,煎饼合子,牛肉罩饼……”

三人边说边走,太岁说着说着,自己口水先流下来了。

“不行不行,今天咱们非得吃个够不可!”赵祯更是直咽喉咙,拉着太岁瑶光,看到什么小吃都要买点尝尝,没多久,就撑着了。

“唉,吃饱了。”赵祯拍了拍自己肚子,苦恼道:“我肚子真小,才吃了这么点儿!”

太岁一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吃饱了没关系啊,咱们玩别的呗,走,我带你去勾栏听书去。”

“好啊好啊!”赵祯两眼放光,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听过书呢。

瑶光也很高兴,说起来,她的兴趣不多,除了练武办案外,最喜欢的就是听书了。

三人拿定主意,当下也不磨蹭,高高兴兴往前走去。

垂拱殿中,香炉中檀香缭绕,太后高坐殿上,身后宫女打扇,两侧太监侍候。

八王侧坐下方,正在说话,脸上神色轻松。

“事情就是这样了。”

太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推背图的下落就掌握在朝廷手里了。哎,推背图,真是个祸害啊,等找到了,还是毁去吧。”

“太后所言极是。”

“对了,祯儿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八王如实禀报:“陛下说要在宫外游玩一番,稍后即回。太后放心,有北斗司和禁军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

太后一听,却大皱眉头:“这怎么行,我儿万金之躯,万一出了问题,岂不天下大乱?”

见太后脸色不悦,八王连忙劝慰:“太后,陛下毕竟还是个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宫里,一直没机会出去,也的确是闷坏了。再者让他出去见识一下民间疾苦也好,省得闹出何不食肉糜那种事来,惹得天下人笑话。”

太后想了想,缓缓点头:“嗯,王叔所言也有道理。”

二人又说了几句,八王告退。

回到了后宫,太后刘娥马上招来了一个小太监问道:“小林子过来没有?”

小太监低声禀报:“娘娘,林公公已经回来一阵了,正在外头候着。”

“嗯。”太后在案前坐下,一边翻看奏章,一边头也不抬的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

小太监领命下去,很快小林子快步进来,跪拜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淡声道:“起来吧。”

“谢太后。”

“小林子,有件事要你去办。”

小林子连忙低声答应:“请娘娘吩咐。”

太后放在奏章,看着小林子,神色淡漠。

“我儿今日外出游玩,身旁有禁军和北斗司保护,安全方面倒不用担心。但他毕竟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一旦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须得着人跟随,以防他误交朋友,染上恶习。小林子,我看你平日办事机灵,我儿对你也信任,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小林子连忙点头:“太后放心,小林子一定跟在陛下身边,保证不让不三不四的人接近陛下。”

“嗯,你下去吧。”

“是!”

古吹台。

院子里玄玄子正在缓缓打拳,外面传来了太岁的叫声。

“师父,师父,你猜我带谁来啦?”

玄玄子缓缓收功,转头看去,就见太岁和瑶光带着小皇帝赵祯三人走进了院子。

玄玄子先是朝太岁和瑶光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小皇帝,眼中露出复杂难明之色。

太岁并没发现师父奇怪的眼神,笑呵呵的指着小皇帝介绍道:“师父,这是当今皇帝陛下。弟弟,这是我师父。”

玄玄子之前已经远远见过赵祯,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他还是佯装不知,脸上露出惊色,朝赵祯揖手为礼:“贫道玄玄子,见过皇帝陛下。”

赵祯摆摆手笑道:“快快免礼,道长,私下里我跟太岁兄弟相称,您不用这么客气。”

玄玄子惊讶看了眼太岁,又认真打量小皇帝,缓缓点头。

三百零九章 强势外交

赵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抬头看向玄玄子。

“道长?”

玄玄子回过神儿,看了眼太岁,又看小皇帝,缓缓道:“刚才贫道听陛下说,私下里与太岁兄弟相称?”

赵祯点头,笑吟吟的说道:“是啊,我跟太岁大哥很投缘,之前他还救过我的命呢。”

玄玄子神色复杂:“这……合适吗?若被太后知晓,恐怕会怪罪太岁吧?”

“不会不会,母亲也很喜欢太岁大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赵祯摆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玄玄子挑挑眉毛,瞳孔微缩,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空,有些不是滋味,他品味了一下,这种感觉似乎是嫉妒!

嫉妒?我嫉妒了吗?

一时间,玄玄子有些失神。

但好在别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心思不属,赵祯揽着太岁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我没有兄弟手足,很羡慕那些兄弟众多的人家。如今我与太岁大哥一见如故,可是如亲兄弟一般呢。”

玄玄子回过神,看着二人,突然微笑道:“陛下没有兄弟,才想兄弟!如果陛下真有兄弟,恐怕并不愉快吧。”

“为何这么说?”赵祯不解的问了一句,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笑了笑道:“我明白了,道长是说我屁股底下那张皇帝宝座是么?”

玄玄子笑而不语。

赵祯也不生气,只是神情渐渐认真起来:“我知道,道长的意思是想说天家无情,为了天子宝座可以不顾一切。但是,我却不以为然!在我心中,骨肉亲情,永远大于权柄富贵的诱惑。”

玄玄子心里一震,脸上笑容不由敛起,深深的看了眼一脸诚恳的赵祯,点了点头,缓声道:“但愿陛下能记住今日所言,初心不改!”

另一边,太岁和瑶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俩人为何说起这个话题,而太岁更是看向神色严肃的师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

赵祯在北斗司玩了一阵,见天色渐晚,终于还是不舍的回宫了。

回到宫里,洗漱沐浴过后,他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来到了垂拱殿中翻看奏折。

不得不说,赵祯年纪虽小,但却十分勤奋,虽然此时有许多大事他都不能做主,还需要太后和八王最终决定,可尽管如此,他处理事情仍然非常认真,每天递上来的奏章他都要认真看过一遍后,在旁边添上自己的处理意见,这才能安心休息。

他的这种态度,这种举动,无论是太后八王,还是满朝文武都非常满意。

一个皇帝,只要能做到勤政爱民,在他们看来,这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

至于其它方面,比如能力,才华,经验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同样,若是皇帝惰政,那就是国家的灾难了。

赵祯翻看奏章没多久,一个太监小跑进来禀报:“陛下,辽国副使乙辛求见。”

“乙辛?”赵祯放下奏折,抬起头想了想,点头道:“宣。”

“是。”

太监退走,来到门口高唱:“宣,辽国副使乙辛觐见。”

很快,辽国副使乙辛快步走入,朝小皇帝行礼拜见:“辽国耶律乙辛,见过宋国皇帝陛下。”

赵祯好奇的打量他一眼,见此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虽然身材高大,但身着宋国士子长袍,看起来反倒像一个儒雅的文人。若是他身上有什么瑕疵,就只能说他的那双眼了,乙辛的眼睛很大,而且很明亮,虽然稍有些棕褐色,但仍然很漂亮,只不过就是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有些太过灵动了,总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他时刻都在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似的。

赵祯年纪不大,对识人方面更没什么经验,不过看到乙辛的眼睛,他心里本能的就有些不喜欢。

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也不愿客套,当下直接问道:“平身吧,耶律副使,你因何事入宫见朕?”

乙辛眼珠一转,本来恭敬的神色变得气愤起来:“皇帝陛下,我等奉命出使宋国,是带着诚意而来的,但是现在我国国师已经失踪五日,外臣怀疑是被宋国扣押,请皇帝陛下下令将国师释放,以免引起更大的误会。”

哈梵?

赵祯心里冷笑,但脸上却是装作天真模样,一脸疑惑的看着乙辛:“听说贵国国师独自外出游玩,莫非至今未归吗?”

“这……”乙辛一愣,有些无言以对。

见他无话可说,赵祯脸色一变,肃声道:“你说怀疑被我国扣押,可有证据,可有证人?”

“呃……”乙辛脑门开始冒汗。

赵祯冷哼一声:“无凭无证,就敢来找朕要人,是看朕年幼可欺吗?”

乙辛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外臣不敢。”

“不敢?”赵祯冷哼一声,训斥道:“朕问你,你国国师外出前,是否按规矩先通知了驿馆官员?是否得到了许可?”

“这个……没有。”

“哼,既没有提前通知,又没得到许可,擅自离开驿馆,现在人丢了,你竟敢来质问朕?好大的胆子!”

赵祯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怒视乙辛。

听到里面声音,门口两个禁军守卫迅速赶来,挡在赵祯身前,用武器指着乙辛,脸上都透出杀气。

乙辛满脸惶恐焦急,见状连忙跪下求饶:“陛下息怒,是外臣情急之下失言了,并无他意,并无他意啊!”

“哼!”赵祯挥了挥手,示意禁军退下,禁军收了武器退到一旁。

他看着跪在地上吓得满头大汗的乙辛,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咳嗽了一声,这才摆出一副严肃模样说道:“行了,这事儿朕知道了,会派人帮忙寻找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谢陛下,谢陛下。”

这种时候,乙辛还能再说什么吗?

他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被他和所有契丹权贵都没放在眼里的宋国小皇帝,竟然会如此强硬。

他快步走出宫门,一边擦拭额头汗渍,一边在心里暗想,不行,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陛下,宋国这个小皇帝比他那位死去的老爹还要难对付。

赵祯当然不知道乙辛心里怎么想的,不过看他狼狈离开,却不由高兴的眉开眼笑。

他自个儿笑了一会儿,感觉少了什么似的,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儿,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事儿这么好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得去告诉太岁大哥。”

……

“隐光:影差一寸……北极所在……哎,到底指的是哪儿呢?”

北斗司大厅内,洞明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隐光皱眉,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洞明也摇头长叹:“我试过了,用八卦或六十四卦排列,同样解不开,这些字句支离破碎,毫无规律可言。”

“唉!”隐光想不出来,也放弃了,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好在哈梵被关在天牢,除他之外再无人知道这副偈语,到是不急于一时。”

“哎,只能慢慢来了。”洞明长吁口气,也端起了茶杯。

三百一十章 御猫

郊外,风和日丽。

有了前次出来游玩的经历,小皇帝赵祯已经在宫里呆不住了,一有点空,马上就呼朋唤友出来玩儿。

这一天,他叫上太岁瑶光,又叫上包拯和展昭,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外出踏青,几人商量过后,最终决定到开封铁塔放纸鸢。

众人里属包拯年纪最大,已经二十有一,其它人都十七八岁,相比起只有十三岁的赵祯来说,众人对纸鸢都没太大兴趣。

看着赵祯在不远处玩得开心模样,瑶光和太岁眼中都透出怜惜之色。

“哎,没想到当皇帝这么可怜,连纸鸢都没玩过。”瑶光摇头叹道。

太岁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小时候我还以为皇帝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呢。”

这时包拯从一旁走来,淡声道:“皇帝一身肩负万民福祉,虽受天下供奉,但也要为天下百姓负责,如果每天只知玩乐,他自己倒是快活了,可百姓们怎么办?”

瑶光撇嘴,白了包拯一眼,哼道:“黑炭头,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一开口就百姓百姓的,听你意思玩个纸鸢就成昏君啦?至于吗?”

“不至于吗?”包拯脸色一正,沉声说道:“今天陛下玩纸鸢没什么,那明天陛下想玩蹴鞠了呢?后天想玩马球了呢?大后天想看相扑了呢?上行下效,官员们知道皇上喜欢玩乐,为了升官发财,自然会投其所好,进贡各种玩物,长此以往,就算是明君也变成昏君了。”

瑶光愣了愣,撇了撇嘴道:“好吧,算你说的有理。“

太岁见瑶光吃瘪,在一旁偷笑

瑶光朝太岁翻了个大白眼

这时赵祯突然大叫:“不好,纸鸢挂住啦。”

太岁等人连忙转头看去,就见赵祯玩的那个蝴蝶纸鸢挂在了铁塔一角。

赵祯走过来,满脸沮丧看着太岁瑶光:“怎么办?”

太岁抬头看着风筝,也很无奈:“这么高,我可爬不上去,咱们再做一个喽!”

这时展昭往前一步,纵身一跃,整个人如轻盈的山猫一般,腾空而起,落在塔楼一角。再然后,就见他如履平地般的在高塔上飞檐走壁,不时凌空翻跃,只几息工夫,就轻易取下了风筝,翩然落下。

小皇帝张大嘴巴看着展昭,接过风筝,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不敢置信的惊叹道:“你……你可真厉害啊!”

自从吕若虚逝后,展昭很少露出笑脸,就算是现在面对皇帝的夸奖,他也只是一抱拳道:“陛下过奖了。”

“朕可没有过奖,你那动作矫健灵活,就像……”赵祯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拍手掌高兴大叫:“就像朕的御猫一样。”

他好奇的看着展昭,突然又笑了起来:“对了,听说你们练武的都有绰号,朕就赐你一个绰号,叫御猫,如何?”

众人都愣了一下,展昭听了也怔住,紧接着单膝跪地抱拳。

“多谢陛下赐名。”

御猫!

太岁等人倒是没多想,可不远处保护皇帝的侍卫和禁军们听了,却一个个羡慕不已。

这可是皇帝赐名啊,传出去,是多大的名声?

谁也不会想到,赵祯只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御猫之名很快就传了出去,只几天工夫就已经闻名天下,甚至在几年之后,还因为这两个字,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

……

就在太岁等人陪着小皇帝游玩时,另一头,洞明刚刚出了北斗司,就被谛灵和玄玄子拦住。

洞明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上前拱手见礼:“两位道长,可是在等太岁?”

谛灵和玄玄子以道揖回礼,谛灵摇头道:“贫道等的正是洞明先生。”

等我?洞明露出疑惑之色。

“不知道长找我有什么事?”

谛灵神色肃然,垂首道:“贫道想打听一下,不知北斗司可查明了推背图下落?”

洞明一听推背图三个字,马上变得警惕起来,朝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但还是伸手朝一旁角落里示意。

“事关得大,两位道长请这边说话。”

两个道士也不多说,当下跟随洞明朝一旁走去,到了角落里,洞明又四处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实不相瞒,两位道长,那副偈语虽然已经得手,但推背图还未找到。”

“那哈梵和另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呢?”谛灵眼睛缩了缩,紧接着又问道。

洞明微微一笑:“哈梵已经被我们擒获,现在囚禁在天牢,只是那能驭使雷电的神秘人,则被哈梵杀掉了。”

“死了?”谛灵神色不变,沉吟片刻后说道:“家师地藏丧命于哈梵之手,贫道此番入世,只为报师门大仇,希望先生能把哈梵交给贫道,让贫道手刃仇人。”

洞明一听,马上摇头,神色严肃。

“此事万万不可,那哈梵虽然可恶可恨,可他毕竟是辽国国师,杀了他固然痛快,但后果太严重了,甚至会就此引发两国大战。到时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道长又岂能心安?”

说到这里,洞明摊了摊手,露出苦笑:“更何况,就算我答应把他交给道长,朝廷也不会答应,陛下和太后也不会答应啊!”

谛灵一脸失望,还要说话,这时一旁玄玄子出声打断。

“师兄,既然哈梵已经被擒,那神秘人也生死不知,两个罪魁祸首都已经遭了报应,以后的事,不如就交给官府去办吧。你我到底是世外之人,又何必太过执着?听师弟一句劝,咱们还是回山吧!”

谛灵摇头,神色悲痛又透着倔强:“师弟不必劝我,大仇一日未报,我岂能静下心来修行?就算回到山中,也不过是煎熬度日罢了。再者,当初师叔和朝廷曾有约定,找到推背图后要将其毁去,此事至今没有结果,若现在就回山,师叔问起,你我如何交待?”

玄玄子摇头叹息,不再规劝。

洞明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感慨叹息:“唉……道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那哈梵身份敏感,不能妄动。至于推背图你倒尽可放心,只要一寻到,我们马上就会将其毁去。”

谛灵一听,马上疑惑的看向洞明:“那副偈语真的那么难?这么长时间还没破译出来?”

一提起这事儿,洞明也只能摇头苦笑,叹息一声:“道长有所不知,那副偈语字句并不多,分开看每个字的意思都能看懂,但是连在一起就让人看不明白了,可以说毫无规律可言,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解不开,只能慢慢来了。”

谛灵缓缓点头,沉默下来。

可没多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然一亮:“洞明先生应该知道,推背图本就出自我道家两位祖师之手,偈语里很可能也会掺杂些道家术语,若真是如此,你们当然是看不明白的,何不让我们看看呢,或者会有所发现!”

“咦?这倒是个办法!”

洞明露出欣喜之色,但紧接着,他又犹豫起来,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这个……事关重大,本官不敢做主,容我进宫请示陛下与太后再说吧。”

谛灵和玄玄子都理解的点了点头。

三百一十一章 神秘面具人

夜色如稠,乌云遮天,天地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内点着烛火,乙辛脸上透着焦急和惶然之色,正在屋子不停踱步。

“国师已经失踪六天了,这么长时间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初出使大宋时就跟陛下约定好,每十天传一次消息,可眼看着再过三天就到了约定之期,若国师再没消息……这可如何是好啊?”

乙辛素有大志,此次出使宋国,为的就是立功升官,对于哈梵,他心里其实是鄙视的。在他眼中哈梵就是一个武夫,一个被人驱使的刀子。顶多就是这把刀足够锋利,可以用来杀人罢了。

不过,虽然他心里对哈梵很不屑,可架不住皇帝陛下看得他啊。

此次出使,哈梵为正,自己为副,从这点上就能看得出来二人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地位了,若是哈梵真出了事,自己又岂能得了好?

“唉!”乙辛长叹一声,停下脚步,心里暗恨不已。

你说你一个堂堂国师,身份地位何等尊贵,一些事情,就非得亲自出马吗?现在好了,闹得生死不知,你死就死了,可别连累我啊!

就在乙辛心里骂娘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大人,该吃晚饭了。”丫鬟在外面叫道。

“滚。”乙辛怒喝一声,心里暗骂:吃,吃个屁,最多三天,如果再没哈梵消息,所有人都别再想吃饭了。

门外丫鬟不敢多言,脚步快速远去。

“唉!”乙辛继续长吁短叹,过了一阵,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乙辛大怒,快步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的同时大骂:“让你滚没听……”

可不等他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一根手指,直直的点在胸口上。

“呃!”乙辛闷哼一声,只觉身体一软,整个人就朝后倒去。

不等他倒下,一个全身黑衣,脸带面具的神秘人快步走进来,一闪身来到乙辛身后,小心的扶住他,把他放在椅子上。紧接着他回到门口,警惕的朝外望了望,见没惊动什么人,这才轻轻关上了房门。

乙辛惊恐万分,可此时被点住了穴道,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骇然的任由那面具人摆布。

面具人走到他面前,认真的看着乙辛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我问,你答。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明白了眨眨眼。”

乙辛连忙眨眼。

面具人点头:“很好。”

他走到一旁,坐在乙辛对面问道:“你知道我?”

乙辛眨眼。

面具人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说完,面具人手指在乙辛身上连点,解开了他的穴道。

解开穴道后,乙辛长呼口气,想站起身,但被面具人一抬手按住。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我知道他被囚禁在哪里,今晚我先去查探一番,明日就去救他出来。你把国师打造的火器交给我,我需要些利器开道!”

乙辛惊喜,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面具人低声打断:“我说了,时间不多,有什么话等救他出来你自己问,现在把火器交给我。”

乙辛连连点头:“好!”

后宫,太后刘娥一身锦袍,肩头披着一层薄薄的羊绒毯子,柔美的脸上洁白如光,正斜倚在榻上翻看奏折。

塌下不远处,站着一个清秀俊逸的小太监,正在垂首等候。

过了一会儿,刘娥放下奏折,揉了揉稍显干涩的双眼,随后伸手接过宫女端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这才看向小林子。

“小林子,我儿最近出宫,都与什么人接触?”

小林子神色从容的躬身行礼,柔声道:“回娘娘,陛下每次出宫,都是去找北斗司太岁星君。”

此时的小林子已经身居高位,位列内务府总管一职。

所谓养移气居移体,一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当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了,说起话来,也是圆润柔和,虽然似男似女,但却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令人听了就心里舒坦。

对于宦官们来讲,巴结主子自然是必修课程,除此之外,无论是说话,走路,行礼,表情神态,待人接物……其实都有专门的学问。

可以看得出来,小林子很聪明,至少在仪表方面学得很到位。

刘娥听着他的声音,满意的点了点头,闭上双眼靠在榻上,沉吟道:“太岁嘛……我倒认识,你说说看,此人如何?”

小林子想了想,才慎重答道:“依奴婢观察,太岁此人虽然出身市井,但性格开朗,人品正直,对陛下也很关心爱护,算得上一位益友。”

太后脸色淡漠,朝旁边一伸手,很快有宫娥知机的递上茶杯,刘娥接过,闭着眼睛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说说看,他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

小林子仔细想了想,柔声答道:“回娘娘的话,前几日太岁带陛下去了郊外放纸鸢,陛下玩得很开心。昨天在京里逛街,太岁带陛下尝了些淮南小吃,然后去仙踪楼喝茶,听了一段折子戏……”

“啪!”

刘娥一伸手把茶杯摔在塌下,脸色阴沉下来。

小林子吓得跪倒,赶紧闭上嘴巴。一旁伺候的宫娥们也一个个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也就是说,他们整天都在吃喝玩乐?”刘娥神色阴沉,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寒气。

小林子身体一颤,知道太后是动了真怒,换了旁人如此惹怒太后,他一定不会多说,甚至若有怨仇,还会借机落井下石。

但是太岁却不同,不说当初的救命之恩,就算是后来的交往中,二人也早成了朋友。

小林子身为阉宦之人,心思最是敏感,他能感觉到太岁对自己很真诚,而且不像其它刻意结交自己的大臣似的,要么就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地,要么,就是明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鄙视嘲讽自己的身份。

似乎在太岁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能谈得来的朋友。

这种平等交往的朋友,小林子以前根本没有过,因此非常珍惜。

也正因为有这份珍惜,所以见太岁发怒,他心里只是犹豫了一下,马上替太岁开口解释道:“倒也并非如此……”

他说到这里,偷偷抬头看了眼太后脸色,发现太后正怒视自己,连忙吓得低下头。

三百一十二章 母子交锋

刘娥脸色阴沉,眼神冰冷:“说,说清楚!”

小林子声音颤抖:“回娘娘的话,为了不让皇上发现,奴婢不敢靠得太近,只在远处偷听他们交谈,发现太岁每每给陛下介绍东西,都会告诉陛下此物来历……”

“说重点。”刘娥轻喝。

小林子一颤,马上加快语速:“是!比如说,太岁昨天带陛下去尝淮南小吃,就介绍那些小吃的来历,价格,材料产地,以及类似的小吃在京里有多少家,养活了多少人,这些百姓靠经营这些东西有多少收入……”

刘娥听到这里,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不过还是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是。”

小林子跪行退后几步,这才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身子一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里衣已经被冷汗沁透,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冷汗,心中苦笑不已。

太岁啊,兄弟我可就能帮你这么多了,你可千万别惹出什么麻烦来,否则谁都救不了你啦!

次日一早,下了朝后,赵祯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寝宫里换上一身便装,正兴冲冲地准备出门,突然门外传来太监唱名。

“太后娘娘驾到。”

赵祯稍有些吃惊,娘亲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过尽管心里疑惑,他仍是快步出门迎接,可他刚走到门口,太后刘娥就已经闯进来了。

几个太监宫女连忙垂首跪下,刘娥面无表情,朝外摆了摆手。太监宫女一个个连忙起身出去,不敢说话。。

这时屋里只剩下一对母子。

“孩儿见过母亲。”赵祯忙行礼拜见。

往日里刘娥在宫中一向穿着便服,可今天却少见的穿上了一身沉重繁琐的凤冠霞帔,站在小皇帝面前,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赵祯有些透不过气来,一时不敢说话。

刘娥身形笔直,看着赵祯的一身便服打扮,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儿这副打扮,准备去哪儿啊?”

赵祯见母亲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仍然实话实说:“儿子正准备出宫。”

“又是去找太岁?”刘娥声音冰冷,眼中透着寒光。

“是。”赵祯嘴角蠕动一下,点了点头。

刘娥深吸口气,强忍着怒火,缓缓踱步,走到一旁桌前坐下,淡声问道:“今天,又准备去哪儿玩啊?”

见她如此态度,赵祯有些不高兴了,眉毛微微皱起反驳道:“怎么是玩呢?儿子出宫是办正事儿。”

刘娥冷笑,斜睨儿子一眼,表情不屑:“正事儿?那说说看,是什么正事儿?”

赵祯此时的年纪本就处于青春期,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叛逆的年纪,在这个阶段里,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问来问去,管这管那的。

这一点,是人的共性,无论是何种身份地位,就算是贵为天子,也是一般无二。

当下赵祯心里就有火气上涌,理直气壮的看向刘娥,硬声道:“川蜀大旱,有流民进京,听太岁说最近一段时间城南那边每天有富户在施粥,儿子就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有错吗?”

太后冷哼:“就这事儿?”

小皇帝看母亲态度,终于忍不住生气,声音大了起来。

“这事儿还小吗?流民一路从川蜀走路进京,要花多长时间?这么远的路,有多少人半路饿死?沿路的官员们都是怎么做的,有没有赈济灾民。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儿子不亲自去看看,又如何知道到底有多少流民,又如何知道官府是如何安置他们的?”

太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猛得站起身,抬手指着小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吗?你是天子,你是皇帝啊!有流民进京,你可下旨命户部赈济钱粮,也可以下旨命工部择地修建棚房安置流民,这些事情只要你坐镇宫中一句话就能解决,有必要亲自出宫吗?哼,我看又是那个太岁出的主意吧?”

赵祯不服气的看着刘娥,气道:“娘,我看您是对太岁有成见。没错,这是太岁出的主意,但朕也觉得没错。每次上朝,百官们都说国泰民安,老百姓安居乐业,可事实呢?若非听太岁提起,儿子至今都不知道川蜀之地已经几个月没下雨了,这就叫国泰民安?这就叫……”

“住口!”太后不等他话说完,就怒声打断,喝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总之今天你就是不能出宫。”

赵祯气得浑身发抖:“娘,您……您怎么不讲道理啊?”

“我不讲道理?”刘娥气得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健康的红晕,显然气得不轻,她手指轻抬,指着赵祯大声斥道:“我最大的道理就是保护好你。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为天子,一身肩负天下,万一外出时碰到意外,后果如何你想过吗?”

赵祯不服气的反驳道:“哪来的那么多意外,我只是去看看给流民施粥,又不是上战场。”

“你……”刘娥气得不行,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火气,沉声道:“你也知道是给流民施粥啊?你知不知道,流民有多少?他们都是什么人?万一有歹人混在其中对你行刺,你怎么办?”

“我有禁军高手和太岁他们保护,就算有歹人刺杀也不怕。”赵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显然这个理由根本说服不了他。

刘娥气急,起身恨恨的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哼,你还没长大,翅膀就硬了?给我留在宫里反省。”

她走到门外,大喝道:“来人,给我把门关好,不许皇帝出寝宫一步,若他溜走,哀家唯你等是问。”

“娘,娘,您不讲道理!”赵祯一听,马上大惊,起身朝外冲去,可是这时已经有两个太监过来飞快的大门关上,把他关在了房间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刘娥快步回到后宫,脸色难看之极,恨恨的坐下后,朝外挥了挥手。

太监宫娥们见状,一个个都吓得寒噤若蝉,快步退了出去。

“混蛋,混蛋……”刘娥越想越气,随手拿起一盏白瓷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门外守门的两个小太监都吓得混身一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骇。

这位太后平时虽然看起来很温和,脾气很好,很少拿下人出气,就算犯了些小错,一般也是一笑而过。

但宫里下人们却没一个敢在太后面前放肆的,能活到现在的人哪个不清楚当初的血案?

三百一十三章 太后赐婚

小皇帝刚刚继位时,宫里太监、宫娥、禁军、侍卫一共死了多少人?就算已经过去了一年,他们还时常在梦中听到那几乎无处不在的惨号悲鸣。

那几乎染红了整个皇宫的血色,更是令人一生难忘。

这位主子,不发怒还好,若是发起火来,那真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啊!

“来人,宣曹玮觐见!”

就在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时候,刘娥的冷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二人不敢犹豫,当下大声应是,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跑出去宫去宣旨。

等曹玮进宫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刘娥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对曹玮很客气,先是赐座,随后又让人上茶,她这才柔和的笑道:“这是大理国王前不久上贡的新茶,好像叫云叶茶,除了味道甘甜,据说还有养生暖胃之效,大将军不妨品鉴一二。”

曹玮连连摆手,尴尬道:“不怕太后见笑,臣一介武夫,若论喝酒或许还有两下子,但对茶道的确是一窍不通,这么好的茶给臣喝,实在是糟蹋了。”

刘娥轻笑一声,温声道:“大将军不必客气,茶嘛,本就是给人喝的,快趁热尝尝吧。”

曹玮见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硬着头皮举起茶杯抿了一口,闭目点头。

“好茶,真是好茶,虽然说不出来哪儿好,但绝对比臣家里的好多了。”

刘娥脸上露出笑容,朝身旁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包一斤云叶,给大将军送到府上。”

小太监连忙应是,小步退后离开。

曹玮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慌乱摆手道:“不用,不用,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后……”

刘娥抬手打断他的话头,后掌下压,示意对方坐下,笑着道:“大将军不必客气,且不说曹氏几代忠君爱国之心,就连瑶光当初都救过哀家的命呢。区区一点儿茶叶,大将军何必推辞?”

“那……臣谢太后恩典。”曹玮无奈,只好谢恩坐下,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后如此厚待自己,是何用意?

不等他再多想,就见刘娥突然一笑,似乎随意的问道:“说起瑶光,好像她还未曾婚配吧?”

来了!

曹玮一听,马上明白过来,这才是今天的正事啊!

别看他长得五大山粗的,但他既然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固然有祖上荫庇这故,可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所谓人不可貌相,若真有人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莽夫、笨蛋,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曹玮心里虽然有了些猜测,但面上不显,只是苦笑着点头道:“嗨!这丫头整天武枪弄棒的,臣都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了。”

刘娥摇头一笑:“怎么会呢?瑶光聪明可爱,人也漂亮,哀家就很喜欢,每次一想起她啊,哀家就羡慕大将军有这么个好女儿。”

曹玮摇头苦笑,低头饮茶,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这事儿却不好自己主动开口。

刘娥看了他一眼,见曹玮神色,也是心知肚明对方差不多猜出了自己的打算,当下脸上笑容稍敛,正色说道:“我儿登基也有一段时间了,眼看朝政渐渐稳固,也到了该立后的时候了。哀家这段时间一直操心的就是这事儿,可等我把朝中上下文臣武将的女儿都了解一圈儿,最后发现,还是瑶光最合哀家的心意。”

曹玮怔了下,抬头看着刘娥,一时无语。心里却念头急转,莫非,是小皇帝喜欢上了瑶光,所以央求太后求亲?

嗯,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事儿合适吗?

想到瑶光和太岁之间的感情,曹玮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刘娥看了看曹玮神色,见他虽然面色犹豫,但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拒绝之意,心里不由大定,当下开口直言道:“今天找大将军来呢,就是想跟你谈谈这事儿,看咱们两家能不能结个亲家?”

“这个……”曹玮神情犹豫。

太后顿了一下,直接掀开底牌,笑道:“瑶光出身高贵,不但是开国功臣的孙女儿,她二伯还是兴平郡主的郡马,嫁过来以后更是亲上加亲,也只有皇后这个身份配得上她。”

曹玮一听,不由暗暗心动。

皇后啊,那可是女人一生最能达到的最顶点了,从制度上来讲,与皇帝是相敌的身份,也就是说,二者的身份是对等的。

这比起什么一人之下,还要高贵啊!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若赵曹两家结成了亲家,以后曹氏一族的地位,必然会再次高涨几分,成了皇亲国戚后,那才是真正的与国同休啊!若是将来瑶光能生下一儿半女,没准就是未来之君,若真如此,至少在三代以内,只要曹氏一族不自己找死,就断不会有衰落之忧患……

曹玮念头急动,种种结亲后带来的好处一个个从脑中闪现而出,不由大为心动。

只是他虽然心动,但还是有所顾虑,沉吟片刻后,抬头看向刘娥:“可是,瑶光毕竟比陛下大了几岁,这恐怕……”

刘娥挥了挥手,脸上不以为然的一笑:“嗨!我当是什么呢!这是好事啊,女人年长些才稳重,我儿本就年幼,到时候正好有瑶光帮忙管教呢。”

曹玮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恐怕太后已经拿定主意要结这个亲家了,自然答应还好,若是不肯答应,没准儿她就会对曹氏一族生出戒心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若是答应了那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若是反对的话,就算对方一时不发作,恐怕也会在心里重重的记上一笔吧!

说实话,对小皇帝赵祯,曹玮并不太惧怕,可对这位杀伐果决的皇后,不说他曹玮,就算是满朝文武,又有哪个人心中没有三五分忌惮的?

好在曹氏一族本就没有贰心,结成亲家倒也不错。

这一番心理活动虽然复杂,可实际上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想明白了,当下

曹玮欣然点头,拱手道:“既然如此,臣当然求之不得!”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娥脸上一喜。

“定了!”曹玮重重一点头,脸上也露出喜色。

从宫里出来,曹玮满脸喜色,上了马就往府里赶去。

等他兴冲冲的回到府前,刚下马,就见到管家迎了出来。

“瑶光今天出去了吗?”曹玮随后把马鞭扔给一旁亲兵。

“回老爷,小姐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有一阵子了,如今正在校场练功。”

曹玮一听,马上眉开眼笑的朝校场赶去。

三百一十四章 抗婚

校场中间,瑶光正在练功,一根黑黝黝的铁棒槌被她舞的虎虎生风,仿佛那几十斤的分量在她眼中跟一根筷子没什么两样。

曹玮快步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女儿娇小身体舞动这么大的兵器,不是劈砸在沙袋上,传出砰砰的声响,曹玮脸上笑容顿时消失,长叹口气,习惯性的嘀咕道:“哎,这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咦?”他一拍脑门儿,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吗,还是当朝皇后呢,哈哈……”

他大笑两声,兴冲冲地走上前去。

瑶光看到父亲走过来,手中轻轻一甩,铁棒槌飞到校场边的兵器架上落稳,一名丫鬟见状赶紧端着毛巾和水走过来,瑶光接过毛巾随便在脸上抹了抹随手还回去,又接过水杯,仰头咕嘟咕嘟把水喝光。

见她嘴角水渍流下,丫鬟赶紧又递上毛巾,可瑶光根本不在意,一把将丫鬟推开,然后非常爷们儿的抬起袖子一抹嘴角,朝曹玮迎了上去。

“爹,你找我有事?”

“有事,而且是大喜事。”曹玮一脸喜色。

喜事?瑶光一听,马上变得警惕起来,皱眉上下打量父亲,眼露鄙视:“喜事?什么喜事?你升官了还是又纳妾了?”

曹玮大眼一瞪,就想发火,不过看到瑶光鄙视的眼神又无奈忍住。

虽然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挤出笑容,上前搭住瑶光肩膀,一边朝外走,一边温声说道:“闺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别家姑娘在你这岁数都当娘了吧?”

瑶光一听,马上停下脚步,扭开父亲的手,瞪起眼睛,娇嗔道:“爹,你又给我相亲啦?”

曹玮一听,大为尴尬,觉得很没面子,左右看了看,才心虚的呵斥道:“怎么跟爹说话的?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瑶光愤怒的看着他,怒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太岁……”

“别跟我提那小子,他根本配不上你。”曹玮不等她说完,马上开口打断。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才算……”瑶光眼圈发红,一甩胳膊,转过头去。

曹玮怒吼:“你闭嘴。”

瑶光两眼含泪,委屈而愤怒的看着父亲。

看着女儿委屈的神情,曹玮心里不由一软,声音放低,开始语重心长的劝慰。

“闺女啊,你听我说,太岁那小子虽然不错,可跟咱们家比,身份差太多了啊!”

瑶光又要开口反驳,曹玮连忙举起手投降:“好好,不说身份的事儿。”

瑶光深吸口气,强忍着怒火瞪着父亲,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等他话一说完,自己就走,搬到北斗司去住,想嫁人就让他自己嫁去。

曹玮见她神色,也猜出了几分,不由大感头疼,想了想又劝道:“听你的,咱不提身份,可是,你以后总要过日子吧?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你俩在一起了,闺女你想过没有,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吃喝住用行,哪一样不用钱?就凭他那点俸禄够干什么?说句难听的,他恐怕连匹马都养不起吧?”

瑶光抹了把眼角,冷笑着看着老爹,一句话都不说。

曹玮却以为女儿听劝了,嘴角笑容一闪而逝,仍然语重心长的劝道:“闺女啊,爹是真心为你着想啊,要说太岁吧,人真是不错,但如果要一起过日子,他就有点不合适了……”

瑶光竖掌打断父亲,冷哼一声:“行了,你不用婆婆妈妈了,直接告诉我,想让我嫁给谁?”

曹玮被噎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今天爹刚进宫,你猜怎么着?是太后看上你啦!”

说到这里,曹玮乐得合不拢嘴。

瑶光愣住,紧接着不敢置信的大声问:“你说谁?太后?”

“对啊,太后想让官家娶你当皇后,看看吧,我闺女居然是皇后命,哈哈哈……”

瑶光大叫:“什么,你想让我嫁给赵祯那小屁孩儿?”

曹玮瞬间变脸,左右看看,发现附近没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呵斥道:“乱叫什么?那是当今皇上,你怎么能直呼其名?”

“我不直呼其名,他也是个小屁孩儿,我才不要去哄孩子玩!你愿意嫁你自己嫁去,反正我不嫁。”瑶光恨恨的说完,转身跑了。

曹玮一见,马上急急追赶,嘴里喊道:“诶!闺女!瑶光!臭丫头……”

后宫,太后正在翻看奏折,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小皇帝呵斥太监的声音。

“给我让开。”

“陛下,陛下,您等奴婢禀报一声……”

太后似乎没感觉意外,放下奏折,闭上双眼,身体后仰依靠在椅子上,抬起手掐揉双眼间鼻梁,神色有些疲惫。

这时小皇帝气冲冲的闯进来,冲到太后面前,身后跟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太监,刘娥没睁眼,只随意挥了挥手,那太监就如释重负的退走。

“娘,您跟曹大将军提亲了?”赵祯一脸气愤质问道。

“是啊,怎么了?”刘娥闭着双眼,轻嗯了一声。

赵祯急着说话,但似乎想起了什么,朝伺候的太监宫女下令:“你们先出去。”

太监宫女们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先看太后,见太后轻轻挥手,这才朝赵祯一行礼,无息的退走。

对于他们的作态,赵祯根本没在意,见没外人在了,他马上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的道:“娘,您若让我娶别的女子,儿子不敢违背。可是瑶光,她跟太岁感情深厚,经历生死才走到一起,我跟太岁情如兄弟,怎么能抢兄弟的女人?”

刘娥轻哼一声,终于睁开双眼,直视小皇帝,语气冰冷:“住口!”

赵祯一滞,闭上嘴巴,但仍不服气的直视母亲。

“什么兄弟,你是皇帝,跟一个臣子称兄道弟,成何体统。”刘娥冷声训斥道。

赵祯气鼓鼓地站在地上,抿着嘴角不说话,显然很不服气。

见他模样,刘娥心里一叹,深吸口气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你还看不清……”

她叹了口气,起身缓缓踱了几步,似乎在整理语言,过了一阵,她才转过头,神色严肃的看着赵祯,沉声道:“曹家是开国元勋,如今一门七虎将,手中掌握千军万马,说是国之柱石也不为过。我儿虽然已经登基,但毕竟年幼,主少国疑在所难免,可如果你娶了瑶光就不同了,有了曹家支持,至少军队方面就不用担心,有了武力做保证,你的江山自然稳固。

赵祯不为所动,看着母亲的眼神里透着失望:“娘,难道这就是外面人说的天家无情?难道为了利益,什么都能牺牲?“

见他听不进去,刘娥脸色沉了下来,怒道:“牺牲什么了?瑶光这孩子,娘也是真心喜欢,让她做皇后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你若感觉对太岁有愧,那就赏赐他一些美人,或者给他封个大官做。“

赵祯气急,转身就走:“娘,你太让我失望了,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瑶光的。”

三百一十五章 半年升三品?

北斗司大厅里,曹玮高坐主位上,手里正“铛铛”的把玩着两颗锃亮的铁球。

这时,开阳带着太岁从外面走进来。

“曹大将军,我把太岁给你带来了。”

太岁看着曹玮,神色疑惑,但还是客气见礼:“不知大将军找在下有何事?”

曹玮上下打量太岁,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岁,今天我来呢,是想跟你说说瑶光的事。”

太岁一挑眉头。

曹玮道:“瑶光年纪已经不小,我准备让她嫁人了。”

太岁一脸惊讶,脸色微红,有些羞涩,说话也结巴起来:“什么,嫁人?我……还没想过现在就成家立业啊,这个……”

“谁说你了?”曹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太岁一愣。

曹玮站起来,背着手走近,一脸骄傲道:“除了当今天子,谁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太岁惊愕,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不可能,瑶光不会答应,皇帝也不会答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答应与否,很重要吗,只要太后和我答应就行了。”曹玮冷笑。

太岁一听,马上明白过来了,不由怒视曹玮,拳头握得吱嘎直响,似乎想冲上去将对方狠揍一顿。

但曹玮却只是看着他冷笑,哼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放手,以后不要再去见她,以免影响她的清誉。”

“这不可能。”太岁果断摇头。

“不答应?”曹玮睨着他冷笑道:“由得了你吗?我告诉你,再纠缠我家瑶光,你会比上回还惨!”

几句话说完,曹玮举步往外走,就像刚刚打发了一只苍蝇似的。

可这时太岁却怒了,追了一步,大吼道:“我不答应!瑶光也不会答应!你的女儿什么脾气,大将军应该比我清楚!你确信,你能阻止我们吗?”

“嗯?”曹玮本已经走到门口,可听到太岁的话忽然又站住,慢慢转过身来。一步步逼向太岁,眼中透着寒光。

可太岁别的不行,若说胆子,那可真是没见过比他大的了,试想,连被碾压成肉糜了都能复活,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恐惧的?

有这份底气在,面对曹玮的威逼,太岁自然夷然不惧,一步不退的看着对方步步逼近,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冷笑。

曹玮走到近前,俯视太岁,见太岁夷然不惧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小小佩服,也看出来这小子脾气倔强,来硬的恐怕不行。

不过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曹氏家族的未来,他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冷声讥讽道:“我女儿可是要做皇后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的。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娶她也行,但怎么也得有个差不多的身份吧,如果你能穿紫袍,配金鱼袋,老夫就把女儿嫁你,如何。”

太岁一听,马上毫不犹豫的点头,嗤笑一声:“这有何难?”

“这有何难?好!有骨气!有胆色!有气魄!老夫佩服!”曹玮瞪起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嗯?太岁察觉有些不对,扭头看向开阳,就见开阳神色古怪,脸色通红,似乎在忍着什么。

“开阳姐姐!”不知为何,太岁心里有些发虚,求助似的叫了一声。

“噗嗤!”开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岁啊,紫袍金鱼袋,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呢。”

三品?太岁先是一怔,紧接着大怒,回头瞪视曹玮:“好啊,曹大将军,你这是挖坑让我跳啊!”

曹玮挠挠耳朵,得意的一笑:“有么,你想娶我家瑶光,我给你机会了啊,只不过提出一点小小要求,很合理嘛,而且你也答应了。”

太岁一脸怒气:“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人才能穿紫袍,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答应了!”曹玮得意洋洋的看着他:“难道你想反悔?”

“我那是因为……”太岁反驳道。

“你答应了!”曹玮油盐不进。

“可是……”

“你答应了!”

“你……”

“你答应了!”

这还能聊天吗?太岁气极,跳起脚来:“好!我答应了!不就是三品官吗,我总有一定会穿上紫袍的。”

曹玮冷笑:“是啊,不过你现在只是御带吧?连个军巡判官都还没有混上,想穿紫袍?就算你官运亨通,也得熬三十年。”

太岁也回以冷笑:“所以啊,我的老丈人,你可千万长寿一些,要不你都见不到我娶你女儿的那一天。”

曹玮哼了一声:“你放心,本大将军一定会长命百岁,在一百岁那年过着大寿嫁女儿。“

太岁夸张的叫道:“哇!那不是瑶光还没回门就得给老丈人您办丧事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到了最后,二人都无话可说了,对视一眼,视线交集处,似乎有冒出了火花闪电,同时冷哼一声,各自拂袖,反向走开。

开阳站在呢?这是女婿跟丈人正确的交往方式吗?

太岁气冲冲地走出了大厅,耳畔传来曹大将军的呼喊。

“老夫都被你气糊涂了!老夫可不等你一百年!半年,半年之内你穿不上紫袍,你就给我乖乖地离开瑶光!”

“啊?”

半年升三品?太岁一个踉跄,傻眼了。

……

皇宫,后花园。

今天刘娥的心情非常不错,虽说儿子有点不懂事,但小孩子嘛,谁能没有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她一边伺候着花草,一边在心里想着儿子的婚事,之前找人问过,最近的吉日就在一个月后,再晚可能就要等上半年了。

一个月就办婚事,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可是半年又太久,有些等不及了啊!

就在刘娥开心的展望未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刘娥脸色一沉,站起身朝身边宫女扬了扬下巴:“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宫女领命,转头朝外走。

可还不等她出去,外面已经传来了太岁的声音。

“让开,我要见太后。”

刘娥眉头一皱,脸色更加阴沉。

不等宫女回报太后,太岁已经甩脱了太监闯了进来,可刚到刘娥前面,就被赶来的一群禁军制服,压伏在地。

“太后,求太后开恩,不要拆散我和瑶光。”可就算这样,太岁仍大喊着。

刘娥大怒,狠狠的盯着太岁,眼中冒出寒光,冷声问道:“你可知闯宫惊驾该当何罪?”

三百一十六章 闯宫受罚

太岁趴伏在地,努力抬头,大声哀求:“太后,求您放过瑶光吧?她不想当皇后啊。”

刘娥见他不答话,心里更怒,眯着眼睛看了他几眼,转过身挥了挥手,淡声吩咐道:“来人,把他拖出宫外。”

“是!”

一群禁军应了一声,拉起太岁就往外走。

太岁不忿,挣扎大叫道:“太后,你不讲道理!似你这般,就不怕把天子教成一个暴厉之君么……”

刘娥大怒转身,用手向外狠狠一指:“你闯宫惊驾,还敢辱骂哀家!真是岂有此理!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六十!”

很快,禁军拉着太岁到了宫门砖道。

两根朱漆大杖,从太岁的腋下穿过去,架起了他的上身。又有两根朱漆大杖,分别朝太岁的两个膝窝敲去,太岁先是跪了下去,随着前两根架着他的大杖往后一抽,他整个身子趴在了地砖上。

四名禁军分别踩在太岁的手背和脚踝上,他便呈大字形被牢牢地踩住了。

“呼……啪……”廷杖高高抡起,随着风声落下,打在太岁的臀上,皮肉相交发出响亮的声音。

只一杖下来,太岁就觉屁股被烙铁烧了一下,登时瞪圆了眼,牙齿咬得咔嚓直响,可他也忒是硬气,竟然不发一声,只强自忍耐。

“啪……啪……”

随着廷杖一杖杖落下,太岁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涨得通红,牙齿早已经咬碎,嘴角淌出鲜血,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庞上,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滴落。

可他仍然一声不吭,不肯求饶。

垂拱殿中,小皇帝赵祯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龙椅上翻看奏折,这时,一脸惶急的小林子快步走进来,到了近前低声禀报。

“什么?”赵祯大惊:“你说的是真的?”

小林子用力点头,焦急道:“是真的,陛下,再晚些,太岁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赵祯脸色大变,把奏折一扔,快步向外跑去,小林子赶紧跟上。

宫门外,太岁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衣襟。

赵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远远的就大叫:“住手!都给朕住手。”

行刑禁军顿了一下,退向两旁。

赵祯到了近前,急急抱住太岁,看着他凄惨模样,眼中含泪,哽咽道:“太岁大哥……”

只说了一句,赵祯就说不下去了,倒是太岁,虽然已经虚弱无比,可不得不佩服的是,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仍然能笑得出来。

“放心吧,我没事!”太岁眼中露出欣慰,不过紧接着又轻叹一声。

“快宣御医,快宣御医……”赵祯大叫着,眼泪滴下。

小林子刚刚赶到,一听吩咐转身又往回跑。

这么一会儿过去,太岁惊人的恢复力发挥了作用,虽然仍然虚弱不堪,但至少身体已经能够小范围的动弹了。

他拉了拉赵祯衣袖,轻声道:“陛下,我真没事!送……送我回北斗司吧,洞明前辈的医术高明,陛下不用担心!”

赵祯点点头,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扭头又吩咐道:“来人!抬朕的御辇来,送太岁大哥回北斗司!”

“是!”

有禁军领命而去,很快皇帝的御辇由四人抬来,赵祯安排人把太岁抬上去,侧躺在上边,又朝赶来的小林子吩咐几句。

小林子连连点头,急急跟在御辇旁边出了宫。

赵祯追送了几步,站住脚步,眼中透出坚决的神色,转身大步往回走。

后宫里,刘娥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眨眼工夫,就见赵祯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他满脸怒气的看着刘娥,怒声道:“娘,你这么能这么对太岁?”

刘娥神情淡漠,放下茶杯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漠然道:“怎么?他擅闯禁宫,辱骂太后,娘不能罚他?”

“太岁有功于社稷,些许小错,就予以惩罚,臣子们看了岂不寒心?”赵祯脸色铁青,看着刘娥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赏罚分明,才是道理!”刘娥冷然道。

“娘,你这是强词夺礼。您别忘了,他可是救过儿子的命。这样的功臣忠臣,娘就不怕人家说咱们是狡兔死,走狗烹吗?”

赵祯气急,说完后,走到一旁椅子上砰的坐下,朝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发泄似的骂道:“去,滚出去给朕端杯茶,没点眼力劲!”

这个小太监与小林子岁数相仿,只是他不像小林子那样眉清目秀,相反的,他长得圆滚滚的,十足一个胖墩。

听到赵祯命令,小胖墩儿吓得一颤,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习惯性的转头看向太后。

赵祯心里怒火腾地涌上来,脸一下胀得通红,上前一脚踹去,口中大骂道:“你个狗奴才,朕让你去端茶,你没听见?你没听见……”

他踹了几脚,还不解气,又扑上去用拳头狠狠打了几拳。

可怜这小胖太监别说躲避了,连叫都不敢叫一声,只能抱头蹲在地上,任由赵祯拳打脚踢。

好在赵祯年纪还小,力气有限,而且他本性善良,就算此时怒极,打起人来也本能的往对方身上肉多的地方招呼。而碰巧这个小太监身子别的东西少,就是肉多,所以虽然有些疼,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受伤。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也不怪赵祯朝他发火。

一直以来,后宫的太监宫娥们都听令于太后,有什么事都跟太后请示一下,这倒也没什么。

可是,赵祯毕竟是皇帝啊!皇帝叫你端杯茶过来,这点小事儿,你用得着跟太后请示吗?

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还是要离间太后和皇帝的感情?

当然了,这也是今天赵祯本就生气,心里有火,若是换成平时,以赵祯的脾气,这么点小事儿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说白了,他还是没养成那种唯我独尊的皇帝心性。

但不得不说,赵祯的确是天性善良,若换了另外一个皇帝,碰上这种事儿,这个小太监绝对没有活路。。

看着儿子发泄似的殴打太监,刘娥眼睛突然红了,也不相劝,只等赵祯发泄够了,这才挥手让小太监出去。

赵祯气喘吁吁的坐下,随着呼吸渐渐平稳,也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模样,刘娥心里一疼,抽出手帕抹了抹眼角,哽咽道:“儿啊,你都懂的道理,娘亲又何尝不知?”

见母亲落泪,赵祯也有点慌了,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母亲。

“娘……娘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刘娥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三百一十七章 都玩辞职

“儿啊,其实娘也不想惩戒太岁。可是你如今尚还年少,如此宠信一个年龄相当的近臣,很容易出事啊。尤其是太岁与瑶光相爱,而瑶光的父亲是权柄最重的大将军,曹家几兄弟又都是军中高官,两人若一旦结合,太岁又能影响到你,难保将来不是又一出‘陈桥兵变’,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啊!”

赵祯摇头:“太岁不是那样的人!”

刘娥看他模样,不由长叹一声:“这里没有外人,就咱娘儿俩,不怕说句现家丑的话,当年周世宗柴荣,也是拿伯祖父当亲兄弟看了,授予重兵,委以重任,后来你伯祖父还不是……”

“娘,你想得太多了。”

赵祯虽然年纪小,可毕竟自小就受皇家教育,对大宋开国建制的历史非常熟悉。在他看来,当年太祖皇帝能建立大宋,固然有不光彩之处,但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时代本就处于乱世。

乱世之中,人心动荡,无论是百姓还是军人都不踏实,今天你称王,明天我称帝的,这种情况下,谁能对掌权人忠心?

也正因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百姓们对周氏王朝都没什么归属感。

可现在大宋的情况却不同,虽然还说不上太平盛世,但至少民间还算得上安居乐业,在这种情势下,就算有人想要起兵造反,军队会跟随吗?百姓们会支持吗?

心里有这种想法,赵祯自然不相信太岁会有造反之心,甚至就算有,也不可能成功。

但刘娥却也有自己的理由:“没错,娘想得是多,但娘这不也是防患于未然吗?”

赵祯摇头:“如果我娶了瑶光,就会永远失去太岁这个兄弟!”

“兄弟?”刘娥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我儿,你别忘了,你可是一朝天子啊,身为天子,又岂能感情用事?为了江山社稷,有时候你必须得做一些违心的事,这是做皇帝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赵祯仍然摇头,认真的看着刘娥,掷地有声地道:“如果这样做才是一个好皇帝!那么,儿不配做皇帝!儿也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说罢,他拂袖离去。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刘娥脸上露出哀色,长叹一声,沉默下来。

……

“瑶光,你……要去哪里?”

看着背着包袱从房间里走出的瑶光,曹玮一脸惊讶。

瑶光冷冷地看了曹玮一眼,一言不发,只迈步走外走去。

“你又要离家出走?”见她神色,曹玮大为恼怒,一把拉住瑶光。

被父亲拉住,瑶光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沉声问道:“爹,女儿想问你,我们曹家是遇到什么天大的麻烦,非要抱皇家的大腿才能解救吗?”

曹玮一愣:“这是什么话?”

瑶光又道:“那么,是咱们曹家已经败落,需要与皇家结亲来提高身份吗?”

曹玮愣愣地看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瑶光神色淡然,一身淡白罗衫,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株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见曹玮说不出话来,瑶光神色冷漠,淡声道:“如果需要,曹家生我养我,为了整个家族,女儿愿意牺牲自已。如果不是,请您不要用您想当然的幸福强加于我,女儿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曹大将军怔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看着父亲的脸,瑶光神色平静,眼中没有半分感情,见他不答,也不逼迫,只慢慢从他旁边走过去,像一朵即将飘走的云彩。

曹玮怔了片刻,急急转身:“女儿,你去哪里?”

“我回北斗司住几天,我想他了!”瑶光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一阵轻风吹过,瑶光长发飘起,曹玮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瑶光远去,脸上神色不停变幻,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

天色渐晚,慈宁宫中烛光明亮。

刘娥双眼发肿,显然刚刚哭过,此时正斜靠在榻上,两眼发直的看着屋顶,正在想着心事。

珠帘外,左右两侧各站两个宫女,正在悄悄私语。

“官家每天一早来向太后请安,风雨无阻。今天都这时辰了,怎么还没到?”

“哎,官家和太后这别扭闹的,害得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提心吊胆。”

“哎!谁说不是呢。”

这时一个中年太监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宫女,眼神不由一冷。

两个宫女被他清冷的眼神一罩,当下打了个寒颤,都垂下头,不敢再出声议论。

中年太监冷哼一声,转开目光,上前几步,隔着珠帘外轻声禀报:“娘娘,曹大将军求见。”

“嗯!”刘娥坐起了身子,想了想一扬手:“宣!”

“是!”中年太监快步退下。

他一走,刘娥慢慢站起,宫娥忙撩开珠帘,搀着刘娥缓步走出。

很快,曹玮入内,叉手施礼:“微臣曹玮,见过太后。”

“免礼吧,大将军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曹玮犹豫了一下,垂首抱拳:“臣此来,是想求太后恩典,允许臣辞去军中一切职务!”

太后蓦然张大了双眼,看向曹玮。

辞去军职!

曹玮此言一出,刘娥目光就是一冷,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娥们也都愣住了。

准确的说,他们都吓傻了。

曹玮是什么人?

以公论,他是大将军。

以私言,他可以代表曹氏全族。

曹氏一门七将,同气联枝,掌握了天下大半兵马,这是何等影响力?若他无缘无故的辞去军职,曹家兄弟们会怎么想?

军队会怎么想?

文武百官们会怎么想?

天下百姓们会怎么想?

契丹,西夏又会怎么想?

这一刻,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娥,只要不是傻子,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波涛正在眼前涌动,似乎随时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淹没整个天下。

若是换在以往,什么曹氏,什么大将军,什么波涛暗涌,这些太监宫娥们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不管外面闹出多大的风波,都与他们无关。

可如今却不同,他们还清楚的记得,一年前宫中的那场血腥的屠戮,不就是因为牵扯朝政吗?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前车之鉴不远,他们又岂能不怕?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句俗语,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监宫娥们一个个吓得要死,可反观正主,刘娥脸上却非常平静。

刘娥凝视着曹玮,目光虽然冷冽,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沉默不语。

三百一十八章 痴情的小儿女

曹玮垂首等了一会儿,才又抱拳道:“请太后恩准!”

“哼!”刘娥轻哼一声,冷笑着开口:“哀家有几句话想问问大将军。”

“太后垂询,微臣不敢相瞒。”

“好,哀家想问问你,大将军辞去军职,你六个军中任职的兄弟也都要一起辞去军职吗?”

“这……”曹玮被问得一怔。

“曹家的人辞去军职,你曹家兄弟多年来带出来的那些将领,是否也要解甲归田?”不等曹玮答话,刘娥继续追问。

“这……”曹玮脸色一变,头垂的更低了。

“哼!”见他不说话,刘娥脸如寒冬,咄咄逼人的追问:“吾儿登基不久,国朝尚未安定,西夏和契丹虎视耽耽,随时可能趁隙而入。若是曹家归隐田园,彼时兵锋一起,乾坤震荡,谁来担此重责?”

曹玮冷汗涔涔,腰都塌了。

“就算西夏和契丹不动手,可吾儿刚刚登基,你们曹家就要退隐……莫非,是我们赵家容不下你们?还是说,你们对新皇不满?”

听到这里,曹玮终于跪了:“臣……所虑不周,太后恕罪!”

刘娥深吸口气,神色稍缓,看着跪倒在地的曹玮,好一阵后,她才语重心长的感慨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曹爱卿,哀家理解你对女儿的一片呵护之意,但是,也请大将军理解一下哀家的难处。大将军以为……”

说到这里,刘娥眼中含泪,取出手帕轻拭眼角,哽咽道:“大将军以为,哀家就愿意做这个恶人?哀家并不猜忌太岁,但环境会变,感情会变,人心也会变。为了吾儿江山稳固,就算哀家再不愿意,也只能站出来做这个恶人!”

曹玮心神震动,激动的抬起头:“太后……”

……

次日一早,寝宫内,满脸气愤的赵祯换上了一身青白长衫,快步朝外走去,可当他刚到门口时,就被两个神色慌张的宫娥拦住了脚步。

“官家,太后吩咐……”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宫娥战战兢兢的垂首道。

赵祯脸一沉,喝道:“怎么?你们敢阻朕?”

两个宫娥吓得俯首跪倒,弱弱的道:“奴婢不敢!”

赵祯冷哼一声,大步走出。

可他刚走了没几步,又有两个小太监从前面迎上来,也不拦着赵祯,只是一转头又跟在他身后,像是两条小尾巴一样,不停开口唠叨:“官家!官家不能走啊,太后吩咐过……”

“朕非囚徒!凭什么不能出宫?”

赵祯根本不听二人唠叨,只大步朝外走。

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虽然这些人得了太后命令不让自己出宫,可自己毕竟是皇帝,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朝自己动手。而不动手,肯定就拦不住自己,那又何必理会他们说什么?

赵祯这一走,其它人却都吓坏了。

没错,赵祯是皇帝,就算再如何任性也没关系,顶多被太后骂几句罢了。可是他们呢?如果没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后果会如何?

赵祯走了没多远,身后就已经跟了十几个人,有太监,有宫女,还有两个大内侍卫。

“快!快去禀报太后。”

见拦不住他,终于有机灵的宫女转身往后宫跑去。

此时慈宁宫内,太后刘娥两眼红肿,正在以帕拭泪,对面曹玮拱手而立,神色激动中带着许些尴尬。

“太后一番苦心,臣实在是……”

就在这时,两个宫女慌慌张张赶进来跪倒。

“太后,官家又出宫去了。”

“奴婢实在阻拦不得,请太后降罪。”

“什么?”刘娥一听大怒,拍案而起。

古吹台,太岁房间里。

太岁趴在榻上,玄玄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帮他把衣襟放下。

太岁马上爬下床站在地上,原地蹦跳了几下,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微笑:“都说了这点儿皮外伤不算什么,现在师父总算放心了吧?”

玄玄子苦笑摇头:“徒儿啊,人不能与天斗,放手吧!”

太岁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师父,见玄玄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太岁一下子安静下来,缓缓摇头,脸上露出淡然的微笑。

“师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

他脸上露出缅怀神色,甜蜜地微笑起来:“师父,一个人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人和东西,有些人可能会很贪心,想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揽在怀里,但徒儿只想好好把握住其中一样。除非瑶光变心,否则……徒儿决不退缩!”

玄玄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长叹:“哎,痴儿!”

“砰!”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太岁连忙转身看去,发现瑶光红着眼睛站在门外。

“瑶光,你怎么……”太岁一惊,可他话没说完,瑶光就冲过来,用力扑在太岁怀里,颤声道:“我也一样,只要你不退缩,天崩地裂,也分不开你我!”

太岁僵了一下,才落下手臂,轻轻拥抱瑶光,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你放心,谁也抢不走你。”

看着这对痴情的小儿女,玄玄子摇头轻叹,站起身走出房间,又轻轻帮他们关上房门。

外面天气晴朗,天边白云飘荡。

玄玄子缓缓走到院中,抬头远眺,脸上慢慢露出挣扎自责的神色。

“如果,太岁能母子相认,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困局了吧?玄玄子啊,你视他如子,想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可若因此害得他不快活,你想要的幸福又从何而来呢?你太自私了!”

……

古吹台外,几个身形彪悍腰挎长刀的骑士,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前后护卫着一辆大气却古朴低调的马车停在门前。

一名骑士翻身下马,上前拉开车门,其他人则警惕的巡视四周,身上肌肉紧绷,每个人都一手执辔,另一手紧紧握着腰刀,似乎一但发现有不轨之人靠近,马上就会拔刀砍杀。

车门打开,一个身着青白长衫的少年跳下来,急冲冲的往里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赵祯。

赵祯是一个至孝之人,同时也是重情之人。

对于太后强行撮合他和瑶光的做法,赵祯心里是非常反感的,另一方面,他也很不理解。

明明大家相处得很和睦,无论是太岁瑶光,还是曹氏一族,都恪尽职守,忠君爱国,为什么要对他们如此防备?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是因为曹家权力太大,因此担心他们行大不逆?

可是,曹家若真有不忠之心,就算真联姻了又能如何?防得住吗?

再者说,他们若真有此心,又何必等到现在?远的不说,就说年前之事,就是大好机会,换成别人,谁敢保证不会趁机将皇室诛决后栽赃给雷允恭,再重立新朝?

联姻,联姻!可笑的联姻。

赵祯心里愤然,难道不与曹氏联姻,他们就要反吗?

若对方真想造反,区区一个联姻就能阻止吗?

他不信!

三百一十九章 探视伤情

赵祯虽然年轻,但却不傻。他很清楚,凭曹氏一族所掌握的兵马和在朝中的影响力,其实早在多年前就有能力掀动叛乱了,甚至就算是现在,曹家也可以轻易带兵围困皇城。

可他们反了吗?

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不反?

是不敢,还是不愿?

这个谁也说不准,但至少现在看来,曹家从没显露过这种野心,一直以来对皇室,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从没有半分逾越之处。

做臣子的做到这种程度,还想他们如何?还要苛求什么?

没错,曹家是有些权势过重了,无论是谁做皇帝,都会想着对他们进行一些制衡分权,一边打压,一边拉拢,也是正策。

可是,就算是要拉拢,也没必要非得联姻吧?

好吧,就算是联姻也行,但曹家又不是只有瑶光一个女儿,为什么非要拆散瑶光和太岁呢?

赵祯心里真是难以理解,不由暗叹:母亲啊,你就没想过?如果非要拆散太岁和瑶光,万一他们一个想不开,殉情了或是私奔了,到那时,不说儿子心中愧疚,往远了说,曹家会不会因此恨上皇室?本来没有反心,也被您逼反了呢?

本来他想强忍着,以不合作的姿态反对这桩联姻,可不成想,太岁那么冲动,竟然直闯后宫,而母亲也那么冷酷无情,差点下令把太岁打死。

六十廷杖,那是什么概念?赵祯就算再无知,也清楚这六十廷杖打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废了。

母亲这是要下狠手,以绝后患啊!

不得不说,尽管赵祯还很单纯,可毕竟出身皇室,自小耳渲目染之下,有些东西根本不用问,本能的就能明白。

赵祯刚下马车,正准备去探看太岁时,身后突然传来太监高唱声。

“太后驾到!”

赵祯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脚步,转身等候。

很快,太后仪仗出现,马车一侧曹大将军身着官服骑马跟随。

马车缓缓停下,一个中年太监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一只修长的素手从车中伸出,搭在太监胳膊上,很快,一身凤袍的刘娥缓步从车中走下。

赵祯脸色难看,不情愿的躬了躬身,朝刘娥行礼道:“孩儿见过母亲。”

刘娥满脸寒霜,下车站定,怒冲冲地看向儿子,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身为皇帝,不重威仪,竟又擅自出宫,你的心越来越野了,如此下去怎么得了?马上跟娘回宫。”

赵祯一听,马上抬起头,不服气的看着刘娥:“孩儿与太岁情如兄弟,他受了伤,我来看看他,难道不合情理吗?”

“你……”刘娥脸色发白,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赵祯,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赵祯见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时,曹玮下马走近,见太后气得脸色发白,气氛尴尬,连忙低声劝道:“陛下,您是君,太岁是臣……”

不知为何,一听到曹玮说话,赵祯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打断了他说道:“朕不想跟卖女求荣的人说话。”

“呃……”曹玮一下被噎住,尴尬得脸色通红。

刘娥大怒:“放肆,亚圣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曹大将军劳苦功高,忠心耿耿,你却如此无礼,岂是人君之道?”

这时候知道曹家忠心了?赵祯就想开口驳斥,可话到嘴边又止住,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真不宜出口。

但他心里却非常不甘,更为太岁叫委屈,当下直起身,直视刘娥,愤愤的反驳道:“娘亲这番话,若把曹将军三字换作太岁,娘亲以为如何?”

“你……”刘娥一噎,无言以对。

见母亲被问住,赵祯也不为已甚,朝曹玮瞪了一眼,拂袖走进古吹台。

院子里,正玄玄子仰望天空怅然出神,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马上回过神看去,就见赵祯正铁青着脸,快步走来。

“陛下!”玄玄子忙稽首行礼。

赵祯上前,急切询问道:“前辈,太岁怎么样了?”

玄玄子犹豫一下,指向房门:“呃……他在房中……”

赵祯一听,当下抛下玄玄子,急忙冲向房门。

玄玄子一急,马上大声提醒:“太岁,皇上看你来了。”

说罢,他快步上前,拦住赵祯,急声道:“皇上稍等,太岁刚刚上过药,还没穿衣服!”

“这有什么,他又不是姑娘。”赵祯焦急的说了一句,急步走向房门。

屋里,太岁和瑶光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二人脸上都带着甜蜜笑容,甜蜜且温馨。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玄玄子的声音,太岁一惊:“糟糕!不能让皇上知道我这么快就好了。”

说罢他猛得起身,一跃上榻,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脸上神色骤变,扮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瑶光噗嗤一笑,赶紧坐在榻边,也挤出悲伤的表情。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不住想笑,当下各自转开目光,脸上憋得通红。

这时,外面赵祯已经绕过玄玄子,急步走向房门。

玄玄子站在后面,欲阻又止,神色焦虑。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玄玄子转头看去,就见刘娥怒气冲冲地带着曹玮走来,身后宫娥和太监们却知趣的守在门口,没跟着进来。

“逆子,你给我站住!”刘娥脸色难看,恨不得上前给赵祯两巴掌。

赵祯回头看了一眼,小脸紧绷,脚下不停,仍往里冲去。

“曹将军!”刘娥大怒,朝身边曹玮喝了一声。

曹玮马上飞身上前,一展双臂,拦住赵祯,苦着脸道:“陛下,臣冒犯了。”

眼看房门被拦住,赵祯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看向太后:“娘,孩儿只想探看一番太岁的伤势。”

玄玄子看见太后,吃了一惊,马上转身,就要悄悄退走。

刘娥沉着脸看着儿子,喝道:“你是皇帝,不要任性!你……”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到玄玄子,顿时一怔。

她仔细打量玄玄子,脸色大变,震惊地指着玄玄子,颤声询问:“是你?真的是你?”

三百二十章 母子相认

玄玄子先是慌乱,又迅速镇定下来,扮出惊奇模样:“咦,是你?”

曹玮和赵祯讶然地看着他们,赵祯先是看了看玄玄子,又转向刘娥,惊讶道:“娘,你认识玄玄子道长?”

此时刘娥哪有心情理他,当下抢步上前,忘形地抓住玄玄子的手臂,颤声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我的儿子呢?他在哪里?”

“呃,你……我……”玄玄子一时无措,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赵祯听了,则大吃一惊,看着玄玄子两眼瞪大:“原来玄玄子道长就是当年救下我娘的那位奇人?那我哥哥呢?”

玄玄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惊疑道:“太后……把你有位兄长的事告诉陛下了?”

赵祯一怔,不解地看着玄玄子:“如此大事,为何不能告诉朕?”

说罢,他脸上露出恍然,向玄玄子一笑:“我知道,我不是我娘的亲生儿子。我也知道,我还有个流落民间的兄长……”

说到这里,他转头,深情地看向太后:“娘亲并没有瞒过我。”

玄玄子有些意外地看向刘娥。

而此时刘娥一颗心早就关注不到别的了,只激动地不停询问:“道长,我的亲生儿子呢?他究竟在哪里,他……”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变,紧紧地盯着玄玄子,试探地问:“难道,太岁……他……他就是……”

刘娥话一出口,曹玮和赵祯都反应过来了。

赵祯又惊又喜:“娘,你是说,太岁就是我大哥?”

玄玄子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帝,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可他虽然没有回答,可他的态度却无异于默认了,刘娥眼睛一亮,马上松开他的手臂,猛的朝房门冲去。

赵祯一见,急步追到门口,可眼看着刘娥冲进门,他忽又停下。想了想,伸手把门关上,慢慢转过身站定,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外面一番折腾,虽说只几句话的工夫,但屋里太岁和瑶光已经开始入戏了。

太岁趴在床上装做重伤模样,不知他怎么弄得,一脸苍白,眼神黯淡,而瑶光则在一旁端着药碗,脸上露出淡淡哀伤。

只不过,两人的眼睛却不时瞟向外面,像是一对戏子正在等待观众入场。

“砰!”门突然被撞开,刘娥快步闯进来,第一眼看到太岁,她就激动的要冲过来,可刚一迈步,她忽又停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岁。

瑶光见进来的是太后,当下一惊,忙放下药碗,起身向太后施礼。

“见过太后。”

但此时刘娥眼中只剩下太岁一人,根本没理瑶光,定定的看了会太岁后,她一步步走近,见他染血的衣袍,突然间泪如雨下。

太岁尚不知情,趴在床上假装想要站起,吃力地动了动,又停下。

“臣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还请太后恕罪。”

刘娥摇头,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摸太岁脸庞。

嗯?太岁不知所措,瞪大眼睛,一脸问号的看向瑶光,发现瑶光也在张着嘴发呆。

刘娥一边摩挲太岁脸庞,一边看着太岁眼睛低声哭泣:“儿啊,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

“太……太后,您没事吧?”太岁有点搞不懂了,见刘娥泪如雨下的模样,一时尴尬得要死。

刘娥哭着哭着,突然一前抱住太岁,大哭道:“娘没事,娘对不住你,对不起你啊,我的儿啊……”

一旁瑶光早惊呆了,太岁也傻住了,都不知道太后这是发什么疯,再或者,这位太后是假的?

就在太岁瑶光陷入凌乱之中时,门外赵祯正站在门前,不时看着曹玮和玄玄子,笑容满面,这前的郁闷和烦躁早不见了踪影。

曹玮和玄玄子二人却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玄玄子想的是里面母子相认,太岁会不会恨自己这个师父。

而曹玮却在心里暗骂自己瞎了眼,万万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眼的家伙,竟然是一位皇子。不过与此同时,他又暗暗叫苦,谁能想到太后还有一个儿子呢?

其实以曹玮身份,若是刻意打听的话,也能得知不少皇室秘闻。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所限,反而不敢去随便打听,就算有人上杆子相告,他也不会听,不敢听!

院中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渐渐古怪起来!

这时,谛灵从外边回来,看到院中情形,不由讶异的止住脚步,悄悄走到玄玄子身旁,低声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堂堂天子,守在门前?”

玄玄子苦涩一笑,摇头叹道:“唉!一言难尽呐!回头……我再说与师兄听吧。”

见他如此态度,谛灵更加疑惑,想了想,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曹玮犹豫着缓步走近赵祯,低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赵祯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收敛,神色平静道:“先皇对外宣布,朕是太后亲生,但民间对此多有非议,是吧?”

曹玮一脸尴尬:“这个……呃……”

赵祯轻轻一笑:“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不错,朕确实不是太后亲生,朕的生母是李才人。”

“这……”曹玮一脸惊讶。

“朕的母亲本是太后身边的侍女,受父皇临幸,便有了朕。父皇甚爱母后,奈何母后一直没有身孕,所以便对外声称我是母后所生,为的是把当时只是修仪的母后晋升为皇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德妙行刺父皇之后,母后便都对朕说过了。”

说到这里,赵祯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母后其实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当初被我皇祖父赶出汴梁时流落到了民间。而母后也是因为在那期间颠沛流离,所以此后再未生育。”

曹玮低下头,拱拱手低声道:“陛下对臣如此信任,臣感激不尽。这个秘密,出得陛下之口,入得臣下之耳,绝不会再说与第三人知道。还请陛下宽心。”

赵祯神色平静,转头看了眼房门,笑道:“便说出去,也没什么!朕的皇兄既然回来了,那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眺望天空,眼神突然一定,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曹玮抬头,讶然看向皇帝背影,犹豫了一下,伸手把门拉上,守在外面没跟进去。

三百二十一章 遗留问题

这时,屋里刘娥已经把当年被赶出汴梁,后来又遭遇追杀,再后来于绝境中碰到玄玄子,最终将孩子托付给对方的一幕一幕都说了一遍。

“造化弄人啊!”刘娥抹了抹眼泪叹道:“当时,那些骑兵其实是你父皇派来接我的,若当时,我没把你托付给道长,现在你恐怕……”

说到这里,刘娥话头一顿,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变,飞快的转移话题。

“娘自回到宫廷,暗里也不知找过你多少回,可惜全无消息。娘本以为,你我母子这辈子再也无缘一见,说不定,你都已经……”

刘娥哽咽着,低头拭泪:“想不到苍天垂怜,竟让娘找到了你。”

太岁早就呆住了,直到这时,才愣愣看向瑶光,脸色似哭似笑。

而此时瑶光也傻眼了,同样愣愣的看向太岁,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赵祯推开门,一脸微笑着走进来,在榻前站定,看着太岁开心道:“大哥!想不到一语成真,你还真成了我的大哥。”

太岁看看刘娥,又看看赵祯,脸上肌肉僵硬的抽搐一下,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就听他喃喃自语道:“我……忽然就有了娘了,还是皇帝的哥哥?”

赵祯莞尔,张开双臂,大步上前,用力的抱住了太岁,重重叫道:“大哥!”

这时刘娥已经从缅怀往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太岁,又看了看赵祯,先是欣慰一笑,紧接着眼波一闪,突然露出不安之色。

过了一阵,众人情绪平复一些,赵祯提议大家去客厅说话。

此时此刻,太岁早忘了装伤之事,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翻身下榻,与几人一道去了客厅。

“恭喜太后、皇上,得以亲人团聚!”到了客厅里,刘娥把简单把事情说了说,谛灵当先微笑拱手道贺。

刘娥微笑点头,看向玄玄子:“还要多谢道长,养育我儿这许多年。”

玄玄子一听,马上轻咳一声,尴尬地拱手道:“太后太客气了。老朽对太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太岁:“实也未尽到多少养育之责。”

“师父!”太岁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玄玄子一笑住口。

这时太岁转向刘娥说道:“娘!现在你是我娘了,瑶光就是你儿媳妇儿,是皇帝的大嫂,你还要逼她嫁给我兄弟么?”

你这熊孩子,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啊?太后尴尬的侧了侧头,举起茶杯挡在脸前。

太岁一乐,扭头看了眼瑶光。就见瑶光害羞的满脸通红,扭了扭身子,娇嗔道:“我还没答应嫁你呢!”

“早晚的事儿!”太岁嘿嘿一笑,又看向太后。

“这……这……”

刘娥一脸为难,在外人看来,这事儿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可实际上却大大不然,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太岁会是儿子,所以之前她在决定了与曹氏联姻,又得了曹玮的同意后,马上就把皇帝要成亲的事情通知了礼部和宗室,又让司天监算了黄道吉日……

此事虽然没在明面上大肆宣扬,但也算不得秘密了,不说那些消息灵通的官员们,就是京里百姓们也十有**都知道皇帝要大婚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又宣布皇帝不结婚了?

所谓君无戏言,刘娥虽不是天子,但她贵为太后,而且还手掌大权,有垂帘听政之权,以她如今的身份,是断断不能食言而肥的,否则传出去,她岂不成了反复无常,言而无信之人?

到那时,丢脸事小,可若是被有心人按上一顶乱政的帽子,再以此为由质疑她的权威,让她撤帘避政……

刘娥其实并不擅权,以她性子,恨不得皇帝能快点长大好接过担子。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为自己儿子担心,若是自己突然没了权柄,只凭八王那种与人为善,心慈手软的性子,恐怕很难控制得了朝局。

再一个不好明说的是,八王的身份也的确有些敏感,无论是为避嫌,还是为了不让皇帝生疑,恐怕等刘娥撤帘之时,也就是他退隐之日了。

皇帝年幼,本就主少国疑,若再没有宗室撑腰,就算不搞得天下大乱,恐怕也要出个王莽,曹操一类的权臣了!

若真出现这种结果,她刘娥岂不成了赵氏的罪人?

这一连串的念头只眨眼间在刘娥脑中飞快闪过,以无怪她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了。

看到她神色犹豫,太岁脸色马上一变,蓦的站起身,说要说话。

好在就在这时,曹玮突然上前一步,抢先拱手道:“太后,微臣七弟曹玘之女,年岁与陛下相当,姿容婉媚,贤良淑德,不如太后……”

“咦?”刘娥一听,心里马上一松,这个台阶砌得实在太好了啊,难怪你老曹家这么得势呢,果然是有一套啊!

仅凭这紧要关头的一句话,刘娥心里已经给曹玮记下了一笔功劳,当下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不过天子立后干系重大,哀家会让大宗正司考察一番后再做决定。”

曹玮脸上一喜,连忙拱手鞠躬:“谢太后恩典。”

刘娥摆摆手,微笑道:“大将军不必多礼。”

“呼!”

听到这个消息,太岁不由松了口气,又重新坐下,看向瑶光。

而小皇帝赵祯更是欢喜不已,叫道:“哈!我终于不必左右为难了!”

刘娥一听,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当下隐晦的瞪了赵祯一眼,心道小混蛋,娘可真是白疼你了,这种时候你还添乱。

只是赵祯此时高兴的都快手舞足蹈了,根本没注意到母亲的脸色,又眉开眼笑的朝太岁说道:“大哥,你与娘亲既已相认,咱们就一起回宫吧,兄弟以后也有个说话的人了。”

太岁一听,马上连连摇头:“不去不去,宫里头规矩太大了,我还是喜欢在外面,逍遥自在。”

赵祯微微失望,不过紧接着又点头,小脸上满是感慨,深表赞同的叹道:“唉,大哥说的没错,宫中规矩森严,哪有外面得趣?”

听这俩货越说越不像话,刘娥在一旁又轻咳一声,说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皇帝不能久离宫中。太岁啊,你真不跟为娘回宫吗?”

太岁起身,走到刘娥身边看着她双眼,诚恳道:“娘,儿子野惯了,不喜欢在宫里住着。等白天,儿再进宫给娘亲问安。”

“这样啊!”刘娥略一沉吟,点头同意:“也好!那,明日娘再和你弟弟来看你,把你八叔也请来,一家人都见见。”

“好!”太岁一听不用进宫,马上欢喜的答应下来。

一旁赵祯喜孜孜的道:“大哥你好好养伤,明天我再来时给你带好吃的。”

太岁一乐:“好啊,记得再带些好酒。”

“没问题!唉,可惜我还小,娘亲不让我喝酒。”赵祯偷偷朝太后看了一眼,发现太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马上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临危正坐,装作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见二人聊得开心,刘娥虽然脸上陪着笑,但眉梢眼角却渐渐露出许些隐忧。

三百二十二章 隐忧

众人在闲聊了几句,赵祯起身笑道:“好啦,那我们走啦。”

刘娥看着太岁,起身上前伸手摩挲太岁脸庞,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嘱咐道:“我儿好好养伤,娘会常来看你的。”

“娘你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太岁微笑,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自己的隐秘。

毕竟不死异能实在是太过玄奇了,若真被人知道,惹来的麻烦实在太大了。大到就算是自己亲娘,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这种不死的诱惑,特别是在座的还不止她一人。

刘娥又看了眼太岁,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她要走,太岁自然不能再坐着,也起身相送,跟着众人朝外走去。

路过瑶光身旁时,太岁有意放慢脚步,凑到瑶光耳畔悄声道:“你不留下吗?”

瑶光腾地一下满脸通红,羞窘不已,赶紧朝众人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时,前面目不斜视地曹玮突然用力咳嗽两声。

瑶光一缩脑袋,朝太岁挥挥手,捂着红烫的小脸快步跟上。

送走了太后等人后,谛灵、玄玄子和太岁再次回到客厅。

谛灵见二人各怀心事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你们师徒,一定有许多话说,我要上楼歇息,你们谈吧!”

说罢,也不等他们回应,谛灵已经转身向楼上走去。

玄玄子连忙起身相送,目送谛灵走开后,这才转身,一脸惭愧地看向徒弟。

“太岁,有件事,师父得告诉你,要不然……心里不安……”

太岁讶然看着玄玄子:“嗯?师父想说什么?”

玄玄子看了他一眼,挪开目光,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上次咱们从碧游宫出来,路遇天子狩猎队伍的时候,师父……已经见到了你娘,也认出了她。”

太岁很惊奇:“那师父怎么没有告诉我……“

玄玄子:“师父……师父怕失去你。“

“失去我?”太岁不解。

“唉!”玄玄子轻叹一声,苦涩的说道:“师父修行了一辈子,蛰龙心法没练成,一颗道心也没练成,真是一事无成啊!师父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你了,师父不只把你当成唯一的徒弟,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师父……师父……”

听到这里,太岁已经明白过来,不等玄玄子说完,便走上去,轻轻地抱住了他,感动的说道:“师父,别说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徒儿有了什么身份,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也永远是我心中的父亲。”

“呼!”玄玄子长出口气,欣慰的拍了拍太岁的后背,眼中泪光闪闪。

一个时辰后,刘娥和赵祯回到慈宁宫。

自先帝驾崩,受同心蛊连累,刘娥的身体每况愈下,虽说比起一般人还要强上不少,可对于一个常年习武之人来讲,她这种情况就代表着本源折损,就算是长期静养,时常服用珍贵药材,也只能勉强维持身体健康,再想回到当初那种修为实力,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次去古吹台,经历大惊大喜,刘娥已经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回到宫里,很快就虚弱的斜倚罗汉榻坐下,浑身虚汗直冒,脸色变得苍白。

只是赵祯年纪太小,根本没注意到母亲身体不适,一进屋就兴奋地走来走去,眉开眼笑道:“娘,儿明天就让翰林院起草诏书诏告天下,敕封我大哥为亲王,到明日,整个天下就都知道我有个哥哥啦!”

刘娥看了他一眼,取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虚汗,笑意有些勉强。

这时,有机灵的宫娥见太后脸色苍白,悄声退下,很快端来一杯药茶。

闻到淡淡的药香味,刘娥赞赏的看了那宫娥一眼,抬手接过,抿了一口,看着不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赵祯,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赵祯根本没注意到母亲神色,不停兴奋的说着:“我说头一回看见太岁时就觉得特别投缘呢,原来我俩是兄弟!哈哈……”

刘娥放下茶杯,强笑着点了点头道:“可惜娘没那个眼力,不如吾儿你呀。”

“嘿嘿!”赵祯挠头一笑,兴冲冲地在太后身边坐下,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娘,这回你不反对我和太岁亲近了吧?”

刘娥微微一笑:“你们是兄弟,正该多亲近、多来往。”

“娘亲最好啦!”赵祯高兴的摇着刘娥袖子撒娇,可紧接着,他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啊!明天还要和娘一起去看大哥,我先把奏章批阅了去!”

说罢,他兴冲冲地往外走。

看着他背影飞快离开,刘娥脸上笑容一敛,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吩咐道:“来人!”

“娘娘!”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

“你现在就出宫,宣八王速速来见。”

“遵旨。”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中已经掌灯,神色略显疲惫的刘娥坐在椅上,看着坐在下首的八王,眼神中透着淡淡焦虑。

八王惊讶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古怪:“竟有此事?太岁……是嫂嫂的亲生骨肉?”

“不错!这事前后因果,我方才已说与你听了。”刘娥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当年的事情,老八你也知道,那时候我也是万不得已,本以为这一生再无相见之日……”

八王想了想,犹豫道:“可……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嫂嫂,你真能确认么?”

有一句话八王没说,虽说冒充宗室是杀头大罪,除非活够了,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做。但人性难测,保不准就有那胆大包天的人,想拿命来搏富贵呢?

此事若是真的还好,万一是假的,日后被拆穿的话,那人可就丢大了。

其实也难怪八王怀疑,这种事儿的确不好确认,戏文里所说的滴血认亲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得准。

对于八王的顾虑,刘娥心里也清楚,到也不以为怪,当下感伤地叹了口气说道:“不会错的,我有秘法,可以确认。”

一听刘娥说有秘法,八王心里马上一定,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嫂嫂的厉害,当下松了口气,再不怀疑,起身拱手微笑道:“既如此,那真要恭喜嫂嫂了。”

“唉!”刘娥勉强笑了笑,伸手虚按,示意八王坐下说话:“老八啊,本来我也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祯儿,我又有些担心。”

八王挑了挑眉,疑惑不解:“嫂嫂担心什么?”

刘娥眼角微垂,叹了口气:“皇位!”

三百二十三章 有人劫狱

“皇位?”八王脸色一变。

刘娥看了他一眼,愁眉不展的说道:“太岁虽然从小流落在外,却是先帝和我的亲骨肉,而且他又年长于祯儿……”

听到这里,八王已经明白了,垂目思索片刻,抬起头试探的问了一句:“嫂嫂是担心……”

刘娥看了他一眼,轻叹点头:“老八啊,咱们是自家人,嫂嫂我就直说了,我是担心啊……无论是从长幼还是从嫡庶上,太岁都比祯儿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八王恍然,笑道:“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不过祯儿已经继承了皇位,难道还有逊位的道理?”

刘娥摇摇头道:“国家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我只怕,只怕祯儿猜忌太岁,来日骨肉相残。我也怕,会有丁谓那般奸佞,为了一己私欲,从中作祟。”

八王脸色一凝,想到那种后果,不由打了个寒颤,急问道:“怎么,难道祯儿对太岁……有所猜疑?”

“那倒没有。祯儿几个兄弟,全都早夭了。如今突然有了个兄长,他高兴的很……可是,他现在还小,如今不生猜忌,将来却是未必……”似乎想到了未来的惨状,刘娥眼圈突然一红。

八王听了,却摇摇头劝道:“嫂嫂,你多虑了。祯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如何,你最清楚。他一向仁厚,怎会生出这种想法?至于说外臣作祟,只要咱们赵家人相亲相爱,太岁和祯儿兄友弟恭,小人挑唆又有何用?”

“但愿如此吧!”刘娥患得患失的点头,长叹一声。

……

“呼……呼……”

经历了七八天的牢狱生活后,原来雄壮魁梧的哈梵已经瘦了一圈,此时他已经没了刚入狱时的狂傲之气,他身上披着沉重的枷锁,整个人披头散发,垂首蜷缩在墙角,不时发出浓重的喘息。

就像一头被囚困了无尽岁月的凶兽。

若非他心里还抱着被营救的希望,早就忍不住自尽了。

不过说起来,哈梵变成这模样,绝对是他自找的。从他入狱以来,身体上从没受到虐待不说,而且每天三顿,吃食不禁,顿顿都有菜有肉,还非常干净。

再一个,就是无论牢头还是狱卒,从来不对他打骂用刑,甚至每天还要帮他换一次马桶。

在地牢中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几十年来,他是头一号。就算是皇亲国戚进来了,也绝对没他这种福气。

当然了,这毕竟是地牢,不是客栈,也不是什么青楼楚馆,自然不会面面俱倒了。

若说有什么事儿能令哈梵不满意的,可能就有一样,那就是太闷了。

也不知是谁给出的主意,总之从哈梵所在的牢房数起,对面五间,左右各三间都是空房。

如此一来,他连想说话都找不到人。

至于狱卒牢头就更没人理他了,就连每天送饭也没人跟他说一句话。

安静,非常安静!

这种没人打扰的环境,其实非常适合哲人思考人生。

但不得不说,哈梵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根本感受不到这种环境传递出的静谧之美!

这一晚,像往常一样,每半个时辰一次的巡视时间又到了,两个狱卒在过道里巡视一圈后,一边打着哈欠往回走,一边商量着等换班后要不要去勾栏里找老相好的切磋一下技艺。

突然,过道上方的棚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碎石四溅,一个人影挟着碎裂的砖瓦木块从天而降。

“什么人?”两个狱卒大惊,困意瞬间消失,噌的拔出腰刀。

“快来人呐!有人劫狱!”其中一个机灵的狱卒一边朝后退,一边高声求援。

尘土飞扬中,露出一张冰冷的面具,面具上刻画着乌云闪电,组合起来却好像一张正在哭泣的人脸。

“呼!”面具人衣袖一展,一阵狂风出现,把漫天灰尘吹到一旁。他冷冷地站在两名狱卒对面,双手一扬,袖下喷出烈焰,两个狱卒惊恐地尖叫,但叫声未了,就被烈焰席卷,如同两个火炬,熊熊燃烧。

面具人稳稳地从两个挣扎呐喊的火人中间走过去,来到了哈梵的牢房前站定。

哈梵听到声音,已经扑到栅栏边,瞪大眼睛看着外边:“你……是你?你怎么?我……”

面具人冷哼一声,看到牢门上的锁,竖掌一劈,锁链迎声而落。

他大步走进牢房,上下打量哈梵两眼,飞快出手握住他身上的锁镣,就见本来坚不可催的锁镣在他手中迅速变形,像是面条般被他一扯而断。

“走!”面具人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转头朝外走。

哈梵一脸苦涩:“我被灌了泄气散,周身无力!”

面具人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单手架住他往外走去。

“大胆贼人,竟敢劫狱……”

“擅闯大牢,杀……”

这时,外面传来喧哗声,一群狱卒持着刀枪呐喊着冲过来。

面具人架着哈梵站在过道中,轻哼一声,一扬手,一条火龙席卷过去,狱卒们慌忙推挤着朝后闪避,一时间只顾跳脚喝骂,却不敢上前。

可不管狱卒们骂得多难听,面具人都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架着哈梵纵身一跃,从之前落下的那个破洞跳了上去。

……

“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街上传来二更更声。

八王府中,戒备森严。

八王正在睡觉,突然,一个中年太监推开门,急急走到八王榻前,向帷帐内小声呼唤:“王爷,王爷。”

“何事?”八王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不耐烦的问道。

太监:“王爷,皇城司刚刚急报,契丹国师被人劫狱救走了。”

“什么?”八王一惊坐起,猛地拉开帷帐,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回王爷,不到半个时辰。”

八王脸色一变,略一沉吟,冷峻地下令:“去,拿着孤王令牌给禁军看,让他们封锁全城,严禁人犯外逃!告诉曹玮,速速带兵包围契丹人的馆驿,以防哈梵和他们取得联系!”

“是!”

太监得令,转头急走。

八王下榻,朝外喊道:“来人,更衣!”

随着八王一声令下,整个京城都像是活了过来,不知多少禁军四处奔弛,转眼间城门就被封锁,大队大队的禁军快速集中而来。

除了城门这里,还有无数骑兵分成小队,在城中四处巡逻搜索,一遇到可疑之处,马上呼喝着上前查问。

一时间全城风声鹤唳,临街的百姓们都被惊醒,骂骂咧咧的起身查看,可当他们透过门窗缝隙看到外面的架势,一个个都吓得紧闭房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来祸事!

三百二十四章 大搜捕

曹玮急急披挂走进校场,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在等待,中间站着数千禁军。

“上马!”来不及查点人数,曹玮大喝一声翻身上马,率领军队快速朝城中赶去。

另一边,契丹驿馆中,副使乙辛坐在桌前,脸庞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没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乙辛神色一振,挺身沉声道:“进来。”

“大人!”一个契丹人快步走进来,在乙辛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乙辛听着,不时轻轻点头。

等传话的人说完,乙辛马上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契丹人一抱拳,转身快步离开。

乙辛沉默一阵,阴沉的脸上突然露出冷笑。

驿馆门外,杆上灯笼散发惨白的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晃,照应着整个契丹驿馆都显得阴森可怖,远远看去,如同一座鬼宅。

忽然,远方传来轰隆声,大队禁军赶来,迅速将驿馆包围得风雨不透。

八王和曹大将军骑马赶到,二人在大门外下马,随手把缰绳朝身边一扔,八王大步上前,就在闯门而入,曹大将军面神冷肃,眼中透着淡淡杀意,按刀相随。

上前推了把门,没推动,八王侧身一步让开位置,一挥手,淡声下令:“撞开!”

“是!”

禁军们齐声一喝,持着长枪猛冲过去,轰的一声,撞开大门。

此时里面被惊动的契丹兵们也冲了出来,见状大怒,忙上前阻拦,可毕竟人太少,眨眼间就被禁军的如林长枪逼得退开。

“哗!”大群禁军手持火把,身上盔甲哗哗作响,如虎入山林般,快步从两侧冲入院中,把院子里照得灯火通明。

这时,契丹副使乙辛衣衫不整地带着几个人迎过来,一边走一边系着衣衫。

看到八王和曹大将军,乙辛先是一顿步,眼中露出惧色,可紧接着就见他一咬牙,怒气冲冲上前:“八王爷,曹大将军,你们宋国三番两次闯我馆驿,究竟意欲何为?”

自他出来,八王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先惧后怒,不由一皱眉,把手一挥。

曹大将军沉声下令:“搜!”

禁军得令,马上分成一个个小队,挥持着火把四下冲去。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八王微微一笑,上前两步道:“本王得到密报,有歹人闯入贵使驻地。为了贵使之安全,得罪了。”

“你……你……”乙辛先是一怒,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张惶四顾,就见大群的宋军已经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一旁曹玮着乙辛模样,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他眯眼想了想,上前一步,凑到八王耳旁低声道:“王爷,这么找不行,就算哈梵逃回来了,恐怕也早有退路。”

“哦?那依你看呢?”八王一听,马上低声回问。

“依臣看,哈梵若是逃回这儿了,应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很可能会扮成他人模样蒙混过关……”曹玮脸色微冷:“王爷,反正咱们跟契丹人早就面和神离,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了,干脆把这里所有人全叫出来,挨个查清楚。”

“这……”八王一惊,看向曹玮,心道若这么一搞,几乎与撕破脸没什么区别了啊!

见八王犹豫,曹玮摇摇头劝道:“到了这种时候,王爷又何必顾忌?依臣下看,那哈梵来寻推背图,必然是受了他们主子的旨意,否则不会没进京就已经对空桑观出手了。既然他们能做初一,我们为何不能做十五?若是一味退让,恐怕他们下次会变本加厉了。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们。”

“可是……”八王听着不停点头,但站在他的角度,却不得不多想,万一对方真的恼羞成怒,借机开战,自己岂不成了大宋的罪人?

曹玮一看他神色,就明白了,不由一叹,只能把话说开:“王爷,您性子仁厚,万事用忍,只想着大家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可是,那些契丹蛮子能一样吗?别忘了,这帮人可是狼子野心啊!您想想,以他们的性子,若是想要开战,需要找理由吗?同样道理,他们若是不想打,也绝不会因为折了这么点面子就跟咱们撕破脸。这……其实也是试探他们态度的一个机会啊!”

八王思索片刻,重重一点头:“就这么办,你看着安排吧,出了事孤王担着。”

曹玮一喜,马上一抱拳,转头看了看,招来一个亲兵,附耳私语。

……

一刻钟后,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一个宋兵小校手拿毛笔和名册,站在八王和曹玮不远处,不时有士兵上前报告几句,他就在名册上标注一下。

又一名士兵禀报后离开,小校合拢名册,走到八王身边,低声禀报。

“王爷,人数与名册相符,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全都查过了。”八王眉头一皱。

“都查过了,正主没在。”

难道哈梵没回来?

可他还能逃去哪儿呢?

八王沉思片刻,咳嗽一声,看向仍旧一脸怒气的乙辛,微笑道:“乙辛副使,歹人狡猾,不知藏匿于何处,贵使还当注意安全,本王缉拿凶手事急,告辞!”

他一句话说完,不等回答,转身就走。

乙辛指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来。

曹玮跟着八王往外走,二人低头说了几句,等走出驿馆大门,就听曹玮高声吩咐士兵:“歹人尚未捕获,给我守住了馆驿,以防歹人袭扰外使!”

“是!”

众宋军高声答应,随即分散成伍,将馆驿围得水泄不通。

乙辛站在院内,看到外面情形,一脸愤怒,但除了重重怒哼一声外,却再没别的举动。

听到乙辛的怒哼声,曹玮扶刀转身,望向馆驿内,嘿嘿一笑:“来人啊!就在附近,搭起帅帐!本将军要亲自保护契丹来使!”

众军士齐声应道:“遵命!”

另一边,太岁和玄玄子、谛灵站在院子门口,眺望着远处辽人馆驿的点点火把。

谛灵子忽然有所察觉,身形一晃,闪前一步,伸手护在太岁和玄玄子前面。

“什么人?”谛灵沉声喝道。

衣袂飘风,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们旁边,竟是多时不见的柳随风。

谛灵子讶然收手:“是你。”

太岁更是惊喜:“柳狐狸?你怎么来了?”

向来笑容满面的柳随风此时却一脸冷峻,看着太岁沉声道:“有人把哈梵救走了,八王爷和曹大将军在契丹人的驿馆里搜查了一番,但没找到哈梵。”

“哈梵被人救走了?”太岁惊讶不已。

柳随风点点头:“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们自己小心,我得先回北斗司。”

太岁皱眉点了点头。

柳随风说完,又朝两位道长拱了拱手,一转身飘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三百二十五章 认祖归宗

郊外,荒野,夜风呼啸,乌云盖顶。

“咻!”两道身影从远处窜来。

面具人警惕的朝四处望了望,松开哈梵手臂。

身着囚衣的哈梵踉跄了一下站住,缓了缓气,他讥诮的看向面具人:“我该多谢足下的救命之恩么?”

面具人负着双手,冷哼一声。

哈梵笑笑:“你救我,应该是为了得到那铜碑上的偈文吧?这个世上,已经只有我才知道那偈文内容了。”

面具人眼神带着杀气:“你为何要对我下手?”

“为何?因为你太出色!我大契丹皇帝对你甚为器重,如此下去,我这国师之位,只怕也保不住了!”

“哈!”面具人冷笑一声,低头看向哈梵,眼神透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区区一个国师之位,对老夫来说,与草芥无异。不想在你眼中竟视如瑰宝,实在可笑!吾之志,乃千秋霸业,万里江山。”

哈梵一怔,盯着面具人:“你之所言,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哈梵眯眼想了想,神色柔和下来,缓缓说道:“若是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你对我的国师之位并无觊觎之意,你我倒是还可以联手合作。”

面具人看了看哈梵,突然出手,在哈梵身上连点数指。

哈梵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面具人收手站定,淡声道:“没什么,一点小禁制罢了。”

哈梵急忙检查自己:“什么小禁制?”

面具人冷声道:“你的话,我信不过!说出偈语,你我共同参详。待我取得《推背图》,就解开你的禁制。当然,若你心怀叵测……老夫这禁制,也足以让你生不如死。”

哈梵又惊又怒:“我又如何知道,你不会食言?”

面具人淡淡道:“这个你毋须忧虑,我就算得到《推背图》,依旧需要你契丹支持,才能夺取天下,自然不会害你。”

哈梵咬牙切齿,眼中似能喷出怒火,但势不如人,也只能无奈地低头。

“好!但愿你言而有信!”

“好!”面具人上前一步:“现在,说出偈文!”

……

午夜,北斗司大厅里灯火通明。

一群人都神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气氛有些压抑。

“不管是谁救走了哈梵,恐怕偈语的秘密是保不住了。”洞明沉着脸朝上首八王说道。

众人都脸色难看,一时无言。

见他们一个个都沉着脸,瑶光却满不在乎的哼声道:“我们参详了那么久,都没想明白,他们拿到偈语,又有什么用?”

柳随风一听,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瑶光:“咦?你居然想过?失敬,失敬。”

瑶光瞪起眼睛:“大柳!”

“好啦!王爷面前,收敛些!”一旁隐光苦笑。

瑶光哼了一声,扭过去头,柳随风也正经了些。

其实二人都不蠢,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也是为了让他大家放轻松一些罢了。

不过他们这番努力却是白费了,八王神色仍然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契丹人中有高人,真的悟出了偈语的奥秘,找到〈推背图〉,那就大势去矣!”

众人轻轻点头。

开阳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洞明看了她一眼:“你说。”

开阳微微一笑:“大人,这铜碑偈语我们一直参详不透,为什么不让碧游宫的人帮着参详呢?他们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位前辈的直系传人,而这铜碑偈语就是袁李两位前辈所留,说不定咱们解不开,他们却能解开。”

“不妥!”洞明马上摇头。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洞明沉声解释道:“之前玄玄子道长和谛灵道长也因为此事找过我,当时我就进宫问过太后,但太后不同意!”

这样啊!众人都有些失望,再次沉默下来。

倒是八王思索一阵,缓缓点了点头:“开阳所言甚有道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再顾忌这顾忌那的,反而耽误事儿。这样,太后那边等天亮了我去说。洞明,明日你就带人去古吹台,请谛灵子和玄玄子帮助参详偈语。务必得抢在哈梵前面找出《推背图》!”

“遵命!”众人同时起身应命。

……

清晨,太岁正在院子里打拳,玄玄子和在一旁抚须看着,不时出声指点。

“两膀轻松头顶悬,腰轴转动运丹田;气通两胁肝脾健,力发章门似涌泉。太岁,你出这招的时候,要使腰力,而不是臂力……”

这时,一群禁军拥着一位身材消瘦,容貌俊雅的翰林学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小太监,手里捧着官袍和金鱼袋等物。

“圣旨到~赵太岁接旨!”

太岁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翰林学士。

“赵太岁接旨!”翰林学士又唱了一句。

太岁撇了撇嘴,也不说话,长揖接旨。

翰林学士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多事,当下一面正色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门下,古者立王国所以卫京师。封诸子所以尊宗庙。朕仰膺眷佑。驯致治平。受真检于大霄。启仙源于邃古。盛仪交举。鸿瑞洽臻。方徇群心。以建藩室。”

太岁动了动脖子,一脸不耐烦。

翰林学士接着念道:“皇兄太岁,遗于民间,今既寻回,朕不胜之喜。特进检校太尉、兼侍中、忠正军节度、进封贤王、加食邑千户、食实封四百户。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太岁敷衍地拱手:“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罢,他起身上前接过圣旨,两个小太监垂首恭敬的把托盘也递上前,太岁忙手忙脚地全接在一起,一时拿不住,只能抱在怀里。

翰林学士办完了差事,脸上正色飞快消失,微笑着拱手道:“恭喜贤王爷认祖归宗,还请王爷随下官进宫觐见皇上太后谢恩。”

太岁撇撇嘴,摆手道:“算啦,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那么多繁文褥节了吧,你回去跟我皇帝兄弟说一声,就说有个贼人跑啦,我急着抓贼,忙得很,改天再去看他。”

翰林学士愣了愣,啼笑皆非的拱手:“这个……好个……咳,那下官就告辞了。”

太岁随口敷衍:“走吧走吧,有空我去找你喝酒。”

翰林学士嘴角抽了抽,又拱拱手,转身走了。

三百二十六章 教训混账女婿

契丹驿馆院门外,一群禁军四处把守,院门正前方摆着一张躺椅,前方一张桌子,曹玮双脚高抬放在桌上,正在打呼噜睡觉。

太岁穿着紫袍和金鱼袋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路上禁军看到他都连忙施礼,太岁根本不理会。

等他走到曹玮身前,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意,绕着曹玮来回走了两圈,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寻找曹大将军呼噜的节奏。

一般来讲,人在打呼噜时都有固定的节奏,曹玮也不例外,他的呼噜声很稳定,吸气后要很长时间才吐气,显然肺活量很足。

太岁听了一阵,很快抓住了其特点,眼珠一转,把手高高举起,等曹玮长长吸了口气,即将吐气的时候,太岁手掌猛得一落,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啊!”曹玮吓了一跳,一下子惊醒过来,眼看着头发都竖起来了。

“谁……”曹玮大怒,刚要发火,可一抬眼,忽然看到太岁。

他怔了怔,马上住口,惊奇地看向太岁。

太岁得意洋洋,挺胸腆肚地在曹玮面前走来走去,故意目不斜视,他就是没长根尾巴,否则这时候一定翘得高高的。

曹玮看着太岁得瑟,神色不停变幻,愣愣的不说话。

太岁得瑟了一阵停下,笑嘻嘻地看曹玮,伸手比划自己身上穿的紫色王袍,又拨了拨腰间挂的金鱼袋,拎起金鱼袋来回摇晃,仰头自言自语:“哎呀,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过,想穿上紫袍得熬上三十年。可谁能想到啊,连三天都没到,我就混上紫袍穿了!哈哈哈哈!”

听着太岁大笑,曹玮差点没气得吐血,当下脸一黑,用力一扭头,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太岁笑了一阵,见无人应和,有些无取,昂着头,睨眼看向曹玮脸色,见曹玮脸黑的跟包拯似的,不由乐不可吱,眼睛一转,脚下挪步,又晃悠到曹大将军眼前。

“哎呀,要说太早穿上这紫袍啊,也有一点不好,某人竟然能够活着看到他女儿出嫁了,你说可不可惜?”

曹玮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狠狠瞪向太岁。

太岁哪怕这个呀,马上反瞪回去,一抖紫袍:“咦,好大的胆子啊,你还敢跟本王爷瞪眼?”

曹玮大怒,举手欲打,太岁乐了,挺起胸脯儿:“你敢?”

“你……”曹玮恨恨的收手,脱下一只官靴,握着靴腰,以鞋底打去。

太岁吓了一跳,抱头鼠窜,一边跳一边喊:“哎哎哎,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啊!连王爷也敢打!”

曹玮举着靴,跳着一只脚追打太岁,嘴里高喝道:“废话!就算你是王爷,那也是本将军的姑爷!岳丈揍姑爷,天经地义!”

太岁一边跑一边喊:“那你也得先让你们家姑娘过门儿啊!要不我这揍挨得多冤呐?”

二人追打着远去,不过到底姜是老的辣,很快就传来太岁惨叫告饶的声音。

“岳父、亲爹,你别打了,我服还不行嘛……”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跑到了太岁院子里。曹玮武功虽然高出太岁许多,可若说起灵活,那就差得远了。太岁随便饶了绕圈子,就把他给绕迷糊了,根本就追不上。

更气人的是,太岁一边跑,一边还惨叫求饶,似乎再有一下就能被打中,可偏偏从头到尾他都没挨上一下,气得曹玮都快吐血了,却又不舍得放弃,心想着今天无论如何,我怎么着也得揍他一下不可。

看着二人打闹,谛灵子和玄玄子啼笑皆非地站在门边摇头微笑。

这时,洞明和柳随风、瑶光走进门,一看到院中情形,瑶光先是一怔,紧接着马上冲上去,出手如电,一把揪住太岁耳朵。

“好啊你,竟敢欺负我爹!”

太岁一边躲避父女俩夹攻,一边喊冤:“讲不讲道理啊,是你爹欺负我好不好?”

曹玮气喘吁吁的停下,朝瑶光喊道:“好女儿,摁住他!我……我今天不抽他几鞋底子,我不姓曹!”

太岁一听,马上一歪脑袋,把耳朵从瑶光魔掌中解救出来,边躲边冲洞明叫道:“救命啊!洞明先生,本王要挨打啦,你食朝廷俸禄,可不能不管呐。”

洞明咳嗽一声,一本正经:“曹将军,贤王爷,你们不要打闹了,洞明奉圣谕而来,有要事要谈!”

曹玮一听,马上停止追赶太岁,看向洞明:“嗯?是什么要紧事,比教训混账女婿还重要啊?”

洞明脸皮抽了抽,没说话。

眼看有正事要办,太岁也不闹了,整了整衣服,引着众人进了客厅。

众人围着桌子,洞明取出一张白纸放在桌上:“两位道长,这就是那副偈语。”

玄玄子和谛灵子相视一眼,并肩上前,站在偈语正前方看去。

洞明淡声道:“这副偈语,就是那铜碑上所撰文字,我等已参详许久,始终不解其意。如今,只好向两位讨教了。你们是碧游宫的人,或许会明白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位大师留下的这个谜。”

玄玄子伸手拿起纸张,仔细看了一会,把纸张交给谛灵子,捻须思索。

谛灵子接过后看完纸张,皱眉摇头:“这影差千里,谬之一寸,北极所在,高低不同,应该指的是一种定位方法。但后边那些混乱不堪,根本不成句子的字,却实在令人难解其意了。”

玄玄子捻须沉思半晌,眼睛突然一亮:“师兄,我再看看。”

“嗯!”谛灵子把纸张递过去,玄玄子接过后摊在桌上,用手指凌空比划了一阵,紧接着他眼睛一亮,手指按下,一个字一个字划下去,神色越来越兴奋。

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马上明白过来,他一定是发现了些东西,当下都站起来凑到前去。

“你们看,这么念,是不是就成句子了?”玄玄子手指一停,大声叫道。

谛灵子和洞明看着他的手指,异口同声道:“这形状……是河图?”

“不错!我按河图排列了一下,恰可以得这么一句话。你们看……”玄玄子用手指比划着那行字。

柳随风疑惑地问道:“那么,其他的字是做何用处的?难道只是为了惑人耳目?”

洞明一脸激动:“不!那是有用的!扣掉‘河图’形状的字,可不恰是‘洛书’形状?”

众人震惊,一起俯身看去。

看了半晌,太岁扭头问瞪大眼睛的瑶光:“你看明白了么?”

瑶光摇摇头,又转向曹大将军。

曹大将军瞪着眼睛,也摇了摇头。

这时,谛灵子喜形于色地看着纸张,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不错!按‘洛书’来排,其他这些字也顺了。“

玄玄子接口道:“从这字谜来看,‘河图’排出的是方位,‘洛书’排出的是时间。“

太岁疑惑:“时间?时间是干什么用的?难不成要找这《推背图》,还得选个黄道吉日?”

玄玄子瞪他一眼:“不学无术!”

三百二十七章 寻踪洛阳

谛灵子抚须解释道:“时间、方位,是古人用以确定地点的一种方式。要知道,沧海桑田啊,世间万物都是会改变的,但日升日落,每日的时间却是不变的,因此用方位和时间,才好确定地点,让几百几千年后的人,也能准确地找到它。”

瑶光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曹玮则喜形于色:“这么说,东西可以找到了?”

他这一问,把本来兴高采烈的几人都问哑了。

怎么回事?

曹玮不解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太岁嘿嘿一笑,摇头道:“要说两位祖师也真有意思,先是铜牌,再是铜碑,再然后是偈语,再再然后又是河图洛书,再再再然后……没准儿又是一道谜!要我看啊,这就是两位祖师逗咱们玩呢,没准儿这谜根本就解不开,再不就是找到最后,找出一块石板来,上面写着仨字儿……”

说到这里,太岁突然闭嘴不说了,气得一旁瑶光上去就掐了他一把,嗔道:“别说半截话。”

“哎呀!”太岁假装叫疼,紧接着嘿嘿一笑:“那仨字儿啊,叫逗你玩!”

瑶光一愣,紧接着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别胡说八道!”玄玄子听太岁越说越没谱了,不由瞪了他眼,低下头用手指继续在纸上比划。

好一会儿过去,他喃喃自语道:“不对啊!还缺了最重要的一点。”

太岁眨眨眼:“缺了什么?”

玄玄子:“基点!没有基点,如何知道它是哪里的时间?从哪里开始的方位?影差千里,谬之一寸,北极所在,高低不同。找不到基点,全都是空谈!”

瑶光一屁股坐在凳上,一脸苦恼:“搞了半天,真像太岁说的一样,这个谜还要继续猜下去啊?”

洞明思索了一下,负起手在厅中走动起来,脸上若有所思。

众人一见,马上朝他看去。

洞明走了一阵忽然停住,霍然扭头看向众人,目光炯炯:“我想,我知道基点在哪里了。”

众人异口同声:“在哪里?”

“洛阳!”柳随风接口道。

众人向柳随风看去,柳随风看着洞明,见洞明点头,柳随风微微一笑,解释道:“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河图和洛书,都出自洛阳!这个谜既然以河图洛书来藏匿谜底,基点一定在洛阳!”

洞明微笑颔首:“不错!唐朝时候,洛阳是大唐的东都。太宗、高宗和武后都曾长期住洛阳。这《推背图》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人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谛灵子急道:“我们马上去洛阳!”

太岁也兴奋起来:“好,我去准备车马!”

一听太岁要去,洞明马上开口阻止:“太岁,你现在身份不同,要想出京,得让陛下和太后同意才行。”

太岁脸色一跨,很是不甘:“这么麻烦啊,早知道我就不当这个王爷了。”

“啪!”太岁话一出口,脑袋上就挨了一下。一抬头,就见玄玄子正愠怒的瞪着自己,当下他一缩脑袋,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

“洛阳之行,大哥就不必去了吧?”慈宗宫中,赵祯一脸的不乐意的看着太岁,不愿让他远行。

太岁一脸正色:“这怎么行?我是北斗司的一员,如此大事,岂能置身事外。”

刘娥微笑看着他道:“太岁,你现在是王爷了,北斗司的差使,我看你可以交卸了。”

太岁眉头一皱:“娘!我宁愿交卸了王爷这个身份,也不想离开北斗司。”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刘娥脸色一沉:“北斗司有什么好?你喜欢瑶光,那就让瑶光也留下陪你好了。”

太岁摇头:“娘,你不懂!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做现在正在做的事。喜欢北斗司里的每一个人,甚至那里的一草一木。”

太岁说着,走到太后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娘,王爷不王爷的,我不在乎。我不愿意被束缚在深宫大院里头,那样的我,不是我!”

看着他的模样,刘娥心里不由气急:“你这孩子,你是皇族宗室,可不就该过这样的日子?”

“娘,这样儿子不快活!”太岁仍然摇头。

一旁赵祯听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不快活……不快活……”

他嘀咕了两句,突然抬起头,面向刘娥,神色毅然:“母亲,我觉得大哥说的对!还是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吧。我觉得……”

赵祯转向太岁,微笑道:“我觉得大哥更喜欢做一个逍遥王!”

“逍遥王?”太岁眼睛一亮,笑道:“这名字好,逍遥自在,对!就是这个意思。”

一旁刘娥看看皇帝,又看看太岁,不由叹气:“儿大不由娘啊,既然你这么说……无论如何,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娘,你放心,儿子啊,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安全。”太岁笑起来。

赵祯也笑了:“对啊!你可是王爷,洞明先生会照顾你的安全的。”

我用得着别人照顾?太岁心里暗乐,不过还是忍着没把自己不死异能的事说出来。

一旁刘娥看着他们,眉宇间有些忧色,心中复杂难明。

祯儿,你是真心为了兄长好,还是想让太岁去冒险呢?

可当她抬起头,看到赵祯异常真诚的笑脸,又不由暗自惭愧,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祯儿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怎么会是那种人?

……

次日清晨,古吹台外。

“隐光,此去洛阳,以你为首,须得照顾好大家。”洞明看着身前几人,特别是朝太岁多看了一眼。

隐光会意,笑道:“你放心,这几个小家伙,都已成器,不用太过操心的。”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偈语,北斗司众人自然要出发寻找,大家商量了一下,最终留下了不擅长战斗的开阳留守,再有就是洞明,他身为防御使自然不会轻易出京。除了这二人外,太岁,柳随风,瑶光,隐光都要去洛阳。

除了北斗司众人,同行的还有碧游宫两位师兄弟。

知道有机会出去玩,太岁一整天都眉开眼笑的,这时扫视众人一眼,朝对面送行的亲人拱手笑道:“娘,八叔、皇弟,我们走啦!”

“注意安全!”刘娥叫了一声。

“放心吧!”终于能出去啦!太岁心里雀跃不已,朝众人打了眼色,翻身上马。

开阳笑着挥了挥手:“一路小心!”

曹玮也嘱咐女儿:“闺女,出门在外,做事不要鲁莽啊!”

“知道啦!”瑶光嬉笑的挥挥手。

“走啦!”这时太岁已经等不及了,一挥马鞭,当先疾驰而去。

隐光瑶光柳随风朝众人拱手,众人策马离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赵祯上前一步,叹息道:“真羡慕大哥……”

羡慕吗?刘娥收回远眺的目光,深深地望了赵祯一眼。

八王走到刘娥身边,微笑着低声道:“嫂嫂,我就说是你多虑了吧。”

刘娥欣慰地一笑,抬起揉了揉太阳穴,眼神略显黯淡,叹道:“哎,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如今是远不及这两个孩子,仍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了。”

这时,赵祯返身走回,八王和太后忙停止低语。

“娘,儿自登基以来,还不曾出过汴梁,咱们找机会去洛阳一行如何?”

太后一愣:“去洛阳?”

“是啊!”赵祯满是期待的看着母亲,恳求道:“洛阳是咱大宋的西京,儿去洛阳巡狩,合情合理。娘与大哥刚刚重逢,到了洛阳,也可多些时日相处。”

“这……”刘娥犹豫一下,看向八王。

八王微笑颔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见识一下也好。”

刘娥还是不放心:“天子刚刚继位,才不应该离开京师才是。”

赵祯眼珠一转,装作神色沮丧的样子,低声道:“娘!我不放心大哥!我才刚有了大哥……”

刘娥一怔,深深的看了赵祯一眼,目光渐转柔和:“好孩子!”

“既然如此……”刘娥看向八王:“待京里安顿好了,我就与祯儿去西京走走,介时汴梁这边就有劳你了。”

“嫂嫂尽管放心。”八王拱手一笑,点头答应下来。

三百二十八章 小甜蜜

洛阳,文峰塔顶。

面具人和哈梵傲立其上,狂风吹来,二人衣袖飞舞。

从文峰塔俯瞰全城,只觉人如蝼蚁,天地广大,令人心胸豁然一畅。

但此时站在这里的两个人却没有这种心情去欣赏品味。

“你确定是这里吗?”哈梵看了一阵,疑惑的问道。

面具人点头,看着远处,语气淡漠道:“我说是这里,就是这里。”

你说这里,就是这里?

这是什么理由?

哈梵眼中怒意一闪而逝,想到自己身上的“小禁制”,他咬了咬牙,忍下了这口气。

面具人一句话说完,不再理会哈梵,转身朝四面八方张望,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太阳,双手比划着确认方位,嘴里低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哈梵站在他侧后,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要把他每一个动作都记在脑海里。

好一阵子过去,面具人终于停下来,摇一摇头,转身看向哈梵。

“可有收获?”哈梵连忙问道。

“唐初至今又是几百年过去了,洛阳又是中原重心,每逢战乱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的洛阳城已经不知重建了几次。更何况,就算没有战乱,又能有多少建筑可以百年不倒?说是沧海桑田也不为过。”

哈梵皱了皱眉:“那就是没有结果了。”

面具人淡声道:“也不尽然,袁李两位高人既然能推算未来,又岂会想不到洛阳数百年间的变化?其中关键,我只是一时悟不到罢了。”

哈梵点头,但又露出无奈神色:“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么……”面具人沉吟一下,转身朝台阶走去,淡声道:“唯今之计,只能先四处探访古迹,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线索了。”

洛阳,又称神都,京洛,洛城……

自夏周以来一千五百年,先后有十三个正统王朝建都于此,素有古都之称。

虽然大宋并未在洛阳建都,但毕竟是底蕴深厚的古城,依旧比其他地方繁华得多。

东城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忽然,人群散开,让出中间大路,一队行人随着人流缓缓往城里走来。

这一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打扮也不同,有身着长衫的书生,有着道袍的方士,有平民打扮的少年,还有身着罗衫的少女。

但相同的是,这一行人手里都牵着高头大马,身上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长一段路。

路人纷纷侧目,但都是看了几眼就移开目光,忙着自己的事。

这也就是洛阳,繁华堪比京城,人们都是见多识广,别说这些人都是宋人模样,就算是契丹人,胡人,再或者是色目人,在这儿也不少见。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见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城门口很热闹,到处都有商家小贩在卖力的吆喝着,这些商家卖的东西多种多样,有当地有名的特产小吃,有女人用的胭脂女红,有孩童们的玩具,也有丝绸茶叶……喧闹而繁华!

太岁和瑶光两个年轻人是第一次来洛阳,一边随着人流往里走,一边好奇的朝四处张望,看到什么都感觉新鲜,不时指指点点,嬉笑打闹。

玄玄子和谛灵师兄弟倒是很淡定,只是随着人群往里走,偶尔见到一两个道士,也只是微笑着略一稽首就相错而过。

到是一旁隐光和柳随风二人,自进城以后就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等众人走到了一处路口时,隐光和柳随风二人好像也商量好了,隐光牵着马停下脚步,转身对谛灵和玄玄子抱拳告别。

“二位道长,在下要先行一步打探消息,不能奉陪了。住处会由文曲安置,咱们晚些时候再见面。”

玄玄子和谛灵子都时客气的回礼。

玄玄子道:“隐光先生尽管前去。”

隐光点点头,看了眼太岁,又朝柳随风使了个眼色。

柳随风上前一步,接过隐光手里的马缰,微笑着点头道:“前辈放心吧!”

“嗯,那我走了!”说罢,隐光转身混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太岁正和瑶光一边走一边说话,看到隐光走了,太岁牵马上前,来到柳随风身边,疑惑的问道:“柳狐狸,隐光前辈去哪儿?”

柳随风牵着马,脚下不停,漫不经心的摇头:“隐光前辈一向神出鬼没,不必理会。”

“嘁!”太岁撇撇嘴,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说,当下也不再多问。

几人牵马在路上漫步前行,太岁和瑶光左顾右看满脸好奇。

走了一阵,瑶光停在路边一个首饰头面摊前,随手拿起一件蝴蝶形状的发卡来回翻看。

没一会儿,太岁托着一个油纸包,眉开眼笑的走过来。

“这柿饼很甜的,你尝尝。“

瑶光看了眼柿饼,摇摇头:“不要啦,沾一手粉。”

“就我的手呗!”说着,太岁双手托着纸包,把其中一个柿饼隔着油纸捏住,递到瑶光嘴边。

瑶光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发卡,低头咬了一口柿饼。

等她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沾上了柿饼粉,映着她粉红的嘴唇,显得可爱极了。

太岁心里一跳,一时间眼睛有点发直,不过他很快回过神,笑着指了指瑶光的嘴角。

“怎么了?”瑶光疑惑地问道。

太岁眨了眨眼,一只手托着纸包,另一只手腾出来,亲昵地帮她擦了擦嘴角。

瑶光先是一愣,紧接着开心的笑起来,两眼眯起,你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瑶光的嘴唇很柔软,太岁只是轻轻一触,心跳就快了几拍,脸色蓦的一红,强忍着加速的心跳帮瑶光擦完嘴,太岁一低头,从纸包中拿出瑶光咬了一半月牙状的柿饼,眼睛看着瑶光,故意从她咬过的地方下嘴,把柿饼吃掉。

瑶光脸腾的一下红了,娇羞的转开脸,移开目光,但紧接着又转回来,嗔怪地冲太岁皱了皱鼻子。

“嘿嘿……”太岁傻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瑶光娇媚的脸庞,连嘴里的柿饼都忘了嚼,直接与口水一起咽下喉咙。

不远处,柳随风正看到这一幕,眼中透出羡慕之色,似乎触景生情,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眼神竟有些呆滞。

这时,玄玄子牵着马走到柳随风身边,看了眼太岁和瑶光,朝柳随风笑道:“那浑小子都有了心上人,柳大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想必红颜知己更多吧。”

柳随风回过神,叹气道:“哎!红颜易得,知己难寻呐!”

见他神色间隐有缅怀伤情之色,玄玄子上下打量他几眼,心中略有恍然,微微一笑道:“贫道少时曾听过香山居士的诗,其中有一句倒是与柳大人相符。”

“哦?什么诗?”柳随风好奇的问道。

“事隔多年,那首诗叫什么贫道已经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一句,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想来柳大人是得了太多红颜,所以才难觅知已吧!”玄玄子捋须而笑。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柳随风一怔,喃喃的读了两遍,突然惊醒,晒然一笑,朝玄玄子点头道谢:“道长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不过,晚辈这性子恐怕是改不了啦!”

“哈!”玄玄子摇头失笑,牵马朝前走,口中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如此,柳大人又何必伤情,且随缘罢。”

“哈哈!”柳随风也笑了,点头道:“没错,道长说的对,正该随缘!”l0ns3v3

三百二十九章 争睹御猫

就在太岁几人说说笑笑之时,另一边路口,哈梵和头戴斗笠,面垂黑纱的神秘人刚刚从一个胡同中走出,远远的看到太岁、柳随风等人,二人都很惊讶,当往旁边一挪步,躲在墙后隐藏身形。

“真是阴魂不散!他们居然追到这儿来了。”哈梵又气又怒,牙齿咬得吱嘎直响,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北斗司这帮家伙了,若非身负重责,脱不开身,他真想抛开一切,只一门心思对付他们,以报当初的牢狱之灾。

特别是那个冒充野利达的,叫隐光的家伙,若是有机会,非要让他尝尝那种绝望痛苦的滋味。

头戴斗笠的神秘人看了几眼,扭头转身:“我们走!”

哈梵哼哼的看了太岁等人一眼,转身跟上:“要不要干掉他们,省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不急,他们既然能找到这儿来,应该也解开了偈语。我们现在没有眉目,倒不妨让他们试试,毕竟他们是朝廷的人,能够调动的力量不可小觑。”神秘人摇头。

“可是,若被他们得手……”哈梵有些不甘心。

神秘人瞥了他一眼,淡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梵恍然,转头看着太岁等人冷冷一笑,不再多说。

……

洛阳街头,人来人往。

路旁,太岁手托柿饼,和瑶光还站在摊位前,陪着瑶光挑选首饰。

“我说两位,要不要买手饰啊,如果不买,请不要挡着我做生意。”见二人挑来挑去,半天工夫也不买,摊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太岁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去看柳随风和玄玄子、谛灵子。

“急什么?我这不没选好嘛!”瑶光低头拿起一枝梨木钗子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嘴里不急不忙的应付着。

“姑娘,我这小摊一共就这么些东西,你这都看两遍了,不想买的话就赶紧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摊主是一位中年妇女,看起来四十来岁,长得干干瘦瘦,两片薄薄的嘴唇涂了层猩红的胭脂,听瑶光一说,当下有些不乐意了,挽起袖子就要撵人。

这时,柳随风和玄玄子、谛灵子不知说了什么,三人牵着马正慢慢向远处走。

太岁一见,急忙牵起瑶光的手:“走啦走啦!”

瑶光依依不舍地放下钗,朝摊主白了一眼,哼道:“催催催!本姑娘还不买了呢!”

说着,她把手中木钗扔下,反握住太岁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太岁哭笑不得,扭头朝摊主抱歉地笑了笑,跟着瑶光快步朝师父走去。

“切……”摊主想要说几句狠话,可是看着他们手里牵着高头大马,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她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她常年在城门口摆摊,自然也练出一分眼力,光看体形就知道那些马不是常见的驽马,很可是军马。能骑着军马的人物,再如何也不她这种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另一头,太岁和瑶光追上与玄玄子等人。

“柳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太岁见柳随风一路左拐右拐的,不由问道。

“啊,忘了给你说了。”柳随风一拍额头,笑道:“咱们北斗司在很多城市都有隐秘的落脚点,像洛阳这种地方,自然也有,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就在前面不远。”

“哦!”太岁恍然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很快,几人被柳随风领到了一幢宅子前,远远的就看见宅前正有一群百姓拥挤在那儿,冲着大门指指点点。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人下至十三四岁,上至十**岁,几乎九成九都是少女。

“御猫诶!好想看,怎么还不出来?”太岁等人刚一进近,就听到人群里有少女花痴似的嘀咕。

“御猫!御猫!”

“御猫!御猫!”

其他人更是不时呼喊着,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激动。

太岁和瑶光走在前面,很快挤进人群。

瑶光左右看了看,拉住身边一个圆脸少女,纳罕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圆脸少女扭头看了她一眼,脸色通红,激动的道:“看御猫啊!好可爱的!”

太岁茫然:“玉猫?那是什么品种,白色的猫吗?”

圆脸少女不屑地瞪他一眼:“什么啊!我们说的是御猫展昭!”

太岁和瑶光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展昭也来了?

二人走到门前,抓起门环扣门,这时柳随风、玄玄子和谛灵也赶了过来。

“谁?”听到敲门声,里面很快传出一个警惕的声音。

“我!”太岁应了一声,突然觉得对方声音耳熟,不由问道:“你是谁?”

“太岁?”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炭似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先往四下看看,再看太岁和瑶光,脸上露出惊喜:“啊,你们果然到了,快进来!”

“包拯?”太岁恍然,心说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声音这么熟。不过想想也对,这家伙跟展昭形影不离,既然展昭在这儿,哪能少得了他。

见包拯打开大门,周围少女们一下子骚动起来:“我们要看御猫,快让御猫出来!黑炭头不许挡门。”

一群少女边喊着,边向前拥挤,看她们架势,似乎想冲进来。

包拯一看,马上紧张起来,朝太岁瑶光等人连连催促:“快进来!快进来!”

太岁等人赶紧加快脚步,牵马进院。

落在最后的柳随风刚刚把马牵进来,包拯就飞快的把门关上,又上了门闩,险些没把马尾巴给夹在门缝里。

太岁等人把马拴到院中树下,向包拯走过来,瑶光问道:“包黑子,你怎么在这?”

不等包拯答话,柳随风就微笑解释道:“包大人机敏聪慧,是洞明大人特意向大理寺请调过来帮忙的。”

太岁恍然:“原来如此!哈哈,太好了,你我又能并肩做战了。”

包拯拱了拱手,也笑了:“诸位,里边请。”

说罢,包拯在前面引路,带众人往里走。

一边走,瑶光一边好奇的问道:“包黑子,门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见展昭啊?”

一听瑶光问起这个,包拯马上哭笑不得抱怨起来:“嗨!还不是因为陛下御口亲封,赐了展昭一个绰号,引起了百姓的好奇。我俩昨日到的,不慎泄露了身份,就有那好事者赶来围观,又见展昭俊俏,结果就引来了更多的人,而且……”

“而且还全是少女?”柳随风一脸古怪的笑了起来:“哈,没想到小展昭这么受欢迎啊!”

包拯苦笑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闭上嘴巴引着众人往前走。

瑶光和太岁互相看看,放慢了脚步。

“一个绰号,就这么厉害?”瑶光非常不解。

太岁倒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笑道:“你不是吃江湖饭的,可是不知道,江湖中人,大多都有绰号。不过一般人的绰号要么是自己起的,要么是别人瞎叫的,全天下只有展昭一个人的绰号是天子亲封的,御猫之名自然天下皆知。”

瑶光恍然大悟,重重点头:“回头让你弟弟给我也封个绰号。”

“小事一桩”太岁点头,不过紧接着又好奇的问道:“你想要什么绰号?”

瑶光想了想,认真道:“叫温柔女侠怎么样?”

太岁猛地呛咳了几声,瑶光瞪起眼睛:“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太岁连连摆手:“只不过吧,我是觉得,叫温柔仙子更好听。”

瑶光很认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这名字也不错,我再好好想想。”

说着,她蹙眉沉思着往前走,太岁低头憋笑跟在后面。

温柔女侠!温柔?

太岁心里暗乐,心道这名字也不错,缺啥补啥嘛!l0ns3v3

三百三十章 甜蜜的滋味

很快,包拯领着众人来到大厅里,相互让了让,最后还是按照年纪长幼,分别落座。

谛灵子看看包拯,微笑道:“这位包大人是进士出身,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想必对于破解偈语,寻找基点定然有所心得了。”

包拯欠身微笑:“不敢!前辈过奖了。晚辈与文曲、太岁王爷还有瑶光姑娘颇为熟稔,此来洛阳,或可能帮上些小忙。如何破解偈语,还要倚仗两位前辈。”

谛灵微微一笑,矜持地抚了抚胡须。

这时,展昭在门口出现,探头往里边看了看,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进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人闯进来了呢。”他一屁股在末位上坐下,长吁了口气。

瑶光笑嘻嘻地看他:“展昭,外面好多姑娘等着看你呢,看不出来,你在洛阳这么大的名头呢!”

展昭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名头,害得我现在出门都只能跳墙了。”

柳随风大笑:“哈哈,汴梁城嘛,天子脚下,百姓们什么达官贵人都见过了,如果住得离皇宫近一点儿,站在楼上,连皇帝也能天天见。可洛阳不成啊,如今来了只御猫,百姓们还不好奇心起。”

展昭苦恼的摆了摆手:“唉,总之是被他们缠得头疼。好在你们到了,咱们快点找到东西,尽快回汴梁去就好。”

说起正事儿,大家都严肃不少,玄玄子正色道:“事情只怕并没那么快办好。一路上我与师兄研究过了,那副偈语中并没有基点的提示。我想,祖师一定是认为,这个基点不需要做特别的提示,然而我等愚钝,如今确未想到何处应该是基点。少不得要在洛阳多走动走动,或可有所启发。”

柳随风点头赞同:“嗯,大家先安顿下来吧,明日我就带两位前辈四处走走。”

“如此甚好。”一旁谛灵子提示道:“可多往唐初以前遗下的名胜古迹处走走,或可有所启发。”

“正是!”众人听了都点头。

大家又聊了几句后,各自散去。

柳随风带着太岁和瑶光从廊下走过来,在一间门口停下。

“王爷,这间房,你……”

太岁一抬手,不乐意的说道:“打住!咱们兄弟,还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就叫太岁,要不我别扭。”

柳随风微微一笑:“好!太岁,这间房,你住。”

“我呢?”瑶光左右看看。

柳随风往前一指:“隔壁房间,就是你的住处。”

“啊!跟太岁挨着啊!”瑶光似乎不乐意,但眼中笑意却是毫无掩饰。

“是啊!”柳随风神秘地一笑,朝她挤了挤眼。

瑶光脸有些红,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干嘛笑得这么坏的样子?”

柳随风摊了摊手,眨眼道:“我只是笑一笑,你就看出坏了么?还没做王妃,就这么难侍候了呀。”

瑶光顿足:“你……我不理你了。”

说罢,她气鼓鼓地往前走去,柳随风一乐,向太岁笑道:“行了,你们先休息吧,明日咱们再去寻访基点。”

太岁点点头,目送柳随风离开后,他走到门前,手按在门上刚要推门进去,突然若有所觉,扭头看向瑶光的住处。

而巧的是,这时瑶光也站在了自己房门前,手推着门,也转头向他这边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瑶光脸色微红,皱了皱鼻子,推门走了进去。

太岁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种甜蜜的感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

夜色静寂,明月当空。

展昭抓着剑放在膝上,坐在一座房脊上。

太岁揉着肚子从长廊下走过,打着饱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显然刚刚吃饱而且吃的不错。

走到一半,太岁突然感觉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左右看看,猛得一抬头,正好看到远处房脊上,展昭正朝自己点头微笑。

太岁有些惊讶,不知他坐在房上干嘛。

这时包拯从对面走过来,太岁连忙打了声招呼:“包黑子!”

两人走到近前,太岁扭头向对面房顶上呶了呶嘴儿:“展昭不睡觉,跑房顶上看什么风景?”

包拯向对面房顶上的展昭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吕大侠过世后,他经常这样,登高望远,舒畅胸怀,能够排遣排遣忧思,随他去吧。”

原来如此,太岁默默点头,同情的看了眼展昭,跟包拯打了个招呼,朝前走去。

一个时辰后,瑶光已经换上了睡袍,正走到桌前,准备吹熄烛台,忽然听到窗户传来声响。

“谁?”瑶光身体一绷,警惕地扭头望去,摆出戒备的姿态。

“嘘~~~是我!”太岁从窗户爬进来半个身子,向她竖指于唇。

瑶光吃了一惊,放松下来,快步走过去,低声道:“你疯啦,半夜三更的,跟做贼似的做什么?”

太岁半趴在窗口,笑嘻嘻地看她:“当然是要送你一件你喜欢的好东西。”

见他笑嘻嘻的模样,瑶光突然心跳加速,脸色发红的退了一步,有些胆怯:“胡说什么呀,你快回去,不然……不然我可揍你了。”

太岁从怀里摸出一支钗子,得意地冲瑶光摇晃:“喏,你看!”

“咦?”瑶光一看,惊喜地上前:“这支钗子,你怎么有?”

太岁眯眼笑道:“白天在街上,就见你很喜欢的样子,你当我没看出来?后来我又特意跑了一趟,买来送你,喜不喜欢?”

瑶光欢喜地接过钗子,又敛了笑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淡声道:“嗯,还行吧。”

太岁一笑:“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口是心非的模样。来,嘴儿一个!”

说着,太岁嘟起嘴巴,瑶光白了他一眼,娇嗔:“我才不要!”

“人家都送你礼物了。”太岁一脸委屈。

“那……我也送你好了,你喜欢什么?”瑶光犹豫一下,突然有了主意。

太岁兴奋:“我喜欢吃!”

“吃什么?”

太岁想了想:“嗯……吃鱼!”

瑶光重重点头:“好!本姑娘回头去给你买条洛河大鲤鱼回来。”

太岁缩回身子,笑嘻嘻道:“一言为定!那我回去啦,你早点休息。”

“嗯!”

太岁退下窗台,又伸手朝里面挥了挥,缓缓的把窗子掩上。

听着他脚步声离开,瑶光拿着钗子看了几眼,甜蜜地笑起来。

三百三十一章 路见不平

次日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后出了门,第一站先是去了文峰塔,与哈梵和神秘人心思一样,众人选择先来这里,也是因为这是洛阳城内最高的位置,站在这上面,可以俯瞰全城。

众人朝下方望了一阵,都没什么头绪,就听谛灵说道:“袁李两位祖师留下《推背图》时是唐朝初年。两位祖师既然能推算出未来的天下大事,想必也会推算出《推背图》短时间内不会问世。”

包拯和柳随风微微点头。

玄玄子接口道:“因此,两位祖师所选的基点,也应该是那种几百上千年过去,也不会轻易变动的地方。”

柳随风点头赞同:“不错!比如,山川河流,还有名声甚大,轻易不致损坏的古迹,比如我们脚下的这座宝塔。”

包拯想了想,微笑道:“如此说来,我们需要确定的点其实也不是很多,毕竟唐初以前的名胜古迹遗存不多,至于山川河流,也就那么几条。我们一处处找下去,一处处比对偈语中的定位,总能找到它的所在。”

众人都点头赞同。

有了定议,当下大家也不磨蹭,开始一路寻访。

几天过去,众人聚集在厅堂中,一个个都是神情沮丧,不时唉声叹气,显然这几天都没什么收获。

“唉,咱们这几天几乎走遍了洛阳城,什么白马寺、灵山寺、白云山,关林,龙潭谷……”

瑶光愁眉苦脸,掰着指头数,数到后来,她自己也放弃了,恨恨的道:“这洛阳怎么这么多名胜古迹啊,真是累死人了。”

众人都是苦笑,沉默一阵,玄玄子一脸惭愧的开口道:“我等碧游宫弟子,一味只修长生,许多师门绝学都荒废了,比如占卜,以至带领大家搜寻多日,全无线索。我想,家师或者会明白这副偈语的真意。”

柳随风想了想,缓缓点头道:“嗯!既如此,那就请两位前辈修书一封,我派人进山,邀请天机子前辈出山。”

玄玄子和谛灵低声商量几句,谛灵抬头朝柳随风说道:“由我师弟回山一趟吧,有些事情,书信怕说不清楚。”

对他们谁回去找人,柳随风倒是无可无不可,当下点点头,看向玄玄子:“那么,就有劳玄玄子前辈了。”

“不必客气,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发。”玄玄子摆摆手。

谛灵子看向太岁:“这些时日,大家东奔西走,也是乏了,正好歇息两日,等我师叔前来!”

众人颔首:“好!”

夜里。

瑶光背着双手,蹦蹦跳跳地走到太岁门前。

太岁在房内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瑶光向他启齿一笑。

“难得清闲两天,走啦,我们去逛逛夜市。”

“好!”太岁一听,马上高兴的答应下来,也不换衣服,直接关上门就跟她并肩朝外走去。

洛阳繁华,到了夜里另有一番精致。

灯火如昼,行人如织的夜市中,太岁和瑶光手挽着手走着,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

走了一阵,太岁东张西望,扭头问瑶光:“你想看什么?”

瑶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看什么不重要,只要牵着你的手就好。”

太岁一听,心里一热,大为感动,握着瑶光的手不由紧了紧,似乎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二人在街头灯下执手相望,情意绵绵,一时间二人心头都生出种希翼,愿时间停滞,愿这一刻永恒。

这时,不远处有叫骂声传来,太岁和瑶光同时叹了口气,相视一笑,扭头望去。

就见前方不远处,路边一个卖蜜沙冰的小车,车后站着一个系着围裙的俏丽少女,正遭到两个泼皮的调戏。

这两个泼皮其中一个大腹便便,上身衣襟敞开,坦胸露腹,露出一身油腻的肥肉和胸前脏兮兮的护心毛,看着就令人恶心,。

而他的同伴却截然不同,干干瘦瘦不说,个子也比一般人矮上半个头,尖耳猴腮的颌下还留着一缕短须,活像只穿着衣服的猕猴,既难看又滑稽。

此时胖泼皮正抱胸站在原地,嬉笑看着瘦猴调戏姑娘,不时朝周围人群摆出一副凶相,阻止他们近前。

就见瘦猴伸手去勾姑娘下巴,色眯眯的道:“你这蜜沙冰,冰得爷们牙疼。来,替爷暖暖舌头,爷就饶了你,不然……嘿嘿嘿……”

见他淫笑着凑上嘴巴,姑娘吓得朝后退,却被瘦猴一把抓住胳膊,闭眼尖叫:“非……非礼啦……”

“嘿嘿,你叫吧,看谁敢坏大爷的好事!”瘦猴得意一笑,撅着嘴,闭眼就要亲过去。

“唔啊~”瘦猴嘴落下,感觉亲到了东西,心里就是一喜,可马上他又有些奇怪,怎么感觉不对?这么硬呢?

他一愣,睁眼看去,就见眼前哪是什么姑娘啊,这分明是一只拳头。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拳头猛地一振,朝他脸上撞来。

泼皮不及躲闪,感觉像是被锤子砸中了一样,当下脑仁一晃,哎哟一声,痛得急退两步坐在地上,一捂嘴巴,满手鲜血不说,手里还多了半块碎牙。

他当下就是一怒,爬起身就要招呼同伴帮忙,可一转眼,就发现同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个陌生少年一手制住,正被反拧手臂半跪在地上,疼的哭爹喊娘。

瘦猴大怒:“好你小子,竟敢招惹咱们爷们儿!”

说着,他合身扑上,可他脚下刚一动,嘴上就又是一疼,不知哪来的一只脚,狠狠的踢在他的嘴上。

“啊!”瘦猴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围观百姓“轰”的一声散开,四处闪避。

瘦猴摇晃着脑袋,驱散眼前金星,挣扎着爬起身,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看去,就见瑶光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站在他身前。

“唔,你个小娘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瘦猴眼冒凶光,可是看到瑶光清丽娇俏的模样,眼光一闪,又露出贪婪之色。

“知道!欠揍的泼皮嘛!”瑶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朝他勾起小指:“来,有本事冲我来!”

“你找死!”瘦猴泼皮大叫一声,合身扑上去。

其实能在街面上混的,都是那种心懒体惰,心术不正之人,这种人虽然品性不堪,但不代表就是傻子。瘦猴其实也看出来对方是有功夫的,估计自己不但打不过,恐怕想跑也不太容易。

打不过又跑不掉,这种情况下,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一是服软求饶,再一个就是拼命。

让他对一个女人求饶,瘦猴是拉不下这个面子的,就算他其实不在乎什么面子尊严之类的东西,可在街面上混的,如果没了面子,就代表着混到头了,这碗饭端不起来了。

那就只剩下拼命了。

三百三十二章 过把瘾

其实也不算拼命,瘦猴心里也有谱,再怎么说这大庭广众之下,对方顶多就揍自己一顿,不可能把自己杀了。

一边是挨顿揍,一边是没饭吃。瘦猴只是略一衡量,马上就有了选择。

其实他敢拼命朝瑶光扑去,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瑶光长的实在太好看了。若是拼着挨顿揍,就能抱一下这种美人儿,在他看来也算是值了。

别的不说,至少以后跟兄弟们吹牛时也能显摆显摆,别看咱哥们儿挨揍了,但咱也占了便宜啊。

要说这也真是一人一种活法,一行有一行的尿性,干泼皮这一行的也不是那么简单,至少要胆大,心黑,皮厚,识时务,能抗揍……最关键一点,就是要有这种痞劲儿,要在任何时候都想着占便宜,不为别的,就为将来跟人吹牛侃大山时能有拿得出手的谈资。

要不怎么说人心隔肚皮呢,太岁和瑶光哪知道这家伙能一转眼就生出那么多心思,见瑶光踹出一脚后双眼放光,太岁心里不由一乐,知道她这是打得过瘾了,当下就微微一笑,抬起一脚踢在胖泼皮屁股上,当成玩具一样送向瑶光方向。

果然,瑶光马上开心不已,朝太岁羞涩的一笑,紧接着大展神威,把两个泼皮当成了人肉沙包,开始拳打脚踢。

瑶光那是什么武功啊?虽说仅论身手来讲,在江湖上她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可对付两个泼皮,会有机会让人近身,扑到身上来?

不过她武功虽然不算顶尖,但那一身怪力却着实是天赋异禀,尽管已经留了九成力,可几拳下去仍然把两个泼皮打得哭爹喊娘,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抱头蹲防。

那个胖泼皮还好些,毕竟身肥肉厚,虽然被打得疼了点,但几乎全是皮肉伤。相比起来,瘦猴就惨得多了,瑶光虽然不知道他拼命占便宜的心思,但一来之前对那摆摊少女动手动脚的就是他,再一个,瑶光本能的就讨厌他的眼神,因此虽然对他出手时也留了力,但关照的地方却多是些关节处,只几下工夫,就得得瘦猴开始吐血了。

要不说有些人就是心眼活泛呢,这瘦猴就是典型,明明在一边惨号,一边吐血,竟然还能抽出工夫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就认怂了多好啊?

这边瑶光正打沙包打得爽呢,另一头太岁已经转向卖蜜豆沙的姑娘。

这一看,太岁马上就明白那瘦猴为何这么大胆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了,主要原因还是这位姑娘长得实在是够漂亮,若是打扮打扮,甚至比起瑶光都不差多少。

她年纪不大,看样子顶多十五六岁,个头虽然不高,但看样子也只比瑶光矮上半寸左右。但与瑶光的英姿飒爽不同,此女一看就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气质柔弱而娇美,身形匀称而窈窕。或许是因为之前受了惊吓,此时她两眼泛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见太岁望过来,马上楚楚可怜的垂下双眼,啪嗒啪嗒的落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安慰一番。

太岁微怔了下,马上回过神,一脸和气地微笑道:“姑娘,你不要怕,有瑶光出手,他们以后会见了女人就害怕的。”

卖冰姑娘弱弱的点了点头,不敢答话,只抬起头偷偷的朝瑶光看去,这一眼看去,正好看到瑶光抬脚连续两下把两个泼皮挑飞到半空,然后像是踢蹴鞠一样,先是一脚把胖泼皮踢飞,又凌空一个转身,接了个漂亮的回旋踢,把两个泼皮踢得倒飞而去,摔在地上。

“好厉害!”卖冰姑娘啊了一声,轻声赞了一句。

不知是否错觉,太岁隐约看到她双眼冒光,好像是在兴奋。

太岁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开,心里暗道不可能,不可能每个女人都有瑶光那种暴力倾向。

这时,两个泼皮已经挣扎着爬起身,吐了口血,转过头一声不敢吭,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逃去。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一向心眼儿多的瘦猴泼皮,也吓破了胆子,再不敢生出什么心思了。

好在瑶光也有分寸,知道再打下去没准儿就出人命了,当下也不去追赶,拍了拍手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好,打的好!”

“姑娘好样的,好身手,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

“哇,这位姑娘太厉害了。”

见瑶光教训了两个泼皮,围观人群哄然议论起来,一边议论一边鼓掌。

瑶光心里美滴狠,也不怯场,像是刚刚卖完艺收工一样,转头朝周围包了一圈拳,笑眯眯的朝太岁走来。

可她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太岁安慰卖蜜豆沙的姑娘:“那丫头很厉害的,疯起来连她爹都打!”

瑶光大怒,手如疾风,势如闪电,一把扭住太岁的耳朵,气哼哼瞪眼道:“以后啊,我只揍你!”

“哎哎,别拽,别拽……”太岁大声呼痛,脸都扭曲了,不停求饶。

可瑶光根本不理,朝那姑娘点了点头,就拎走着太岁往远处走去。

“呃……”卖蜜豆沙的姑娘张了张嘴,想要道谢,可转眼间二人已经走远,混入了人群中。

她有些失落的放下手臂,羡慕地望着这对情侣远去。

第二天一早,太岁等人送玄玄子出了门。

玄玄子朝众人稽首道:“诸位不必相送了,贫道此行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众人都抱拳回礼。

太岁有些担心的看了师父,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您路上小心。”

“放心吧。”玄玄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太岁肩膀,翻身上马,疾驶而去。

众人看玄玄子离开,转身进院。

“一大早的,怎么都到门口了?”这时,门外传来隐光的声音。

众人回身看去,就见一个样貌普通,身着朴素长衫的中年人走过来,看打扮,像是一位账房先生。

这人实在陌生,不过太岁等人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知道这是隐光再次易容了。

几人刚要上前见礼,就见隐光身后,一个读书人打扮的白须老者慢慢走了过来。

柳随风一笑,忙上前拱手:“隐光前辈,您回来了。这位是……”

隐光侧身介绍道:“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萧问萧老先生。萧老对河洛之学造诣颇深。我特意请萧老来,或者可以帮助我们参详明白。”

众人一听,都是脸露喜色,上前行礼:“见过萧老。”

只有谛灵傲立,眼神透着淡淡不喜。

“嗯!”萧问微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傲立的谛灵。

谛灵淡淡一笑,直视萧问双眼,淡淡道:“河洛之学,博大精深,希望这位大儒,真能参详个明白。“

萧问一蹙眉,似乎感觉到谛灵的不屑和敌意,当即凝眸望去。

二人目光相对,半空中似乎有电光火花闪动。

众人都面面相觑,一时惊愕。

特别是太岁,他从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慈眉善目的师伯会有这样锐利的一面,一时间目瞪口呆。

三百三十三章 术业有专攻

远处房顶,展昭坐在屋脊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野果,他目光一直看着这个方向,看到这一幕后,微一眯眼,随手把野果向上一抛,又接住,狠狠咬了一口。“

哈哈,大家别站在这里啊,走,里面说话,里面说话!”还

是隐光最为老道,见场面有些尴尬,马上出声打起了圆场,搀着萧问朝里面走去,路过柳随风时,隐晦的给他使了个眼色。柳

随风马上会意,一边转身跟众人往里走,一边凑到谛灵身旁低声说道:“道长多包涵,并非晚辈等信不过道长,实在是此事重大,而且拖延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而萧老先生又是本地人,应该会咱们有所帮助。”谛

灵听了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见

他态度,柳随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隐光前辈没提前告诉谛灵就请了外人过来,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失礼。而且《推背图》还是人家师门宝物,能凑齐偈语也是人家贡献出来的三块铜牌……种

种原因,换了是自己,也要生气。

柳随风朝太岁看了一眼,本想让他去劝劝,但转念一想,还是没开口,心道算了,何必让太岁也跟着为难,夹在两方之间难受呢?众

人就这么沉默着走进了客厅里,以年纪为序,请萧问坐在上首处。

大家虽然有些尴尬,但正事却不能耽搁,等下人给上了茶,马上开始说起正事。其实所谓说正事,主要还是大家请教,萧问回答。一部分是为了解惑,另一些也算上是一种考校了。当

然,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提到《推背图》之事,只是问了些当地的人文历史。

萧问自然也明白众人的想法,也不恼怒,只稳稳从在椅子上,时而抿口茶,笑眯眯的回答众人的疑问。

他非常和蔼,面对大家的疑问,既不推搪,也不隐瞒,大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言语虽然不多,但一言一字却都非常精辟,直指根源。

很快大家就心里都有谱了,看来这位老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那些一知半解或是不懂装懂的所谓“在野专家”。过

了一阵,包拯渐入正题,请教道:“萧老是说,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这些东西都出自河洛?”

萧问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神色认真的道:“不仅如此,就连五行阴阳之说,甚至文字起源,也是从河洛而出。”“

真是了不起!”包拯轻喟一声,赞叹不已。这

时,见大家都认可了萧问,隐光才说道:“《推背图》一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已向萧老说明,在揭开偈语之谜以前,萧老只能住在这里,不得离开。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萧老一口答应下来。”萧

问呵呵一笑,爽快的一挥手:“如今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岂容宵小得到这《推背图》,趁机兴风作浪?为朝廷效力,老夫义不容辞。”隐

光拱手:“萧老深明大义,我替朝廷,替天下百姓多谢萧老了!”“

当不得,当不得。”萧问摆摆手笑道。

这时,谛灵突然淡淡一笑:“好!那么老夫就与萧老先生一起,参详这偈语秘奥,试看能否参详得透其中玄机。”包

拯也笑了笑:“晚辈对河洛之术甚是好奇,若前辈不弃,晚辈愿给前辈打个下手,也好得前辈指点一二。”

萧问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下来。

……

洛水河边,水波粼粼,几条渔船停靠在岸边,有渔家正在吆喝叫卖。自

古以来,这条大河不知养育多少人,无论是天下太平,还是乾坤震荡战火纷飞,洛水永远都是洛水,淡定而优雅,就像是一位神女在俯瞰人间,静观人间生死起伏;又好像一位不求回报的母亲,默默的养育着周围生灵。

中午,一身青白罗衫的瑶光袅袅走来,不停打量渔家卖的河鲜。

当她走到一位老汉的渔船前时,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鱼篓里不时翻出浪花的的活鱼。“

老人家,你这鱼怎么卖?”老

汉笑呵呵地回答道:“十文钱一尾,都是刚打上来的活鱼,小娘子可要买一尾。”

瑶光咬着嘴唇看着鱼篓,里面一共六七条活鱼,每一条看起来都不错,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指着其中最大的一条活鱼:“就要这条肥的吧。”“

好嘞。”老汉顺着瑶光手指看了一眼,点点头,利索的把鱼捞出来,从一旁取了一段草绳,往鱼鳃穿过,然后又在鱼身上包了一层荷叶,用草绳捆好,这才递给瑶光。“

承惠,七文。”

瑶光取出荷包数了数,把铜钱递给老汉,接过草绳。

老汉接过铜钱,随手扔到一旁空着的鱼篓里,看着瑶光拎着草绳生疏的模样,不由笑问道:“这是做给自家男人吃的?”瑶

光脸色蓦的一红,轻轻嗯了一声。老

汉摇头笑了笑,一伸手,把瑶光手里的草绳拨得远了一些:“一看小娘子就是刚嫁人吧?你拎鱼的时候啊,别靠得太近,这鱼你别看它像死了似的,其实活泛着呐!你要是住的近,等到家了把它往水里一扔,没准儿还能活过来。你拎得太近,半路上它再一跳,弄你一身水,弄脏了衣服多可惜。”“

谢谢!”瑶光脸更红了,轻声道了声谢,起身快步离开。

真丢脸啊!走

以路上,瑶光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学一些常识,省得再惹出这种笑话。

书房里,萧问和谛灵正围着桌子皱眉,桌子上摆着两张纸,一张纸是偈语,另一张纸是偈语解开后的谜底。萧

问和谛灵二人看着纸张,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声细语。这

时,包拯提茶壶走进来,一边为二人斟茶,一边看着二人神情,心里有了数。于是走到一旁,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注水经》,想从中找到些灵感。

过了一会,隐光从外面进来,萧问和谛灵忙停止讨论,起身相迎。

包拯也放下书迎了上去。

隐光关上房门,谨慎地从怀里摸出四块铜牌,托在手上:“当初能找到偈语,全靠陈抟先生所铸的这四块铜牌,或许其中还另有秘奥,所以,我向朝廷请示,将这四块铜牌送来,希望能对两位参详偈语有所帮助。”

萧问大喜,如获至宝的接过四块铜牌,两眼发亮,仔细观摩了一阵,连连点头:“这是希夷先生所铸?那老夫真要好生研究研究了。”

萧问将四块铜牌放在桌上拼在一起,皱眉抚须思索。过了一会儿,萧问又把四块铜牌分开打乱,然后将它们翻过,显示出四种红青白黑颜色。

“四种颜色……”萧问若有所思,手指在一旁桌上轻轻点着。

三百三十四章 虚心小厨娘

“真话就是,不管鱼好不好吃,我的瑶光,都是最好的姑娘!”谛灵见他神色,心里一动,开口问道:“这颜色,难道还有什么喻意?”

萧问点了点头,看着四块铜牌,口中喃喃道:“若是五色,可能是在暗示五行,或者是五帝,也可能是五德,五谷。但是四色……”

他摇了摇头:“四色,老夫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隐喻,但既然铸成四色,必有其深意。”

谛灵也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四色……”书

房外不远处的廊下,

太岁坐在长栏上呆呆的望着天边云彩,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不

远处,柳随风眯眼躺在长栏另一头,手里摇着朵牡丹,嘴里哼着小曲儿,非常惬意。过

了一阵,太岁突然说道:“师父回山那么久,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师祖不肯出山。”

柳随风闭着眼睛接口道:“你那师祖,修道有成,看着比我还年轻些!”

太岁扭头看向柳随风:“羡慕么?”柳

随风嘿嘿一笑:“那倒没有。他空有一副好躯壳,却长住深山,不问世事。大千世界,软红十丈,何等繁华热闹,若是这些都得抛弃,才能练成他那身本领神通,纵然活个一千岁、一万岁,与草木何异?没意思!”

太岁若有所思地点头。

……

另一头,瑶光买完鱼回来,避过旁人,悄悄的走进了厨房。厨

房里,一个胖厨子正在摘菜。

“何师傅,鱼买回来了。”

何师傅转头看了眼,放下菜,随手拎起围裙擦了擦手,走过来打量瑶光手里的鱼,笑着点头:“呦呵,鱼不小啊。”

瑶光把鱼放在案上,鱼蹦跳了两下,竟然还活着。她突然想到之前买鱼时那老汉的话,脸色微微一红,心道还好自己小心注意了,否则这一身衣服还真得弄脏了。

何师傅走到近前,伸手在案上的一个刀架里挑了挑,拎出一把宽背菜刀,先是割断草绳,抽出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用刀背利落地一敲鱼头,砰的一声,鱼不动了。他

又把鱼放平,菜刀也放平,在鱼身上轻轻拍打几下,然后在鱼鳃后半寸处割了一个小口,伸手摸了摸,很快拽出一根带血的白线。

瑶光一看,马上好奇的问道:“何师傅,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何师傅本来要随手扔在垃圾桶里,见瑶光问起,手一顿,举起到瑶光眼前,让她看仔细了,这才扔掉,笑道:“这个叫鱼线,也叫腥线,这东西腥味大得很,要是不抽出来的话,一炖汤就会弄得满锅都是腥味,当然了,如果是做红烧鱼那不抽出来也行,我这是习惯了。”

“哦,这样啊!”瑶光虚心的点了点头,认真看了几眼抽腥线的位置,在心里暗暗记牢。抽

完了腥线,何师傅才开始真正动手,就见他手中菜刀如绣花似的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工夫,就把鱼剖腹、除腮、去鳞,然后比比划划,教导瑶光做鱼。瑶

光在一旁听得很用心,不时点头,时而比划提问。

这时,何师傅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瑶光说了几句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他

这一走,瑶光马上如临大敌地提起鱼尾巴,看看那鱼,又看看锅,犹豫一下,终于一咬牙,把鱼扔进了锅里。院

子里,太岁和柳随风正在廊下闲聊着。太

岁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发现展昭正坐在一处屋脊上东张西望。

太岁叹了口气:“展昭还在屋顶上蹲着呢,这小子,看来他师父的死,对他伤害很大呀。”柳

随风闭着眼,懒洋洋的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惜他还太小,要不然,我就带他去烟花柳巷转一圈儿,美人相伴,再灌上二两黄汤,什么愁也都解了。”

说到这,柳随风突然兴致勃勃地坐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太岁。

“你知道洛阳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太岁不解地看着柳随风,想了想,犹豫的答道:“最有名的?应该是牡丹吧?”“

非也,非也。”柳随风摇头,脸上笑容古怪。“

不是么?”太岁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古迹,洛阳是千年古都,最多的就是名胜古迹。”柳

随风哈哈大笑:“又错了,要我说啊,洛阳最有名的,就是美人。”

“美人?”太岁不解。柳

随风哈哈一笑,闭起眼睛,摇头晃脑的吟道:“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三国大才子曹植为洛神做了一赋,名曰:洛神赋,可谓名留千古。洛神住哪里,就在洛河中啊!还有貂蝉,她也是出生于洛阳……”

说到这里,柳随风突然停下,耸了耸鼻子,东张西望。太

岁先是不解,但很快也闻到了什么,也嗅了嗅鼻子,嘀咕道:“哪来的糊味?”柳

随风豁的起身,站在栏上四处张望,紧张道:“好像走水了!”一

听走水,太岁马上一惊,也起身站在栏上,朝远处看去。

柳随风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朝一个方向一指:“走,在那边。”

说着,他一跃身冲了出去,太岁连忙跟上。展

昭坐在屋顶,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撇嘴,又看向别处。

厨房中,浓烟滚滚,火星缭绕。柳

随风和太岁冲到厨房前,刚要往里闯去,突然见一个身影从里面出来,二人一看,马上惊呆了,本能的止住脚步。

“瑶光?”柳随风犹豫的问道。

并非他眼神不行,认不出人,实在是此时的瑶光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头发也凌乱的很,刚从厨房里冲出来,就跑到一旁,扶墙咳嗽。太

岁看着她,一脸惊骇:“你……你又用霹雳弹生火了?”“

咳咳咳……”瑶光用力咳嗽了一阵,这才懊恼地起身,瞪了太岁一眼:“才没有!”柳

随风和太岁对视一眼,都不相信,二人非常默契,一句话不说,谨慎朝后退了几步。看

着二人模样,瑶光气得直咬牙,往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向厨房,不说话。过

了一会儿,见里面没炸,柳随风这才问道:“你在干吗?”

瑶光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太岁,干咳了一声:“我……我想烹条鱼。”

柳随风惊骇地看着厨房,结结巴巴的道:“所以……跟虾兵蟹将先干了一仗?”“

喂!你有没有句好话啊?”瑶光怒了。一

旁太岁听了,却微微一怔,看着瑶光神色,突然恍然:“烹鱼?啊!你……是为我做的鱼?”瑶

光忸怩的踢了踢石子,有些沮丧:“我真认真学过了的,可……就是不会。”

太岁心里一暖,大为感动,走到瑶光身边,帮她捋了捋头发,轻声道:“哎,我以为你是要去买条鱼,本就没想过要你做。”他

转头看向厨房,想了想,挥动手臂赶开烟雾,朝里面走进去,很快端出一盘黑漆漆的鱼,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

太岁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眼瑶光,惊讶道:“哇!看样子居然真的做熟了。”

瑶光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你也气我是不是?我……我怎么也不至于都做不熟啊。”太

岁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拿筷子挟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瑶

光紧张地:“好不好吃?”

太岁看了她一眼:“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真……”瑶光迟疑一下,泄气道:“真话吧!”太

岁温柔一笑:“好吃!这里边有你的心意,好吃着呢。”

三百三十五章 疯魔老学究

瑶光一听,心里马上一暖,之前的失落和沮丧全都不翼而飞,感动得两眼水汪汪的,轻轻握住太岁的手,深情地看他:“你……真好!”

太岁微微一笑,看着瑶光双眼,轻声道:“我只对你好!”瑶

光心里一颤,轻咬嘴唇,深情的看着太岁,一颗心仿佛掉在了蜜罐子里,甜得她只想沉浸其中,再不醒来。不

远处,柳随风看着二人模样,听着他们的对话,先是打了个冷战,然后摸摸鼻子,咳嗽一声:“咳!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瑶光和太岁没有看他,依旧对视着,异口同声:“是!”“

噢,那我走啦!”柳随风无趣的哼了一句。瑶

光和太岁仍然没有看他,依旧在深情对视着,再次异口同声:“走好!”…

…清

晨,一群鸟雀在院子里的树上叽叽喳喳鸣叫。

谛灵正在院中打着一套拳法,动作很慢,显然只是活动活动身体。

这时,包拯走进院子,看着谛灵笑道:“谛灵前辈早,萧老呢?”听

到声音,谛灵缓缓停住手脚,转身看去,微笑道:“应该宿在书房了吧,老夫昨晚离开时,他还在研究那副偈语。”

房间里,萧问坐在桌前,桌子中间立着一盏烛台,烛台上袅袅青烟升起,显然刚刚熄灭不久,证明了他一夜没睡的事实。桌

上摆着偈语和偈语谜底的纸片,还有几本古书垒在一起,萧问正拿着一本书翻看,时不时的与偈语进行对比。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疲惫之色无法掩饰,一股古怪的味道从他身上传出,这是一种腐朽的味道,像是有块肉正地腐烂,令人闻之欲呕。

这是老人味,也可以称之为龄臭。不同的老人,身上会传出不同的老人味,但总体来讲,多数都是臭味。平时还好,可一但身体疲惫,比如说熬夜或是久病,这种味道都会加大加重,这也是一种年老的无耐。

这时,谛灵和包拯走进房间,一入内,二人马上掩鼻退后,震惊看对视一眼,又看向萧问,恍然的一点头,把房门大开,等味道淡了些,二人才快步走进去。

“萧老?萧老?”包拯走近,叫了两声。但

此时萧问正聚精会神的看书,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再者,他年逾古稀,耳朵也的确有些背了。包

拯和谛灵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急忙上前两步,到了萧问对面。“

老先生,您这是……一宿没睡?”包拯看了眼一旁燃尽的烛台,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青烟仍在飘起,不由担忧。萧

问不抬头,只用鼻腔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似乎很讨厌有人打扰自己。包

拯一皱眉,真急了:“哎呀,您老这样可不行啊,就算事情再急,也得注意身体啊。”萧

问并不抬头,眼神盯着手中古籍,不停的跟偈语对比,听到包拯的话摇头。

“你不懂,做学问就得这样,没有一颗疯魔的心,做不成事的。”

包拯陪笑道:“老先生说的在理儿,可就算再研究学问,也得注意身体啊,细水才能长流。”

萧问不抬头,不耐烦的朝包拯挥了挥手。

一旁谛灵摇摇头,对包拯道:“读书人的毛病,我们治不了。算了,不要管他了,赶紧去帮他弄点早餐,等一会儿倦了,他自会去睡了。”

包拯点头,快步离开。

谛灵看看萧问,见他仍沉浸在书本里,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谛灵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摇头离开。花

厅里,太岁,瑶光,隐光、谛灵、柳随风围在一张圆桌前,一边说话,一边在吃着早餐。

包拯快步从外面走进来,隐光马上放下筷子,抬头问道:“萧老可已用餐?”

“经学生再三解劝,萧老总算是肯放下书卷了,一会吃罢早餐,他会休息一会儿。”包拯叹了口气,走到桌子一角坐下。隐

光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柳随风端起碗,把最后一点米粥喝完,放下筷子后想了想,看向隐光:“前辈,萧老在苦思偈语谜底,我们也不能一味等在这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萧老身上。昨日我打听到,孟津有一座龙马负图寺,始建于晋代,是为感念‘人文之祖’伏羲的功绩而建,据说建寺地点就是当初‘河图’出现的地方,我们还没去过这里。”

“那我们今天就去那里瞧瞧。”隐光点头赞成,转头看向包拯和谛灵:“你们两位,留下与萧老一同参详,如何?”

谛灵想了想,摇头道:“对那副偈语,老夫已经想不出什么了,不如与你们同去,或可有所发现。”

包拯笑道:“我留下就好。”

“也好。”隐光缓缓点头。这

时太岁和瑶光也吃完了,见众人都在等自己,二人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站起身。

“好了,宜早不宜迟,出发吧。”隐光说着,起身朝外走去,众人都跟上。

包拯起身相送到厅外,转过头看了眼远处屋脊上的展昭,眼神闪动,若有所思。

太岁等人出了门,没多久来到龙马负图寺山门内。此

寺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几

人站在寺门口,朝里打望。“

咱们分头看看吧吧。”太岁提议。“

好!我和谛灵子先生结伴而行。”隐光点头。

瑶光看了看左右,大方的拉住太岁的手:“那我和太岁一起!”

“好!”隐光和谛灵往左面走去,太岁和瑶光向右面走去。柳

随风站在原地,看看分别走向左右的他们,无奈地摇摇头,折扇打开,潇洒地扇着,嘴里轻哼着小调,独自向前溜达。就

在众人探访龙马负图寺的时候,萧问已经吃过饭,正一手握着铜牌,另一只手翻阅古籍,皱眉不语,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正在冥思苦想。

包拯拎着茶壶从外边走进来,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悄悄给他添上热茶。

似乎被茶香味吸引,萧问回过神,抬头看了包拯一眼,奇怪的问道:“包评事,其他人呢,怎么一直没见?”包

拯:“他们去孟津的龙马负图寺了,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线索。”萧

问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翻书,神色平静。一

个时辰后,太岁等人出了龙马负图寺,脸上都挂着失望之色。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隐光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走在后面的柳随风:“我和谛灵先生先回去了,你们再打听打听,要是没线索也早点回去。”说

完,隐光隐晦的看了太岁一眼。柳

随风微笑着点头,举起扇子向他摇了摇,示意明白。“

放心吧前辈,我们逛一阵就回去。”瑶光俏声道。

“嗯!那我们走了。”隐光朝谛灵点点头,朝前走了几步,在前面拐向右侧马路。

三百三十六章 雨中泛舟

两位前辈一走,柳随风一下子又恢复了风流德性,摇着扇子,左顾右盼,忽然看见一座青楼的幡子在风中招展,隐约中好像有几个衣着艳丽的姑娘正在二楼笑闹。

柳随风眼睛一亮,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太岁和瑶光,轻咳一声:“咳!白跑了一趟,一无所获,这一乏了,酒虫也就犯了,我要去喝两杯,你们要不要一起啊。”瑶

光瞟了一眼青楼,冷哼一声,脸上满是鄙视:“酒虫犯了?我看是色虫犯了吧。”柳

随风干笑一声,面不改色的看向太岁。“

你去你的,别带坏我家太岁!”瑶光一看,顾不得再鄙视他,拉起太岁就走。太

岁被拉走,也不反抗,反而一脸诚挚的看向瑶光:“放心吧,我不会学坏的。”“

哼,男人学坏可快得很,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瑶光边走边说。

见二人走远,柳随风脸上露出得计的笑容,抬头看了下天色,赶紧向青楼方向兴冲冲地走去。

太岁和瑶光在人群中走着,一边闲逛,一边说着话儿,不时发现街道两旁有新鲜东西又凑过去看。

就这样,边走边玩,边玩边聊,二人都很开心。可

没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雨,行人纷纷避雨或加快步伐,有的人带了伞,有的人举着衣服挡雨。太

岁二人没有准备,瞬间被雨水打湿了半身,好在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座长桥,太岁忙拉着瑶光二人奔到桥边躲雨,看到水边有荷花,太岁灵机一动,对瑶光扔下一句:“你等等我!”

说着,他跑向河边,瑶光不明所以,用手遮着头,朝太岁喊道:“太岁,你干什么去?”“

等等我,我马上回来。”太岁朝后面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跑到河边,蹲下身,伸手去折荷叶。

很快,太岁举着一只比雨伞稍小一些的荷叶跑回来,一脸得意的看着瑶光。瑶

光不解:“为什么不多折一支?”太

岁一滞,干笑道:“呃……这一支荷叶足够了嘛。”

说完,他脸色一正:“佛祖曰,一草一木都是生命,我们要爱护,取用可以,不能浪费。”说

着,他一伸手揽住瑶光,举着一支荷叶向桥上走。

“佛祖说过这话吗?”瑶光怔了下,等太岁揽上来,她突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抬头睨了他一眼,抿抿嘴唇没有说话,脸上露出微羞的微笑。

这场雨来得很急,也很大。豆

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传出滴滴答答的脆响声,宛如天地同心,正在弹奏一首活泼生动的曲子。

房间里,萧问仍坐在桌前研究偈语,包拯坐在一边,也在翻阅古籍。忽

然一阵风吹来,雨丝顺着窗口飘入,打在包拯身上。包

拯身子一抖,忙起身把窗子关上。

随着外面雨水渐大,屋里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萧问仍在认真看书,很快发现书本有些模糊,他不由皱眉,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太暗了,掌灯。”

包拯看着他,担忧的劝道:“萧老,您还是休息一下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萧问苦恼的摇头:“老夫竭尽所思,可是对于这基点,偈语中全无暗示,不应该没有暗示的啊。不行,老夫一定得研究出来。”

“唉!”包拯叹气,上前搀起萧问,强行把他拉起来,口中劝道:“萧老,欲速则不达啊,先歇息一下,心思也能更加灵活。”

“你……唉!”萧问瞪眼看向包拯,似要发怒。包

拯马上陪笑,但手上力道不减,搀着他往榻边走,口中说道:“等隐光大人他们从龙马负图寺回来,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对萧老有所启发,那时再继续研究不迟。”萧

问无奈,只能摇头苦笑:“唉,老了,真是老了,脑筋不灵活啊……”包

拯陪着笑,搀着萧问在榻边坐下,这才拱手离开。雨

水渐大,打得荷叶弯腰,再加上不时有风扫来,瑶光和太岁衣服都有些湿了,二人忙加快了些脚步。等

他们托着荷叶走在柳堤岸边时,就见烟雨飘渺,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只有水上还有一两艘画舫停在中间,岸边泊着几条乌棚船。

太岁看到小船,突然拉着瑶光停下脚步,指了指乌棚船,急声道:“雨太急了,咱们先过去躲躲。”

瑶光一听,马上点头。二人手拉手走过去,上了一艘小船。在

洛水河边,像这种小船都是可以出租的,晴天里自然有人看管,可下雨时舟家自然不会在外面淋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租船泛舟,就可以先取用,等走时在底板上留下些船资即可。

二人上了船,瑶光用荷叶为他挡雨,太岁摇起了橹,小船渐渐荡向洛水深处。

“你进去吧,别淋湿了。”太岁摇了一会儿,转头看瑶光,发现她为了照顾自己,半面身上已经淋湿了,心里一暖,马上催促她进棚子里躲一躲。

“不用,这样挺好,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在雨天里泛过舟呢。”瑶光摇头微笑,似乎很开心。

太岁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怜惜,有些疼爱,想了想,又用力的摇了几下船橹,放下橹,转身抢过荷叶,一把揽过瑶光,侧身挡在风吹过来的方向。

“谁人为我遮风挡雨,谁人与我风雨同舟?”瑶

光突然想起一句戏文,外面虽然风雨交加,她心里却暖如火炉,一时间脸上笑靥如花,任由太岁揽着自己,仰起头看了看太岁,突然脸一红,渐渐的靠了过去,滚烫的脸颊贴在了太岁胸口上。

似乎感觉到了瑶光的心情,太岁微微一笑,揽着瑶光的胳膊稍稍加了些力气。瑶

光抿嘴一笑,突然想到,自己恐怕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小

船独自飘在洛水上,渐渐靠近了不远处的一艘画舫。这

画舫长有十丈,上下两层,上面窗开着,能看到一些游客正在船舱中举杯笑饮。

游客桌前的空旷处,一名歌妓正随着乐曲声轻歌漫吟。“

绿酒一杯歌一遍。彼日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曲

调幽幽,似喜还愁,太岁和瑶光并肩坐在乌棚下,听着歌声,一时间有些痴了。等

歌姬唱完,太岁赞叹出声:“真好听!瑶光,你也唱来听听。”瑶

光忸怩的摇着脑袋:“我才不要,要唱你唱。”“

我唱就我唱!咳!咳!”太岁倒是落落大方,清了清嗓子,学着女声清唱:“绿酒一杯歌一遍。彼日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

不得不说,太岁的嗓子倒是很不错,虽然比起真正的女声不同,但正是这种中性的声音反而更有种独特的魅力。歌

声在雨中地间一片空灵。

瑶光贴着太岁暖和的胸膛,微微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岁,耳畔传来太岁有力的心跳,等他唱了几句后,瑶光突然接口开腔,与太岁一起合唱。而

船上的乐家倒也是雅人,听到二人歌声,也配合地奏起了琴瑟。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歌

声反复唱起,水上雨丝渺渺,大船小船都在迷离的雨雾中自由自在地荡漾着……

三百三十七章 凶案的痕迹

萧问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两眼失神的望着帐底,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还是难以入睡。

房外忽然传来包拯和谛灵子的声音。“

谛灵前辈,你们回来了啊!”“

回来啦!”“

龙马负图寺一行,可有所获?”谛

灵子叹了口气:“一无所获,对了!萧先生这边怎么样?”“

也没什么进展。您刚回来,不妨先休息一下。”

“好!”

外面没了声音,正在倾听的萧问收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忽然,萧问猛得睁开眼睛,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龙马负图寺,我怎么没想到!龙马负图寺……”萧问喃喃了几句,兴奋地起身下床,赤脚走到桌前,推开铜牌、纸张、古籍,扯过一摞纸,拿起炭笔,涂涂抹抹地推演起来。

屋外,展昭一手提剑,挺拔地站在亭子里,风吹得他衣袂轻轻飘动,但他却一动不动,犹如雨中耸立的望夫石一样,任由风吹雨打。太

岁和瑶光从厅外远处道路上有说有笑地走过,头顶举着的荷叶已经有些软了。

展昭目光一动,看到他们的身影,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又转首看向别处。

突然有了灵感的萧问正在桌前紧张地推演着,一阵风吹来,后窗被风吹开,但萧问根本不予理会,只顾埋头研究。好

一阵过去,他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原来如此,果然说的通!”

他拿起用炭笔,在画满了图形的纸上指指点点,喃喃自语道:“袁李两位高人将藏宝地点的指示打乱,以‘河图’和‘洛书’为形,方可重新组合,而这定位的基点,其实也就在谜面上!“萧

问握着炭笔低头指点着:“基点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河图’出世之地,也就是龙马负图寺,一个是‘洛书’出世之地,也就是……“萧

问面带微笑,一脸自信,手指在纸上徐徐滑动,刚要停下,背后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的点在他的后脑玉枕穴上。“

呃……”萧问发出半声轻哼,蓦地瞪大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手里依旧握着炭笔,缓缓向后软倒。不

等他软倒,一只手伸出,轻轻的接住他,将他缓缓放在地面上,又一伸手,取走了那张纸。

大雨滂沱,一道闪电接天连地,转瞬隐没不见,紧接着远处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轰!”的一声,响彻天地。

“打雷了?”太岁和瑶光在长廊下停住脚步,仰头朝天边望去,隐约那看到一丝亮光,那是闪电过后留下的残影。

瑶光看看太岁,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低声娇嗔道:“看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免得着了风寒。”

“你也是,一会儿见。”太岁语气轻柔,看着瑶光微微发颤的睫毛,心头一热,突然低头在瑶光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呀!”瑶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身子都僵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太岁,像傻了一样。

太岁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心虚,她不会是生气了吧?过

了一会儿,瑶光突然回过神,脸腾的一红,像被煮熟的螃蟹一样,抬手捶了一下太岁胸膛,快步跑开。就

在这时,忽然听到包拯一声惊呼:“萧老!”

二人一惊,瑶光停下脚步,与太岁对视一眼,一起朝萧问房间跑去。

当太岁和瑶光飞奔到萧问门口时,正好隐光也从对面赶了过来,双方同时抵达,不约而同地停下脚下,转向门内看去。就

见屋里萧问倒在地上,包拯和谛灵正蹲在他身边,谛灵在伸手探察萧问鼻息。太

岁、瑶光和隐光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萧老怎么了?”隐光急问道。谛

灵慢慢收回手指,向众人摇摇头,脸色凝重:“萧先生,过世了。”这

时,柳随风打着把伞走进门,将伞合拢,一看室中情形,急忙把伞扔在门边,快步走过来急问道:“萧老怎么了?”“

死了!”太岁看了他一眼,神色沉重。“

什么?怎么会?”柳随风大惊。

谛灵摇摇头,拖起萧问的右手,露出他手中还握着的炭笔。“

看样子,萧先生是年纪大了,再加上熬夜操劳,脑力耗损过剧而猝死。”谛灵猜测道。“

猝死?”隐光一皱眉:“萧老年岁虽高,身体却还硬朗,怎么会……”说

到这里,隐光脸色一变:“谁先发现萧老过世的?”包

拯缓缓站起:“是我和谛灵子前辈。”

见众人疑惑的看向自己,包拯轻叹一声,向众人解释道:“谛灵子前辈找到我,向我问起一些负图寺的事情,晚辈也不知其详,遂一起来向萧老请教……等我和谛灵前辈一起过来,叩门不应,我试了下,发现门没锁,于是我们就推开门进来了,结果……”

包拯低头看了眼萧问的尸体,神色哀恸。这几日来,只有他与萧问接触最多,在他眼中,这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对知识学问,有种发自灵魂的热爱,无论是那种疯魔般的求知欲,还是其渊博的学问见闻,都令包拯敬佩不已。甚至他曾隐隐想过,等《推背图》一事了结,能有机会跟着萧先生求学一段时间。却不想,天意无常,明明两个时辰前还相谈甚欢的人,一转眼就已经天人两隔,实在是令人唏嘘。听

包拯说完,众人站在萧问尸体旁都沉默下来。瑶

光沮丧的叹气:“哎!《推背图》没找到,却活活累死了萧老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包

拯看看萧问,又看看床,走到桌前低头认真看了看,扭过头来,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萧老,未必是猝死!”

太岁和瑶光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脸色都是一变。

“你是说?”太岁有些不敢置信。隐

光和柳随风、谛灵也震惊地看着包拯。

包拯点点头,先是指了指萧问穿着袜子的脚,又指指床前的鞋,分析道:“你们看,萧老连鞋子都没穿,他不是一直在桌前参详,而是躺下休息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急急爬起来进行推演。”太

岁看了看鞋子,又看看萧问的脚,疑惑道:“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呀?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尤其容易激动,也许萧老就是想到了什么,所以狂喜之下才突然猝死。”“

不然!”包拯摇头,伸手指向桌上,桌上有一摞宣纸。“

问题就在这儿,你看,这摞纸张是空白的,但上边隐隐却有一些痕迹……”

三百三十八章 图指老君山

包拯拿起那摞纸,倾斜着对准光线,隐隐可见上边有些炭笔印下的痕迹。

“萧老临死手里还握着笔,这纸张上隐有痕迹,可见上边还有写过字画过图的纸。但是,如今那些纸张呢?”隐

光眯起了眼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不错!萧老确实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为人所杀!”谛

灵眉头一皱:“老夫已经仔细检验过了,萧先生周身无伤。”

隐光摇摇头,沉声道:“杀人的手段有很多,有些伤,纵然是最精明的忤作,也未必能看得出来,何况谛灵道长你久不问世事,有些手段……”

说到这里,隐光停下话头,蹲下重新检查萧问尸体。

柳随风看着隐光动作,也动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四处观察,忽然,他停住脚步,沉声道:“包拯说的没错,萧老的死,有蹊跷,你们看地上的水迹!”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马上看到了萧问尸体旁的水渍。

瑶光一看,马上解释道:“我和太岁都淋了雨,或许是我们刚才溅下的水滴。”“

你衣服的水滴,会一直滴到窗口?”柳随风指着地面,手指缓缓抬起,最终落在打开的那扇窗棱。众

人的目光从萧问尸体旁的水迹望过去,点点水滴一直延伸到窗口。这

时,隐光已经重新检查过萧尸体,站起身后沉声道:“萧老尸体未僵,体温犹存。死去没有多久。”包

拯:“也就是说,凶手是冒雨从窗口潜入,杀害了萧老,夺走了草稿,然后离开。”太

岁一脸吃惊:“难道你们忘了越狱而逃的哈梵?会不会哈梵阴魂不散,又追了来。”

“有这个可能!”包拯非常沉稳,又道:“但是,一切都有可能,找到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假设!或许是哈梵,或许是另有其人,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认,那么……”“

那么,就顺着线索查下去,查他个水落石出。”隐光声音前所未见的阴沉,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与众人一起望向窗口。

也不怪他发火,萧问可是他亲自上门请来的,这才几天工夫,就死了?若

他的家人问起来,自己怎么交待?

就算没人怪自己,可自己心里的愧疚如何能平?

众人顺着水渍查起,很快出现在了屋后。这

会儿天上雨水已经小了些,雨丝缠绵,落在地面是碎石小路上,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

众人站在雨中,观察着蜿蜒的小路。

好一会儿后,柳随风失望地摇头:“石子路上,很难留下痕迹。再被雨水一浇,更加无法辨别。”瑶

光愤怒的一跺脚,溅起大片水渍:“那岂不是说,凶手要逍遥法外了?”

谛灵看着远处,一脸忧色:“更要紧的是,《推背图》的机密,究竟泄露了没有……”众

人一听,脸色都是一变,对视之下,发现所有人都神色凝重,显然想到了那后果。

“走吧,先回去再说。”隐光转身往回走,没多久,众人再次回到了萧问的房间。隐

光、谛灵默默地在室内不甘心地察看着线索,柳随风最后走进来,朝二人说道:“太岁和瑶光去为萧老购买棺木了。”隐

光点点头:“萧老的后事,一定要操办好。尽快通知他的家人。朝廷那边,我会为萧老上书,请求褒奖的。”“

嗯,放心吧前辈。”柳随风点头应下来,目光一转,正好看到谛灵拿起那摞纸,迎着光反复地看着。就

见谛灵皱眉思索半晌,忽然坐下,拿起炭笔,横向涂抹。

柳随风和隐光见状忙走过去。

“谛灵道长可有发现?”隐光急问道。谛

灵不答,而是迅速涂抹纸张,很快,被炭笔压出痕迹的地方露出了端倪,纸纸四周没什么变化,但中间部分却相对白一些,慢慢的映出了一副朦胧的图形,图案由线条和一些粗浅朦胧的地形构成。隐

光和柳随风惊喜地对视了一眼。

谛灵停下笔,端详了一下那副图,递给隐光:“也许笔端力道稍浅的地方,只怕是画不出来了,老夫实在认不出这个地方。”隐

光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阵,皱眉递给柳随风。

柳随风接过后,颠倒着图案,从不同角度去看,看了一阵,忽然激动地喊了出来。

“老君山!这是老君山!”隐

光接过纸张,认真地看了看:“你确定?”

柳随风用力点头,肯定的道:“我去过老君山!这地形,就是那里!”“

好!那我们尽快去老君山看看。你吩咐下去,从现在起,全部人员,都要谨慎起来,不可随意出入。”

隐光望向外面的水帘,语气凝重:“我怀疑,哈梵已经盯上了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柳随风认真答应:“是!”

屋外细雨连绵,展昭仍提剑站在小亭中,宛如雕像。

忽然,包拯撑伞走来。

“大人。”展昭转身见是包拯,马上迎了上去。

包拯没有收伞进亭,而是站在亭边脸色凝重地对他说道:“萧问萧老先生死了!”“

什么?”展昭大吃一惊。包

拯缓缓转身,目光望向亭外,扫视着庭院,沉默不语。“

可恶!我在房顶,本可纵览全宅的,要不是今天下雨……”展昭握紧了剑柄,脸上露出痛恨之色。包

拯看了他一眼:“你不必自责。只要有心,歹人总有空子可钻的。只是,萧老先生临终前应该是有所发现的,而这发现如今已经落在歹人手中。”

展昭一听,马上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一个《推背图》,已经害死了多少人?若这样都被人夺去,那些人不但白死了,而且若《推背图》真如传说中那么灵验,能预知未来,那歹人岂不有如神助,就算最后露出了真面目,恐怕也难以对付了。

而且展昭心里最担心的是,若真如自己所想,那师父的仇,还有机会报吗?包

拯深沉的目光望着烟雨中的宅子,缓缓说道:“知道基点所在,并不意味着《推背图》到手,我们……还有机会!”还

有机会!

听到这四个字,展昭马上又充满了希望,他信任包拯,比信任自己更加信任。

三百三十九章 无处不在的哈梵

过了一阵,隐光召集所有人齐聚花厅。他

站在最上首,面向众人,神色沉重。

“幸亏谛灵道长,我们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萧老先生临终前的发现,就是老君山!老君山距此二百多里,我们现在就得出发。只是,天子和太后要巡狩西京,就快到了,得有人留下迎驾,也好向天子、太后说明我们这边的情况。”众

人都看向太岁,太岁一愣,紧接着恍然,连忙摆手。“

别别别,大家别看我啊,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老君山的,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要见亮了,我可不想错过找到《推背图》机会。”隐

光劝道:“天子和太后西狩,分明是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不留下。”不等他说完,太岁马上开口反驳,紧接着看了看众人,目光停在包拯身上。

“要我看,包拯留下吧。”“

我?”包拯一愣。

太岁笑了笑:“对,你留下最合适。咱们去老君山要骑马赶路,弄不好还要跟人打一架,你不会武功,跟去难免麻烦。”

众人一听,倒也有些道理,都点头认可。

见众人认可自己的点子,太岁有些得意,又说道:“再一个嘛,咱们这些人里,就你是正经当官儿的,我们才是负责拿贼的,你不迎驾谁迎驾?”这

才是你的真实目地吧?包

拯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留下。”见

他们有了决定,隐光一伸手,指向展昭:“那么,展昭也留下,陪你留守大宅,文曲、太岁和瑶光,还有谛灵道长,我们一起去老君山!”说

完,隐光一挥手:“出发!”

……

出了大厅,五人也不磨蹭,不顾外面还下着雨,快马加鞭,朝城外疾驰而去。二

百里路程,还是雨路,众人本以为会赶得很辛苦。但好在天公作美,出了洛阳城没多久,雨就停了下来,露出了久违的阳光。众

人一路疾驰,半路上在路旁林中休息了一宿,第二天才重新启程,又花了三个时辰才赶到老君山。

等到了老君山,已经午时。“

吁~~~”隐光勒马站定,一手高举遮挡阳光,抬头朝山上望去。

可惜老君山虽然高不过千丈,但却云雾缭绕,从山下看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随着隐光勒马停下,其他人也跟着停下,太岁一转头,正好看到瑶光用手帕抹汗,忙摘下自己的水袋递过去。瑶

光接过,冲他甜美地一笑,太岁嘿嘿一乐,心里美滴恨。

一旁柳随风则与隐光一样,都在仰头望山,口中赞叹道:“传闻道祖老子曾经在此山修炼,故名老君山。唐太宗李世民还曾命令大将军尉迟敬德在山上监修了一座老君庙,铁椽铁瓦,以“铁顶”著称,故而老君山又称铁顶老君庙。前些日子我倒是来过一次,不过当时没心情看风景,等今日事情了结,说什么也要好好浏览一番!”

几人看向柳随风,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博学,竟对老君山的典故这么了解。柳

随风收回目光,看见几人神色,不由懊恼:“怎么?以为我整天穿着书生衫是假的吗?”

“嘿嘿,你别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假书生呢,穿那身衣服是为了逛青楼用的。”太岁嘿嘿一笑。瑶

光也乐了,但她摇摇头,却没讽刺柳随风,毕竟她加入北斗司比较早,对柳随风也算是知根知底,自然不会有太岁那种想法。而且,就算是有这种想法,她一个姑娘家,也没法说啊。

几人正在开玩笑,隐光却是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唐初时候……唐太宗命大将军尉迟敬德在此修庙……嗯,有点意思。”太

岁兴奋的看着隐光:“如此说来,《推背图》就藏在这里了?”一

旁谛灵勒马上前,也仰头看了眼老君山,微微颔首道:“我虽未来过老君山,却也听过它的名头。南有武当金顶,北有老君铁顶,都是道家祖地,想来自有奥妙。”瑶

光喝了口水,抹抹嘴巴:“袁天罡,李淳风这两位高人正是唐太宗最器重的方士,当初修建老君庙的时候,这两位高人就算没有亲身参与,恐怕也会有所指点,由此想来,推背图若藏在老君山,倒也不算意外。”大

家听了都点头赞同,对能找到《推背图》更多了一份信心。“

我们把马匹安顿好,就上山!”隐光吩咐了一句,翻身下马。

众人纷纷效仿,牵着马走到山脚下的几棵树下栓好,马上动身朝山上走去。众

人登山,一路风景瑰奇。很

快大家到了龙吟听泉,它坐落在老龙窝栈道之上,位置独特,溪流从珍珠滩留下,到了龙吟阁下,被山岩拘成湍流快速流入深潭,经过了一系列的缓急冲撞之后,留下了大小十几个瀑布,不同的瀑布声在涧谷中的回音壁间回荡,如同一曲恒古以来就一直不间断奏响的宏伟乐章,令人心折。大

家被美景所惑,一时都有些失神,回过神后,纷纷赞叹不已。“

飞布流泉,世外仙境。老君山,不负其名。”尽管隐光心里惦记着事,可到了这里,却仍免不了为其瑰丽玄奇之景色而震撼。大

家都点头赞同,听着耳畔传来的落水轰鸣声,众人心里反而非常祥和。可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大笑声突然从众人头顶传来,将众人惊醒。

众人大惊,抬头看去,就见两个人影从天而降。众

人看去,马上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哈梵,而另一人竟然是那个手持雷神杖,能够驱使雷电的面具人。。“

哈梵?”瑶光惊讶。

太岁指着面具人:“你没死?”

面具人看向太岁,冷笑一声:“死?等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太岁不屑的撇嘴:“比别的我可能不如你,比谁命硬,嘿嘿,你还真不行。”瑶

光扑哧一声笑出来,看了太岁一眼。面

具人不解其意,仰天狂笑:“哈哈哈,黄口小儿,伶牙俐齿,就怕你的骨头没那么硬!”说

着,面具人举起手中雷神杖,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瞬间摆出戒备姿态。

“此处山清水秀,风水甚佳,就送给你们做埋骨之地吧!”面具人狂笑,就要出手。

一旁哈梵突然冷冷的说道:“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赶紧杀光他们!”面

具人并不生气,猛地一振雷神手杖,轰的一声,一道狰狞的闪电向太岁等人当头劈下。

三百四十章 面具人到底是谁

闪电如紫蛇般腾空,却没有劈向太岁等人,而是穿向天空,弥散消失了。

面具人愕然抬头,就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布下一张细铁丝网,紫色闪电击在铁网上,爆出一阵耀眼的火花,随即消失。面

具人和哈梵大惊,看向太岁等人。

“你们……”面

具人话音未落,一群手持劲弩的大内御带从四面八方出现,将劲弩对准了哈梵和面具人。洞

明,开阳,天机子,玄玄子还有展昭越众而出,站到前面。

哈梵神色大变,不由退了一步,神色慌乱的左顾右看,似乎在寻找退路,又好像在查看是否对方是否还有其它援兵。“

这是你们的陷阱!”面具人盯着太岁等人,声音阴沉,隐隐有咬牙声音传出,显然恨极。也

不怪他恨,换成谁自以为埋伏别人,反而被人埋伏了,能不气不怒?特别是像他这种喜欢在背后玩弄阴谋的所谓的聪明人,更是难以接受这种打脸。

在他看来,这就是羞辱,而且是一边羞辱他,一边狂扇他的耳光,好像在告诉他,你非但不聪明,反而蠢得透顶。

洞明微笑地看着他:“这本来是你的陷阱,不是吗?”

面具人咬牙不语,只是眼神越发阴鸷狠毒。

隐光上前一步,看着面具人冷笑:“两位很意外吧?”

面具人和哈梵都不说话,退后一步,身形戒备。看

着他们动作,隐光不以为意,只冷笑道:“你们以为我一到洛阳就不知所踪,究竟做什么去了?我是去与洞明沟通消息。”

洞明接口:“我们虽然没想到你还活着,但哈梵在逃,以他的狼子野心,绝不会就此罢手,我们又岂能没有防备?”隐

光又道:“所以,洞明和开阳假意留在汴梁,实则化明为暗,悄悄潜来洛阳。”面

具人不说话,抬头看着铁丝网,似乎在想着突破之法。“

我猜,你是在想,对付哈梵为什么还要防备雷电吧?”隐光突然一笑。

面具人霍然看向隐光,目光锐利如剑。

隐光不以为然,轻笑道:“你别忘了,哈梵可是见识过你手中武器威力的,当日他出手偷袭,将你击落悬崖,若非身后追兵将至,不得已只能先逃命,否则以他贪婪的性子,又岂会放过这等神兵利器?”

面具人看了眼哈梵,哈梵眼色铁青,怒视隐光:“闭嘴,区区离计之间也妄想能够得逞吗?”面

具人眼神一动,又转头看隐光。隐

光不以为意的一笑,不理会哈梵,仍然看着面具人:“哈梵武功虽然不错,但数次交手,看得出来,他很依赖外物。当他从大牢逃走时,我们就有过推测,恐怕他第一时间就要去寻找你的雷神杖。为此我们甚至在你坠崖之地派出了重兵把守,只等他一现身就将他擒获。只是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再出现,本来我们还在想,是否推测出了疏漏,他早已经得到了雷神杖,因此才没现身?但现在看来,是你把他从天牢救出的吧?也是,他既然知道你没死,自然不会去自投罗网啦。”隐

光抬头,看了看天上铁网,又看向面具人:“在此之前,我们虽然并不知道你未死,但为了防备哈梵,自然也会有这方面的准备。”洞

明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等隐光说完话,上前一步,继续用语言刺激面具人:“我们隐在暗处,本想以隐光他们为饵,钓出哈梵,却没想到,居然等到了你这条已经‘死去’的大鱼!”这

时,天机子缓步走出,看着哈梵,眼神锐利充满杀气。“

哈梵,你杀我好友冲玄,杀我师兄地藏,这血海深仇,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众人对峙,一触即发,可就这时,明明陷入绝境的面具人却突然仰头嚣张的狂笑,身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舞动,如同魔神现世,疯狂而诡异。“

哈哈哈……”众

人面面相觑,都紧张起来。

面具人狂笑声中,突然举起手中雷神杖,朝着天空发出一道更加粗大的雷电。

众人都惊愕看着,就见雷电被天上铁网吸去,爆发出一片刺眼的白色火花。

白色火花亮得惊人,所有人都眯起眼,不敢直视,就在这时,传来面具人的一声冷喝。“

动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太岁这边人群中一道人影左右飞窜,就听几声闷哼痛呼声传出。柳随风,展昭,太岁,瑶光四人已经吐血倒地,而动手的竟是谛灵。四

人吐血受伤,倒在地上,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谛灵身形又是连动,抬脚挑起四人,把四人踢向天上铁网。

转眼间,铁网被四人撞坏,身形飞快坠落。

直到这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跃起接人。

太岁正好下落在隐光头顶,隐光跃起接太岁,谛灵眼神闪过一丝阴狠,趁机出手,一掌印在隐光后心。

“哇!”隐光吐血倒飞,太岁摔在地上,也吐出口血。太

岁指着谛灵,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另

一边,天机子跃起接住了瑶光,玄玄子接住了展昭,洞明接住了柳随风。

几人刚刚落地,没等出手拦截谛灵,谛灵身形急闪,如幻影般几个起落,已经飞掠到了面具人身旁,转头看向众人,面无表情。

众人惊怒的看着谛灵,天机子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伸手指着他,颤声问道:“谛灵!你……你为何要听他号令?”谛

灵站在面具人身侧稍后,双目微垂,嘴角带着淡然的微笑,对天机子的质问不加理会。

隐光按着胸口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抬袖擦了擦嘴角血迹,冷视面具人:“天机子道长,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天机子扭头看隐光,疑惑不解。

隐光看着面具人冷笑:“他,就是地藏!人人都以为已经死去了的地藏。”

“什么?”天机子大惊,转头看向面具人:“地藏?你是地藏师兄?这怎么可能?”

天机子神色愕然,不敢置信。

“一切都有可能!”隐光神色郑重:“其实我早就怀疑他的身份了,道长可还记得,冲玄道长临终时留下的线索吗?”

“是那个手诀?”天机子若有所思。

“没错,就是那个手诀!”隐光点点头,看着面具人沉声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感觉不对,明明地藏才是掌门,就算冲玄与你交好,可你是碧游宫的人,他既然向碧游宫的人求援,没道理越过掌门,求助于一向不理俗事的长老。”

天机子若有所思,看向面具人,面具人沉默不语。

三百四十一章 地藏现身

“再者……”隐

光继续说道:“推背图之秘保守了这么多年,从无外人知道,甚至就连皇上都要查了皇室的机密资料才知道,现在却有人突然打起了它的主意,四处抢夺,而原本的知情人又从无一个泄露过这个秘密,实在不合情理。”面

具人冷哼不语。隐

光看着面具人,嘴角露出冷笑:“还有,推背图之秘何等重大?可是哈梵四处抢夺,却一开口就道明来意,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就是《推背图》,在白马寺,他泄露机密后,方丈未死,他也不管不顾,扬长而去,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似的。又是一个不合情理之处。”

天机子静静听着,脸上神色非常复杂,众人看到都很理解,甚至是同情,知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隐

光吐了口气,看着眼前仍然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面具人,继续说道:“若只有一点点不合情理,还能用巧合或者对方行事疏漏来解释,可一连几个不合情理放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了。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隐光缓口气,扭头看向神色复杂的天机子,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出。“

假设,有一个知道《推背图》之秘的人刻意制造事端,他从冲玄手中夺取了一块铜牌,再刻意安排哈梵跑到与此事完全无关的白马寺虚张声势一番,接着又让哈梵杀上碧游宫,一者故意暴露身份,再者,找机会留下那块从冲玄手中夺来的铜牌。如此一来,朝廷很快就知道了契丹对《推背图》垂涎三尺,为阻止契丹的阴谋,不管朝廷是否愿意,都必然会与参与进来。而留下那块的那块铜牌,又给了朝廷补全四块铜牌的机会。”

面具人沉默不语,而哈梵则是眼神不停闪动。

隐光继续道:“如此一来,朝廷会怎么做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了!不得不说,你的谋划很完美,我们每个人,包括朝廷都被你牵着鼻子走。果然,朝廷下定了决心要找到《推背图》。直到这时,你才真正有机会从中谋划抢夺。”说

到这里,隐光眼光扫向众人:“大家还记得吗?咱们刚从地狱谷找到铜碑偈语,他们马上就现身抢夺。这会是巧合吗?不,这不是巧合。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足以说明,之前的一切种种,都只是此人的打草惊蛇之计。但这人是谁,我当时依旧猜想不到。”

面具人沉默不语,负手看着隐光,面具后眼神闪动。

谛灵依然微垂双目,好像没听到隐光在说话似的。

哈梵在一旁看着隐光,眼神闪动,冷笑不语。

隐光把目光转向谛灵:“地藏假死后,谛灵随天机子道长到了古吹台,当他说起师父身死时,虽然一副拭泪悲痛的模样,但我仔细看他表情,却发现他神情做作,虽然落泪,但他的眼睛里却并无悲痛之色,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谛灵了。”

面具人扭头看了谛灵一眼,谛灵抬头看隐光,眼中透出惊讶疑惑之色。

隐光冷笑,又看向哈梵。

“还有,当日我们去地狱谷时,哈梵的突然出现也很奇怪,那时北斗司已经开始戒备他了,不但早早就加强了防范,而且无论是天机子道长进宫凑齐了藏宝图,还是出发赶往地狱谷,这些都是机密,而且时间很紧,就算有人知道了,本也该来不及去通知他,可他偏能准确的找来,岂不稀奇?”隐

光看向天机子:“道长可还记得,当时我们赶到地狱谷,发现雷电阻路,曾让太岁和瑶光回城找开阳帮忙吗?”天

机子点头,太岁和瑶光也点头。

隐光又问道:“那么,除了太岁和瑶光,当时还有谁曾离开过呢?”

天机子一惊,看向谛灵:“谛灵?”“

不错!只有他,曾借祭拜先师为借口离开过,也只有他,才有机会送出消息!”隐光指着谛灵。

面具人冷哼一声,同样沉默。

隐光又道:“既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谛灵,自然就开始关注他,我发现,当他面对哈梵这个‘杀师仇人’时,竟然毫不踊跃,甚至可以说是在敷衍。那时我开始认为,谛灵就是哈梵背后的那个人!也许从他师父地藏口中知道了推背图的秘密,生出野心,所以与哈梵勾结,害死师父,想谋取富贵。但是,我错了!”隐

光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看着蒙面地藏。

“眼看哈梵受众人围攻即将落败时,地藏按捺不住出手了。而在太岁受伤,瑶光狂化的时候,谛灵却突然情绪激动地想要为师父报仇了,结果反而替蒙了面的地藏解了围。”众

人听到这里,纷纷回想当日情形,不由恍然。隐

光笑道:“这一切看起来像是巧合,以谛灵身份,急着为师父报仇,忙中出错,到也合情合理,只不过,谛灵的表演实在太拙劣了,若不注意还好,可偏偏之前我就已经对他有所怀疑,所以看在眼里自然处处都是破绽。”“

当时我就知道,我之前的想法错了,凭谛灵表现出的能力,就算能与契丹达成合作,也绝对不会起主导作用,更无法驱使哈梵做事。那么,不是谛灵,又能是谁呢?”隐

光看向面具人,面露讥讽:“我左思右想,突然发现自己漏过了一个重要人物,这个人不但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做这些事。只不过,这个人却偏偏有一个固执的师弟,死活不肯交出由他保管的那块铜牌。”“

这个人不得已之下,只好上演了一出为师弟而死的苦肉戏,可就算这样,他仍然不放心,生怕师弟太过固执,于是在‘临终’时还反复叮嘱师弟要顺从朝廷,帮助朝廷找到推背图,千万不要成为千古罪人。以此,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天

机子神色恍惚的看着面具人,嘴角蠕动了两下,没说话。听

到这里,面具终于有了动作,就见他轻轻鼓掌,赞叹道:“高明!实在是高明!”

说完,面具人目光扫过众人,突然抬起手,缓缓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脸孔。

果然是地藏!

三百四十二章 谜底揭晓

“隐光,你做为一个后辈,能干掉你的前辈第一代隐光星君,确实不简单呐,单是这种抽丝剥茧的能力就令人佩服,老夫如此缜密的安排,都被你猜透了。可是……”地

藏缓缓举起雷神杖:“就算被你猜到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现在用以汲取雷电的天网以破,老夫的雷神杖无人能敌,你们一个个又受了重伤,能动手的寥寥无几,就凭这些大内御带,能奈我何?”

说着,地藏手中雷神杖上紫色电光闪烁,他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眼看着就要发动攻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直守在地藏身旁,一言不发的谛灵却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夺下了地藏手中的雷神杖,紧接着身形一闪再闪,像一道虚幻的影子般,转眼间就回到了隐光和洞明身边。地

藏惊愕,哈梵怔住,天机子和玄玄子也怔住,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谛灵身上。第

一次,地藏脸上露出了惊怒之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谛灵,大喝道:“徒儿,你做什么?”

不等谛灵回答,受伤倒地的太岁、展昭、柳随风、瑶光等人纷纷跃起,对地藏和哈梵形成了包围。地

藏和哈梵震惊的看着受伤的四人,发现四人面带冷笑,太岁更是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血袋,嘲笑地藏:“没想到这么点小把戏就瞒住了你,师叔祖,看来你真是老了,眼神儿都不行啦。”“

这……这难道……”地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岁向他扮个鬼脸儿,得意道:“圈套着圈儿,计套着计,师叔祖,你不只眼神儿不好,脑筋也不够灵活啦。”这

时隐光突然又说道:“地藏,我方才所说的一切,你忽略了一点!”“

老夫忽略了什么?”地藏目光从太岁身上转开,不解的看向隐光。

事情发展到现在,地藏也有些懵了,不管之后如何,至少他现在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否则恐怕他死都不会瞑目。

这就是聪明人另一个缺点了,万事非得寻一个答案不可。当然了,这种好奇心也不能说不好,但是也得分场合,分时候。到了此时此刻,他不寻思如何脱身,或是反败为胜,反而在追究已经发生了,并且无法弥补的错误的答案……若

非之前他的一系列谋划已经证明他是一个十足的聪明,否则非得被人骂一句愚蠢不可。所

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其

实这时候如果隐光足够阴险,足够恶毒,只要一句话就能气得他吐血,并且就算能活下来,也会郁闷一生。这

句话很简单,一共只有五个字,那就是——我不告诉你!

没错,对付地藏这种聪明人,只要捂住答案,死也不告诉他,没准儿就能把他活活憋死。但

令人既失望又可惜的是,隐光却不是这种人,就听他呵呵一笑,说道:“你忽略了我啊!还记得吗?我,当时不在现场啊!”“

呃!”地藏一怔,回想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是啊,这些事发生时你没在现场啊!可是,你说了那么多,特别是一些细节,若你没在现场又是如何看到的呢?

隐光一笑:“我猜,你现在心里在想,这些事,我没在现场又是怎么看到的呢?”地

藏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惊惧,此人……竟然多智至此?不

但地藏在发愣,哈梵也呆了,刚才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人竟然……竟然如此狡猾?

地藏和哈梵对视一眼,转而瞪大眼睛看向隐光。

到了这时,隐光反而不急着说话了。地

藏和哈梵都是一急,目光中透着愤怒。可

以想象,如果今天他们得不到答案……

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有一个叫做瑶光的大嘴巴已经笑嘻嘻揭开了谜底:“隐光前辈不在现场,可包黑子在场啊!“

隐光轻笑一声,抬起手,缓缓的按在脸上,在众人目光中,轻轻的揭下了一张**,露出一张漆黑如炭的脸。不

用问,脸能黑成这样的,自然不会是别人了。“

是你?”地藏看着包拯一怔。事

实上包拯在地藏一系列的谋划中,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若非他那长黑脸,地藏没准儿还真记不住他。包

拯看着地藏,而带微笑,轻轻抱拳行礼:“大理寺评事包拯,见过地藏先生。”

地藏大惊:“你不是隐光?你……那他……”

他突然反应过来,目光一转,看向手持雷电杖的谛灵。

果然,谛灵伸手在脸上一抹,已经换了一副容貌,这是一张面容清癯,儒雅温和的脸,正是隐光常用的一副容貌。至于他的真容,在场诸位,恐怕就只有洞明见过了,甚至,很可能连洞明都没见过。

隐光微微一笑:“地藏,你的徒弟谛灵不是个好戏子,而我,却是天下最好的戏子。”

地藏震惊:“我那徒儿谛灵呢?”

“他嘛……”

这时一时没说话的洞明终于开口了,他一如既让的板着脸,看着地藏的表情跟看着太岁几乎没什么两样:“在我们前来老君山时,就已把他拿下了!”

地藏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你们统统去死!”

说着,他高高跃起,朝隐光疯狂扑去,显然是想要抢回雷神杖。只

可惜,他武功虽高,但最多也只能算是顶尖高手,远达不到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那种超凡境界。

而他的对手,除了天机子师徒算是江湖人外,其它人都是不讲究江湖规矩的所谓“朝廷鹰犬”,几乎在他刚刚跃起时,柳随风太岁瑶光展昭四人就已经从四面向他发起了攻击。一

时间,刀光剑影扑面而来,最可怕的是,还有一根虎虎生风的黑黝黝的大棒槌朝着他迎面砸来。

刀剑且不去说,但若是被这根大棒槌砸在身上,就算是地藏武功再高,恐怕也会被砸成肉糜。

地藏心中震怖,来不及多想,翻身便退,退得那叫一个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好像之前的高高跃起本就是为了让这个后空翻更加流畅,姿势动作更加标准而做的前奏准备一样。

而太岁等四人一招将他逼退,却并不靠近,只是不远不近的包围着地藏和哈梵。

看着这四个一直没被他看在眼里的年轻人,地藏倒吸一口凉气,少见的在心底生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就刚才那一招,可以说,是地藏有生以来,面对的最危险的一次,若非反应快,当机立断的退避,没有硬抗,否则现在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他震惊的看着四个年轻人,心说怎么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厉害了?他年过百岁,自然见多识广,以他的经验来看,同样是年轻人,可混江湖的要比混公门的强上不少,原因也很简单,混江湖,那是拿命来拼的。而公门中人,多数都是在熬资历,就算偶尔历练,交手机会了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在江湖里拿脑袋打滚的同龄人。

可这几个年轻人,却好像打破了这种规律似的,单个拿出来也能算是江湖二流好手了,而集合在一起同时出手时,竟然险些把自己这个顶尖高手一招斩杀……真

是可怖,可畏!

三百四十三章 江山痴迷人

地藏眼中精光四射,这一刻,他第一次正视这些年轻人,同时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若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们彻底毁去,否则的话,就算今天能逃过此劫,恐怕日后他们成长起来,也会成为自己的大敌。

地藏在这边念头翻涌,而另一边,哈梵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以他狡诈的心性,早在雷神杖被夺走后就有了退意,此时一见地藏被几个年轻人轻易逼退不说,还差点把命都丢了,更是目光闪动,时刻准备找机会脱身。不

过他毕竟也是一位顶尖高手,知道现在时机不到,若自己抢先突围必然会成会众人集中攻击的目标,当下眯了眯眼,你是受到惊吓似的猛的抬起双臂,举起火器对着四人,身体更绷得像是即将断掉的弓弦,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这根弓弦给崩断。

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表演是否有作用,哈梵自己也不知道,但好在太岁等人并非马上攻击,只是不远不近的围着他们二人,注意力更是有七成以上都集中在地藏身上。

这时,天机子神色哀痛地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杀了冲玄?”地

藏现在神色焦躁,听天机子问话,心里一股火烧的更大了,不由怒喝:“你闭嘴!你以为我想这样,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天机子愕然看着地藏,不明白地藏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逼的?我们怎么逼你了?”

地藏咬牙切齿,两眼冒火:“当年五代乱世,江山无主,正是我辈搅动风云谋取天下的良机,若是你们能与我同心同德,取出《推背图》,预知天下事,如今的天下岂会由赵氏小儿做主?”他

上前一步,愤怒地握着拳头,恶狠狠的道:“可恨大师兄不但不支持我,竟然还很欣赏赵匡胤,跑去扶持他。还有你,整日里闭关潜修天道,一心追求长生,像个活死人一样把自己关在山洞里!我空有雄心壮志,又能奈何?”

天机子神色哀痛,沉默的看着地藏发狂,心彻底凉了。地

藏怒发须张,怒指天机子,如同欲择而人噬的野兽般怒号:“天纵良机啊,天纵良机啊!就这么让你们给错过了!当年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无非是欺负周氏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这才得了天下,开创赵宋江山。这样一个卑鄙小人都能被大师兄欣赏辅佐,可他为什么偏偏就不肯帮我?为什么?为什么?”天

机子听到这里,悲愤不已,仰天长叹,热泪润眶。

“唉,我早知师兄当年有野心,之前不肯交出推背图的秘密就是怕师兄你行差踏错,直到师兄为救我而死,师弟我才愧疚自责,以为错怪了师兄,后来又一心一意想要为师兄报仇。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师兄的阴谋!”

“阴谋?”地藏不屑的冷笑:“可笑!究竟是阴谋还是智慧,无非以成败而论罢了!你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如此幼稚!”天

机子神色哀恸:“师兄,如今天下太平,早已不复当年乱世……”地

藏狂笑,打断天机子。

“哈哈哈哈……”他

笑了一会儿,才冷冷看着天机子,脸上已经扭曲,狰狞如疯魔:“你说的不错,欲谋天下,须得乱世。如今虽非乱世,可是只要被我得到《推背图》,得到契丹、西夏的帮助,天下还怕不乱吗?如今大宋朝中做主的同样是一对孤儿寡母。这难道不是谋夺天下的大好时机吗?”

天机子愣愣的看着地藏狞笑,神色一时恍惚:“师兄,你已百岁高龄,来日无多,何必仍醉心于功业,就算真让你得了天下,去日无多,又无子嗣,那又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地藏仰天狂笑:“你多年来不理世事,一心闭关修炼,难道我就会闲坐等死?哼!蛰龙心法固然晦涩难明,但你真的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学会?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开悟,炼成了蛰龙心法,因此寿元大增,人也渐转年轻,返老还童。多了不敢说,再活个一两百岁,想必是没有问题的。”说

到这里,地藏一把扯去自己的胡须和假发套,又扯下脸上一张薄如蝉翼的薄膜,就见他脸上皱纹飞快平复,俨然是壮年男子模样。

天机子惊愕看着地藏,太岁也瞪大眼晴看着地藏,喃喃自语:“哇!蛰龙心法,竟然……竟然这么厉害?可以返老还童诶?”

瑶光两眼放光,突然凑近太岁,伸出两根小指挟着他的衣袖,娇滴滴地央求:“太岁,我要学……”学

了这心法,岂非不会老了?瑶

光再如何脾气直爽,可到底还是女人,这世上有女人不在意自己青春和容貌的吗?太

岁一听,马上乐了,得意洋洋仰起头:“求我啊!”有

时候不得不佩服太岁和瑶光这一对活宝,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抽机会打情骂俏。

另一头,天机子看到地藏模样已经彻底惊呆了。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师兄。

蛰龙心法,这么多年,除了太岁这个妖孽外,竟然还有第三人习成了?看

着瞠目结舌的天机子,地藏冷笑:“若没有炼成蛰龙心法,或许我真像你说的那样,早已心灰意冷,再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可既然我已经修成心法,寿元大增,又岂能甘心在山中枯坐等死?”天

机子深吸口气,怒视地藏:“你别忘了,还有大师兄能克制你。”

“哈哈,你是说陈抟吗?”地藏大笑:“没错,我们碧游宫一脉属他天赋最高,但是他自归隐华山便没了下落,没准早已坐化,就算仍然活着,以他年纪也必然老迈不堪了,你莫非以为天下间真有能长生不死之人?傻师弟,益寿延年倒是可能,长生不老?你醒醒吧!”天

机子嗔目切齿,张口欲言,但一时却无言以对。

他大怒,怒不可遏,怒发冲冠!

地藏此言若听在别人耳里,倒没什么特殊意义,顶多就是几句嘲讽,戏弄罢了。可

对天机子来讲,却大不相同。天

机子一生修行,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地藏言语中彻底否定了长生不老的存在,这就相当于否定了天机子的人生,若是心志不坚的人,仅这一次对话,就会被打击得心神沮丧,再无修行之心。

就算是心性坚定,可就如地藏所言,谁见过真正的长生不老之人?

没有证据反驳,就算心性再如何坚定,也难免在心底里留下一丝阴影,这对于修行人来讲,就是在心田中种下了一缕心魔。

这都不是所谓的阻道了,而是更狠毒的毁道之仇。

地藏嘿嘿冷笑,看着天机子气得脸上渐渐扭曲的模样,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多

少年了,多少年啦?这

么多年来,一直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今天终于能出口气了。真

是,大快人心啊!

地藏哈哈大笑,心胸畅快得无以言表。

三百四十四章 联手抗敌

等他发泄够了,这才再次看着天机子,冷哼道:“对推背图我策划良久,志在必得。几年前我就命谛灵暗中帮助苗训推八王上位,报酬就是藏在北斗司的那块铜牌。只可惜苗训那个蠢货实在令人失望,大好局面竟然把握不住。”天

机子惊愕地看着地藏。太

岁也瞪大了眼晴,惊呼:“哇!你这老狐狸藏的够深,雷允恭那死太监原来也是受你指使!”地

藏冷笑:“可惜他失败了!我只好亲自出马,去了一趟契丹,果然,契丹国主欣然同意,派出哈梵国师与我配合,至于事后如何瓜分大宋国土……那就要看各自手段了。”

众人怒视哈梵,哈梵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卖国贼!”瑶光听到这里,心中大怒,怒视地藏怒骂一声。

地藏斜睨瑶光一眼,并不理会她,而是转向天机子冷笑:“可惜冲玄的死,依旧不能让我师弟回心转意,我只好施展苦肉计了!”

一旁玄玄子此时也忍不住了,愤怒的上前一步,怒问道:“师伯,你为达一已私欲,不惜勾结契丹人,就不怕生灵涂炭吗?”“

生灵涂炭?”地藏哈哈大笑:“愚蠢!若不生灵涂炭,老夫如何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再者说,那些庸庸碌碌之辈,在老夫眼中不过一群蝼蚁罢了,死则死矣,又何必在意他们如何?”

“执迷不悟!”柳

随风实在听不下去了,当下一挥手,冷喝:“杀了他!”到

这时候该说的,能说的都说透了,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当下众人一起出手,围攻地藏和哈梵。开

阳退后几步,从大内御带手里接过一个大半人高的箱子,从里面取出机甲开始往身上穿戴。

要说众人谁最恨哈梵和地藏,除了天机子外,恐怕就要属展昭了。

几乎在柳随风刚刚冷喝出声,展昭就第一个出剑,朝哈梵刺去。

“嗡!”展昭手中长剑轻颤,如龙泉铮吟,剑芒如光,锋利的剑刃刺破空气,发出如撕裂帛布的声音。这

一剑快如电光,锐利至极,刹那间就到了哈梵眼前,一股锋芒杀意隔着皮肤浸入哈梵脑海,他混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哈梵瞳孔猛缩,当下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抬起手臂朝身前一轮,就听“铛”的一声脆响,长剑被哈梵袖中火器磕开,金鸣之声随之响起,就见一块破布飘落,露出了哈梵能够驱火的凭恃。

原来在哈梵两个袖口里,都各藏着一个黑黝黝的,似金似铁的童臂粗细的管子,在贴近手臂的一侧,除了有巴掌宽的皮带固定手腕外,还隐约能看到一些精致的机关。

展昭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

他虽然不通机关之道,可自幼由大侠吕若虚教导,自然会对江湖上常见的暗器有所了解。这

火器虽然更加精致微妙,但从整体上看,与江湖人所用的袖箭至少有七成相似。显然,制造这火器之人,定是参考了袖箭的设计。只不过是把箭换成了火罢了。

醒悟了这一点,展昭心里对火器的隐约怯意马上不翼而飞,说到底,这也不过就是一个暗器罢了,既然知道了其中根底,只要自己多加防范,自然不会中招。

他眼神一厉,被磕起的长剑在半空中一划,凌空画了一个半圆,变刺为斩,再次朝哈梵头颈飞快落下。

与此同时,太岁和柳随风也扑了上来,同时朝哈梵出手。只

不过与展昭剑法凌厉不同,太岁不但武功要差得多,而且对兵器一道很生疏,唯一会使的匕首也上不得台面,早在当初加入北斗司时,就已经弃之不用了。

好在他之前曾学了两重的蛰龙经,虽然在招式方面仍然差得多,可真元内力却早已经不同往日,再加上他体质特异,想死都死不掉,所以慢慢养成了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战斗方式,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拼命!他

的一招一式,几乎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非常无赖。当

然了,这种打法若是面对同等对手自然大占优势,可若是对面更强对手,单对单的话,其实也没太大优势。

试想,若对方武功太高,三两下就把他放倒了,就算一时杀不死他,也能把他打残制服。如

此一来,就算太岁有不死之能,也顶多是命硬些罢了,无法克敌制胜。可

话说回来,以太岁这种无赖打法,若是再有其他人配合,以多胜少的话,那威力可就太大了。

眼下情形就是如此,太岁出手比展昭稍慢了一些,再加上武功修为也差了一个档次,所以等他扑到哈梵近前时,展昭的第二式斩剑也已经被哈梵挡住了。

太岁见此,也不意外,毕竟哈梵的武功他早有领教,当下不管不顾,合身朝哈梵扑了过去,看那样子,是想要把他抱住,好给展昭等人争取机会。

对这个家伙,哈梵也很有顾忌,当初在地狱谷时,若非被太岁牵制,他和地藏一火一雷,又岂会那么轻易主不落败而逃?虽

然哈梵不清楚太岁的不死之能,但对于他的抗揍能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见他扑过来,马上想也不想,抬手就喷出了一道火焰。太

岁一见,心里不由无奈,当下只能翻身而退。没

错,太岁是不怕死,至少是不在乎刀剑加身。可对于火,他却没办法了。谁知道自己被烤熟了以后能不能再活过来?

哈梵一道火焰喷出,不但逼退了太岁,而且连展昭也只能无奈退避,不过退后两步的展昭眼中却闪出了更加浓郁的杀意。

就是此人,用火烧死了师父。

展昭一边游走寻找机会,一边不时朝哈梵手臂刺出一剑,欲伺机将其火器打坏。一

时间,哈梵,展昭,太岁三人僵持在了一起,谁都拿谁没办法。

而另一边,柳随风和瑶光却攻向了地藏。

柳随风一向很少用剑,一来是他对剑术不太精通。再者,他时常以儒生打扮示人,身上总挂着把剑,他也不太习惯。好

在他虽然剑术不精,但手中折扇工夫却非常高明。

江湖上使扇法的高手非常少见,算是一种奇门兵器,从路数上说,是脱胎于点穴截脉一路的功夫。不过比起判官笔一类的专司点穴截脉兵器不同,扇子要更加灵活多变些,不但能点能砸,能挡能挑,而且展开扇面后,还能用来防守。

不但如此,不同的扇子,使出的功夫也不相同。

仅从材质上讲,就有骨扇,铁扇,竹扇,纸扇等等分类。若再从形态上分还要更多,比如羽扇,柄扇,团扇,折扇……

而柳随风手里拿的就是一种铁铸的折扇,当然了,说是铁扇,其实并非全是由铁铸成,只是说扇骨是由铁铸,而扇面却是很常见的丝绸。

就见柳随风一个腾纵,跃到了地藏头顶上空,手中折扇往下狠狠的一砸。地

藏冷笑,不慌不忙的一抬手,拍出一掌。

可就在这时,柳随风手中折扇却猛得一展,如孔雀开屏般,扇面丝绸划落,“嗤”的一声,划破了空气,朝地藏手掌狠狠削来。地

藏不以为然,抬起的手掌一引一扭,掌心微曲,并指如鹤喙,往上轻轻一啄,就听“铛”的一声,手指点在扇骨上,传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三百四十五章 后生可畏

别看只是这轻轻一啄,可在柳随风的感觉中,自己的扇子好像被一柄又重又沉的大铁锤迎面砸中了一般,震得他手腕一阵发麻,连腾空的身形都往上抬了几寸。

柳随风心中惊骇,没想到地藏武功会高到这种程度,指力竟然能强到如此程度。好

在他争斗经验非常丰富,反应也足够敏锐,不及多想,借着这股力量猛一提气,身形又往上飘起了两尺,正好躲过了地藏紧随而来的另一只手掌。他

眼神一冷,人在半空,突然一扭,变得头下脚上,手中本就展开的折扇一“啪”的一合,一道隐晦的灰色光芒从扇骨中飞射而出,直直射向地藏头顶。这

是一根透骨针,针上虽然没有抹毒,但却涂了一层软筋散,一但被射中见血,不出一时三刻就会变得浑身无力,筋骨酸麻。

可以说,这是一种略显歹毒的暗器,虽不致命,但也为江湖中人所不耻。

不过柳随风本就不算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江湖规矩,而且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他这种手段也算是很仁慈了。毕竟他面对的敌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抹毒就已经不错了,用上麻药也只是为了能生擒对方而已。“

哼!”但柳随风自己不以为意,可一见他射出透骨针,地藏却不由怒哼一声,大袖一卷,就将透骨针卷到一旁,另一手并指如剑,“噌”的一声,朝从空而降的柳随风面门刺了过去。光

是从声音就能听出,地藏这一指,比起寻常的兵器都要厉害,这要是被他刺中,恐怕比被剑刺中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但

奇怪的是,面对地藏这招要命的剑指,柳随风却面色不动,手中折扇一抖,扇尖划了个半弧,直直的朝地藏头顶百汇大穴点去。看

那模样,好似要与地藏拼个同归于尽一样。

地藏瞳孔一缩,心里大为不解,怎么才一交上手就要换命?有那么大仇吗?不

过,武功一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不是说你想换命就能换来的。

地藏心里冷笑一声,手中剑指不变,朝柳随风狠狠刺去,但身形却是突兀的一矮,就听“啪”的一声,他个头一下矮了三寸,而手臂却反而变得更长了一些。他

竟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使出了缩骨功。柳

随风的脸色终于变了,再次提了口真气,另一手猛得朝下一拍,就听“轰”的一声,空气被拍开,而柳随风却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凌空一滞,飞落的身形不由一缓。

地藏心里冷笑,就算让你缓一下又能如何?

可他这个想法刚刚生出了,心里却传来一阵剧烈的警兆,身上毛发都竖起来了,不及多想就双脚一错,噌的一下,朝身侧窜出两步。“

呼!”就

在他刚刚退开时,之前所站位置上,一个手臂粗细的大棒槌夹杂着狂风抡了下来,带起漫天尘土。

不用多想,一看到那大棒槌,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转眼看去,果然就见瑶光正一脸意外的看向他,显然没想到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躲开偷袭。地

藏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心里更是暗暗庆幸,还好躲得快,否则这一棒槌砸下来,就算自己武功再高也没用,就算不被砸成肉糜,也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这时,柳随风也从空中落了下来,只不过他之前两次凌空强提真气,显然负担不小,一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他隐隐感觉气血浮动,流畅不顺,胸中一口气息纠结,体内真气更是躁动不已,竟有种无法驾驭之感。一

层细细的冷汗从他额头浮现,眼中露出后怕之色。

“没事吧?”瑶光见他踉跄一下才站稳,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担心之色。“

没事!”柳随风长呼口气,平缓一下体内躁动的真气,这才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脸色凝重的看向地藏:“这家伙厉害,你小心点。”

“嗯!”瑶光见他脸上渐渐恢复血色,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地藏。说

起来很慢,其实从柳随风冷喝出声,到四人齐齐出手,实则一共也不到两息时间。

但就在这两息时间里,几人已经交手了五六招,柳随风更是显死还生,三番两次遇险,若非和瑶光长期合作,默契十足,配合得好,否则他就算不死也非得受到重创不可。

柳随风在心里后怕,其实地藏也不好受,他之前已经非常重视这些年轻人了,可就算如此,他也只以为当时这四人主要是占了偷袭的优势,若是硬拼的话,还远不能威胁到自己。

可眼下一交手,他的想法马上就变了。

瑶光自不必说了,从她的兵器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最

让地藏惊讶的是柳随风,这个后辈看起来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武功也顶多算是一流水准,但不得不说,他的应变能力实在太惊人了。

面对自己,他还能做到凌空三次变招,两次强提真气,那透骨针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威胁。若非功力远逊自己,否则自己还真有可能栽在他手上。

想到这里,地藏眯了眯眼,侧头朝哈梵望去,就见哈梵虽然将展昭和太岁逼退了,可一时间也只能喷出火焰自保,无力克敌。不

行,不能再磨蹭了。地

藏心里一冷,知道若没有雷神杖傍身,自己今天恐怕无法幸免了。

一抬头,就见对面隐光和洞明也扑过来了,地藏脸色一沉,身形急动,飞快的朝柳随风和瑶光扑去,两掌如飞花蝶舞般连连挥动,凭借着远超二人的深厚功力将其逼退,紧接着他一个纵身,朝隐光扑去,试图抢回雷神杖。

隐光何等精明?一瞬间就看出他的目的,当下有了主意,往原来准备攻击哈梵的洞明身边一窜,朝洞明飞快的使了个眼色。到

底是老搭档,二人默契自然不用多说,只一个眼神,洞明就已经了然,当下与隐光一错身,交换了对手。

地藏气极,紧追不舍,可他武功虽高,但洞明也不弱,尽管单打独斗可能不是对手,可眼下情形,他又岂会给地藏单打独斗的机会?北

斗司,或者准确的说,公门中人,就很少有人会在意江湖规矩,能以多打少占便宜,谁会自讨苦吃去单打独斗?

果然,当洞明与地藏刚一交上手,柳随风和瑶光就已经扑过来了。三

打一不说,柳随风还时不时射出一根透骨针。而瑶光本身也是暗器好手,时而抡起棒槌砸两下,时而退到一旁,悄悄的发出一枚暗器。地

藏武功的确高明,与他硬碰硬的,毫无例外的都被他击退。但

令他无奈的是,对手人多势众,不但不讲江湖规矩,而且还不时用暗器偷袭骚扰,没多久,他就开始被打中,虽然不至于失去战力,可连连受伤,很快开始呕血了。

三百四十六章 拼死相护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是拼命了,宁肯受伤也不肯退后,找了个机会,见隐光正背对自己跟哈梵交手,地藏一咬牙,拼着受了洞明两掌,一纵身朝隐光跃去,就想要夺回雷神杖。隐

光正在帮助太岁和展昭对付哈梵,虽然对地藏早有防备,可哈梵毕竟也是高手,真一对上后,他也无力分心,此时遭到地藏偷袭,马上险象环生。

而这么一来,没了隐光的牵制,哈梵马上查觉到了机会,当下暴起,袖中火器连连喷射而出,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火焰,不但太岁和展昭无法靠近,更是将隐光逼得更加狼狈不堪,一时间就算连连后退,也被地藏趁机打中一掌,吐血跌到。

这时,瑶光突然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先是朝地藏狠狠的轮了下棒槌,趁地藏退避时,她一伸手,朝隐光手中的雷神杖夺去。隐

光此时本就狼狈不堪,再者对瑶光也没有防备,竟眨眼间被瑶光得了手。瑶

光持杖在手,飞退两步停步,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个停手,惊疑的转头看向她。“

瑶光!”隐光不明所以,惊讶的看着瑶光,目光在她脸颊脖颈看去,想看看她是否是他人易容假扮。

瑶光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突然手臂高抬,把手中雷神杖狠狠砸在身旁一块大石。“

不好!”地藏惊叫一声,飞身扑上,但他反应过来了,洞明等人自然也醒悟过来了,当下一群人上前拦住地藏。这

时,瑶光手中雷神杖已经砸在石上,就听“咔嚓”一声,雷神杖顶水晶内部生出无数细纹,紧接着,又传出一连串咔擦的轻响,尔后“啪”的一声,原本璀璨美丽的水晶忽然碎裂成了一摊碎屑粉末。

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地

藏见雷神杖被毁,愣了一下,随后两眼飞快充血,神色狰狞,变得疯狂起来。

他衣袍无风而动,身上戾气冲天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发狂的凶兽般,发出了一声非人般的狂吼。“

啊!我要杀了你!”他

狂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猛的朝瑶光扑去。疯

狂起来的地藏仿佛透支了生命般,一时间神力大增,众人阻拦纷纷不敌,一个个被击伤吐血飞退。

展昭本来在攻击哈梵,看到这一幕,连忙抽身,出剑刺向地藏。

但地藏眼明手快,展昭刚一出剑,他就发现,转身伸手,竟然空手握住了展昭手中长剑,随后他用力一扭,竟然“咔嚓”一声,生生将长剑扭断。

“砰!”地藏抬手一掌正中展昭胸口,展昭被击飞,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开阳终于换好了机甲,刚一过来,正好挡在地藏身前。开

阳这时才过来,并非她动作太慢,实在是之前一番兔起鹘落的变故实在是太快了,加起了也只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

开阳这次穿的机甲类似于全身铠,虽然仍是木制,但却足足有成年人的手掌厚,面对地藏疯狂地进攻,她虽然连连后退,但却根本没受到什么伤害。地

藏不管不顾的打了几掌,见一时间打不烂,又绕过开阳,转身扑向瑶光,神色狰狞的吼道:“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可

这时,天机子和玄玄子也扑了过来,拦在他面前。天

机子神色哀恸,但出手无情,招招都往地藏要害处攻来。

玄玄子也差不多,虽然武功比天机子要差了些,但他手中却握着长剑,就听“嗤”的一声,一剑刺向地藏心脏。但

不得不说,他们都有些低估地藏了。

此时的地藏,比起狂发后的瑶光有过之而不及,不但神力惊人,更重要的是,他内力之深厚,就算是天机子也不是对手。就

见他神色狰狞而扭曲,脸上青筋如蚯蚓般扭动,有攻无守,只三两招之间,就把天机子打飞,而玄玄子的长剑更是被他随手握住,轻易就拧成了麻花状,啪的一声崩碎。

“砰!”地藏一掌拍出,玄玄子惊骇的抬掌相对,可仍然被击飞,在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地

藏此时已经半疯了,整个人动起来比之前快了近倍,只一跃身,就到了瑶光身前,在半空中就朝她出掌。这

一掌从天而降,如遮天蔽日般,光是那种凶狂的威势就令人窒息。瑶

光心头大颤,只觉浑身发软,心底生起无法躲避的绝望,脸上更是少见的露出了惶恐之色。“

死!”地藏双目如血,神色狰狞扭曲,眼中恨意宛如实质。难

道,我要死在这里吗?

瑶光彻底绝望了,非常的不甘心,可就算她再不甘心,面对此时无敌地藏也只能闭目待死。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挡在瑶光身前,面对地藏滔天气焰毫不畏惧,一抬手,接下了地藏从天而降的手掌。“

噗——”他仰头喷出口鲜血,身形踉跄,手臂传来咔嚓的脆响,显然就算没有折断,骨头也必然开裂了。可

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仍然挡在瑶光身前,把她挡得严严实实,不肯退让半步,更不肯让地藏直面瑶光。

“太岁!”瑶光大叫一声,晶莹的泪珠飞溅而出,就要上前抱住太岁。太

岁一扭肩膀,挣脱瑶光手掌,头也不回的大吼道:“让开!”

说着,他不退反进,反朝地藏扑了过去。地

藏此时宛若疯魔,攻向瑶光的一掌被太岁挡住后,身体从半空落地,但他马上再次出手,飞快的又出一掌,砰的一声拍在太岁胸口。

太岁本已受伤,身体反应变慢,明明看到地藏手掌攻来,但身体却跟不上,才刚抬手就已经被击中胸口。“

噗——”太岁再次吐血仰身,这时地藏又是一掌攻来,太岁本能就想躲开,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身侧正准备上前拼命的瑶光,心中大骇,知道自己若躲避瑶光就危险了。

电光火石之前,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当下咬紧牙关,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不退反进,拼着硬受一掌,趁着地藏出掌打中自己时双手抓住地藏手腕,然后顺势前扑,一头撞起了地藏怀里,本已经受创的双臂猛得用力,就听“咔嚓咔嚓”一连串轻响传出,竟然紧紧的缠住地藏的一条胳膊。地

藏愣了下神,而太岁趁他愣神工夫,双手一松,身体下弯,又抱向了地藏的腰,同时两腿一蹬地,借着双臂拉力一下子勾住了地藏后腰,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了地藏身上。

地藏这时回过了神,脸上露出狞笑,抬起手,狠狠的一掌打在太岁后背上。“

砰”的一声闷响,太岁再次喷血,身体一阵无力,本能的朝下滑去。

三百四十七章 惨胜

他能听到自己后背“咔嚓咔嚓”的轻响声,太岁心里清楚,一定是骨头碎了。

但太岁拼起命来的确有股狠劲儿,不理会后背骨头传来的剧痛,他一咬牙,神色变得扭曲,竟顺势下滑跌在地上,双手双脚同时缠住了地藏下盘双腿。地

藏大怒,又是一掌猛然拍中太岁后背,太岁再次吐血,但神色狰狞,紧抱着地藏双腿不放。这

时,其他人终于赶到,朝地藏扑来。瑶

光看到太岁凄惨模样,心跳瞬间停了一拍,紧接着,就见她双目充血,身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似乎就要狂化。“

太岁!”瑶光大叫一声。太

岁一边吐血,一边费力的朝瑶光大叫:“别发呆,快动手。”

他这一叫,瑶光恍惚了一下,眼中血色飞褪,清醒过来,双手在腰间一拍,几把宛如游鱼般的飞刀从腰间弹出,在她掌中飞快旋转两圈。

“嗖,嗖……”连续十二把飞刀一把一把的射出,眨眼间,地藏身上十二大穴都被飞刀刺入。这

时柳随风正好冲过来,抬手一掌拍在地藏头顶百汇穴,其他人也赶过来,朝地藏齐齐围攻。

地藏被连续击中,一时间身体被打得像不倒翁一样,等众人拳脚散去,地藏已经神志恍惚,两眼失神的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向后仰头倒地。

“砰”的一声,地藏倒在地上,带起一片尘土。他

原本壮年的脸庞迅速变得苍老,光滑的皮肤上飞快爬满了皱纹,一个个黑褐的老人斑在其上浮现,连原来健壮的身材也如同被刺破了的气球般,开始飞快缩水,眨眼间,一个威武雄壮的中年人,就变成了一个干瘦的,皱巴巴的虚弱老人。

天机子上前一步,先是一掌拍在地藏背后,真气涌入,把地藏身上十二把飞刀从他身上逼出,然后又探出手指,在地藏身上连点了数下,将地藏身上正在喷涌鲜血的伤口止血,最后手指迅速的搭在地藏脉搏上,过了几息后,天机子起身,神色哀恸。

这时,胸前衣襟染血的玄玄子缓缓走过来,咳了两声血,捂着胸口,看了看地藏,又看向天机子,虚弱的问道:“师父,怎么样?”天

机子长叹一声,眼中神色黯淡:“地藏师兄武功已废,已经不足为恶了。”

他们师徒在这边感慨,可洞明等人却还记得哈梵,制服了地藏后马上转移目光看过去。而

此时哈梵看到地藏被抓的一幕,不由一惊,当下身形暴退,目光朝着周围扫视,准备趁机逃走。不

远处展昭刚刚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血迹,先是看了看地藏,然后转头冷视哈梵,拎着断剑,朝他一步步走来。哈

梵想也不想就是一道火焰喷出,随后也不看结果,转身就逃。这

里虽然是一处比较开阔的山路,但山路就是山路,再开阔也不过丈宽。他的身前身后早已经布满了大内御带,一时之间想要突破他们的围堵,就算他手持火器也办不到。

洞明和开阳上前阻拦,哈梵无奈之下,只能一边交手,一边用火器尝试着逼开一条路。不时要往外跃起,可每次都被逼退。而

渐渐的,大家也都摸清了哈梵火器的攻击范围,一但他发动火攻,洞明就会退开,而开阳则主动上前,倚仗机甲抵挡火焰。

开阳身上的机甲是特别制造,虽然用沉重的木材制成,但这木甲却并非实心,实则一共分为三层,除却表面一层木材外,中间还夹杂着一层瓷片用强胶粘着,如此一来,不但防御更佳,而且就算表层木制被烧坏,以瓷片的防火能力,一时间也不会被点燃。

当然了,若是火势太大,或是站着不动被火烧自然也坚持不了多久,可开阳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身旁又有帮手,又岂会傻站着不动任由哈梵烧来?哈

梵尝试几次,不由沮丧,拳脚打在开阳身上,除了发出砰砰的闷响外根本伤不到开阳,而且火器中发出的红色火焰一时也无法奈何开阳。而

且另一边,洞明还不时出手,很快哈梵就变得狼狈万分,衣服散碎,披头散发,嘴角隐现血迹。

“哈梵,还不束手?”洞

明心底多少还有些顾忌,再怎么说哈梵也是契丹国师,能生擒的话,还是不杀为好。眼看优势尽在已方,手下慢慢放缓了些,开始劝降。

但没想到的是,洞明刚一劝降,却反而激起了哈梵的凶性,他眼神一狞,狂笑道:“束手投降?哈哈哈……废话少说,我大契丹就没有投降的勇士,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

说着,哈梵举起火器指向洞明,洞明一见,马上退开,而身着机甲的开阳则上前阻挡。

哈梵脸上露出狞笑,拼着受了开阳机甲一下攻击,袖中火器突然咔嚓一响,机关转动,然后朝开阳喷出了一道白色火焰。

洞明大惊,连忙朝开阳大呼:“快闪开,这白色火焰可以熔炼铜铁。”

当初在地狱谷里,开阳也见识过这白色火焰,不用洞明提醒就已经朝后退去,但她到底是不会武功,无论五感还是反应,都跟不上这种高手的节奏,而且机甲沉重,虽然防御出色,可动作却没有那么灵活,等想退时已经晚了。“

呼……”一道白色火焰喷中她的机甲手臂,开始飞快燃烧。洞

明这时顾不上再攻击哈梵,连忙朝开阳扑去,要帮开阳打开机甲。

这时展昭到了,身形一动,就准备去救开阳,可见到洞明已经过去了,他马上调转目标,手中断剑猛得朝哈梵挥来。哈

梵却并不硬接,哈哈一声大笑,又朝展昭喷出一道白色火焰,不但正中展昭手中断剑,而且白色火焰还肉眼可见的顺着断剑朝展昭手臂爬了上去。展

昭吓了一跳,马上松开剑柄,与此同时身体也朝后跃去,躲避诡异的白火。

哈梵趁此机会,身体猛得朝后跃起,这是他之前发现的一处包围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三名御带在此守卫。见

他过来,三名御带齐齐拔刀朝他砍来,哈梵哈哈大笑,连连出掌击退了几名御带,不等大群御带们围过来,哈梵就一咬牙,朝着御带们射出一道白色火焰。御

带们之前已经见识过哈梵火器的厉害,当下都是大惊,连忙退后躲避,而哈梵则趁机冲出包围,朝山上逃去。

三百四十八章 地藏疯了

看到哈梵逃走,洞明来不及去追,因为开阳身上火焰已经快要遍布全身了。

“开阳,快把机甲脱掉。”洞明急声道。

开阳惊慌的声音传来:“脱不掉啊,有些零件已经被烧融化了。”

“什么?”洞明一听大惊,朝左右一看,眼睛一亮,急忙用大袖卷住开阳尚未着火的一条腿,将开阳甩进瀑布。

“啊!”开阳惊叫一声落入水中,洞明刚松了口气,就发现那火在水中仍能燃烧,不由变色。

这时展昭也过来了,看着水中仍在燃烧的黑火,焦急的回头大喊:“大家快过来帮忙,开阳被困在机甲里了。”危

急关头,柳随风扑过来,大吼一声:“开阳,上岸。”

听到他的声音,开阳会意,双脚在水底猛得一蹬,就听“轰”的一声,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巨人从水中跃起到半空。

“吼……”柳随风舌绽春雷,竭尽全力一声大吼,使出了咆哮神功。声

波如水,震荡着空间,开阳身上机甲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不等落地,身上机甲已经被震碎成了无数碎片。开

阳哎呀一声,身体从空中跌落。这

时正好瑶光赶来,见状忙跃起,上前接住。

洞明赶紧走过来,担忧的上下打量开阳,发现她身上没有火焰,这才松了口气。开

阳摇摇头,好像头晕似的,踉跄了一下才慢慢站定。而

刚刚使出咆哮神功的柳随风刚虚脱倒地,看着开阳嘿嘿一笑:“这回多亏我吧?大恩无以为报,要不要以身相许呢?”开

阳没好气的瞪了柳随风一眼,摇头失笑。

而瑶光则是冲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骂道:“没点正经!”这

时,太岁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虽然满身血迹,但看他气色显然已经身上伤势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先是看了看开阳,见她无碍,这才转身看向哈梵逃走的背影,一脸遗憾的道:“这哈梵真是蟑螂命啊,居然又被他逃了。”

“他朝山上跑的,跑不远。”展昭咬牙切齿,就要动身去追。洞

明见状赶紧拦住,劝道:“不要追了,哈梵一身火器诡异邪门,你有伤在身,就算是追上也留不住他。再说,山中崎岖,万一他藏在暗处以火器暗算,很容易被他得手。”展

昭脸上一阵挣扎,终于恨恨的停下脚步,看着哈梵身影飞快消失,拳头紧握,低吼一声:“哈梵!”“

唉!”太岁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的安慰道:“别着急,咱们早晚会抓住他!”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渐渐平缓了些,可仍恨恨的看着哈梵逃走的方向,沉默不语。众

人见此,知道他有心结,也不好多劝,于是转过身走回地藏身旁。此

时的地藏已经惨不忍睹,身上破破烂烂,衣服早已被鲜血染湿。之前他连中瑶光十二把飞刀,又被众人围攻,经此打击,已经武功尽毁,衰老且虚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老人味。

此时他愣愣的倒在地上,两眼失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天

机子和玄玄子守在地藏身边,神色感慨:“唉,地藏师兄!”

可地藏像没看到天机子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晶碎开的粉末,眼神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紧接着就见他如同疯了一样,挣扎着扑倒在地,朝粉末爬了过去。

玄玄子见状一迈步,就要阻止,但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天机子,见师父没动,他想了想,也止住脚步。其

他人看到这一幕,都神色冷漠,没有一个人上前,眼睁睁的看着地藏爬到水晶粉末前,颤颤巍巍的抓起石粉往嘴里塞去。

就见他喉咙涌动,拼命的往下吞咽,嘴里喃喃自语:“我的神器!我的雷神杖啊!”

吞完了水晶粉末,地藏老泪纵横,又像疯了一样朝天机子狂吼。

“老夫天下无敌,老夫本该天下无敌的,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毁我无敌的梦!”

天机子和玄玄子对视一眼,默默摇头,神色悲切。地

藏凶狠地扑向天机子,咬牙切齿,似乎想要上去撕咬。一

旁展昭见状,抬腿就是一脚踢过去,砰的一下把地藏踢倒在地。天

机子脸上一抽,嘴角轻蠕,似乎想要劝阻,可看着地藏疯狂的模样,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瑶光看着地藏讥笑:“你忘说了一条,还毁了你的皇帝梦呐!”地

藏神智不清,好像没听瑶光说话一样,嘴里不停吼叫:“我天下无敌,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他乱吼乱叫了一阵,突然清醒了过来,坐在地上,低头看向自己双手,喃喃自语:“我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为了一副《推背图》,竟然杀了师弟,还害死那么多同门晚辈,我……”

地藏声音颤抖,突然泪如雨下:“都是推背图,是你害了我的一生,是你害了我的一生,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天

机子轻轻叹息,脸上神色复杂,眼中时而露出恨色,但又隐隐露出同情。地

藏说着说着,突然嚎啕大哭:“不要紧,害就害吧,反正我是天下无敌,我不怕别人,我也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这时洞明和开阳走过来,看着地藏都摇头:“他已经疯了。”

地藏突然抬头,看向开阳:“是你,是你把《推背图》藏起来了,都是你。”

说着,他扑在地上,就要朝开阳爬过去。天

机子见状,终于长叹口气,上前拦住,把地藏拉起。

开阳摇头叹息,往远处走开。

地藏看向天机子,突然又笑了:“三师弟,你还是这么年轻,我真羡慕你。”天

机子怔了下,没等说话,地藏猛得拉住天机子衣袖。“

快,快把《推背图》给我看看,快让我看看,要不然我死也不甘心,师弟,我求你了。”洞

明摇头冷笑:“你真以为《推背图》在老君山?你所见的谛灵是假的,隐光也是假的,《推背图》在老君庙的消息,自然也是假的。”

地藏愣住,看着洞明,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呆呆的问道:“假的?”洞

明神色冷漠:“假的!”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地藏喃喃自语,又哭又笑:“推背图是假的,天下无敌是假的,长生不老是假的,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众

人看着地藏,都神色复杂,摇头叹息。但

没人知道的是,就在地藏疯疯癫癫又哭又笑时,被他吞进肚子里的水晶粉末正在被胃酸飞快溶解,迅速的渗透进他的身体里,渐渐与血肉骨胳融合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咦?”太岁眨了眨眼,隐约中好像看到地藏的身体在发光,可当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那些许的微光已经消失不见了。看

错了么?太岁想了想,以为是自己眼花,摇头失笑。

三百四十九章 识破内奸

正午,木门紧锁,金黄色的阳光透过门窗缝隙照进来,温暖而明亮。空

气中浮尘轻舞,铺满了干草的地面上,一身囚衣的谛灵,双目失神的靠坐在墙角草堆上,望着灰尘在光束中浮沉,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焦距。

突然,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露出门外模糊的人影。谛

灵仍在发呆,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兴趣去关注。

两个大内御带押着地藏出现在门口,在地藏身上随手一推,地藏步履蹒珊地走了进去。

“咣当!”门被锁上。

谛灵仍在发呆,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转动目光,朝新来的人看去,想看看又是哪个倒霉蛋被抓起来了。

他双眼无神,看了地藏好一会儿,才突然惊醒,猛得挺直身体大叫:“师父!你……”地

藏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嘴角和衣服上都布了干涸的血迹,此时的他两眼呆滞无神,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苍老且虚弱,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

“师父!”谛灵连滚带爬地抢过去,跪在地藏脚下。

地藏缓缓回过神,同样失神的看了谛灵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同样震惊无比:“你……你是谛灵?”

“是我啊师父,师父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谛灵两眼泛泪,不敢置信的看着地藏。在

他眼中,地藏有两个。

一个慈眉善目,对自己关爱有加。

另一个却是严厉冷酷,但对自己却信任无比。

可眼前这个苍老且虚弱的老人他却从未见过。“

师父,你怎么变成这样?是谁害你?”谛灵抹了把眼泪,神色愤怒。

“徒儿!”地藏虚弱的摇晃了一下。

谛灵一惊,连忙起身将地藏扶着,让他靠坐在墙边。

地藏看着谛灵,伸手握住谛灵一只手,脸上露出苦笑,轻轻拍了拍谛灵手背,叹息一声:“为师中了他们的计呀,真是……可恨!咳咳……”

谛灵脸色一变:“师父,您,您的武功?”地

藏轻轻摇头,慢慢放松身体:“不说这个了,到是你,究竟出什么事了?”

谛灵神色愤恨,也咬牙切齿:“都是那个包拯……”

时间回到两天前。

早上,众人齐聚花厅。隐

光站在上首处,看着众人朗声道:“幸亏谛灵道长,我们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萧老先生临终前的发现,就是老君山!老君山距此二百多里,我们现在就得出发。只是,天子和太后要巡狩西京,就快到了,得有人留下迎驾,也好向天子、太后说明我们这边的情况。”

众人都看向太岁,太岁一愣,紧接着恍然,连忙摆手。

“别别别,大家别看我啊,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老君山的,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要见亮了,我可不想错过找到《推背图》机会。”隐

光劝道:“天子和太后西狩,分明是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不留下。”不等他说完,太岁马上开口反驳,紧接着看了看众人,目光停在包拯身上。

“要我看,包拯留下吧。”

“我?”包拯一愣。

太岁笑了笑:“对,你留下最合适。咱们去老君山要骑马赶路,弄不好还要跟人打一架,你不会武功,跟去难免麻烦。”众

人一听,倒也有些道理,都点头认可。见

众人认可自己的点子,太岁有些得意,又说道:“再一个嘛,咱们这些人里,就你是正经当官儿的,我们才是负责拿贼的,你不迎驾谁迎驾?”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地吧?包

拯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留下。”

见他们有了决定,隐光一伸手,指向展昭:“那么,展昭也留下,陪你留守大宅,文曲、太岁和瑶光,还有谛灵道长,我们一起去老君山!”

说完,隐光一挥手:“出发!”众

人出了门,一路骑马疾行,在郊外一处河边大家停下。“

大家停下休息一会儿。”隐光翻身下马。

众人一个个随之停下,把马牵到河边饮水。

一路赶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人还好说,但马确实是疲了,谛灵也没多想,与众人一样,牵马到河边饮不。等

饮过马后,谛灵牵着马缰绳转身要走,可一转身,他突然呆住。在他对面竟然出现了另一个谛灵,两人衣着、相貌全都一模一样。

谛灵指着对方,吃惊地:“你……你怎么?”“

你……你怎么?”对面人与他同样表情,同样动作,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在镜子似的,也是一脸吃惊的伸手指着他。谛

灵一阵恍惚,这时,太岁和瑶光突然闪到他身后,出手如电,同时点中了他后背两处穴道,然后一左一右伸手扶住了他。

谛灵浑身僵硬,口不能言,只能惊骇地看着他们。忽

然,一阵马蹄声坐来时方向传来,很快包拯和展昭骑马赶到,身后还跟着两个劲装骑士。二

人下马上前,包拯看看被太岁和瑶光制住的谛灵,走到另一个谛灵面前拱手行礼,微笑道:“隐光前辈!”

谛灵模样的隐光向他微微一笑:“我扮谛灵,你就要扮我了。”“

有劳前辈!”包拯一笑,从展昭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上前递给谛灵模样的隐光。隐

光打开包袱,从中拿出一张**,打量了一下,贴向包拯的脸。很

快,包拯变成了隐光的模样,有些好奇的接过展昭递来的镜子,冲着镜子轻轻摸挲脸颊。

而另一头,被太岁和瑶光挟着的谛灵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们,心已经落到了谷底。

瑶光看看被自己挟着的谛灵,突然笑吟吟的问道:“不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吧?”“

其实我们也不太明白!”太岁也看了谛灵,嬉笑道:“不过,有明察秋毫的包黑子在,你就无所遁形了。”

听他们说到自己,已经抢成了隐光模样的包拯看了眼谛灵,微微一笑:“道长虽然表演的很尽力,但说实话,漏洞太多了,其实早在京城时我就已经怀疑你了,这次我追来洛阳,就是怕你捣鬼。”

谛灵神色不解,但苦于无法开口相问,只能以眼神示意。展

昭从一旁走到包拯身边,看着谛灵冷笑:“道长应该发现了吧?自从到了洛阳,我从来都不出去,每天不是呆在房顶上,就是坐在凉亭里,你真以为我是为了排解郁闷?错,我是为了盯着你。”

包拯叹了口气:“只可惜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害得萧老先生枉送性命。”

谛灵仍然神色疑惑,但无法出声,只能用鼻子发出吭吭的声音,眼神朝太岁望去,露出哀求之色。

“想说话?”太岁一看就明白过来,不由一乐,转头看向扮作谛灵的隐光。“

让他说。”隐光微微点头,眼中露出冷色:“让他死个明白也好。”对

于这个师伯,太岁从见到他起就不喜欢,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忍的念头,当下一笑,伸手在谛灵脖颈处按了两下,解开他的哑穴。

“咳咳……”

一解开穴道,谛灵马上连连咳嗽了一阵,这才咬牙切齿看向包拯:“你们……究竟是怎么识破我的?”包

拯淡笑道:“内中缘由,一言难尽。”

三百五十章 奇迹晶石

“你们既然早就识破了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谛灵神色愤然。“

因为我们要引蛇出洞,将你们一网打尽!同时,也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好动手,比如这里!以免打草惊蛇!”隐

光摸了摸脸颊,微笑道:“现在,我就要作为你,去见你师父了,你说,他能不能识破?”

谛灵一脸绝望,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表演早被识破了,当下再无侥幸之心。

太岁从谛灵怀中搜了一阵,摸出几张纸来,打开看了眼,马上一脸惊喜的递给隐光:“萧老先生悟出的东西在这里。”隐

光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阵,双眼渐渐亮了起来,收入怀中后,朝那两名跟包拯一起赶来的劲装大汉吩咐道:“把他押回去!”

……说

到这里,谛灵咬牙切齿一阵,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师父,都是弟子的错,若非……”

“不怪你!”地藏无力的摆了摆手,哑着嗓子打断他,恨声道:“如此说来,那么在去老君山的路上我遇到的你,已经是假的了?”地

藏脸上露出愤恨之色。

“师父您在路上去找过我?”谛灵更加愧疚了。

“唉!”地藏叹气,缓缓说道:“当天,你们从洛阳出发,为师一路跟随,到了夜里……”

当夜,众人夜宿郊外树林里,中间燃烧着篝火,一群人在篝火四周,斜倚着树干休息。

没多久,带着面具的地藏出现,远远的打量众人,借着火光找到了谛灵。

他从身边树上扣下一块树皮,轻轻弹出,打在假谛灵倚睡的树干上。“

啪挞!”一声轻响,假谛灵被惊醒,瞬间睁开双眼,侧耳倾听一阵,很快确定了方向,站起身离开人群,假装解手,迈步走到僻静处。见

他过来,地藏很快出现在谛灵身旁。谛

灵警惕的回头看了看,然后凑到地藏耳旁低声说了一阵。

地藏不停点头,等谛灵说完了,他也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闪进丛林消失不见。牢

房里,听地藏说完,谛灵叹了口气:“是啊,师父,我当时已经被关进大牢,你见到的我,一定是隐光所扮!”师

徒二人相对黯然,好一会儿后地藏叹了口气。

“唉,千算万算,不曾想咱们最后竟然被别人给算计了。现在为师已经成了废了,他们……恐怕已经拿到了推背图了!”

谛灵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长叹口气,身体无力的松弛下来。

就在师徒二人无语感慨时,另一边花厅中,茶香弥漫,洞明和隐光相对而坐,正在谈论着这一次的收获。“

哈梵虽然在逃,地藏却已被擒。当务之急,是找到《推背图》。关于《推背图》的下落,究竟如何?”虽然知道这里不会有人窥视,但洞明仍然放低了声音。隐

光苦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放在桌子上,往洞明身前轻轻一推:“喏,这就是我们从谛灵子身上搜出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洞明瞅了他一眼,低头看向图纸,然后皱眉伸手从一旁桌子上取过地图,比对了一阵后,又掐指算了算方位,好一会儿后,他神色一呆,半信半疑的抬起头,看着隐光:“龙门石窟?”

隐光苦笑点头,端起茶杯大口灌进嘴里。

洞明又低头看图纸,眉头紧皱,似乎不解:“怎么会在那儿?”

“唉,是啊,谁能想到啊?龙门石窟太大了……”隐光犹豫一下,半天玩笑似的说道:“你说,会不会是袁天罡、李淳风两位老前辈早就算到了今天,故意捉弄咱们?”

洞明苦笑摇头:“应该不会,窥测天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纵然能推算天下大势,也不可能连这些事情也推算清楚。恐怕,是他们对《推背图》的出世太过重视吧!”隐

光叹息:“或许是吧,所以……我总有些不安,《推背图》出世,也不知是祸是福,预知未来之事,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啊。”大

牢里,地藏五心向天,盘膝闭目,正在打坐试图练功。一

旁谛灵满面担忧地看着他,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儿,他自小被地藏收养,并收为弟子,地藏对他视如已出,可在谛灵眼中,武功盖世的地藏一直是如同神灵般无所不能,而师父最重视的东西,无过于天下无敌的功力。可如今,修炼了近百年的武功一朝散尽,不说地藏本人,就是谛灵也无法接受。这

种打击实在太大了,试想,努力坚持了一辈子的事情,突然一朝之间消散一空,谁能接受?

希望师父能重新修炼吧!谛

灵心里暗暗祈祷,尽管他也知道,就算师父可以重新修炼武功,但若想再修炼回当初的实力,已经不可能了。不说他如今的身体和百岁高龄,就算他真能修炼,天机子那帮人能同意吗?会不阻止吗?

可无论谛灵如何祈祷,现实是终究是残酷的,几息过后,地藏脸上猛得涌起一丝反常的红晕,紧接着就见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仰头而倒。“

师父!”谛灵大惊,连忙过去搀扶。

“师父,您怎么样?”见地藏缓缓睁开双眼,谛灵心里微松,连忙问道。此

时的地藏非常虚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好一会儿过去,他才缓过口气,轻轻的摆了摆手,但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地藏师徒不知,因为地藏强行运功,体内气血躁动,正常情况下,以他的身体,这么一折腾十有**会就此陨命。可

幸运的是,偏偏地藏体内的陨石晶体粉末正在与他的血肉骨胳相融合,气血躁动固然对身体不利,不但经脉受损,而且五脏六腑也不同程度的破损受创,但所谓不破不立,被他这么一折腾,身体里原本的器官一个个都出了问题,但这样一来,却给了晶体粉末提供了机会,本能的对他身体进行修补。

所谓修补,简单来说,就是加快了融合速度。那

陨石晶体可以吸引雷电,驱使雷电,其中自然蕴含了巨大的能量,只是往日里地藏对它只是简单的操控,对其真正作用的了解连万分之一都没有。说

白了,那晶体就是一块结构超级稳定的能量结晶,被地藏吞入后,就相当于他把巨大的能量吞入腹中,换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会把他胀爆。但

也是巧,之前地藏吞食时,那晶体已经碎成了粉末,大量的无形的能量已经随着晶体碎开时挥发一空,只剩下微不足道的,连亿万分之一都不到的能量残余还保存在粉末中,其中大半被地藏吞食入腹,而一些被抛在原地,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挥发在天地间。

也正因为如此,地藏才没有什么感觉。

不得不说的是,他很幸运,非常幸运。地藏根本想不到自己当时疯癫之时吃下的东西代表了什么,又会给他带来什么。

那是给他带来无法想像的好处,毫不夸张的说,它会创造奇迹!

三百五十一章 百年情谊

“师父!”看着地藏痛苦模样,谛灵两眼含泪,想劝,却又无法开口。地

藏满脸哀伤,脸上透着绝望与沮丧,轻声道:“功力尽失,经脉尽毁,再无恢复可能!唉……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要难过!”这

时,天机子飘然出现在牢房外,透过窗棱缝隙看着他们。看

到地藏模样,天机子神色复杂,又是担忧,又是愤恨,但更多的却是伤心。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站的位置正好档住了阳光,所以刚一出现,地藏和谛灵就已经发现他了。

地藏脸色一变,推开谛灵,自己坐起,冷冷的看着天机子。

谛灵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天机子行了个礼,然后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怎么,你来看我的笑话?”地藏冷笑。

天机子眼神哀恸,长叹一声:“唉,师兄,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悟吗?”

“悔悟?”地藏冷笑:“笑话!我有何悔?又为何要悟?”

天机子道:“你利令智昏害得我碧游宫枉死那许多弟子,碧游宫也不复存在,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愧疚?要不是你们几个混蛋一直跟我捣乱,我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君临天下,错的不是我,是你们!”地藏神色愤恨,若非此时武功不在,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天机子。

天机子叹息一声:“好,就算师兄你恨我,恨师弟,可是碧游宫那么多后辈何其无辜,他们平日里敬你,爱你,你怎忍心让他们葬身火海?”地

藏脸色狰狞,仰头狂笑:“哈哈哈……他们?一群蝼蚁罢了,能为朕的江山大业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天机子愣住,指着地藏:“你……难道师兄你真的疯了?”

地藏怒骂:“你才疯了,朕乃天命之主,必将君临天下,死几个人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别说只死了百十人,就算死了百万人,为了朕的江山,也是值得的!”

天机子眼神一变,摇了摇头,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地藏,又看了眼谛灵,谛灵垂目不语。天

机子脸露无奈,终于长叹一声,一甩衣袖,失望的转身离去。

见他走掉,地藏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得从地上站起,扑到栅栏边,斜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狂笑着喊道:“我是天命所归!我不会放弃的!哈哈哈哈,我是不会放弃的……”

就在地藏再次陷入癫狂之时,花厅里,洞明和隐光正在一边研究地图,一边窃窃私语。

“下层靠近河水,若是东西藏在这儿,一涨水就淹了,应该可以排除了。”隐光手指在地图轻点。洞

明想了想,点头道:“龙门石窟,最有名的就是大佛……”

隐光皱眉:“可是那么多尊佛像,总不会是要我们一尊一尊地去翻吧?以袁李两位前辈的智慧,不该用这么笨的法才是。”

“嗯……”洞明沉吟一下,微微点头:“明日我们便去龙门,亲自看一看!”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二人对视一眼,隐光起身过去开门,洞明则是谨慎的把图纸收进怀中。“

是道长啊,快请进。”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隐光一怔,连忙笑着抱拳行礼,把他让了进来。

发现是天机子来访,洞明也站起来,朝天机子抱拳行礼。天

机子走进来,朝二人微一稽首,脸上神色黯然。“

道长,您快请坐。”隐光微笑拉开一把椅子,对天机子很热情。

天机子并没坐下,而是看着二人欲言又止。

隐光洞明对视一眼,洞明开口询问道:“道长,您有事吧?”

“唉!没错,贫道是有事相求,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天机子脸上露出难言之色。洞

明微笑:“道长德高望重,又是王爷的祖师,一个‘求’字我们可万不敢当,但有吩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天机子点了点头:“那贫道就直说了?”隐

光笑道:“道长请坐,有什么事坐下咱们慢慢说。”

天机子点了点头,在一旁椅子坐下,看着二人,沉吟片刻才涩声开口:“是这样,贫道之前去看过地藏师兄了。”隐

光和洞明对视一眼,又看天机子。天

机子有些尴尬:“地藏师兄已经年过百岁,如今又武功尽失,已经活不了多久,贫道是想厚颜求个情,看北斗司能不能……能不能放他一马,让贫道带他回山终老。”“

这个……”隐光一皱眉,看向洞明。

洞明也非常犹豫,毕竟地藏的案子实在太大了,甚至还牵扯到了雷允恭之事,这么大的事,洞明还真不好轻易决定。

见二人犹豫不决,天机子连忙道:“我听说朝廷有刑律,九十岁以上即便犯了死罪,也可免刑。”洞

明犹豫一下,点头:“前辈说的不错,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即便是犯有十恶重罪,理应处死的,也不处死,仅是将其发配远方。但,地藏是谋逆大罪,又牵扯到当年雷允恭一案……而且他勾结哈梵,杀死了冲玄道长,又杀了碧游宫那么多弟子,还有在营救哈梵越狱时,他又杀死了两名狱卒……这,我等实在做不了主。”

之前还没多想,可此时听到地藏做了这么多恶事,天机子神色不由一变,沉默下来。

洞明和隐光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天机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眼中露出恳求之色:“两位,我知道师兄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可……可是他毕竟已经百岁高龄,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真的不能免刑吗?”洞

明想了想,缓声道:“前辈,此案以我等身份,真的无法做主,只能听候天子裁断。不如,前辈找太岁帮忙试试,他身份尊贵,与天子感情又好,有他出面的话……”

天机子摇头:“正因为太岁是王爷,老夫不想把他牵扯其中。”

洞明一愣,随即恍然,缓缓点头道:“您说的对,此事涉及谋逆,太岁身份敏感,的确不宜出面求情。”想

了想,洞明一咬牙:“唔,这样吧,陛下和太后不日即将到洛阳巡视,到时必然会问及此事,皇上一向仁厚,介时我出面求情试试。”

天机子一听,连忙站起身,朝洞明深深一鞠躬:“如此,多谢洞明先生了。”洞

明隐光都站起,洞明连忙起身闪开,侧身上前搀扶:“使不得,使不得,前辈折煞我了。只是事关重大,晚辈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成于不成,实在不敢做保。”

天机子被搀起,苦笑的摇了摇头:“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三百五十二章 探龙门

夜里,月朗星稀。

山林中传来阵阵低声咆哮,不时有夜鸟升空朝远处飞去。哈

梵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筋脉贲张,双目通红。“

啊……啊……”他

满头大汗,不停的发出痛苦呻吟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靠在一棵树上,一只手抓着树皮,指甲上血流不止,连树皮都被他抓出了几道血痕。

过了一会儿,哈梵只觉身上越来越疼,好像所有血管都扭曲在了一起,又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骨头上来回刮动。

他强行提起真气,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飞快点了几处麻穴,想以此屏蔽无处不在的疼痛。令

他失望的是,就算这样,也仍克制不住痛苦。

一时间,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忍受。“

地藏!你这混蛋,在本国师身上下的禁制……”哈梵痛苦地佝偻起来,神色狰狞,一边强忍着巨痛,一边愤声怒骂。

突然,他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口中涌出白沫,整个人像只大虾似的弓了起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哈梵粗重地喘息了一声,身体软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的仰头躺在地上,身上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眼中血丝密布,看着天上残月,哈梵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道:“要解开……我的禁制,得……去救地藏!”…

龙门石窟,距洛阳仅十里之遥,远远看去形似卧佛,其上凿刻有两千余佛龛,大大小小的佛相更是数万尊之多。

太岁一群人一早从洛阳城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站在了佛像前,看着周围无数石窟,一个个都傻眼了,特别是年轻人,都张大了嘴巴。

众人沉默好一会儿,柳随风“唰”的一声把展开的扇子合起,朝大佛合什一拜,这才朝身边人苦笑。“

各位,我觉得吧,咱们当初就不应该试图把《推背图》找出来,安全着呢!”

众人依旧仰望,神色呆滞。

柳随风又道:“那两位前辈先是设计了重重机关,又把线索分给门人掌管,然后又把偈语藏在地狱谷那种人畜难进的所在,如今这里又有数不清的佛,我看呐,等我们把龙门石窟翻个遍,那两位老祖指不定又丢给我们一个什么新线索,嘿!穷其一生,找吧!”洞

明叹了口气:“本官也觉得……只是,如今我们已是如骑虎背,想回头,难了!”玄

玄子看着石窟,点头笑道:“是啊!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岂能此时收手?”

“嘿,我只是开个玩笑。”柳随风抬手用扇子敲了敲自己脑袋,看众人一眼:“那……大家就分头找吧!”

“唉,找吧!”隐光苦笑一声,朝众人挥了挥手,大家四下散开各自寻找。

太岁、瑶光、开阳三人结伴搜向一个方向,边走边聊。开

阳今天少见的穿了一身罗衫,与瑶光打扮类似,除了颜色一杏黄,一青蓝外,几乎一模一样。不

过这么一打扮,开阳身上的气质不由有了些变化,少了些端庄沉静,多了一丝俏皮活泼,显然她今天心情不错。走

了一阵,开阳突然扭头看着太岁和瑶光笑道:“其实,我觉得文曲说得倒也不错,就算《推背图》真藏在这儿,此处这么多尊佛,也实在不好找,显然是还有咱们没勘透的关键,如此隐秘的藏法,其实根本不必担心被别人找到。”

太岁听了,一脸的哭笑不得:“唉,那两位老祖也真是的,既然不想给人看,当年就该把《推背图》毁了,何必这么折腾咱们?”

“折腾咱们的,可不是人家,都怪地藏那老家伙,一百岁的人了,还学年轻人打天下,真是的。”瑶光听着二人说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开阳感慨道:“是啊!世间最难说清的,就是一个情字。到底是两位老祖的心血,当然不忍毁去,好像你师祖对你师伯祖一样,虽然他坏事做绝,可二人相处百年,兄弟感情羁绊了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不忍他死啊。”瑶

光见她微露感伤,马上猜出她是想到了孟冬,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看

着眼中隐含担忧的瑶光,开阳心里一暖,朝瑶光安慰地一笑。几

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尊巨佛下,太岁站住,双手叉腰,仰面看着佛相,惊叹道:“喂!我说,这么大的一尊佛,咱们怎么查?”

瑶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佛脚板,出了个馊主意:“从脚趾头开始,一寸寸地往上查吧。”

开阳向大佛合什一礼,太岁和瑶光见状,忙也施礼。

太岁闭着眼睛嘀咕:“小的得罪了,佛爷您大人大量,莫要见怪!”另

一头,柳随风和隐光站在体型最大的“卢舍那”大佛前面。

隐光看着大佛,不由感慨:“传说,当初袁天罡曾给幼年的武则天看相,当时武帝穿着男装在家中玩耍,袁天师一见她就大吃一惊,说:此子龙晴凤颈,命格极贵。若为女子,当为帝也。后来,武氏果然成帝。”

柳随风点点头,他也听过这段野史,于是附和道:“这尊大佛,就是武则天称帝后所建,面貌就是依照武则天本人相貌而建。而袁天师又曾为幼年的武则天相过面,依我看如果《推背图》藏在龙门,那么这里就是最可疑的。”

隐光点头:“有道理!好好查一查!”

“前辈稍等,我上去看看。”说罢,柳随风向大佛合什一礼,纵身跃了上去。

洞明和玄玄子一路,在另一处查看。

地面上,玄玄子仰头朝上观瞧,没多久,洞明从岩壁上一处洞穴飞跃而下,足尖在岩壁上点了几点,稳稳地落在他面前。“

如何?”玄玄子笑问道。

洞明一脸失望地摇头。玄

玄子一笑,安慰道:“没关系,还有这么多的佛像,我们一个个耐心查看下去,总有找到的时候。”

洞明点点头,环顾四方,又看看天色,沉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按时间看,明日天子就该到了,我们迎驾之后再来继续探寻。”“

好!”玄玄子点了点头,想到明日天子驾临,不由若有所思。对

于天机子的想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知道师父是想面见天子,为地藏求情,可是……地藏真值得救吗?玄

玄子有些无奈,却又无法相劝。

三百五十三章 巡视西京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皇

帝,天之子。俯瞰众生,亦为众生所制。其一言一行,自有其规制。洛

阳城,城门大开,百官出迎!远

远的,天子仪仗浩浩荡荡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近千骑兵铺天盖地而来,卷起漫天尘烟。

当骑兵队伍在城前驻马停下后,又有十八辆朱红车辇行来,上面站着禁军百名,分别持兵杖,捧乐器,除驾者外,数有九十。

辇后跟着大队步甲,共四百九十四名,步甲人人手持长纛,威严浩荡。等

依仗队伍行到城门前停下,皇帝和太后共乘的帝辇终于在近千名禁军的拥簇下缓缓驶来,曹玮曹大将军一身鱼鳞甲,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天子车驾右侧,这时,两列禁军快步而出,涌到城门两侧持戟而立。本

来略有些喧哗的官员们瞬间静了下来,一个个垂首而立。

一名中年太监出列,用柔和且清朗的声音高唱:“天子銮驾巡视西京,洛阳百官,迎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齐跪倒,太岁等人站在百官右侧,随之叩拜。小

皇帝赵祯和太后刘娥坐在帝辇上,看着前方百官叩迎,二人心中都有些许激动。

这就是权势吗?刘娥心里微颤,难怪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舍生忘死,为的就是至尊之位。这

么多人啊,不知道大哥在哪儿?赵祯一身九龙袍,看着下方人群,心里却没有刘娥那种感慨,只是眼珠乱转,飞快的在人群中寻找太岁的身影。“

吾儿!”见赵祯呆呆的不说话,一旁刘娥赶紧轻声提醒了一句。

“哦,哦!”赵祯回过神,当下神色严肃的朗声道:“众卿平身。”

“皇上有旨,众卿平身!”唱名太监赶紧传唱。

“谢万岁。”官员齐齐拜谢,缓缓起身。太

监上前一步,高唱:“皇上有旨,御临洛阳行宫。”官

员们早已经知道这套流程,当下都规规矩矩朝两侧让开,按官职大小站好,垂首肃立。“

起驾!”

随着太监的声音传出,天子仪仗缓缓动了起来。

前面禁军当前开路,随后是仪仗车辇,再然后是步甲,左侧是依次高举着的青龙旗、朱雀旗;而在右列则有白虎旗、玄武旗。随

后是一大队的明黄大旗,再然后是打着明黄大伞的皇帝銮驾,銮驾两侧各有一队宫女太监,曹大将军骑马护卫在右侧靠后,守卫銮驾。太

岁等人都是着便装,站在路两侧,天子銮驾路过时,赵祯一眼就看到了太岁,神色大喜,忘形地想要起身招呼。刘

娥见状,忙低声提醒道:“吾儿,身为天子,在百姓面前,要注意观瞻!”

赵祯一听,只好失望的坐下,不过却与太岁相互眨了眨眼。

这时刘娥也看到了太岁,朝太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进

城后,街道两侧由两排禁军持戟站岗,把周边百姓挡在大街两边,銮驾进城,前面举旗每走一步,两侧百姓就跪倒,远远看去,如同潮水一般。赵

祯看着眼前一幕,神色间隐隐有些兴奋激动,放眼朝四处张望一阵,转头朝刘娥感慨道:“母亲,这洛阳不愧是古都,这城里的气象似乎比之京城也不差了。”

刘娥笑了笑,低声道:“当初战乱连年,洛阳城身为古都,自然是众人目标,几乎人人都想染指,可如此一来,就把好好的一个古城打得残败不堪了。吾儿现在看到的洛阳,虽然几经修补,可依然不复旧观。但汴梁却不同,几乎从没被攻打过,保存得几近完好。再者汴梁附近河湖密布,四通八达,建朝之初时,百姓贫苦,衣食住行都很紧缺,军中亦急需粮草军械,这种情况下,自然要选择道路更加顺畅的地方立国建制了。”“

哦——原来如此!”赵征恍然,连连点头。很

快,銮驾到了行宫。太

后刘娥带着宫娥女眷进了后宫休恬,而赵祯则在太极宫中接受群臣朝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虽然在城外见过礼,但那是迎礼,直到此时入殿朝拜,才是正礼。

“免礼平身!”太监高唱。“

谢万岁。”百官起身,分两侧站好。

小皇帝赵祯扫视群臣,一脸严肃:“朕此次与太后巡视西京,查看民情,一切以节俭为要,不得扰民,不得奢靡。”

百官齐声:“臣等尊旨。”

小皇帝目光徐徐扫视,没有见到太岁,不由一怔,低声问旁边伺候的小林子。“

我大哥呢?”小

林子掩口轻声答道:“贤王爷去见太后了。”

后宫中,刘娥站在铜镜前,身边两个宫女正小心帮她取掉凤冠和身后披风,这时外面一个宫女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禀太后,贤王到了。”

刘娥脸上一喜:“快,让他进来。”

“是。”

这时,凤冠霞帔被换下,刘娥朝身边帮她整理服装的两个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没

多久,一身青衫,便装打扮的太岁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刘娥就要跪拜。刘

娥连忙上前拉住他,仔细打量。“

我儿瘦了,也黑了,是不是最近累着了?”刘娥一脸的关切。

太岁一笑:“娘,我才出来几天啊,再说,这边天儿也不热,前两天还下了场雨呢!”

刘娥拉着太岁到桌前坐下,上下打量太岁,这时两个宫女过来给二人倒茶。“

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吃的好吗?住哪儿啊?”刘娥见太岁一切安好,不由放心下来,不过当娘的都一样,看不到时想,看到时就唠叨。好

在太岁也懂事,见刘娥这么惦记自己,心下很是感动,忙笑着答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吃的好着呢!嘿,您是不知道啊,这边小吃真不错……”太

岁刚说了两句,赵祯就兴冲冲的跑进来了,一把拉住太岁就朝外跑。“

大哥,跟我走。”

太岁怔了下,也没挣扎,跟着小皇帝往外走。

“啊,你们去哪?”刘娥倒是一惊,起身问道。

赵祯头也不回,拉着太岁往外走,边跑边喊道:“娘,我介绍大哥给百官认识一下,等会儿就回来。”刘

娥一听,这才放心下来,不过看着这两兄弟冒冒失失的样子,还是嘱咐道:“身为天子,在百官面前,要注意……”

两兄弟的身影已经跑没了,刘娥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观瞻!”刘

娥摇头苦笑一声,缓缓坐下。

三百五十四章 逛夜市

大殿里,百官正在因为皇帝的突然离去窃窃私语,小林子肃立在御阶上,肃声说道:“肃静,肃静!”

但百官并不理会小林子,仍在交头接耳。小

林子有些生气,不过好在他性格和善,又谨守本分,也只的摇摇头,任由他们议论。这

时,赵祯兴冲冲的拉着太岁走出来,百官顿时一静,目光落在太岁身上。有

机灵的一看皇帝的态度,马就就猜到了太岁的身份,毕竟皇室就那么多人,突然多出位王爷,这么大的事,就连百姓们都有所耳闻,这些当官儿的又岂会得不到消息?赵

祯拉着太岁兴冲冲的走到龙椅前,看着下面百官,大声道:“众卿,都抬头看清楚,记住了,这人,是朕的亲大哥,贤王。”百

官一听,连忙鞠躬拜太岁:“臣等见过王爷千岁。”

太岁被赵祯这么一搞,有些手忙脚乱,虽说他胆子很大,可这种场面却从没见过,一时间不由有些怯场,脸色有些胀红。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赵祯,眼中露出疑惑。

赵祯也不解释,只是朝他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太

岁无奈,瞪了赵祯一眼,转过头,见百官还鞠着躬,他连忙虚扶抬手:“啊,起来,都起来吧。”百

官平身,看着上面容貌俊朗,英姿挺拔的太岁,交头接耳声又响了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贤王爷!”

“是啊,听说是皇室早年前流落于民间的……”

“哎哎,你别说,这位贤王和先帝长得还真像啊!”

“那是,毕竟是先帝的骨肉,能不像吗?”

听着下面人议论纷纷,赵祯不怒反乐,挥了挥手道:“好啦,无事退朝吧!”

说着,他又强拉着太岁跑开。

“我说弟弟啊,你这搞什么花样?”出了大殿,太岁白了赵祯一眼,甩开他的手。赵

祯哈哈一笑:“大哥,你都认祖归宗了,出来露露脸怕什么?”他

看了看太岁还有些发红的脸色,又笑了起来,伸手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我知道了,原本大哥是害羞呐!”“

你才害羞呢!”太岁脸又是一红,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行啦,别笑啦,先去见母亲,等晚点儿带你出去玩。”一

听要出去玩,赵祯大喜,马上快步追上太岁:“出去玩?去哪?”

太岁睨了他一眼:“还能去哪儿?远的地方你又去不了。去逛夜市吧。”

“逛夜市?”赵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就去逛夜市!”二

人加快脚步,又去见了刘娥,母子三人谈笑一阵,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赶路,刘娥身体有些乏了,赵祯见状,马上叫上膳,陪着刘娥吃完后,太岁才提起要带赵祯出去逛逛。

“这么晚了,出去安全吗?”刘娥一听,马上有些担心。“

娘,您就放心吧!再说了,又不是偷着跑出去,让一些侍卫跟着呗。”太岁失笑,不过也理解母亲的担忧。刘

娥犹豫了一下,可看着两个孩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下一动,暗道这倒是让他们兄弟相处的好机会,也罢,多派些人保护就是。想

到这里,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还是约法三章。

“出去玩也行,不过你们得答应娘几个条件。”

一听母亲答应了,赵祯大喜,连连点头:“娘你说吧,别说几个条件,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条件儿子也答应。”刘

娥微笑点头,说道:“第一,不能出洛阳城。”“

好!”赵祯一听就这个呀,马上点头同意。“

第二嘛,你只能出去两个时辰,酉时前必须回来。”

两个时辰也够了,赵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第三嘛……”刘娥看了眼太岁:“必须得有让人跟着保护你们。”

“啊?”赵祯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娘,要是让人跟着,我还怎么玩啊?”

太岁白了赵祯一眼,哼道:“笨蛋,娘说让人跟着,又没说多少人,再说了,让侍卫们换上便服在暗中跟随就行了呗。”

“啊!”赵祯愣了愣,反应过来,马上连连点头:“行,那就让人跟着吧。”

刘娥看着二人,笑道:“那行了,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跟太岁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

娘你太好啦!”赵祯大喜,直接跳起来,拉着太岁就往外跑。

晚上,洛阳夜市人来人往,喧闹非凡,到处都是商家小贩在吆喝叫卖,空气中香气浓郁,引得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赵祯与太岁肩并肩走在路上,一旁包拯陪行,不远处,展昭和十几个换上了便装的侍卫跟在暗中保护。就

算在京城时,赵祯也从没在夜里出来玩过,此时有如脱困的小兽一样,满脸兴奋,蹦蹦跳跳,看到什么都要凑过去瞅上两眼,一路上笑个不停,开心的不得了。没

一会儿,他就买了好几种小吃,连太岁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捧满了东西。见弟弟高兴,太岁也跟着开心,二人嘴里都不闲着,一路走,一路吃,十足两个吃货。突

然,赵祯看到前面有一家摊位很多人在排队,他好奇的跑过去,站在队伍后面看了两眼,发现是卖肉串的,他连忙转头也拉着太岁和包拯跟着排队。可

紧接着,赵祯又发现不远处的隔壁,还有一家同样是卖烧烤的,但人却很少,那卖家正一脸郁闷的看着这边排队的队伍不停叹气。

“大哥,那家人少,咱们去那家吧。”赵祯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拉着太岁就要过去。

太岁连忙拦住,好笑的看着弟弟:“你想吃肉串?”“

是啊,看他们吃着香,我也馋了,反正都是肉串,在哪家吃不一样?”赵祯不以为然。

唉,还是孩子啊!太岁摇头苦笑,附到小皇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也说了,都是卖肉串的,但为什么这家人多,那家人少?”

赵祯愣了下,想了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一定是这家手艺更好。”

太岁笑着点头:“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但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赵祯不解,眼中露出疑惑。

太岁笑道:“手艺只是一方面,还有可能是肉质不同,比如说,这家胡人肉串卖的是羊肉,那家可能是猪肉或是牛肉。也有可能,这家的肉新鲜,那家的是隔夜的。再或者是那家卖得贵,或是偷工减料,而这家实斤实称……总之原因可能有很多,咱们是外地人,不清楚这些,可这些当地人一定都知道哪家东西好,否则距离这么近的两家店,生意怎么会差这么多?”赵

祯若有所思,然后一脸佩服的看着太岁:“大哥,你可真厉害,你说这些我根本就想不出来。”

太岁摇头:“咱俩不一样,你从小在宫……在家里长大,碰不着这些事儿。我不同,小时候成天在这种地方转悠,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了。”赵

祯想了想,点头:“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太岁看他一副小大人似的叹息模样,不由好笑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三百五十五章 求情

这时,二人听到前面排队的人说话。“

哎,哎,听说了吗?皇上和太后今天来咱们洛阳城了。”“

嘿,什么听说啊,皇上太后进城的时候,我就在场呢,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那你见咱们皇上长什么样了吗?”“

这个,嘿嘿,不怕你笑话,我还真不知道,当时光顾着跪下磕头了,哪有工夫看啊。”

“哈,说的也是,不过就算让你抬头看,估计也看不着,那么多禁军围着呢。”

“那可不一定,就凭我这眼神儿,只要给我点缝儿就能看清。”

“不过我听说啊,不但皇上来了,连贤王也……”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太岁和赵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相视一笑。

过了一阵,队伍终于排到了太岁和赵祯,两人闻着烤肉香味,早馋得不行了,飞快的付钱买了大把肉串,每人手里都抓着一大把,一边走一边吃。

就连包拯手里也拿着肉串,只不过他到底是斯文人,虽然也馋得不轻,可毕竟在意些瞻观,不过当他看着太岁和赵祯吃得满嘴油汪汪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一抬手,用袖子掩着半张脸,跟着大吃了起来。

等赵祯津津有味地吃完肉串,终于满足了口腹之欲,从怀里摸出张手帕随意的抹了抹嘴,打着饱嗝,长出了口气。

几人又走了一阵,看着夜市繁华热闹,赵祯突然微笑感慨:“唉,还是外间快活啊,不似我宫中冷清,除了娘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

旁包拯听了,马上严肃地说道:“正因有官家在宫里独守冷清,方得民间热闹繁华,若是官家夜夜笙歌,恐怕民间就要冷冷落落了。”

赵祯一愣,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包拯,想了想后,认同的点头:“包卿所言有理,是朕错了!”

见他勇于纳谏,包拯脸上神色温和下来,再次劝道:“官家,宗室得天下奉养,固有太祖太宗立国之功,但更多的,还是要历任官家勤政爱民,励精图治,方不负祖宗功业啊!”

赵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包拯微微一笑:“朕知道了!”太

岁听着二人说话,不由微笑,这包黑子,还真是见缝插针啊!不过也好,若是朝廷里都是他这种人,弟弟也不会走上歪路。

夜市路口,瑶光一身淡紫罗衫,乌黑的头发被她简单的挽成了一根马尾,正搀着曹玮胳膊在逛夜市。

曹玮睨了她一眼,打趣她:“今晚怎么有空陪伴爹爹啊?”“

女儿难得有机会和爹一起逛夜市,当然要陪陪爹啦!”瑶光调皮的一笑,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对娇俏的酒窝,看起来既可爱又活泼。

“哈哈哈,不是因为太岁吃过晚饭就不见了踪影,才来陪爹的吧?”曹玮哈哈一笑。“

当然不是啦,人家是特意来陪爹爹的嘛!”瑶光负气地甩开父亲的手:“你不相信,就自己逛吧,我走啦!”

说完,瑶光转身要走,曹玮一见她生气了,连忙上前拉住女儿,不停陪笑。“

爹信!爹当然信啦!好,今晚啊,就只咱们爷儿俩,好好地……”

他话没说完,就见前方街口处,太岁、赵祯、包拯三人正指指点点地,说笑着走过。

瑶光眼尖,两眼顿时一亮,踮起脚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呼唤:“太岁!太岁!”但

此时夜市太热闹了,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太岁和皇帝、包拯都没听到瑶光的声音,仍说笑着往前走去。“

这个臭家伙!”瑶光气哼哼的一顿足,也不管曹玮了,拔足就朝前追去。

夜风萧瑟,曹玮呆立原地,望着女儿小鹿般奔去的身影,心里好像突然被浇上了满满一坛子老醋,眼泪差点儿没掉出来。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抚摸着胡子仰天长叹:“哎!真是女生外向啊!”

次日一早,赵祯正在书房里练字,一个老太监突然进来禀报。“

陛下,贤王和天机子求见。”

赵祯一听,不满意的瞪了老太监一眼:“贤王是朕的兄长,往来宫不无需通报,还不快请。”

“是是是!”老太监吓了一跳,赶紧躬身出去。虽

然此次出京时也带了一些随行太监,但一来人少,再者这洛阳行宫本就有太监留守,像通报守门一类的活儿,自然还是要这些留守太监来做。他

们对太岁不太了解,更不清楚这两兄弟之前的感情,办起事儿只能按规矩来,免不了有些死板。赵

祯放下毛笔,从书桌后走出来,很快,太岁和天机子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书房。看

到太岁,赵祯非常开心,上前狠狠的给他一个拥抱,笑道:“大哥,我都说多少次啦,你来找我直接进来就行了。”太

岁笑了笑,不说话,微一侧身,让出了天机子。

天机子上前稽首:“贫道天机子,见过陛下。”二

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赵祯自然知道这位看着年轻,实则已经年过百岁,而且又是大哥的祖师,当下也不敢摆谱,连忙伸出双手虚扶,客气道:“老人家你太客气了,来来,咱们坐着说话。”说

着,他带着太岁和天机子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又招呼太监上茶。“

来,你们尝尝这个牡丹花茶,这洛阳花,喝起来蛮甜的。”

太岁摆了摆手,笑道:“先不喝茶,今天来找兄弟你是有事儿求你。”“

嘿,咱们都是一家人,还用求?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办到。”赵祯胸脯拍得啪啪响。

太岁一笑,刚要说话,就见天机子已经站起了身,朝小皇帝再次稽首:“官家,是贫道这个方外人有事相求。”赵

祯连忙跟着站起身,双手下按:“哎,哎,老前辈您是朕兄长的长辈,就是朕的长辈,有什么事儿坐下说,能办的朕一定办。”天

机子一听,心里微松了口气,但并没坐下,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贫道是想,给师兄地藏求个情,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一

句话说完,天机子马上紧张的看向赵祯,生怕他直接拒绝。见

师祖神色,太岁心里不由一叹,也帮着说话:“我师祖本来是拜托了洞明先生的,说让我出面求情不妥当。这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一听说就来了,”

赵祯虽然年纪小,可毕竟自小在宫中长大,又已经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当初册封太岁时,也听说过朝中有人说三道四,说什么要防着太岁什么的,此时一听太岁的话,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天机子等人的顾忌,不由笑道:“前辈想的太多了。”“

是啊,我也这么说,整天想来想去的累不累。我说兄弟……”

太岁大咧咧的一笑,扭了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才跟赵祯商量起来:“兄弟啊,我那个师伯祖啊,确实不是个东西……”

“咳咳……”天机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三百五十六章 缘起缘灭

换成别人,可能还会顾忌一下地藏的脸面,可太岁哪在乎这些啊。再说了,既然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不说点实在的东西行吗?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人以为你有什么多企图呢。

太岁假装没听出来天机子的意思,接着说道:“可是呢,他再不是东西,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虽说这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可光按岁数论,也算是个人瑞了。如今他武功也废了,做不了恶了,你看要不要下一道恩旨,赦免了他的罪行。”赵

祯笑了笑:“年届百岁,就算是十恶不赦,也不可能再处以刑罚了。既然他的武功业已被废……”他

沉吟了一下:“那么,就由前辈把他接回山里照料吧。”天

机子一听,大喜,连忙又站起身稽首道谢:“谢陛下隆恩,贫道一定会好好看顾师兄,有生之年绝不让他再下山一步。”

赵祯微笑点头,上前将天机子搀扶起来。

……北

斗司洛阳驻地。

牢房已被打开,两个狱卒守在门口,玄玄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等候。

很快,洞明和天机子带着神情憔悴的地藏走了出来,两个狱卒朝二人微一行礼,转身锁上牢门。地

藏一身囚衣,披头散发,苍老而狼狈,原来明亮的眼神此时也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认真看去,能发现他原本黑色的眼睛已经开始隐隐变得昏黄。出

了门口,地藏并非急着说话,而是抬起手挡在头顶阳光,仰头望了望天上久违的太阳,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看着地藏模样,天机子轻轻一叹。一

旁洞明见状,以为天机子是在为牢中的谛灵感慨,不由解释了道:“国法非是儿戏,谛灵不得释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请天机前辈见谅。”天

机子摆摆手,叹道:“都是他咎由自取,哎……”

说到这,他转向地藏:“师兄,陛下已开恩特赦了你,我们回碧游宫吧。”“

碧游宫?”地藏斜睨天机子一眼,不屑的冷笑:“碧游宫已成一片废墟,回去做什么?你看看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可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你真就甘心与草木同朽?”天

机子叹气:“师兄,咱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看开了,也就放下了。师兄啊,你该放下了。”

地藏冷笑不语,仰头享受阳光。天

机子轻叹一声,转头朝玄玄子吩咐道:“为师走了以后,你记得要时常过来看顾一下谛灵,就算他犯了再大的罪,总还是你的师兄。”玄

玄子皱眉道:“师父,弟子想回山侍候师父。”事

实上自得知了真相后,玄玄子对谛灵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恨意,又有同情,谁让他碰上了这么一位野心勃勃的师父呢!可虽然同情,但若让他照顾谛灵,玄玄子又非常不愿意。

天机子对自己的弟子非常了解,一看他神色,就把他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分,当下笑了笑道:“我看着比你还要年轻呢,需要你照顾么?留下吧,照顾谛灵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做事要善始善终,《推背图》出自我碧游宫祖师之手,只要它存在一天,总会有人惦记着,莫如毁去,免得因它害了更多的人。”

“是!师父……”玄玄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应下了,天机子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朝地藏看了一眼,叹道:“师兄,走吧。”地

藏冷哼一声,也不看天机子,迈步朝外走去,天机子跟在身后,玄玄子看着二人背影,不由叹气。看

着这对反目为仇的师兄弟,洞明轻轻摇头。…

…北

斗司院子里,开阳正手拿木鸢,凝神思索,这时遥光跑了过来。

“开阳姐姐,你每天这么研究东西,不烦吗?”看

着开阳全神贯注的研究木鸢,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瑶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开

阳嘴角微微扬起,头也不抬的说道:“在老君山的时候,我若有木鸢在手,可能哈梵就逃不掉了。这东西大有用处呢。”

“可是,很无聊啊!”瑶光抱着膝盖,目光看向地面上爬来爬去的蚂蚁,打了个哈欠。

“但是我喜欢啊!”开阳研究了一阵,有些疲惫的抬起头,轻轻捏着眉心叹气道:“还是不成,如果他在……就好了。”

想起他,开阳突然有些失神,望着远处院墙,眼神渐渐的失去了焦距。

忽然,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了她肩上。开

阳回过神,扭头看去,就见瑶光正关心地看着她。“

又想念孟冬大哥啦?”“

算是吧!”开阳大大方方的承认,微笑着站起身,轻轻握住瑶光的手,挽着她的手一起在院中行走。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姐姐很羡慕你和太岁。”

瑶光嘟起嘴儿:“别提那个臭家伙了,昨晚和他弟弟去逛夜市,都不理我。”开

阳莞尔一笑,睨了眼瑶光:“你呀,太岁对你心意如何,难道你不知道?想想看,当初他为了你,不但敢闯你曹家的军阵,还敢闯皇宫大内,这样的男人,对你还不够好么?可他是男人,男人啊,除了他的女人,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你难道想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不成?”

瑶光眨了眨眼,想到太岁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心里一软,嘴巴再也硬不起来了,心虚的低下头:“好了啦,我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又不是真的怪他。”

开阳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瑶光肩膀:“你呀,要懂得珍惜,要学会包容。有时候,爱还没消失,人却消失了,那才是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

“消失?”瑶光不服气的噘嘴:“哼,他才不会呢,那家伙是个怪胎,不会死的。”

开阳噗哧一笑:“说的也是,所以啊,也只有他,才受得了你发狂时的力道。你们俩啊,天生的一对。”瑶

光也笑了,脸颊上露出两个娇俏的梨涡:“嗯,反正,他比大柳那家伙靠得住,倒还不算太赖。”

“我怎么就靠不住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一提起柳随风,他就来了。开

阳和瑶光止步回头,就见柳随风正站在二人身后。

柳随风一脸悲伤:“瑶光啊,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心灵的啊!我这人情比金坚,最可靠不过了,你怎么能说我靠不住呢?”

“你?情比金坚?”瑶光差点笑出声来,转头和开阳对视一眼,都失笑的摇头。

三百五十七章 佛中有道

柳随风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靠不住的,只是我的身体而已。”

开阳和瑶光一起翻了个白眼儿。“

好啦,不说笑啦。洞明大人招呼咱们去龙门呢,赶紧走吧。”柳随风贫了几句,自己也笑了。

龙门石窟,艳阳高照,巨大而威严的壁雕佛像矗立在整面的山壁上,放眼看去,周围无数小号佛像林立,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瑶

光和开阳、太岁和柳随风、洞明和玄玄子分作三队,各自分头探索。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再次聚集到卢舍那佛相下,一个个唉声叹气,显然没有收获。

“哎!我向山上的僧人打听过了,龙门的石窟啊,有一千三四百个,佛像超过十万尊,最大的高达数丈,最小的不及一根大拇指!这根本没法找啊!”柳随风坐在石阶上,有气无力地捶着腿。

太岁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正要撩拨瑶光后颈,听到这句话不由一呆,脸色垮下来。

“啊?这么多?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得了,咱们干脆在这儿盖房子住下吧,反正得查一辈子!”柳

随风笑吟吟地看着他,取笑道:“一辈子也未必查得完呐!依我看,你和瑶光干脆就在这儿拜堂成亲吧!然后努力多生儿子,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有儿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开

阳噗哧一笑,掩口回首,看了柳随风一眼:“这是要愚公移山么?”

瑶光羞窘地跳起来,瞪着柳随风:“你又胡说八道!”柳

随风嘿嘿一笑:“这怎么叫胡说八道呢?你多生些儿子帮我们数嘛,愚公数佛像,总有一天会数清楚的。”太

岁咧开嘴看着瑶光嘿嘿地笑,瑶光转头瞪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大柳欺负我,你也不帮忙。”“

咳咳!这个……你是让我帮柳狐狸啊,还是帮你啊?”太岁装傻充愣。“

你……”瑶光娇嗔,气得伸手狠狠的拧了他一把,听到太岁假模假样的惨叫求饶,这才得意的一笑,放过他。这

时开阳叹了口气,拉瑶光坐下:“省省力气吧,一会儿还要继续查呢。”开

阳说道:“说起来,袁师和李师两位老前辈确实也太捉弄人了,他们是道家高人,偏偏把他们奉若至宝的东西藏在佛像里边,实在叫人难以理解。”柳

随风也笑了:“那有什么难理解的,这样才出人意料啊,谁会想到他能把东西藏在这儿呀?要是藏在道观里,怕不早被地藏和哈梵找出来了?”不

远处,洞明坐在石阶高处本来笑微微地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里突然愣住,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玄

玄子看到洞明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试探地询问:“洞明先生,你怎么了?”听

到玄玄子的话,太岁、瑶光、柳随风和开阳都扭转身来,好奇的看着发呆的洞明。洞

明神情一阵变幻,既紧张又兴奋,好一会儿,他慢慢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对啊!我就说,袁李两位高人,不该用这么笨的法子藏东西!原来关键在这里!”

“大人,你想到了什么?”一听这话,柳随风马上惊喜的跳起来。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猜到他是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都急切地看着洞明。

洞明强抑兴奋的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道:“谁说,龙门石窟只有佛像?”

众人面面相觑,太岁迟疑询问:“难道……这里还有道家雕像?”

玄玄子突然一拍大腿:“对啊!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里确实在道家神像!”“

真的有?”众人都十分惊讶。

“真的有!不过,我只听说过此事,至于这道家神像立于何处……”洞明接口道,说到这里,他看向玄玄子。

“我也只是听说过此事,却不知它的所在。不过……”玄玄子摇头,突然又是一笑:“不过我们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问啊!”

众人都是恍然醒悟,一个个兴奋的起身。山

道石径,幽深萧静。太

岁等人沿石径往上走,太岁和瑶光走在前面,一边低声谈笑,不时的指着周围景色啧啧称奇。

突然,前边道路一拐,太岁脸上露出喜色,伸手一指:“那里有家寺庙。”“

真的!”瑶光顺着他手指看去,也高兴的叫了出来,朝后面挥了挥手,拉着太岁快步向前跑去。

这是一间古庙,屋檐墙角处都爬满了爬山虎,隐约能看到杏黄色的院墙,正门上原本朱红的油漆已经开裂褪色,两棵参天大树一左一右,如同护法金刚般树立在大门两旁。

瑶光和太岁上前叩响山门,不等有人应声,身后柳随风和开阳等人已经赶到。很

快,山门从里面开了半扇,一位头顶上点着六个戒疤的干瘦老僧站在门后,看了太岁和瑶光一眼,双手合什,淡声道:“阿弥陀佛,鄙寺不接纳香客。各位施主若是想烧香礼佛,请另寻他处吧。”

太岁抱拳:“大师傅,我们不是来烧香礼佛的,我们是想问问,这龙门石窟,有没有道家神像?”

老僧眼露疑惑,似乎是耳朵有些背:“道家神像?”瑶

光赶紧解释:“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去拜拜!”老

僧:“……”看

着老僧一脸怪异的表情,太岁和瑶光也发现向一个僧人询问道家神像,而且还要去拜拜,有点打脸了,但事涉《推背图》已无法开口解释。这

时玄玄子和洞明已经走到近前,正好听到之前三人的对话,洞明无奈地摇头,吩咐开阳:“开阳,你去问问大师。”

开阳点了点头,微笑上前。太

岁和瑶光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对视一眼,退到一旁,任由开阳交涉。“

说话没脑子。”太岁睨了瑶光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你有?”瑶光白了他一眼,恨恨的伸手拧了他一把。

太岁脸一抽,心里暗叫不妙,这丫头最近怎么了,总爱掐我。这习惯可不好,以后得扳扳。

这时开阳已经上前,礼貌地向僧人施礼:“大师,我们是官府中人。”

说着,她亮出腰牌,微笑地说:“有歹人窃取了一件东西,藏于龙门石窟。据我们所知,这件东西,藏在了一处道家神像之下,奈何龙门石窟雕像十万余尊,实在无从找起,大师隐修于山上,或者对此有所了解,还望见告。”“

原来如此!”老僧恍然,但神色依旧平淡,似乎并不在意。

“还请大师帮忙。”开阳恳求道。

老僧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下来:“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些许小事,自无不可。”说

着,老僧迈步出了寺门,一身枯黄色的僧袍随风飘动,虽然容貌苍老,可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竟透着一丝出尘之意,仿若一尊独立于天地之外俯瞰众生的佛陀,令人无由的从心底生出种崇敬之心。

三百五十八章 大宗师

太岁和瑶光开阳几人还好,只是愣了愣就回过神,心里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多想。可是洞明,玄玄子,柳随风三人却都是大惊,相互对视一眼,都是暗自警惕。这

老僧看似普普通通,但举手投足间却仿佛透着一股能影响人心的力量,若非佛法精湛,就定是一位前所未前的武学大宗师。这

种地方,竟然会有这种人物隐居?

武学大宗师!这等境界,就算是天机子,地藏都远远不及,传说中,武功达到了大宗师境界后,不但后天返先天,延年益寿,最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道。武

术,武功,武道!三

重境界,看似简单,实则如隔天堑。术

,是一种技艺,方法,简单来说,就是招式身法一类的东西,只要是身体健全之人,又不太笨,经过学习和长期的练习就都可以掌握。可以说,武术,是习武者的初级阶段。

功,就是一种本领和能耐了,说白了,就是常年习武后,对身体的一些本质改变和提升。

就拿地藏来讲,别看他现在失了内力,又经脉受损,但他常年习武,无论是身体的强壮程度还是五感的灵敏,都远不是普通人比得了的。试想,换一个百年老人,中了瑶光十二柄飞刀,又被其他人围攻,有可能活到现在么?这

就是“功”的作用,提升本质,达到了一定程度后,就算没有内力,也远不是普通人可比的。那种什么内力一废,就比普通人都不如的说法,若非杜撰,或是谎言,那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这人身体本源受到过无法弥补的重创。可

以说,如今江湖上所谓的高手,几乎十成十都是在修“功”。至

于武道宗师,那就是完全传说了。他们具体有什么能力没人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就有江湖传言,说修为至道者可称非人。不但能延寿百载,而且死而不腐,更有种种奇异能力,宛若陆地神仙。

这种夸张的说法,一般人不会轻易相信,可洞明玄玄子柳随风三人却是深信不疑。一者三人出身不俗,碧游宫传承古老,自有种种记载。而洞明和柳随风二人背靠朝廷,身在中枢,又专司天下诡奇事,自然能接触到此类信息。除

此之外,能让他们如此肯定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实例在前。远

的不去说,就说近的,如天机子和地藏。

天机子一生专修蛰龙心法,蛰龙心法一共九重,如今他只练到第七重,就已经能做到不老了。虽然长生与否不得而知,但仅是青春长驻,就已经足够惊人了。可就算这样,他也只是武功高手,远达不到武道境界。

那么,创下并传下蛰龙心法的睡仙人陈抟呢?达到了什么境界?而

地藏也是一般,修炼了蛰龙心法后,不但返老还童,更重要的是,能以一块陨石之晶为媒介操控雷电,虽然说更多都是那块晶石的功劳,可谁能肯定,人就做不到那种程度?除

此两者外,还有当初的雷允恭,或者说是苗讯,他的武功柳随风是亲眼见识过的,真的是高明到了诡异的程度,一套太祖长拳在他手中,如开天辟地的神灵般,根本无人可挡。雷

允恭一个后学者都是如此,可想而之,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开国太祖会是如何惊人!其

实,无论是碧游宫的传承,还是北斗司的记载,都对武道宗师的能力有所描述。简单来讲,就是武功修炼到了极处,迈过那道门槛后,会生出各种奇异的能力。就如同太岁的不死异能,瑶光的狂化异能一样。当

然,与太岁是服食药物后巧合所至,和瑶光由血脉天赋产生的能力有所不同,真正凭本事修练到武道宗师境界的高人,其能力更加稳定,可控,断不会如瑶光似的,一旦狂化就会失去理智,也不会如太岁一样不知其所以然。像

这类人物,几乎都是达到或是摸到了武道门槛的高人。任一人将其修行之法传下,都能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势力,只要随便露一手,就能闻名江湖,甚至名垂千古。可

是,眼前这位老僧,不但没人见过,甚至以北斗司的情报能力都没听说过,这岂能不令洞明等人大为震惊?“

大师,可否告知法号?”洞明和玄玄子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合什问道。“

贫僧宗如,见过各位施主!”老僧微微合什,垂首见礼,态度谦和,并未如想象中的高人般故弄玄虚。

众人赶紧回礼,相互介绍。

宗如?洞明和柳随风相视一眼,都皱眉摇头,这个名字根本没听说过。

洞明朝柳随风使了个眼色,柳随风马上了然,微微点头,决定找机会查一下。并

非是二人好奇心过盛,实在是这种人物太强大了,强大到危险的程度。当

初雷允恭若非心有执念,在陵寝中与北斗司众人交手,否则断不会与太岁同归于尽。以他的实力,若在外面,就算以寡敌众,敌不过朝廷大军,可若是想走,也没人能留得下他。

这种人物,可以算是真正的万人敌。好

在,眼前这位高人是一位僧侣,而且从他的年纪、身份以及默默无闻的情况来推测,他很可能是一位潜心修佛的虔诚佛子,以洞明的经验,这类人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你不招惹他,他就懒得理你。

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都别干涉谁,你好我好大家好。这

种脾气,这种特点,倒是让洞明放心不少,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又蹦出来一个雷允恭,甚至是比雷允恭更麻烦的家伙。

老僧虽然客气,但行事却很干脆,相互见过礼后也不磨蹭,直接引着众人朝一侧走去。众

人跟着他走在山道上,宗如和沿一边走一边给洞明等人解说:“这山上确有一些道家的造像。不过,非常稀少,贫僧所知的只有三处,除了方才所看的那一处,还有两处。一处位于双窑南洞外侧洞壁的下部。还有一处在奉先寺……”

很快,众人被老僧引到一处双窑南洞,顺着他的手指,大家很快发现就在峭壁侧部下方贴地处,立着一尊道家的天尊造像,石像不高,仅半米左右,多年无人打扫,已经被灌木藤蔓掩盖,石像上布满了青苔。宗

如微笑:“你们看,就在这里。呵呵,若非贫僧自幼出家,少年时顽皮,喜欢在山上乱走,也未必就能发现它,实也太过隐蔽了。”

太岁和柳随风两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开始上前清理灌木和藤蔓,在洞明的要求下,又将那石像周围的地面也都清理了出来。

三百五十九章 一手好棋

等他们整理完,洞明和玄玄子这才上前。“

看这年头儿,应该是件古物。”玄玄子仔细打量几眼,抚须说道。“

嗯!”洞

明上前,仔细察看石像,又绕到石像后面,屈指弹了弹,微微蹙眉:“是实心的。”

他这话没头没尾,可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实

心的,就说明腹中无法藏物,而唐时佛教兴盛,无论是和尚还是信民,都有佛腹藏宝的习惯,眼下看来,道家的规矩确实不同。

“不在这儿?”柳随风失望的问道。

洞明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大家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众人分开寻找,很快就听开阳叫道:“大家快过来看。”

“开阳姐姐,你发现什么了么?”瑶

光距离最近,当先跑过来,就见开阳指着石像前方的地面,地面上铺着粗糙的灰色石板,石板上虽然长满了青苔,可是隐约间,却能看出一个正方形的凹处。开

阳没回答瑶光,而是上前几步,蹲下来,伸手比划了一下,眼中露出喜色。

柳随风这时也过来了,学着开阳模样,蹲下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儿的石板凿出了一个凹处,难道是原本摆放香烛的地方吗?”太

岁和瑶光看了看,瑶光突然失声叫出来:“诶!你看这凹处的大小,是不是恰能放下那四块铜牌。”

玄玄子皱了皱眉:“据说,那四块铜牌,是我大师伯陈抟所铸。而藏宝之地,乃是袁李两位老祖所设计,两者差了许多年呢。”太

岁笑道:“师父,你也说只是据说,那么焉知这铜牌不是本来就是四块,只是大师伯祖他老人家为了掩盖真相随口一说呢?”

瑶光得到太岁支持,很高兴,得意洋洋地反驳:“是啊!又或者,陈抟老祖知道真正的开启之法,所铸四块铜牌就暗藏了开启之法呢?”听

着众人争论,洞明脸色凝重的打断:“此事不必争论,试一试就知道了。”说

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取出包裹里的四块铜牌。四

块铜牌被洞明、柳随风各拿两块并合在一起,其中的卡簧“咔嚓”一响,将它们锁得紧紧的。

随后,洞明拿着合并在一起的铜牌蹲下身,将它放进凹洞,用手按实。

众人瞪大眼睛盯着石像,可石像却全无反应。

“看来,只是巧合而已。”开阳轻轻摇头,非常失望。可

她话音刚落,地面忽然发出轻微的震动,众人一惊,赶紧后退。

就见石像前方的地面簌簌震动,一些土坷垃因为震动而滚动开。

四块铜牌合并放入的凹洞突然下陷,随后底下升起一块石板,与原本的地面严丝合缝地吻合。地

面泥土翻动,在莫名的力量下,周围所有石板都开始缓缓旋转。

而通过石板的颜色,隐隐可以看出是两色的阴阳鱼图案。

很快,这个石铸的阴阳鱼缓缓旋转着上升,渐渐与天尊石像的头顶平齐,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传来,旋转的阴阳鱼停了下来。紧

接着,阴阳鱼最中间的部位再次分裂,一个正方型的石匣缓缓上升,而在石匣上,正镶嵌着他们刚才按下去的四块铜牌。众

人啧啧称奇,惊喜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开阳更是惊呼:“好奇妙的机关。”不

远处,宗如看着这一切,脸上也露出些许惊讶,合什吟念:“阿弥陀佛!”洞

明目不转晴地盯着石匣,缓缓伸出手去,双手微颤地将石匣捧了下来。

随着他取下石匣,石台再次动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是逆行着旋转,缓缓回归地面,一切复原。众

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洞明身上。洞

明捧着石匣,神情激动:“是它,一定是它!”“

快打开看看!”玄玄子同样激动不已。洞

明也不耽搁,把石匣放到地上,单膝跪下,众人也纷纷蹲身观看。

随着洞明缓缓打开石匣,他充满期待的目光突然怔住。

其他人也是一样,看着匣中,也都纷纷愣住。只

见石匣内根本没有书本图纸一类的东西,而是放着一副楠木棋盘。

洞明不敢置信地看着,伸手将棋盘取出,往石匣中看了看,已经空无一物。

“这……开什么玩笑。”洞明翻来覆去又看了看棋盘,神色愕然。太

岁和柳随风互相看看,都是哭笑不得。

闹了半天,原来真是一个玩笑。

太岁突然想到,若是被哈梵和地藏找到这里,发现谋划了良久的《推背图》竟然只是一个玩笑,不知他们是什么表情!

柳随风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道:“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位老先生,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书

房中,赵祯一脸好奇的拿着棋盘翻看,想了想,突然屈指在棋盘上敲了敲。

“楠木的,难怪还未腐烂。”看

着他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太岁哭笑不得。

赵祯他放下棋盘,看向太岁笑道:“大哥,就发现这么件东西?”太

岁点了点头,叹气:“哎,我们都让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老滑头给耍了。”玄

玄子咳嗽一声:“咳!不可对本门祖师无礼。”

太岁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一旁洞明拱拱手:“陛下,臣等仔细勘验过了,的确只有这么一副棋盘,而且内中并无秘密夹层。”

赵祯一笑。似乎松了口气:“解开了这个大秘密,朕也就放心了。《推背图》既然是子虚乌有之事,那是最好!”说

着,他拿起棋盘,看了看众人,把棋盘往前一推:“再怎么说这也是前贤遗物,玄玄子道长是碧游宫一脉传人,就具棋盘,就送给道长吧。”玄

玄子一喜,连忙起身致谢:“贫道谢陛下。”就

像赵祯说的一样,这棋盘虽然没什么价值,可毕竟是师门之物,若是能归还师门,就算是留个念想也好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急不可待的想要回碧游宫,把棋盘交给师父。而

且,碧游宫经此一次大劫后,还要重建山门,收拢门徒弟子,师父毕竟年纪大了,光凭他老人家自己一个人忙碌,做为弟子,又岂能心安?

至于谛灵……玄

玄子扭头看了眼太岁,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师父使我,我怎么也得使唤你啊!被

玄玄子古怪的眼神看着,太岁身上突然一冷,疑惑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玄玄子微笑不语。

太岁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三百六十章 生不如死

碧游宫,天机洞。石

台上,天机子闭目侧卧,随着他的呼吸吐纳,鼻孔中两道白气宛如灵蛇,不时在空中环绕游动。

此时碧游宫早成了废墟,当初逃难下山的弟子,仅回来了不到十人,甚至其他人是失散了,还是死了,再或者……不想回来了,没人知道。

山门里到处都是残桓断壁,人手不够,又没什么钱财雇人,因此一直放在那儿,没人收拾。回来的几个弟子们在山门下的广场上,搭起了几间草庐,一边修行,一边等待天机子出关。

洛阳一行,天机子倒没受什么伤,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以前跟哈梵打斗时受的些轻伤,一直都没彻底痊愈,现在回到山里,自然要先抓紧时间疗好身上伤势再说其它。

夜阑人静,月朗星稀。一

个十来岁年纪的小道僮从一间草庐中提着灯出来,打了个哈欠,缓缓走远。草

庐内,地藏盘膝打坐,试图运功,但努力尝试良久,体内气息不但全无感应,而且不时传来剧痛。“

啊!”地藏低吼一声,一拳打向地面,神色愤怒,但很快变成了绝望。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地藏微惊,缓缓抬起头,就见哈梵正冷冷地瞪着自己。“

是你?”地藏淡淡的看着哈梵,神色平静。哈

梵冷笑:“龙困浅滩、虎落平阳的滋味儿如何?”“

你来干什么,是想看老夫的笑话?”地藏神色淡然,颇有一种天塌不惊的淡定。看

着他的表情,哈梵一皱眉,心里猛然生出种不爽。他突然一俯身,揪着地藏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扯了起来。

哈梵咬牙切齿道:“我才懒得看你的笑话!快说,如何打开你在我身上设下的禁制!”地

藏一怔,呵呵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梵低声怒道:“解开我的禁制,否则,我也让你尝尝筋骨扭曲,似欲寸断的滋味。”地

藏无所谓地一笑,摇了摇头:“老夫已生不如死,你威胁不了我!”哈

梵大怒:“你……你想拖上本国师与你同归于尽吗?”

“放开!”地藏突然轻喝一声,浑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威严。迎

着地藏威严的目光,哈梵怔了怔,不由松开了手。

地藏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哈梵,淡淡开口:“逆行真气,走十二正经,转曲池,真气化阳,上冲百汇,如此循环三个周天,禁制就解了。”哈

梵怔了怔,有些犹疑:“你不提任何要求,就肯解了我的禁制?”

地藏自嘲地一笑,黯然摇头:“老夫如今除了满腔恨意,还有何求?解了你的禁制,你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说

着,他一直淡然的神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抢走《推背图》,掀起连天战火,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哈梵怔怔地看了地藏片刻,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说罢,哈梵转身扬长而去,向后挥了挥手:“你机关算尽,却全为他人做了嫁衣,无能至此,可以去死了!”

望着哈梵消失的方向,地藏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去死?好吧,死就死吧!”

他很清楚,哈梵此来是想要杀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又不杀了?

很简单,他已经不屑杀自己了!

地藏心中升起悲凉,曾几何时,自己武功盖世,雷神杖在手就天下无敌,可如令,就连被人杀死的资格都没有了。这

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是

啊,无能至此,可以死了!地

藏赤着双脚,慢慢走出草庐,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失魂落魄地向林中走去。

次日清晨,小道僮懒洋洋地走向草庐,手里端着一盘菜饭。

“大师祖,用早餐了。大师祖……”

小道僮端着托盘走到草庐门口,看着房内,见房内空空荡荡,地上摆着一双鞋子,小道僮不由一愣。退

后两步,他又朝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地藏身影,他脸色一变,马上扬声大喊起来:“大师祖!大师祖……”此

时天机子正在洞中侧卧,练功疗伤。小道僮急急忙忙地跑进天机洞,到了石台前,顾不得打扰,急声朝沉睡的天机子大喊道:“师祖,不好啦,师祖,大师祖他……他不见啦……”侧

卧的天机子霍然张开了眼睛,眼中两道寒芒透体而出,吓得小道僮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另一头,地藏出了茅屋后,一路赤脚走在山路上,早已经狼狈不堪。直

到天色大亮,他才走到地狱谷旁,疲惫不堪的坐下。

地狱谷中亦如往日,轰鸣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就有一道闪电从空中落下,谷中寸草不生,骸骨遍地,宛如一座雷霆地狱。

地藏坐在地上重重喘息,双目无神的望着地狱谷,忽然间他张开双臂,解脱般地仰头狂笑起来。

“死吧,死吧,生不如死,不如去死啊,哈哈哈哈……”

狂笑着,地藏起身,不管不顾的走进了山谷。

山间草木郁郁,生机勃勃,空气中飘荡着泥土芬芳。天

机子足踏草尖而行,大袖飘飘,犹如御风而行,飘逸若仙。他

一边疾驰,一边纵声大叫:“师兄!你在哪里,师兄……”远

处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天机子陡然在一棵大树的细长枝条上站住,扭头望了一眼,神色大变,身形一闪,朝雷声响起之处纵了过去。

地藏大步走进地狱谷,高举双手,向天狂笑,如癫如狂!“

来吧,劈死我吧!老夫一生图谋,一事无成,已经活够啦!”“

轰!”天

空一道粗大的雷电猛然炸响,向下劈去,眨眼间将地藏披头散发的佝偻身影淹没。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雷电朝地藏落下,一时间地狱谷雷海翻腾,流光刺目。“

哈哈哈,劈死我吧!劈死我吧……”天

上雷电不断劈击,但诡异的是,地藏却好似没有受伤般,仍在不停狂笑。连

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一道道雷电落在身上,他整个人反而变得越来越年青,雷电在他身体上萦绕,渐渐都被身体吸收。本来就已经加速与他血肉骨胳融合陨石晶粉一下子被巨大的能量冲击,原本就已经快了许多的融合速度更是瞬间加快了百倍不止,开始飞快的与地藏体内的细胞融合。

三百六十一章 雷神附体

随着外界无穷无尽的雷电能量补充进来,地藏全身上下所有细胞几乎同一时刻开始变异,一个个如同雷电模样的符文隐约在地藏额头浮现。他

的白发渐渐变黑,脸上皱纹飞快消失,转眼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虽然不如天机子那么年轻,但也算是返老还童了。随

着无尽的雷电之力飞快融入他的细胞中,地藏的肌肉也变得越来越强壮,而且渐渐与雷电同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宛若一尊雷神。没

多久,雷电降下的速度开始变少,原本沸腾的雷海肉眼可见的平息下来,只剩下不时三三两两落下的闪电,虽然仍然惊人,可相比之前,就好像大海和水滴一样,根本无法相比。

地藏惊奇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禁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时,天机子赶到地狱谷外,看到谷中情形,惊奇地站住。地

藏背对天机子,身上雷电萦绕,像是一尊雷神。“

师兄?”天机子骇然出声,目光落在地藏脑后,注意到他的头发都变黑了,又是一惊。

地藏回过神,仰天狂笑:“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我本欲追求人间帝王之尊,想不到,现在却更进一步,成了神!”他

双臂一振,两道闪电从他的掌心涌出,轰的一声,两道紫电朝上方飞去,半空中雷云轰隆隆相应,发出可怖的气势。

天机子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地藏,脑海里一片空白。地

藏慢慢转身,露出一张年青的脸,硬朗的脸上露出笑容,得意地看着天机,哈哈大笑。“

哈哈哈!师弟,你看到了吗?我已成神!我,已经成了神灵!”

天机子震惊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地

藏张开双臂,脚下雷电萦绕,竟然平地飞了起来,冉冉地飞着,缓缓机子头顶。

他须发飞扬,身上雷电萦绕,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硬朗的脸上威严万分,看着天机子的双眼中闪烁着紫色电芒。“

怎么会这样?哈哈哈,很简单!因为,我是天命所归!哈哈哈,师弟,我已成神,你一个凡夫俗子,见了本神,还不下跪?”天

机子醒过神,看着张狂不可一世的地藏,惊诧地摇头:“师兄,你疯了!”

地藏大怒,抬起手掌朝天机子拍了下来,口中喝道:“不敬神灵,当诛!”

天机子见状连忙伸手相拦,可不想二人手掌一对上,天机子就全身一麻,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击飞,而且身上电丝环绕,令他僵直抽搐,全身毛发都卷曲起来,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天机子闷吭一声,单膝跪地,吐了口血。

地藏哈哈大笑,看着自己手掌,手掌上雷电闪烁:“这才是神,我就是神!”他

笑了一会儿,瞟了天机子一眼,冷笑道:“念你与本神有同门之谊,饶你不死!”说

罢,地藏纵身飞掠,如同神灵般在空中漂浮了一段距离,这才落在地上,施展轻功向远处飞掠而去。“

师兄!”天机子神色痛苦,挣扎着想要起身追赶,可刚一动弹又喷一口鲜血,软瘫在地。…

洛阳街头,太岁开阳瑶光三人正在逛街。

开阳和瑶光二人轻松地走在前面,太岁托着二女买的一堆东西跟在后面,双手托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摞得都快遮住眼睛了。路

旁有少女在卖艺,跳着胡旋舞,她双臂高举,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皓腕,身体呈现出柔美的“三道弯”,伴随着悦耳的羯鼓声跳起热烈奔放的胡旋舞。疾风回雪一般优美。

听到鼓点声,太岁忍不住转头看去,瞬间被舞蹈吸引住了,下巴压住摞在怀里的东西上看去,眼中露出赞叹。前

面开阳和瑶光没注意到他,正在边走边聊。

开阳笑道:“不要买那么多东西啦,太岁都要拿不下了。”瑶

光撅了撅嘴:“《推背图》已经有了结果,皇帝不日就要返京,下次来洛阳还指不定啥时候呢。”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呀!”瑶

光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家亲戚多呀!你看啊,我爹和六个叔叔伯伯、我娘和六个婶娘大娘,姨娘们且不去管啦,我还有十几个堂兄堂弟,还有好多嫂子……”她

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身后脚步声音不见了,不由回头看去,正好看见太岁站在路上,两眼发直的望着跳舞的女孩,不时眉飞色舞啧啧感叹。

太岁正看得眉飞色舞,瑶光已经出现在旁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

“好不好看啊?”瑶光的声音非常柔和。

太岁目不转睛地点头:“好看。”

“是人好看还是舞好看啊?”

太岁傻笑:“都好看!”

瑶光一笑,美目盼兮:“人家也会跳呢,要不……我也过去跳支舞给你看,好不好呀大爷?”

太岁打了个机灵,回过神来,看了瑶光一眼,赶紧点头哈腰的陪笑:“不看了,不看了,咱们买东西去。”

说着,太岁加快脚,就要逃。

瑶光俏脸一板,哼了一声,一把拉住太岁,朝旁边忍俊不禁的开阳说道:“他呀,一点不累,精神着呢。走!咱们继续买礼物去!”开

阳掩嘴,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太岁,摇头失笑。

……

古吹台,契丹驿馆。

契丹副使乙辛正在桌前写着什么,多日不见的哈梵突然出现。乙

辛一抬头,看到哈梵,先是一怔,紧接着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国师,您终于回来啦。您没出事吧?”哈

梵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往前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不问反答:“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这边状况如何?”见

他神色难看,乙辛心里一惊,恭敬的答道:“因宋人不见了国师,所以这段时间对我们看得甚严,总有宋军在外面守着,所有契丹人出入都要盘问。”

哈梵一听,马上冷笑道:“他们喜欢当看门狗,且不去理会。”“

是!”乙辛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国师,您出去这么久,可有收获?”

所谓收获,自然是指《推背图》。此来宋国,出使是假,寻找《推背图》是真,虽然主要是哈梵来执行这个任务,但乙辛也是知道的。“

嗯!”哈梵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没有得手,但已经查到了《推背图》的大致下落。”

乙辛刚要发问,就见哈梵起身踱了几步,沉吟着站住。

乙辛一看,忙闭上嘴巴,凑到面前等候吩咐。

哈梵想了想,吩咐道:“大宋皇帝不是去了洛阳吗?这样,你一会儿就去见摄政的八王,以向大宋皇帝辞行为由赶往洛阳,到时候我在暗处,你们在明处,相机行事。”

“是!”

三百六十二章 洞悉玄机

洛阳。阳

光明媚,轻风柔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推背图》之事一了结,大家都闲了下来,若非皇帝銮驾正在洛阳停驻,北斗司早已经返回京城了。

这一天,洞明与玄玄子坐在树下下棋,扮成了中年书生模样的隐光在一旁旁观。

“再有两日,陛下就要回汴梁了,我们也要伴驾同去,道长有何打算?”洞明下了一子,从旁小几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玄

玄子捻着一枚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沉吟道:“我要先回山,去探望师傅。”洞

明放下茶不点了点头:“也好!道长可以经常出山,反正碧游宫距汴梁也不远,不然太岁一定会想念你的。”

玄玄子含笑点头,布下一子,眼露笑意:“我也舍不下他呀。况且,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好对手,咱们这棋呀,还得下下去!”洞

明拈起一枚棋子,看着棋盘想了想,轻轻落下,微笑道:“好啊,来日咱们揣摩一局玲珑棋,留传后世,未尝不是一局佳话……”

似乎对洞明下这一步早有准备,玄玄子一笑,拈起一颗棋子就要落子,可听到洞明的话,他突然怔住。

一旁隐光以为玄玄子举棋不定,在旁笑了笑,指道:“洞明这一子下得虽然巧妙,却也不是却也不是必死之局啊,这条大龙也快……”

一边说着,隐光伸手指着棋盘一处位置。可

不等隐光说完话,玄玄子突然站起来,看着棋盘,神色变得异常激动。洞

明和隐光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都跟着站起来。“

道长,你这是……”

玄玄子摆摆手,示意洞明先别说话。他仔细打量棋盘,好一会儿才抬头看洞明。“

这张棋盘……也许不是祖师爷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我以前一直想,两位祖师虽然洒脱,却也不是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和后辈弟子开这种玩笑。”洞

明和隐光对视一眼,又疑惑的看向玄玄子:“道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棋盘里另有乾坤?”

玄玄子摇头,激动道:“不是棋盘,而是棋局。”“

棋局?”二人不解,满脸疑惑。“

你们看。”玄玄子说着,伸出手指指向之前洞明下的那一子:“这一步,和袁李两位祖师曾经下过的一场棋非常相似,而我们碧游宫中人学棋时,都曾照棋谱重演过祖师那盘棋,所以贫道记得很清楚。”见

洞明和隐光还是一脸茫然,玄玄子不由激动起来:“这棋盘,这盘棋,你们想想,洛阳城像什么?”

洞明隐光愣住,看着棋盘若有所思,很快,二人似有所悟,抬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一张棋盘!”…

文峰塔,众人再次齐聚塔顶。

玄玄子盘坐在地,身前摆着之前得自于龙门石窟的那张棋盘,正在摆弄棋子复盘,太岁等人围绕在周围静静等待。

玄玄子一边低头复盘,一边说道:“相传,围棋是《河图》的产物。《推背图》也与河图洛书有关,我想,寻找它的奥秘,就在这条线上。”这

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讲究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四艺自然包涵其中,瑶光出身大家,虽然不喜下棋,可小时候也专门学过,说不上精通,但也不陌生。她

看着棋盘,忽然有所发现似的惊咦了一声:“前辈,这棋盘,和我平时见过的棋盘似乎有所不同啊?”玄

玄子一边布棋子,一边笑道:“是啊!你看过的棋盘,应该是由横纵十九条线构成的吧?”

瑶光有些迟疑:“这我倒没数过,不过现在想来,确实比这棋盘的线更密一些。”

玄玄子点了点头,解释道:“现在的棋盘,多为横纵十九条线,但最初的棋盘却是纵横各十三道,这是参照了《河图》,从‘地’到‘天’与‘天’到‘天元’的距离而绘。“

洞明听了霍然扭头向塔外看去,举手指点道:“洛阳横有十一巷,如果把洛河两岸也算做两条线,那么就是正好十三条线!”隐

光也走过去,指点计算了一阵,疑惑道:“可是竖呢,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条线啊,如果把外沿的两条线算在内的话,却又多了一条线。”洞

明微笑摇头:“不然,不然!你忘了,道德坊其实是两个坊,一个是道术坊,一个是惠训坊,只是因为这两个坊比较小,所以被合称为道德坊,这两个坊中间的那条道路如果也算进去,不正好十三条线吗?”听

他们说得热闹,太岁慢慢走过去,看着洛阳全景,迷惑不解:“就算洛阳地形瞧好吻合了这副棋盘,可又如何证明这是祖师爷的一种暗示呢?”

此时玄玄子已经基本复盘完毕,抬起头,微笑抚须,看向太岁的眼神微有愧色:“太岁你入门虽早,但回到山门的时候却太晚了,有些东西师父也没教过你。”

说着,玄玄子轻叹口气,不过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指着棋盘笑道:“这盘棋之所以能留传下来,是因为这是两位祖师生前对奕的最后一盘棋,下完后还是两位祖师亲手把它录入了棋谱,因为是祖师爷手抄,所以被后人奉若珍宝,每一代好棋的弟子都会复盘学习,我想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柳

随风摸了摸鼻子,疑惑道:“可是,这满盘棋子,又该如何寻找?”“

这个嘛……”玄玄子伸手慢慢拿起一枚棋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的这个猜测属实的话,那么,袁师胜李师的最后一子落于何处,那处地方,就该是藏匿《推背图》的真正地点了!”太

岁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玄玄子已经将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左上角横竖都是第四条线处。

众人一振,连忙凑过去,看向他的落子之处。

玄玄子双手扶住棋盘,脸色郑重:“如果把洛阳看成一副棋盘,洛阳的坊市等建筑都看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那么,这枚棋子,相当于哪里?”

洞明俯身细看,先是皱眉,紧接着眼睛一亮,和隐光对视一眼,转身走到高塔上向远处望去。

很快,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灵台(明堂)!”洞

明和隐光对视了一眼,洞明道:“路西是灵台,路东是明堂。”隐

光摇头:“明堂因天堂大火,武则天时就已焚毁,所以……”

两人一起望向洛阳皇宫方向,再次异口同声:“是灵台!”

三百六十三章 推背图的下落

洛阳行宫。

御道左右,两排禁军手持长戟肃立,阳光照在他们朱红的盔甲上,散发着淡淡血色,冷肃杀伐之气油然而生,令人望之生畏。

洞明、隐光和太岁三人快步从远处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振奋之色。三

个脚步轻快,洞明一身官服,大袖翩翩,一边走着,一边朝隐光低声说道:“就算是绝顶聪明之人,一步步破解了袁李两位老祖设下的这一个个谜,最终得到棋盘,也只能认为是先人开了个玩笑,除非他是碧游宫的传人,熟知这盘棋谱,否则就算认为这棋盘另有奥妙,也是永远别想找出《推背图》!”隐

光今天也少见的换上了官服,虽然仍是之前书生的脸庞,但看起来却少了几分儒雅,多了一丝威严,听了洞明的话,他不由点头赞叹:“由此可见,这两位老祖没准儿还真想过,他们的后世传人里会有人雄心勃勃地想要夺取天下,所以有意助其一臂之力?”

洞明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地藏强求天命,心术不正,若这种人真要得了天下,绝非天下之福。”“

不错!”隐光点头赞同,但紧接着又是一笑:“你说,这两位老祖会不会已经算到了今天?”“

这个?”洞明微怔,随后缓缓点头:“这个还真有可能,他们既然当初藏着《推背图》秘而不宣,想必也会推算出将来它出世时的情况,否则他们又何必传下那盘棋局?”

“唉!智至如此,真是神鬼莫测啊!”隐光赞叹不已。

太岁在一旁听着,不由一笑:“其实啊,要我说咱们都是多此一举,根本不用操心《推背图》。”

“哦?”洞明和隐光都看向太岁。太

岁一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依我看啊,以两位老祖的手段,若是不想让《推背图》出世,恐怕咱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但既然他们留下了线索,必然也会推算出,将来就算《推背图》出世了,也不会因此而造孽。”“

呃!”洞明和隐光对视一眼,都是一滞。

想了想,二人又不由失笑,太岁说的倒也不错,两位高人当初不放出《推背图》自然有其考虑,而后来又留下种种线索,就像太岁说的那样,恐怕也会进行一番推算,至少不会因为它的出世而造孽。可

转头一想,就算明知如此,但在得知了契丹人正在找《推背图》,也不能置之不理啊!二

人相视一眼,都是无奈苦笑。真不知道这两位祖师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耍人玩么!这

时三人已经走到书房前,一名带刀侍卫连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去通禀吧。”三人停住脚步,太岁吩咐道。

“王爷,官家有命,您过来了直入即可,不必通禀。”

“哦!”太岁也不客气,朝洞明和隐光点点头:“那行,咱们就进去吧。”说

着,太岁大步朝里走去。

书房内,檀香萦绕,阳光透着半开的轩窗照进来,书房里一片明亮。天

气炎热,赵祯穿着一身明黄短衫正在书桌后翻阅奏折,书案一侧隔间里,一个原本摆着盆栽的立架上,已经换上了瓷盆,瓷盆里面盛满了冰块,这里位置很独特,设计也非常巧妙,整个隔间只有半米见方,像是一条小小的甬道,后面就是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此时正值夏季,小窗位置正对着南方风口,只有风起,就会有南风从这小窗吹进屋里,带起冰块的冷气,非常凉快。

“见过王爷!”这时,门外传来太监柔和的声音。

赵祯一喜,抬头看去,就见太岁和洞明隐光正大步走进来。赵

祯连忙放下奏折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开心的道:“大哥,你来啦!”

说着,他上前抱了太岁一把。

等二人分开后,太岁马上笑道:“老弟,哥有急事找你!”“

什么急事?”赵祯一怔,目光看向洞明和隐光。

洞明和隐光上前一步,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赵祯摆了摆手,扭头看着太岁:“大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陛下,是《推背图》的事。”洞明插口道。

“《推背图》?”赵祯不解的转过目光看向洞明:“不是已经证实那是子虚乌有的事了吗?”此

时师父不在,太岁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当下叹了口气道:“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俩老头儿埋的坑太深,我们……都被坑了!”

赵祯一听,脸色严肃起来,看看洞明和隐光,又看看太岁,满脸的问号:“究竟是怎么回事?”洞

明一如既往的严肃,沉声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臣等认为,《推背图》是存在的,而且,就藏在唐代皇宫旧址的灵台!”

赵祯皱了皱眉:“能确定吗?”隐

光拱手道:“陛下,这是玄玄子道长从棋局里悟出的线索,若指明的方位是在一个寻常百姓人家,那便不可信了,可线索偏偏指向灵台,这就不容大意了。”见

赵祯露出疑惑之色,洞明点头解释道:“这洛阳灵台始建于汉建武元年,是观云物、察福瑞、候灾变、窥天机的所在,以袁李两位大师的身份,若是想藏《推背图》,此处实是不二之选。”

“这样啊!”赵祯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然后赞赏的看着二人,夸奖道:“幸亏北斗司忠于国事,一次次力挽狂澜,遏制奸人野心,维护天下安定,朕心甚慰!”

“陛下过奖!”洞明和隐光一听,连忙施礼。赵

祯笑了笑,兴奋的快走两步,大声说道:“如今既然查到《推背图》的下落,那就不容再有闪失,朕决定,要亲自率领禁军前往护法,取出《推背图》。”洞

明隐光对视一眼,齐齐行礼:“谨遵圣旨!”赵

祯说完,就下令准备銮驾,可紧接着,就看到太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好奇的问道:“大哥,你笑什么?”

“笑什么?”太岁仰头打了个哈哈,乐不可支的说道:“我是笑啊,兄弟你威风是威风了,可是这事儿,勉强也算是御驾亲征了吧?这么大的事儿,你跟娘说了吗?”“

啊?”赵祯一怔,脸色马上一苦,一把拉住太岁胳膊,恳求道:“大哥,你帮帮忙,帮我说两句好话。”

太岁扬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本来还想逗逗他,可眼角看到洞明和隐光,马上收敛笑意,打消了念头,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啊,而且还是皇帝,不能让他没了面子嘛。“

行啦,咱俩现在就去后宫找娘禀报一声吧,放心,这是正事儿,我估计娘会答应的。”

太岁拍了拍赵祯肩膀,冲洞明和隐光点了点头:“两位前辈,稍等片刻,我们去请示一下娘亲。”

“应该的。”洞明点点头。随

后太岁拉着赵祯去了后宫,一听说要去给《推背图》护法,刘娥考虑了一下,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决定自己也过去看看,这倒是让太岁省了一番口舌。

三百六十四章 御驾灵台

禁军出行,威武浩荡。要

不说人人都想当皇帝呢,随着赵祯一声令下,数千身披甲胄,全副武装的禁军,在曹玮曹大将军的带领下,骑着高头大马从行宫里纷涌而出。一时间洛阳城马蹄阵阵,肃杀之气四散弥漫,道路两侧百姓都惊讶不已,远远的避让开来,不时指指点点。

曹玮一身亮银甲,腰挎长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銮驾最前面,一双铜铃大眼中冷光四射,不时朝着周围人群中扫视过去,警惕有宵小之辈趁机生事。曹

玮身后,是一队身着黑甲的百人骑兵,一个个面无表情,身上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有眼力的一看就知,这些骑兵都是军中精锐,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好手。再

后面,是刘娥和赵祯的銮驾,銮驾两侧,除了三五名太监宫娥外,还有几十名身着轻甲的带刀护卫,而太岁此时也换上了一身北斗司制服,他骑着马走在皇帝銮驾旁边,不时与赵祯和刘娥低声说上两句。而

洞明和隐光等人,都骑马随在銮驾侧后,不言不语,但眼神却警惕的望着四周,显然与曹玮一样,都担心有刺客趁机做乱。或

许是换了身打扮让太岁身形变得更加挺拔,也可能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过于微妙,路旁百姓先是被军容威慑了一下后,反应过来,都冲着太岁指指点点。“

看到了吧,那个就是贤王爷,皇上的亲哥哥。”“

呀,就是流落民间多年的那位皇子啊!”“

是啊!要是找回来的早些,当今圣上就该是他了。”

当今大宋天下,从太祖起官家都对百姓很和气,人们也不害怕,在低下哄哄闹闹的议论着。

听到这些议论,太岁和赵祯倒是不以为意,顶多就是晒然一笑罢了,可刘娥却不时蹙眉,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

不过长久以来皇室对百姓的态度就是如此,就算是如今的刘娥也不敢打破这种传统,很快收敛了脸上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人群中,一个平民打扮的人影隐藏在百姓中间,盯着銮驾从身前走过,一双褐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阴骘而怨毒。这

边行宫之前热闹非凡,另一头洛阳城门处也是行人不绝,忽然,远处一骑快马赶来,远远的看到洛阳城门,马上骑士才轻轻勒马,放缓了速度。马

上骑士不是别人,正是从碧游宫一路赶来的天机子。此

时的天机子身上狼狈不堪,原本大袖翩翩潇洒如仙的方士长袍此时虽然没到破烂的程度,但却风尘仆仆,胸口衣襟上染满了暗紫色的血迹。马

刚一慢下来,天机子的嘴角就沁出一缕鲜血,他抬起手臂,随意的用宽大的袖袍掩在嘴上,喘息着抬头,看着城头处“洛阳”两个大字,长长的吁了口气。又在马上匍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缓缓的翻身下马。

就是这样,他的身形也是摇晃了一下才站稳,在原地深吸口气,牵着马缰缓缓走向城门。城

门前拥堵喧哗,一队契丹人的使团正在进城,副使乙辛站在最前面,高扬着下巴俯视守门士兵,神情倨傲的说道:“我们是来向宋国皇帝辞行的!”城

卫认真看了看对方递过的文书,又抬起头仔细打量对面契丹使团,眼睛眯了眯,终于一挥手,让开了路。

“放行!”

“哼!”乙辛鼻腔轻哼一声,抬起头看了眼城门上“洛阳”二字,朝身后一挥手,冷喝:“进城!”

一声令下,契丹使团哄的齐声应和,朝城中走去。两

侧路过百姓看着大队契丹人进城,都是神色复杂,有鄙视,有愤怒,还有些人看着契丹人雄壮彪悍的模样,透出淡淡惧色。一时间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天机子眼中露出急色,强打起精神加快脚步,与契丹人脚前脚后进了城。洛

阳城内,天津桥。桥

上人来人往,摆摊的,叫卖的,走过路过的行人一个个都神色悠然,有说有笑,还有些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议论刚刚出行的皇帝銮驾,好奇銮驾的去向。这

时,桥下洛水上,一个船夫撑着小船缓缓驶来,船头负手站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衫,头角峥嵘的年轻人,若是天机子在此,必然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地藏。

此时的地藏神采奕奕,生龙活虎,哪还有当初老人模样?他身形笔直,负手立在船头,望着天津桥上暄闹景象,双眼中闪过两道紫色的电光,嘴角挑起一丝狂傲的笑意,不屑的喃喃道:“一群蝼蚁!”没

多久,船慢慢靠近岸边,码头处早停满了花船绣舫,只有一些缝隙处还能撑船进去,好在船夫手艺不错,三拐两拐挤了进去。

“客官,到了!”船夫停下船,朝地藏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满是皱褶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嗯!”地藏轻哼一声,随手扔出一锭银子,也不等船夫答话就从容的迈步上岸,施施然离去。洛

阳灵台,建在原唐代皇宫中,方圆十丈,高六丈,分上下两层,下层平台为环筑回廊式建筑;上层平台为观测天象的场所,北面正中有坡道直通二层平台。二层平台四角各有一幢石头房子,西面的房子白色,南面红色,东面青,北面黑色,意喻四灵——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二

层平台中央放置着观测天像的浑天仪、地动仪等观天之器,只是几百年的风吹雨淋之下,虽然没有腐朽糜烂,但也不复旧观,一个个灰蒙蒙的,显得十分破旧。皇

帝銮驾在大队禁军的拥簇之下赶到灵台,銮驾刚一停驻,禁军马上分出一队队人马将灵台四面围住,随后齐齐转向外面,持械守卫。风

声呼啸,三千禁军却静谧无声,威严的军气在空气盘旋,附近百姓游人纷纷变色,不用驱赶就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小皇帝赵祯跳下銮驾,兴致勃勃的仰头看着灵台,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太后刘娥伸出一只带着金丝手套的手掌,马上有太监快步上前,垂首伸出胳膊,刘娥手掌轻轻按在太监胳膊上,缓缓从銮驾中探出凤冠,珠帘后,一双凤目举目四望,仪态雍容,漫步而下。

周围近卫纷纷垂首不敢直视,等刘娥下了銮驾后,更是直接转开身形,朝四周戒备。

三百六十五章 宝图出世

禁军在外围层层保护,内层有柳随风、展昭等人保护,洞明和隐光相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稍稍放心。“

昼参日影,夜观极星,正朝夕,观云物……不愧灵台其名!”刘娥仰头观望,好一会儿才赞叹着额首。

赵祯眼珠直转,左右看看,朝母亲哀求道:“娘,我想上去看看!”刘

娥凤目一瞪,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不行!”“

唉!”似乎也知道母亲不会答应,赵祯撇了撇嘴,轻叹一声,满脸失望。皇

帝者,固然掌握无力权力,可有得必有失,无论是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为了身上的重担,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再不可能随心所欲了。

对这一点,刘娥知道,赵祯自己也清楚。一

旁太岁见赵祯满脸沮丧的神色,心里不由一软,想帮着求情,可一看母亲的脸色,马上又闭上了嘴。

他想了想,只能说道:“老弟,你不方便,我替你去看看,等回头《推背图》事了,我再陪你过来玩一次!”

赵祯无奈的点了点头,看着太岁的眼神满是羡慕。这

时,洞明和隐光从一侧走出,躬身行礼:“陛下,臣等请旨,登灵台,取宝图。”

玄玄子也走出来,稽首:“贫道欲同行,请陛下恩准。”赵

祯看了眼刘娥,见刘娥微微点头,这才正了正神色,朗声道:“准!贤王,你替朕去吧。”

太岁向他安慰的地一笑,又朝母亲点了点头,这才和洞明、隐光、玄玄子三人一起转过身,朝灵台上一步步走去。

灵台并不算高,只有六丈,很快四人就已经登顶。站在灵台上,太岁四人朝四周看了看,见四周一共有四所青砖碧瓦的小屋,以四灵之色划分,中间处摆着一些大型观天之器,地面上分为黑白二色,形似太极。

看着四周小屋,洞明忽然有所触动,失声道:“这房子颜色……”隐

光眼睛也亮了,不等洞明说完就接口道:“和那四块铜牌正好吻合!”

洞明马上从怀中取出四块铜牌,在手中翻看,就见铜牌背面颜色分别是红黑白青四色,与小屋颜色完全一致。

“我们每人取一块铜牌,到对应颜色的房子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洞明想了想,把牌子递给另外三人。众

人纷纷点头,接过铜牌,转身朝对应颜色的房子走去。四

间房子分别是红黑白青,太岁手里拿着是白色花纹的铜牌,于是朝白色房子走去。当

他走到屋前停住,很快发现屋前有一块大石,石块上正好有一个可以插入铜牌的缝隙。

太岁拿铜牌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喜色,回头喊道:“我发现一道缝隙,正好可以插进铜牌。”玄

玄子站在一幢房前回答:“为师这里也是!”

隐光也应和了一声:“我这里也是!”

洞明高声道:“大家一起把铜牌插入看看。”“

好!”四人默契的一点头,同时插入铜牌。

“咔嚓!”几乎在铜牌刚刚插入缝隙后,四声不分先后的机关扳动声同时响起,与此同时,灵台中间的地面上石砖缓缓动了起来,如同之前找到棋盘的那里一样,灵台的地面上,石砖组成的太极图缓缓旋转起来,像是两条活过来的阴阳鱼一样,随着旋转开始层层上升,直到升起与人齐高,才“咔嚓”一声停了下来。

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刚要上前,就见阴阳鱼最中间的部位再次分裂,一个圆柱从中升起,最上方拱着一盏半尺见方的石匣。四

人见状,连忙围了过去,洞明激动的伸出手,把石匣取下。但

他并不急着打开,而是转头交给太岁。

太岁愣了下,伸手接过,迟疑的看了看三人说道:“这里边,不会又变出两罐棋子吧?”

玄玄子哭笑不得,伸手在太岁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嘴里骂道:“臭小子,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太岁愣愣的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缓缓打开石匣。石

匣一开,金光灿烂,冲天而起,仿佛装着一盏小太阳似的,刺得四人都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宝光冲天,下方无论是皇帝太后,还是普通禁军,都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足

足半柱香时间,石匣中宝光才渐渐收敛起来,太岁等四个连忙睁开眼朝里看去,就见石匣里面装着薄薄的册材质,完全是以金箔为纸制成,最上边一页面上,刻着古朴的花纹,中间竖着三个篆体大字——推背图!“

是真的!”太岁惊喜。赵

祯等人都在正台下仰望着,就见太岁捧着石匣,缓缓出现在灵台边缘,将石匣高高举起。“

我找到了!“听

到太岁的高喊声,下面瑶光柳随风等人都很激动,赵祯和刘娥也松了口气,微笑起来。

说实话,这个《推背图》可把大家折腾个够呛,无论是皇帝太后,还是北斗司众人,这些日子里几乎满脑子都是它,现在有了着落,大家终于能松口气了。

听到东西找到了,这时所有禁军都齐齐单膝下跪,齐声高呼:“恭喜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哈哈哈哈……推背图终于出世啦!天命所归的人,是我!”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狂笑的声音。

“不好,是地藏师伯!”玄玄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神色大变,身形一动,就把太岁拉到身侧。洞

明和隐光见状,也反应过来,都迅速站到太岁身边,把他围在中间。台

上台下众人齐齐扭头向发声处望去,就见一个电光缭绕的身影伫立在半空中,如神如魔。展

昭惊呼:“那是什么鬼东西?”

台上玄玄子高叫:“此人……是我师伯地藏,大家小心!”地

藏哈哈大笑一阵,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雷霆,猛的扑向高台。太

岁脸色一变,急忙把石匣搂在怀里,身形朝后一退,而隐光等三人马上上前挡住,不让地藏通过。

可地藏从天而降,根本不理会洞明等三人,直接朝太岁扑过去,抬手一掌,就朝太岁天灵盖拍落。

见他如雷神般威风不可一世,太岁大为惊骇,当下不及多想,一抬手,接住了地藏手掌。“

轰!”一声炸响传出。二

人瞬间交手一招,可就这一招,太岁被电得头发竖起,浑身乱颤,踉跄着后退,石匣脱手而出,被地藏随手一招,像是被绳子套中了似的,直接被他拽到手中。

三百六十六章 夺宝混战(1)

洞明、隐光和玄玄子都是神色大变,朝他猛扑去。

可地藏只是微微冷笑,瞬间拍出三掌,朝三人急攻而去。太

岁大恨,一恨地藏抢夺,二恨自己平时练功不勤,以至于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咬得牙齿吱嘎直响,体内真气飞快运转,一把将外袍脱下,双手一扯,将衣袍撕成两半,缠在两只手上,再次朝地藏冲了上去。

果然,再次交手,虽然仍被电得混身发麻,但却没再之前那样毫无还手余地了,太岁一边和地藏交手,一边大叫:“用衣服裹住手,就不怕他的雷电了。”他

话音刚落,地藏就冷笑着挥手射出一道闪电,正中太岁的头顶。“

轰!”太岁被炸了个满脸漆黑,浑身青烟直冒,他吓了一跳,急忙倒退。

地藏一边和四人交手,一边狂笑:“哈哈哈,推背图终于出世了,我等了一辈子的东西终于出世啦!哈哈哈。”说

着,他大发神威,手如闪电般,掌印如蝴蝶般朝四面八方飞出。

“快躲!”洞明大叫一声,朝后退去。

其他人也纷纷闪避,根本不敢硬抗。

“冲上去!”这时,下面传出曹玮的怒吼声。随

着他的命令,大批禁军披盔挂甲,前边密密匝匝数排持盾握刀的禁军,后边几排持长矛的禁军,再后面是几排持弩的士兵,在曹玮率领下,向灵台上潮水般涌去。

地藏击退了太岁等四人,神色猖狂,竟然不马上逃走,反而一手托着石匣,浑身电光缭绕地从上边漫步走下来。曹

玮一见,立即停住身形,挥手大喝:“杀!死活不论!”最

前排刀盾手听令冲上,可地藏只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轻蔑,如同在看着一群蝼蚁,他随手将石匣朝空中一抛,双手一合一分,一股强烈的电流从他双掌涌出,紧接着就见他双臂展开,朝外猛得一推。

“轰!”一道如浪潮般的闪电涟漪朝前射去,眼前所有刀盾手,只要身上穿有金属盔甲,或是手持兵器者,全部被击中,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见

状,曹玮睚眦欲裂,怒吼道:“投枪!”“

杀!”后排持枪矛的士兵齐声大吼,纷纷凌厉地投射标枪。

“咻咻……”数百投枪升空,朝地藏飞射而去。

但地藏却毫无惧色,看着黑压压一片的投枪,他冷喝一声,身上电流轰的一声音冲天而起,眨眼间,所有长矛都被电飞击落。

“放箭!”曹玮再次怒吼下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前排刀盾手,长枪手,全部卧倒,后排近千名弓弩手同时上前一步,就听“腾腾”的弓弩发射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地藏射了过去。

可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箭矢,地藏却哈哈狂笑,应对起来反而更加轻松,就见他随手一招,将空中刚刚落下来的石匣接住,一步步向前下走去,身上电网嘶嘶啦啦的直响,无数电蛇涌出,似乎在身前立起了一道电网,所有箭矢一靠近,就都被击落,根本毫无威胁眼

见再次攻击无果,曹玮神色狰狞起来,一咬牙,“噌”的一声拔出腰刀,朝地藏冲了上去。此

时此刻,上有太岁,下有皇帝太后,曹玮身为禁军主将,退无可退,就算明知不敌,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爹!”下面瑶光大叫一声,朝台阶上冲去。“

轰!”地藏一记电掌击出,曹玮飞身而退,整个人被打在了空中,身上电蛇萦绕,不停的抽搐。好

在太岁身体超凡,此时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一见曹玮被击飞,当下一急,顾不得攻击地藏,直接一个纵跃,从地藏头顶上空飞过,一把将曹玮接住。

而这时,洞明和隐光、玄玄子三人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纷纷跟着从灵台上飞跃而下,拼命拦阻地藏,不让他追杀曹玮和太岁。双

方再度交手。但

此时的地藏真的如同神魔一般所向披靡,一举一动不但雷电相随,而且出手速度更是快如闪电,根本无人能挡。

洞明等三人根本不是对手,蒲一交手就纷纷受创,只能一边纠缠着,一边拼命想办法。而

地藏却一边冷笑,一边像是打发苍蝇似的随手挥掌,同时脚步不停,转眼间走到了台下。“

护驾!”远远的见到地藏走下了台阶,小林子马上尖叫一声,挡在了赵祯身前。旁

边,包拯脸色阴沉,也张开双臂护在太后前面。

刘娥眼中冒出冷芒,手指微动,一只米粒大小的青色小虫在她指间轻轻蠕动,犹豫了一下,看着身上雷电环绕的地藏,刘娥深吸口气,伸手拉住赵祯缓缓朝后退去。开

阳神色严肃,抬脚往身前大黑箱上重重一踏,就听“咔嚓”声不停响起,眨眼间,一套青中带黄的机甲已经包裹全身,整个人都高大了两圈,如同一个身高近丈的高大战神。

太岁、瑶光、柳随风、洞明、隐光、玄玄子、展昭等人走马灯般与地藏交手。

曹玮趁机退到一旁,集结禁军形成包围,一边跟着地藏移动,一边挡在銮驾前面护驾。地

藏虽然强得不可思议,但朝廷一方人实在太多了,不但有高手纠缠,而且外围禁军不时以弓弩投枪骚扰,没多久,他就中了几记拳脚,虽然这点伤害对他来说简单可以忽略不提,但手中石匣却被击飞到了空中。“

你们找死!”地藏怒吼一声,高高跃起。可

就在他刚要接住石匣时,柳随风已经提前跃起,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抢先一步点在石匣上。石

匣在空中一转向,猛得飞向洞明,洞明刚要接过,却被地藏拦下,面对地藏电光四射的雷霆之掌,饶是洞明也不敢硬接,无奈之下,只能凌空一个侧身,扭腰抬腿,“啪”的一个鞭腿,将石匣击向隐光。隐

光似乎早有准备,不等石匣到来就已经提前高高跃起,此时趁着地藏攻击洞明时,一伸手,就把匣子接过,转身就要跑。可

现在地藏的武功之高,手段之神奇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严格说起来,就是他已经步入了武道宗师的境界,尽管他能有这种实力多数是外力所致,一时间还无法完美操控,但就算如此,面对洞明的纠缠,仍然有余力对付其它人。这时远远看到隐光抢过石匣转身就跑,他身形不动,只随手遥击一掌,“轰”的一道雷光从他手心飞出,把隐光打得一阵麻痹,身形抽搐。隐

光手中石匣脱手而飞,不远处瑶光看到伸手就要接过,可一转眼就见地藏已经摆脱了洞明赶到,她吓了一跳,手中改接为拍,一掌拍中石匣,石匣又飞向了展昭。众

人不断交手,不断抛扔石匣,地藏武功虽高,却疲于奔命。而石匣虽重,但在这些人手中却轻如无物,如同皮球般被踢来踢去。

这时,禁军后面突然有一道人影飞跃而出,趁着众人纠缠在一起之时,一把抢过石匣,贴地一滚,跳起来就朝远处逃去。

众人俱是一怔,一起望向那人,惊讶不已。

三百六十七章 夺宝混战(2)

“哈梵!”地藏大怒,狂吼一声,顾不得其他人,直接掠起身形,朝哈梵飞快追去。“

追哈梵!”太岁大叫一声,也跟着追了过去。

其他人顾不得多想,也向哈梵追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往来商旅络绎不绝,但闲来无事正在闲聊的人也很多,这时话题已经从銮驾出行转移到了贤王的身份上了。

忽然,一个人影从街角冲出,正是抱着石匣狂奔纵跃的哈梵。在他身后,地藏追赶不舍,不时发出一道道掌心雷,吓得百姓尖叫乱窜。

“哈梵,交出《推背图》!”

地藏大吼,怒不可遏。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而最后渔翁得利的人竟然是哈梵。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他如何解除禁制,平白为自己找麻烦。

在地藏身后,开阳和洞明、隐光等人也紧跟着追了过来,一时间大街上处处狼籍,路旁小摊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涌现着阵阵古怪的味道。

很快,哈梵逃到了天津桥。这

时,地藏突然凌空一个急跃,身上电光火花一阵暴闪,眨眼间越过了哈梵,落到了桥上,正好挡住哈梵的去路。

哈梵身形一顿,急忙止步,抱着石匣警惕的退了两步,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地藏,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诡计。

地藏根本不在乎他做何打算,站在桥上负手而立,看着哈梵不停冷笑。“

交出推背图,本神饶你不死。”地藏眼中有银色闪电浮现,朝哈梵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如神灵俯视凡间。这

时后面开阳和太岁等人也已经追到,看到桥顶两侧的二人,在桥边站住。

哈梵惊讶的看着地藏,紧了紧怀里石匣,突然间笑了起来:“恭喜地藏先生恢复武功,神功大进。”

“少说废话,交出《推背图》!”地藏不耐烦的勾了勾手,完全没把哈梵放在眼里。哈

梵狡猾一笑,掂了掂手里石匣:“地藏先生,别忘了你和我大契丹国主的约定。你谋求《推背图》,无非是想夺得大宋江山,可就算你武功再强,但手里无兵无粮,又岂能如愿?不如大家共享《推背图》,按咱们之前商议之策,共同瓜分天下,如何?”

地藏哈哈大笑,双臂一振,身上电光缭绕直冲天际:“哈哈,如今本座已是雷电之体,天神之身,又何需契丹人帮忙?哼,本神不但要夺宋室天下,来日还要征服契丹,降伏西夏,做天下共主,又岂会与你分享?”哈

梵失笑摇头:“地藏,你在做白日梦吗?就算你练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异武功,就想征服四海?嘿,真是不自量力!”这

时周围百姓全吓傻了,看着地藏模样有大叫妖怪的,也有倒地磕头以为他是神仙的,不过随着大队禁军赶到,很快清场,把百姓们都驱赶开,以防误伤。

禁军赶到,哈梵随意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转头看向地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亮了起来:“你方才明明能腾飞于空中,为何却不一直使用?是不是你的雷电之力也有耗光的时候?”“

嗯?”地藏脸色一变,喝道:“休想套我口风,交出《推背图》!”说

着,地藏飞扑上前,与哈梵交手。这

一打起来哈梵马上就傻眼了,若单论武功,他虽然比不过地藏,但有火器相助的话,其实也在伯仲之间。可此时的地藏早不是原本的地藏了,不但武功精进,最关键的是身上电光缭绕,别说打了,只要稍稍靠近,就浑身发麻,这还怎么打?

再者说,哈梵手里还抱着个石匣,打起来只能用一只手。面

对如今雷神一样的地藏,整个天下,谁敢说一只手就能打败他?别说哈梵了,就算是太祖复生,吕布在世,也根本不可能。

而且眼看着大群禁军都追过来了,哈梵也没心思跟地藏纠缠,纠缠了几招就欲寻路而逃,但地藏一生抱负都在《推背图》上,可谓是志在必得,岂他容他逃走?二

人都是少见的高手,打起来那真叫一个兔起鹘落,只见两个身影飞快闪动,随后就听砰的一声,哈梵就被一掌击飞,重重的摔在天津桥上,身上雷电萦绕,不停抽搐。怀里的石匣也摔向一边。

地藏哈哈大笑,一伸手,掌心吐出一串闪电,将石匣吸回,落在掌中。

他一手托着石匣,眼中露出激动之色,斜睨了哈梵一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说

完,地藏上前一步,高举手掌,掌心电流滋滋作响,看那模样是打算将哈梵击毙当场,铲除后患。

就在这时,天津桥另一头,大群契丹人赶到,领头的正是契丹使团的副使乙辛。

远远的乙辛正好看到哈梵被地藏一掌击飞的一幕,当下就大叫一声:“国师!”说

完,乙辛抬手向前一指,急叫道:“快快,快保护国师。”

随着他的呼喊,身后契丹人马上停下,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从随身包裹里取出弓箭,不等排列队形就弯弓急射,朝地藏射杀过去。“

嘣……”箭矢离弦声连连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地藏飞射而去。

“哼!”地藏冷哼一声,顾不得追杀哈梵,身形一振,蓝白的电光萦绕全身,在身前组成了一道电网,所有箭矢刚一靠近,马上被会电网吸在空中,微微颤抖两下,朝地面坠落,根本无法击中地藏。乙

辛见状,连忙阻止弓箭手,而是下令勇士近战。可

当契丹勇士们持刀扑向前时,马上就发现,还不如远远的射箭呢,因为根本靠近不了地藏,远远的就被那道电网击倒,一个个倒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

地藏眸中电光闪耀,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人间,瞥了契丹人一眼就不再理睬,托着石匣缓步走到了哈梵身前。这

时哈梵身上雷电已经散去,但浑身僵直,仍然微微抽搐,一时间却无力起身。“

哈梵,跪下,臣服于本神,否则……”地藏神色淡漠,俯瞰哈梵。

随着地藏走动,身前电网也慢慢散去,几个契丹使团的勇士见状,马上朝桥上扑了过来,地藏轻哼一声,远远的一挥手,几道细如发丝的雷光一闪而出,瞬间落在那几个契丹人身上。

“啊……”几个契丹人都是惨叫出声,飞快到地,转眼间就没了气息。显然,这一次地藏是下了狠手,轻易就夺走了几条性命。

“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地藏看着哈梵,眼神淡然。哈

梵瘫倒在地上,也被地藏这股视人命如蝼蚁的态度惊住了,不过他毕竟不同凡俗,也是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自然不会被几个死人吓住,当下虽然咬牙切齿的看着地藏,但却是沉默不语。“

哼,不识时务!”地藏摇摇头,眼中露出淡淡失望,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哈梵身上,傲视桥头两边围堵着他的人。

“本座已经成神,尔等有谁不服?谁不服?”四

周静谧,无人应答,都被地藏的威势震慑住了。

三百六十八章 夺宝混战(3)

哈梵被他踩着胸口,连连干咳,好一阵才艰难地的出声:“我……我认输!我……愿意臣服于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地藏低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脚,退了两步,托着石匣站定。

“看你还算一个人才,本神要征服四海,也需要几个得力的人手,便饶你不死!跪下,向本尊三跪九叩!”

哈梵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脸上面无表情,看了眼对面大宋禁军,又转头看了眼契丹使团,突然膝盖一弯,砰的一声,朝地藏跪倒叩下头去。“

哈哈哈……”地藏仰天嚣张大笑,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浑身上下电丝涌动,如魔如神。就

在这时,哈梵突然抬起对,向前一扑,双手猛得扣住了地藏的双腿,随后身子倒立而起,双足朝上用力一踢,啪的一声,竟将地藏手中的石匣踢得远远飞出。“

找死!”地藏神色大变,惊怒的大吼一声,一脚踢向哈梵,就要去追石匣。可

哈梵反应快得惊人,没等地藏出手就已经双掌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倒纵而去,斜穿至空中,一把接住石匣,然后凌空翻了两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天津桥头一侧的栏柱上。

而此时,他的容貌一阵恍惚,突然变成了太岁的模样。

地藏一惊,低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手持长刀的契丹勇士身上一阵模糊,变成了哈梵的模样,而哈梵仍然晕迷着。

太岁单足立在石桥栏柱上,朝地藏扮了个鬼脸,嬉笑道:“师伯祖,连本门幻术你都看不破了吗?”

“哼!区区障眼法儿,有甚么大用,老夫懒得去学。”地藏面色难看,冷冷的看着太岁,眼中电光闪烁,杀气四溢。太

岁却丝毫无惧,嬉皮笑脸的道:“没甚么大用?这《推背图》可就因此落到了我的手上!”地

藏厉声大喝:“凭老夫的神功,谁抢得走?”说

着,他身形一动,飞扑上前。

太岁早有防备,地藏刚一动作,他就纵身一跃,朝大宋禁军方向掠去。但

地藏是何等人物,早料到了太岁的反应,一道闪电从他掌中射出,弹指间击中了后背太岁。

太岁“哎呀”一声,抽搐着摔在桥上,好在他体质特殊,之前又几番与地藏交手,早有了经验,身上但凡是金属之物早被他扔掉,这时被一道闪电击中,虽然难受,却没有被电得僵直,趁着摔倒的一瞬间,奋力丢出了手中石匣。但

被闪电击中毕竟不是好玩的,就算他再三防备,影响仍然很大,最直观的就是力气大降,石匣被他丢出不过三尺,就落在了地上,顺着惯性贴着桥面滑向宋军一方。

瑶光和洞明等人见状急忙抢过来,一时抢夺石匣,再者是抢救太岁。

地藏一见,也赶紧扑上去抢夺。不

但是地藏,另一头乙辛也不甘寂寞,趁机领着手下从另一侧扑了过来,想要救下哈梵。

如此一来,三方很快在桥上撞成了一团,再度大战了起来。三

方大战,混乱至极,一时间不停听到有人惨叫出声。几

息过后,太岁已经恢复了一些,趁着众人大战之时,忙扑过去抱起石匣,连滚带爬的朝自己一方跑了过去。地

藏一直关注着石匣,毕竟里面装着《推背图》,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抓住太岁。“

快走!”突然一道人影冲出,不过地藏浑身闪电,一把抱住了他。“

师父!”太岁回头一看,见正是玄玄子,当下大叫一声。而

地藏被拦住,更是大怒,抬起一掌拍玄玄子后背,怒吼道:“滚开!”“

师父!”太岁一把丢开石匣,踉跄爬起身,就想要返身去救师父。

“噗!”玄玄子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地藏一掌打飞,重重落在地上,口鼻不停朝外喷血。

太岁扑到他身上,痛苦悲呼:“师父!师父啊……”玄

玄子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失去了焦距,听着太岁的悲呼声,好一会儿他才转过目光看着太岁,脸上慢慢露出微笑,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摸向太岁脸颊。

太岁只觉脑海“嗡”的一声,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颤巍巍的道:“师父,师父,你,可别吓我。”“

不,不死儿!”玄玄子脸色惨白如金纸,但眼中却带着淡淡笑意,几个字说完,手臂无力的滑落。

太岁愣了下,轻轻摇晃玄玄子:“师父,师父?”

玄玄子脸上带笑,但眼神已经没了神采。“

三尺龙泉剑,匣里无人见。一张落雁弓,百只金花箭。为国竭忠贞,苦处曾作战。先望立功勋,后见君王面……”“

师父,徒儿还没问过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为师玄玄子。”

“那我呢?我叫什么?”“

瞧为师这记性。徒儿呀,你叫太岁。”“

徒儿,有件事,师父得告诉你,要不然……心里不安……”周

围到处都是嘶吼声,三方人马在不停厮杀,鲜血飞溅,不时有断臂残躯倒在血泊中。

太岁耳中寂静无声,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时

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皇城郊外的一个荒野里,一个衣衫篓缕的老道从天而降,一个悲苦无助的孕妇颤若寒蝉,一声啼哭声起,一个新的生命诞生……

再后来,婴儿慢慢长大,道人慢慢变老,几年后,二人离散,道人不知所踪,生死不知。而孩童却浪迹江湖,一心想要为师父报仇。再

后来……太

岁眼前已经模糊了,渐渐变得血红,耳边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喃喃轻语!“

不死儿,不死儿……”

太岁恨欲狂!恨

地藏,恨他杀死了自己师父。恨

哈梵,恨他搅局抢走了石匣。

恨袁天罡,李淳风,恨他们留下了《推背图》这么个祸害。恨

契丹人,恨他们野心勃勃,非要在大宋搅风搅雨。但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明明早有机会把武功练得更好,更强,却偏偏懒散不肯用功。风

声呜咽,丝缕不绝。奇

怪的是,明明微不可闻的风声都能够入耳,可身侧不远的滔天杀声,太岁却一点都听不到。“

徒儿!”突然,远方传来一声悲愤的大叫声,惊醒了太岁。

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狼狈的人影从马上翻跃而下,转眼间落在太岁身前,直直的看向已经没了生息的玄玄子。“

徒儿啊!”天机子悲哭一声,老泪纵横。众

人仍和地藏交手,阻止他去捡石匣,而契丹人一方却是夺回了哈梵,暂且退到桥头。这

时大家都被天机子悲哭声惊扰,暂时停下了手。

三百六十九章 夺宝混战(4)

天机子猛得抬头,悲愤地看向地藏:“师兄,是你……杀了玄玄?”“

是我杀的,那又如何?”地藏一脸不屑,眼神淡漠如视蝼蚁。

这时,又有大批禁军赶到桥头,队伍中有黄罗伞盖,銮驾赶到。地

藏看向銮驾,眼神闪动。

“护驾!”洞明一看,心里马上一惊,大叫一声,挡在銮驾前方。柳随风等人也看出了地藏的打算,都退到一侧警惕的戒备。

而天机子却是怒火冲天,见地藏如此态度,心中最后一丝羁绊终于被他抛去,悲愤大吼:“还我徒儿命来!”

一句话出口,天机子身形如电,朝地藏扑上去,一出手,就是一拳朝地藏心口打去。“

轰!”天机子拳出如龙,一拳击出,如睡龙抬头,困龙睁眼,杀气盈野,人人惊颤得退后,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幻象。

显然,天机子是真的怒了,这一拳打出,不但带着武功,而且还结合着高明的幻术。

“辰拳?”地藏眼神终于变了,第一次闪身退后,不敢硬抗。

所谓辰拳,又称醒龙拳,是当年陈抟传下蛰龙心法时附带的唯一一套拳法,此拳一共七式,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潜龙飞天,蛰龙睁眼。平

时天机子根本不会用这套拳法对敌,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主要是催使这套拳法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天机子都无法承受的地步。而

这代价,就是寿元。

说白了,就是一旦使出辰拳,就会折寿。

当然,这并非是说这套拳法有多么邪恶,实在是因为辰龙拳法与蛰龙心法一脉相生,若单论招式,其实也不算太过玄妙,能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主要是因为运功法门的不同。

简单来讲,若想催动辰拳,首先就是要把蛰伏在体内的蛰龙真元一次性的激发出来,就好像用棍子把沉积在水底的淤泥都搅动起来一样,几乎一瞬间就搅动丹田。仅是这一步,一不小心,就会丹田受损。

而天机子修炼蛰龙心法几十近百年,功力是何等深厚?要把如此深厚的功力一次性激发出来,对他的身体又是何等的负担?就

算丹田无碍,可是他的经脉,血肉,又如何能承受这么大,这么狂暴力量的冲击?

也正是因此,所以就算是地藏明明懂蛰龙心法,也会辰拳,但他却从来没练过,更没想过要使它。此

时一见天机子使出辰拳,地藏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这个一向性子平和的师弟,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他虽然自信天机子此时绝不是自己对手,但另一方面,他对天机子的功力也心里有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跟他硬拼。当

下,地藏连连后退,不停躲避,打定主意等天机子真元耗尽后再行反击。

而另一头,趁着天机子和地藏打在一起之时,禁军闪开道路,曹玮、展昭和包拯陪着赵祯和刘娥出现,缓步向前走来。

“陛下!”洞明一惊,连忙拦住:“陛下,太后,前面太危险,不能过去。”

刘娥眯眼朝前方看去,就见天机子和地藏二人就像两条游弋的影子一样,快得让人看不清身形,她本身也是一位高手,眼力自是不凡,当下心里就是一惊,没想到这二人武功高到这种程度,忙一把拉住儿子,退到禁军身后。见

太后听劝,洞明心里一松,吁了口气,微一行礼,再次转过头看向桥上。

赵祯被母亲拉住,也不勉强,只是当他看到桥上情景时,却不由惊呼:“快救我大哥!”洞

明、隐光等人本来就要上前,只是之前怕被地藏和天机子波及误伤,此时听到皇帝命令,也顾不得再多想,趁着地藏二人纠缠不休时,隐光找了个机会,一个纵身上前,拉起太岁就跃了回来。此

时太岁神色怔怔,眼角隐有血泪,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似的。看

着太岁模样,瑶光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她也知道太岁为何如此,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紧紧握住太岁手掌,透过掌心的温度,想要给他一些鼓励。

太岁神色怔然,似乎对外界失去了感知一般,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此时,桥边晕迷的哈梵醒过来,悄悄观察着场面。

“国师,你醒了!”乙辛一直关注着哈梵,见他醒过来,不由大喜。

“嗯!”哈梵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起身。他

身形紧绷,双眼泛着冷光,看了看地面石匣,随后紧盯地藏不放。天

机子和地藏打成一团,以他们二人的武功,洞明一方根本插不上手,实在是太快了,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快到这种速度,若是一旦贸然出手,很容易就会误伤了天机子。到那时,反而不美。

但这一点,对哈梵来说却不是问题,在他眼里,无论是除掉地藏或是天机子,都是有益无害。当然了,在他看来威胁最大的还是地藏,毕竟此时的地藏实在是太强了,简直就是一个非人的存在。

哈梵盯着二人看了一阵,趁着地藏背向自己的时候,突然跃起,一振手臂,一束黑色的火焰朝地藏的背后射去,“呼”的一声,喷中地藏身体。

地藏大惊,连忙一个纵身,甩开天机子的纠缠,退到了桥中间。见

火焰喷中地藏,哈梵大喜,哈哈大笑道:“地藏,本国师的黑火如附骨之蛆,这是可以焚尽一切的火焰!你完蛋了!哈哈哈!”地

藏脸色大变,忙催运闪电压制火焰,就听轰的一声,他身上电光炸起,竟然把黑火压制住在方寸之间,没有蔓延。哈

梵见状大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着,他连退两步,一脸惊愕。地

藏也是意外,毕竟当初他也用过哈梵的火器,更是以此为基从地牢中救出了哈梵,知道这火焰的厉害之处。

见火焰被压制住,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狂笑:“哈哈哈!我说过了,本尊早已成神,区区凡火,岂能取我性命!等你炼成了三昧真火再来吧,哈哈哈……”天

机子脸有泪痕地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地藏:“师兄,你已经入魔了,就让师弟来送你一程吧。”

“想杀我?就凭你?”地藏扭头看向天机子,不屑的一笑,摇了摇手指:“你不行!就算使出辰拳一样不行。”天

机子一脸平静,眼中古井无波,透着淡淡死气:“师兄,我的蛰龙心法练到第六重境界,就已到了无垢境,万物不沾身,但我若逆运心法的话,你说会如何呢?”地

藏大惊:“你疯了?逆运心法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天机子凄凉一笑:“我与师兄少年相识,相伴一生。如今师兄已经疯了,就让师弟再陪你疯这最后一回吧。”

天机子话音刚落,一探手,整个人像是鬼魅一样闪到了地藏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紧接着,就见天机子迅速变得苍老,脸上皱纹飞快浮现,头上黑发肉眼可见的变得半黑半白,竟然转眼间就从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变成了面容沧桑的中年人。

三百七十章 夺宝混战(5)

几乎是天机子身上刚起变化,地藏背上被缭绕的电流压制的黑火就开始飞快的朝周围蔓延开来。

“放手,你放手!”地藏大惊,一边狂吼,一边用力挣扎。

但天机子决心已定,并不理会地藏的挣扎,手如铁箍一般扣住地藏手腕,体内真气逆转而出,像是钻头一样冲进地藏体内,而与此同时,他的容貌却更加迅速的变老,眨眼工夫头发已经全白,皮肤干缩,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地藏啊的一声大叫,身上雷电乱窜,手臂上被压制身上黑色火焰腾地一下涌出,瞬间把二人席卷。熊

熊大火中,地藏惊恐大叫:“你疯了,天机子,你真疯了!”

天机子一言不发,任由火焰焚烧,但手掌却毫不放松。

周围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都被震住了。

“师祖!”这时,太岁突然回过神,见天机子被火焰包围,大叫一声,就要朝上扑去。

“太岁,别冲动。”好在展昭眼疾手快,太岁身形刚动,就被他一把拉住。

瑶光也紧张地抓住太岁:“别!这黑火太可怕了,就算是你,只怕也要被烧成火了。”太

岁眼中流下血泪,看着黑火笼罩下的两个人影,直至渐渐化成黑灰,太岁身形一颤,突然软倒。

“师父,师祖……都是太岁没用,都是太岁没用!”早

知今日,我一定会用心练功。早

知今日,当初我决不会为地藏求情。

早知今日……太

岁泪流满面,心中懊悔愧疚无以复加。天

机子和地藏同归于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哈梵眼见众人都看着化为飞灰的地藏和天机,突然向前一冲,一把抢过石匣,转头就要逃跑。

众人都吃了一惊,洞明急呼:“快,夺回《推背图》!”说

着,他已经朝哈梵掠去,隐光等人连忙跟上。

可哈梵却早有防备,头也不会就是一道黑色火焰喷出,趁着众人闪避时,哈梵一个纵身回自己那一段桥面上,向前一指,争声吩咐道:“拦住他们!”乙

辛等人听令上前阻拦,双方迅速打成一团。不

过契丹人虽多,但论起武功,也就只有乙辛勉强还上得了台面,其它人尽管勇武,但都是些沙场上正面厮杀的工夫,在这种地方与洞明等人交手,实在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很

快,契丹人就已经败退下来,哈梵本准备趁机脱身,带着石匣远走高飞。对他来讲,这些契丹人虽然是自己同族,但为了完成任务,就算所有人都牺牲了也是值得的。可

不等哈梵有所动作,另一头太岁已经赤着眼睛抬头看了过来,此时他连连失去师父和师祖,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之前还有瑶光和展昭按着,不能上前,可此时一打起来,展昭和瑶光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了,正好给了他机会。

太岁根本不理会其它契丹人,一个纵身跳到桥旁的栏杆上,脚下连踩,顺着栏杆绕过人群,眼看到了哈梵不远处,太岁一个纵身,如苍鹰扑食般恶狠狠的朝哈梵扑了过去。

哈梵一惊,抬头见是太岁,不由哈哈一笑,心下不屑。实在是太岁的功夫他早见识过了,除了抗揍点儿外,根本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当下随手一掌击过去,接下了太岁全力以赴的一击。“

啪!”二人手掌相交,发出一声脆响。本

以为太岁会被打飞,或是借力后跃,可不成想,太岁此时心中恨意滔天,有进无退,手掌刚被哈梵击中,他马上变掌为爪,一把抓住哈梵手掌,任由一团狂暴的真气入体。“

噗!”狂暴的真气一进入经脉,就开始飞快的肆虐,太岁一口鲜血喷出,正好吐得哈梵满头满脸。

趁此机会,太岁身形落下,想也不想,一把抱住哈梵,脑袋似头槌般朝着哈梵下巴狠狠撞了过去。

这根本就是无赖似的泼皮打法,哈梵虽然有些惊愕,但反应却飞快,顾不得抹掉脸上血迹,脑袋朝后一仰,左腿高抬,顶在太岁胸口处狠狠的一用力,太岁被顶得退后半步。

太岁一退,哈梵想也不想,抬起一脚砰的一下把太岁踢得倒飞而去,撞在一个契丹人身上,软倒在地。

“不好!”哈梵得手,不喜反惊,原来太岁趁着被踢飞的一瞬间,身子一扭,竟然借机抢过了哈梵手中的石匣。哈

梵神色一变,连忙扑过去追赶太岁,想要抢回石匣。不

远处开阳和瑶光等人连忙上前掩护,可哈梵错了一次,哪还肯给机会?当下一抬手,一道黑色火焰猛得喷出,开阳和瑶光见状只能无奈退避。哈

梵得理不饶人,同时也是看出来了,光凭武功,无论是自己还是手下,都不是对手,当下顾不得是否伤到自己人了,双臂一抬,一道道红、白、黑色火焰接踵而出,一边催逼洞明等人退后,一边逼得太岁无法越过人群逃避,渐渐的,竟然把他逼到了契丹使团这一侧的桥边。乙

辛和手下契丹勇士见状都是一喜,连忙持械站成一排,在桥中间挡住了瑶光、洞明等人。

此时,太岁已经独自陷身于契丹人阵营中。“

哈哈哈,小贼,看你往哪儿跑。”哈梵得意狂笑,身形一动,就要上前抢过石匣。

太岁深吸口气,往桥边栏杆上一跳,托着石匣的手探出桥去,大喝一声:“别过来!”哈

梵一惊,赶紧站住,生怕太岁不管不顾把匣子扔进河里,一者是宋军不会给他机会打捞,再者,他担心石匣中《推背图》是记载在纸册或是帛布上,万一被水浸湿了,恐怕会将其毁于一旦。其

它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但都没说话。

太岁盯着哈梵,双目充血,冷声道:“这是可行漕船的大河,水深数丈,水流湍急,如果我把它丢下去,你确信还能把它捞出来?”哈

梵看了看太岁,又看了看洛河,眼中厉色一闪而逝,脸上露出一副虚伪的笑容:“你是大宋皇帝的兄长,贤王?”太

岁挪了挪脚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在石栏上坐下来,托着石匣的手探在外面:“不错,正是本王爷!”

哈梵笑容更盛了:“哈哈哈,贤王爷,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太岁乜了他一眼,冷哼:“什么交易?”哈

梵朝銮驾方向望了望,脸上笑得有些诡异:“只要你交出推背图,本人以契丹国师的名义保证,愿倾我契丹之兵,帮贤王你坐上宋国皇帝的宝座!”乙

辛一听,马上明白了国师的意思,赶紧在一旁帮腔:“对啊,你本来就是先帝长子,生母又是太后,无论比长幼还是论嫡庶,宋室江山都该由你来继承,这皇位拱手让人,你甘心吗?”另

一边桥头,太后脸色一变,包拯等人看向皇帝,一时都不敢说话。而

赵祯却是上前一步,高喊道:“大哥,契丹人狼子野心,千万不要与虎谋皮!《推背图》关系到天下众生,把它毁去吧!”

说着,赵祯转身面向众臣和众禁军:“朕在这里向上天、向列祖列宗发誓,只要贤王毁掉《推背图》,朕情愿禅让皇位。若违此誓,人人得而诛……”“

皇上!”包拯等人都是脸色大变,就要开口劝阻。

这时,太岁却扬声打断了他的话:“得了吧,老弟!”

赵祯回身看向太岁,就见太岁坐在石栏上,原本满脸的戾气突然消散一空,望着玄玄子的尸体,太岁眼露出哀恸之色,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我这人懒散惯了,对皇位没兴趣。对于做契丹人的儿皇帝……”说到这里,太岁瞟了哈梵一眼:“更没兴趣!”赵

祯激动地上前一步:“大哥……”

三百七十一章 手刃仇敌

“那你就去死!”哈梵见状也不再多说,趁着赵祯说话引得太岁分心之时,抬手朝太岁猛得喷出两道火焰。太

岁正坐在栏杆上,无处可躲,但他早有准备,见状急忙举起石匣迎向火焰,哈梵一惊,赶紧移开手臂,随后怒吼一声抬起手臂,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喷出火焰,而是整个人猛扑了过来。太

岁不防,以为又是火焰,再次抬起石匣去挡,当他发现击来的不是火焰而是拳头时,不禁哎哟一声大叫,想要把石匣收回来。

可就在这时,哈梵拳头也正好击到,就听“啪”的一声,石匣被击碎,碎石乱飞,匣中金子做成的书册散落成一大片金光闪闪的书页,纷纷落进桥下洛水。所

有人都目瞪口呆。太

岁呆住,哈梵也是一呆,突然大吼:“我杀了你!”一

句话说完,哈梵疯狂地朝太岁扑了上去。

多少算计,多少辛苦,多少次生死搏杀,眼看着《推背图》就在眼前,却被这个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小家伙给毁了,哈梵怒火中烧,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这一刻他什么都不顾了,只要把这个坏了自己大事的家伙撕成碎片。

“快救我大哥!”对面桥头赵祯连忙大叫。其

实不等他出口,洞明和隐光等人已经一起扑了上去,乙辛和手下的契丹兵抵挡不住,纷纷后退。最

先冲出去的瑶光,她神力惊人,但凡拦路者都被她大力拨开,很快冲到近前,恰见哈梵抓住太岁一条手臂,正一边怒骂,一边暴烈地殴打着太岁。“

太岁!”瑶光大怒,疯狂的冲上去。此

时太岁已经被打得仰面摔在桥面上,听到瑶光声音,他“噗”的一声,朝天喷出一口鲜血,奄奄一息,整个人像是一摊面团般,任凭哈梵一拳一拳打下来。瑶

光刚冲到太岁身边,开阳和柳随风也赶到,一身机甲的开阳二话不说,身体缩成一团,轰轰的朝哈梵撞了过去。无

奈,哈梵只能暂时放过太岁,一边与开阳和柳随风交手,一边朝后退去。

到了这时,哈梵也恢复了一些神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边与二人纠缠,一边眼珠乱转,就准备找机会退走。

“太岁……”瑶光心疼地抱住太岁,眼泪扑哧扑哧的落下。

“我……我没事……”此时太岁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身上处处都是血迹,听到瑶光的呼唤,他吃力地看着睁开眼,嘴角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太岁!”瑶光含着泪光,猛得抬起头望向哈梵,双睛飞快充血。太

岁一见,不由大惊,吃力的伸出手拽住瑶光衣袖:“瑶光,别……别发狂!”尽

管他已经发现了苗头,可还是晚了,话一说完,就被瑶光扔在桥面上。瑶

光慢慢站直身体,长发无风自扬,一对眸子飞快充血,很快全红,身体骨节更是噼啪作响,肉眼可见的大了一拳,她双拳紧握,一步步朝哈梵走了过去。

柳随风扭头看到瑶光模样,吃惊地大叫:“开阳,快闪开!瑶光发飙了!”

一身机甲的开阳见状也是大惊,连忙闪开。哈

梵惊愕,不明所以,转头看向瑶光,可见一转头,瑶光就已经扑了过来,她如同一只发狂的猛兽,根本没什么招数,双手一合,就已经抓住哈梵肩膀,不等哈梵反击或是发出火焰,瑶光就一把扭着他的胳膊,只听“吱嘎自吱嘎”一阵刺耳的响声传来,哈梵藏在手臂下的火器竟就这么被她轻易给捏扁了

随后,不等哈梵有所反应,瑶光像是拎着一个破麻袋似的,“呼”的一下,把哈梵整个人都轮了起来。

就见瑶光拎着哈梵一只手臂,像是摔麻袋似的,拼命地在桥上来回摔打。

所有人都惊愕的停下了动作,一眨不眨的看着瑶光,瞠目结舌。这

时太岁已经恢复了一些,怕砸到自己,赶紧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心惊肉跳的看着瑶光发威,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丝,生怕惹来她的注意,惹祸上身。

瑶光一身杏黄罗衫上早已经染满了血迹,此时一边砸着哈梵,嘴里一边怒吼不停:“死,死,死……”“

撕拉!”一声怪异的声音传来,哈梵的一只手臂竟然被生生扯断,血肉模糊,令人不敢直视。

这时的哈梵早没了声息,只有口鼻在不停的朝外喷血,有若喷泉,整个人更是一抽一抽的,眼看着有出气没进气了。

可就算这样,瑶光仍然不放过他,随手抓着哈梵一只脚,更加用力地摔打起来。千

军万马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傻眼看着。岸

边,小皇帝赵祯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张着嘴扯了扯身旁同样瞠目结舌的刘娥衣袖,喃喃道:“娘,好在儿子当初没答应娶她。”

刘娥深以为然,怔怔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只是扭头看了眼曹玮。曹

玮连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移开目光,不敢跟太后对视。

远处洛水上,停泊着一艘小船。

一个船娘打扮身着青衣的俏丽少女,正笑吟吟地坐在船头,看着天津桥头疯狂摔打哈梵的瑶光。她

的身后,是一位白衣如雪,貌若天仙的女子,看年纪比她要大上两三岁。白

衣女子望着桥上这一幕,喃喃道:“妹妹,北斗司的这些怪人,都不好惹啊!”青

衣少女咯咯一笑,笑吟吟的点头:“是啊,不过,倒是很有趣的一些怪人怪人呢!”

桥上,瑶光浑身染血仍在发狂,如同战神附身,修罗转世,已经快把哈梵拆碎了,契丹人们怒吼着冲过来想要施救,可面对狂化时的瑶光,全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连近身都做不到。柳

随风等人也都尽可能地避着瑶光,生怕受到波及。

这时太岁已经恢复了许多,偎在石栏旁,看着瑶光发狂,脸色苍白的吓人,好一阵后才拍拍胸口,喃喃道:“太岁啊,这一辈子……可千万别惹她生气啊。这丫头……发起脾气来也太吓人了……”

三百七十二章 迷糊王爷

此时哈梵早已经不成人形,整个身体都七零八落,血肉模糊,许多人都不忍直视,桥上更是血流成河,不时滴落在洛水中,引来阵阵食肉的游鱼。又

过了一会儿,瑶光渐渐恢复了清明,站在原地愣了愣,瑶光看向手中零碎的哈梵,眼中露出厌恶恶心的神色,一抬手把哈梵远远扔开,朝太岁走了过去。乙

辛等人张皇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走不能走,留下更是很可能被斩杀,脸上神色不停变幻,显然没了主意。

等瑶光扶着太岁回了本阵,赵祯才在展昭、包拯和曹大将军保护下上前几步,隔着桥上数十具尸体,高声对乙辛喊话:“乙辛副使!”

乙辛失魂落魄地看向他,一声不吭,神色沮丧,静等发落。赵

祯高声道:“告诉你主耶律隆绪。为君者,就该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丰衣足食,就是好皇帝,不要轻启事端,致生灵涂炭。若战事一起,我大宋百姓固然难过,契丹百姓就能免受煎熬吗?”

乙辛沉默不语,无话可说。

赵祯道:“他有韩德让、耶律休哥等名将辅佐,又重用汉人士大夫,整理政弊,改革法度。任贤去邪,仿我中原开科取士,国家日渐太平康盛,也算是一位贤明之君,希望贵我两国能和睦相处,共造太平!”话

一说完,也不等乙辛反应,赵祯转身回去,小手一挥,带着禁军朝后退去。乙

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长叹口气,朝身旁幸存的契丹勇士点了点头,几个契丹人上前,抬回了哈梵的尸体。随后,他又默默地向赵祯长揖一礼,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了。刘

娥收回目光,看着赵祯稚嫩的小脸,突然欣慰地一笑。

洛水小船上,白衣女子叹了口气。“

地藏和哈梵都死在北斗司手上了,你愿意与他们为敌吗?”青

衣少女此时正坐在船头,两只晶莹的小脚丫踩在水里,一晃一晃,煞是可爱,听到白衣女子的声音,她嘻嘻一笑,一边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只要他们不找咱们麻烦,再厉害也不关咱们的事啊!”

白衣女子静默片刻,微微一叹:“唉,这是一群不能得罪的人啊!”

青衣少女眸波一转,扭头道:“那姐姐,咱们走吧,回杭州。”

白衣女子想了想,摇头:“不急!我对那推背图也好奇的很,说不定,凭你水性,能把它捞出来。”“

咦?这倒也是啊!”青衣少女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如同一条箭鱼,朝天津桥方向飞射而去。…

…时

光荏苒,转眼半月过去。

外面鸡鸣已经三响,但天色仍未大亮,房间里呼噜声不停,太岁正在蒙头大睡。突然,一群仆人冲进门来,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将太岁搀了起来。

“王爷,王爷,快醒醒,该上朝了。”

太岁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懒洋洋的伸开手臂。众

仆人七手八脚地帮太岁洗脸刷牙,梳牙打扮,穿衣穿鞋,太岁始终迷迷瞪瞪的,两眼半睁未睁,像是一个木头人般,任由仆人们伺候。天

色还没亮,只是朦胧白,一颗启明星在天边闪烁,已经换好王爷袍服的太岁被人扶着,迷糊迷糊的从房里走了出来。门

外轿子早已经备好,一见太岁出来,轿夫赶紧打起轿帘儿,等闭着双眼的太岁被两个仆人塞进了轿子里,又小心的把帘子放下,朝身旁一个老管家点头哈腰。老

管家不理轿夫,开口高呼:“起轿。”

轿子搭起,在四个轿夫的肩上,一颤一颤地出了王府。

感受着微微的颠簸,轿上太岁满意的抿了抿嘴,呼噜声再次响起。一不小心,身体滑到了座位下,一只脚伸出了轿子。

陪在轿旁走着的家仆赶紧上前,把脚给他胡乱塞回去,把帘子放下手,家仆神色淡定,显然早习惯了太岁的这种做派,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迈步朝前走去。庄

严恢宏的金殿上,皇帝临朝,左八王,右贤王(太岁),二人分坐在椅上,侧对着满朝文武。

这时,有大臣正在上禀。“

陛下,蜀中难民已经陆续返乡,朝廷沿途的赈济分府县发放。臣请陛下恩准,免除受灾城乡的徭役赋税以养民安民。”赵

祯一身金龙袍,虽面色稚嫩,但却已经颇有了几分威严,听了微微颔首,朗声道:“准奏,免蜀地受灾城乡两年徭役,三年赋税。”

太岁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打哈欠,因为坐的位置稍高,袍下靴子露了出来,有大臣注意到他两只靴子颜色不一样,不禁偷笑,窃窃私语。赵

祯看了眼太岁,轻咳一声:“贤王。”

太岁眯眼,微微打鼾,根本没听到。赵

祯脸上露出无奈,再次喊道:“贤王。”太

岁打了一个机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向赵祯,伸手抹了把口水。“

没错,我叫你呢。”赵祯一脸无奈。“

哦。”太岁晃悠悠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打着哈欠,两眼泪光盈盈,问道:“不知陛下何事询问?”满

朝文武突然轰堂大笑起来,原来他袍子后摆还系在腰带里,袍子后摆也挂在腰带上一半,露出了毛乎乎的大腿。赵

祯一怔,顺着百官的眼睛看去,当下哭笑不得,本来想说什么也忘了,当下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退朝吧!贤王,下了朝来趟御书房。”

下朝后,太岁晃晃悠悠的来到御书房,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等

太岁坐下,小林子勤快地为二人斟茶。

赵祯一脸无奈地看着太岁:“大哥,你别总这样啊,金殿上还是要讲究一下规矩的,你就是装装样子,也得装啊。”“

怪我喽?”太岁满脸的不乐意,端起茶不抿了一口,埋怨的看赵祯,哼道:“你明知道我不爱上朝,明知道我爱睡懒觉,还要我和你一起上早朝。天不亮就起来啊!我滴个娘,你看你看,哥都有黑眼圈了。”太

岁指着自己眼袋。

赵祯苦笑:“你是王爷啊,我的哥,你不上朝怎么行?”这

时小林子凑过来:“陛下,既然王爷觉得无聊,不如让王爷担任纠风使,纠察百官上朝时的风仪,这样呢,王爷千岁就不用上朝了,纠察风仪后,还可以回家补觉啊。”

赵祯和太岁一听,眼睛都亮了。太

岁连连点头:“不用上朝啊?行!那行!我做,我做!”

三百七十三章 我回来啦

次日一早,悠扬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

文武百官在午门外列班,等候宫门开启,上朝面君!太

岁一脸呆滞的立在金水桥上,倚着着白玉栏杆打瞌睡,身旁跟着一位身着绿袍的年轻书记官,书记官神色严肃,一双锐利的双眼,不时看向文武百官,手里拿着笔纸,似乎时刻准备记录。

这时,百官列队缓缓走上了金水桥,书记官忙朝太岁推了推,低声道:“王爷,王爷,快醒醒,百官来了,要纠风啊!”“

嗯!”太岁嗯了一声,不耐烦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百官们一个个过桥,打了个哈欠。

“太仆卿帽子歪了,有失风仪,记上!”太岁完全是应付差事,但那年轻的书记官却非常认真,只要看到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马上嘟囔一声,记在小本子上。

“工部右侍郎和户部左侍郎在说悄悄话,有失风仪,记上。”“

中散大夫没挂锦绶,领子也歪了,记上。”

太岁打了个哈欠,忽然看到有一个官员也在打哈欠,登时两眼一亮,指着那个官员叫道:“那个那个,他打哈欠了,我看见了,快记上!”书

记官忙记录,太岁凑过去瞅了瞅,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没多久,他又开始发困了,倚着石栏打起了哈欠。“

呼……呼……”站了一会儿,太岁打起了瞌睡,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身体往外一翻,“扑通”一声,从栏杆上一跤翻下河去。书

记官大惊,扑到桥边一看,见太岁正仰躺在水面上,嘴里仍在“呼呼”的打着打鼾。书

记官皱眉看了太岁两眼,脑袋往回一缩,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贤王早朝时睡觉,而且还是躺在河里睡觉,有失风仪,记上!”

桥下,太岁顺着河水缓缓飘去,渐行渐远,没多远就失去了踪影。…

…北

斗司。院

子里,一身灰色短卦的开阳正在操纵傀儡机关兽。

校武场上,瑶光一身制服,面如皎月,正一脸严肃的在训练新人们站马步,其中有不少样貌清秀的女子,柳随风不由凑过来搭讪,逗得美女抿嘴笑。“

大柳,你是不是讨打?”瑶光凤眼圆睁,怒视柳随风。柳

随风嘿嘿一笑,摇着扇子说道:“瑶光,你得学会劳逸结合啊,就算是练武,也不能总站桩啊,把妹子们的大腿都练粗了,多难看。”女

孩子们掩口而笑,瑶光气的直咬牙,眼看着开始撸袖子了,柳随风见不妙,再不敢多说,连忙转身跑掉。“

君子动口不动手。”柳随风大叫着逃远,可瑶光却不肯放过,气哼哼的地追了过去。口中大叫道:“本姑娘从来就不是君子,柳随风,有种你站住。”花

园中,榕树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正独自一人低头研究棋谱,眉头紧皱,好你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时,一阵轻风吹过,老人眉头一轻,似想到了解法,不由洒然一笑,抬手轻缕下颌长须,自得的一点头,将棋谱翻到了另一页。

另一头,院子的角落里,一位头发乱蓬蓬的老人正在演练阵法,摆弄着石头,不时抚须额首。这

时,一身便装的太岁施施然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一见太岁,都大为惊讶,纷纷拱手见礼:“见过王爷!”太

岁笑吟吟地冲众人点头,拱手回礼:“别介呀,生份了,叫我太岁。”

他大步朝里走去,当走到北斗司大厅门口,正好碰到洞明和隐光双双从里边冲出来。而

柳随风也刚巧从侧道上跑过来,身后瑶光气哼哼的追杀着他,最可怕的是瑶光手里还拎着一根大棒槌。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太岁心情别担有多舒爽了,当下哈哈大笑:“我回来了!”

洞明和隐光大惊,二人对视一眼,隐光问道:“太后和陛下允许你留在北斗司了?”

“我呢,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我那兄弟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放我回来!”太岁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柳随风大笑张臂迎过去。

太岁也大笑张臂迎上来。二

人很快靠近,太岁却突然一转向,与他相错而过,朝他身后走去。柳随风张了张嘴,伸着双臂转身朝后边看去,就见太岁和瑶光紧紧的抱在一起。这

时,开阳欣喜地跑过来,笑吟吟的道:“太岁,你回来了!”

“回来了!”太岁一乐,张开一只手,开阳兴奋地上前,与他和瑶光三人抱在一起。柳

随风张着双臂,看看三人,讪讪地伸了懒腰,又做了几个五禽戏的动作。

这时,一个小男孩走到太岁身边,仰着脸看他,问道:“你这个逍遥王,怎么有空回来?”

太岁一听他的声音老气横秋,不由大惊,失声道:“隐光前辈?你现在连小孩子都能扮啦?”

瑶光笑道:“笨,易容术再加上缩骨功,不就成啦?”

太岁犹自不信,把小男孩的脸蛋儿揪成了包子样儿:“好神奇呀,完全没有破绽!”隐

光没好气地挣开他的手:“臭小子,对老前辈尊重些。不然,就算你是王爷,老夫也要揍你屁股。”

众人正说笑着,洞明缓缓走过来,神色严肃:“太岁,你回来了!”太

岁笑道:“我实在不是当王爷的料儿,笑话百出,皇帝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放我回来啦!”洞

明微微一笑,颔首道:“很好!北斗司需要你!”洞

明拍了拍太岁的肩膀,转向瑶光开阳和小不点的瑶光:“朝廷刚刚收到消息,上元节时,杭州西湖有一对蛇妖,一青一白,化作少女,游荡街市,后来却忽然凶性大发,伤了很多人!”太

岁和瑶光对视一眼,挺胸并肩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地道:“北斗司军巡判官太岁(瑶光),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柳

随风急忙挤上前去,问道:“洞明前辈,那青蛇白蛇,漂不漂亮?”洞

明瞪了柳随风一眼:“漂亮如何,不漂亮又如何?”

柳随风笑道:“漂亮,我去!不漂亮,他们去!”